漢英翻譯中的漢字原形照搬

黃文虹

【摘要】本文從界定相關概念入手，闡述原形照搬的理據，認為原形照搬不僅可以確保詞語翻譯的正確性，而且還便于回譯。在此基礎上，分析漢英翻譯中漢字原形照搬的幾種情形：1.漢字是對象語言;2.漢字或詞語具有特殊含義;3.漢字具有象形性。

【關鍵詞】原形照搬;漢英翻譯

一、原形照搬概念界定和理據

本文所指原形照搬，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原語詞語不譯;二是翻譯詞語括號加注，附上原形詞語。原形照搬就是零譯。本文之所以采用原形照搬，而不用零譯這一概念，是因為學術界關于零譯或零翻譯的概念沒有統一認識，其內涵和外延仍界定得不夠清晰。有的學者把零譯和音譯、形譯、省譯、移譯相提并論，甚至把意譯或歸化也列入零譯范疇。本文認為，嚴格意義上的零翻譯就是原語照搬，它既區別于音譯和省譯，也區別于形譯和移譯。

一般而言，翻譯不提倡原形照搬，因為這有悖翻譯是為不懂原語的讀者服務的初衷。原形照搬會產生譯文的陌生化，無異會增加讀者的閱讀理解困難。翻譯如果大量使用原形詞，其可讀性或可接受度就會大大降低。但縱觀人類翻譯史，不論是在人類的日常生活，還是在專業文獻，原形詞語在翻譯中的的確確存在。原形的外來詞語不僅在拼音文字（如英語和法語）之間借用，成為目的語詞匯，也會被表意文字借用，如英語文字被漢語借用，包括縮略語字母詞，產品名稱詞和專業術語等。

任何翻譯都是一種有目的的行為。翻譯技巧或策略的使用是由翻譯目的決定的。原形照搬作為一種翻譯技巧，其使用有多種因素決定，包括語言動因、文化動因、心理動因等。概括而言，原形照搬往往出以下方面考慮：1.專業術語原形照搬，就可以確保術語的唯一性和專業性，避免術語翻譯不當引起的歧義性;2.字母詞或縮略語的使用可以簡化許多表述，符合語用學中的“經濟原則”及“省力原則”;3.新技術、新產品難以命名，如Iphone， Ipad等，只好原語照搬;4.求異心理，即故意使用陌生化的原形詞以吸引讀者的眼球;5.典籍翻譯中關鍵詞語翻譯在括號中附上原形詞語可以增加學術嚴謹性和規范性，便于回譯。6.音譯的專有名詞（如人名、地名）括號加注，附上原形詞語，便于對號入座，例如Confucius譯為“孔子”而非“孔修斯”。

二、漢字原形照搬的幾種情況

在學術界，討論最多的是漢語中的外來零譯詞，主要是來自英語的零譯詞，而漢英翻譯的零譯或原形照搬則幾乎沒有涉及。原因有二：一是漢語中來自英語的字母詞、縮略語或專有名詞隨處可見，語料也豐富，自然會引起學者們的研究興趣。對于這些零譯詞，學者們研究的話題大都集中零譯概念界定及類型、零譯的理據及零譯對漢語的影響;二是除了與漢語有淵源的日語借用漢字外，其他外國語言很少借用漢字。漢英翻譯中出現漢字，與英語的拼音語言格格不入，給讀者怪怪的感覺，漢字除音譯外，從來沒有被借用到英語中，所以沒有人提倡漢英翻譯中使用漢字，對其研究就更不用談了。其實，在漢英翻譯中，在某些情況下，漢字照搬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學術文獻中，可以增加學術的嚴謹性。

1.漢字是對象語言。（1）漢語研究文獻中的關鍵字或詞語。在研究漢語的專業文獻中，當漢字成為對象語言時，翻譯時有必要原形照搬。所謂對象語言，就是描述或討論的對象，而討論對象語言的語言被稱為元語言。對象語言不必翻譯。其實，在零譯或原形照搬的所有理據中，唯有對象語言不譯最能站得住腳。其他理據多少有點牽強附會，沒有很強的說服力。比如字母詞或縮略語都可以意義還原，原形照搬是另辟蹊徑。同樣地，專業術語無論是意譯還是音譯，總之都有相應的譯名，原形照搬完全可以避免。一些術語即使開始使用時原形照搬，后來也有相應的譯名。如PM2.5使用一段時間后，2013年正式命名為“細顆粒物”。但其實，作為對象語言的關鍵詞語在很多情況下是沒法翻譯的，因為它本身有多層含義。例如：網絡熱詞“菜”字的歷時語義研究：Diachronic Semantic Study of Internet Buzzword “菜”。

網絡熱詞“菜”字不能當作傳統意義的vegetable理解，它有許多引申義。如“菜鳥” 是指某個人剛剛加入某個團隊的新人，或泛指生手;“我很菜”意思是我不熟悉業務;“不是我的菜”意思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這次考得菜”意思是“我這次考得很不好”。

在研究漢語的專業文獻中，作為對象語言的關鍵詞之所以作為研究對象，一定有其特殊之處，這種特殊之處要么表現在語法方面，要么表現在語義或語用方面。常規的音譯或意譯是無法表達其義的。如：

樟樹方言的詞綴有“子”“仔”“嘰”“牯”“婆”等近20個，其中“嘰”是一個使用頻率較高也最為特殊的跨類詞綴。

There are about 20 affixes in Zhangshu dialect such as“子”“仔”“嘰”“牯”“婆” and etc.， among which “嘰”should be reckon as 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and a special one.

（2）漢字構成。漢字是由偏旁和筆畫組成的文字，包括點、橫、豎、撇等，可英譯為dot stroke， horizontal stroke， vertical stroke等，但在翻譯漢字構成時，漢字原形照搬顯得更為直觀。例如：“茴香豆的茴字，怎么寫的？”“不是草頭底下一個來回的回么？”

“How do write the Chinese character‘茴 as in茴香子（aniseed peas）？” “Isn't it the 回 written with‘艸（the element for grass）？”

2.漢字或詞語具有特殊含義。（1）漢字具有豐富文化內涵。詞語植根于獨特的文化土壤中，從其構成到語義都有其獨特性，所以在其他語言中很難找到與其完全對應詞語，構成語言的不可通約性或詞語的部分不可通約性。對于不可通約的詞語（主要是文化詞語），如采用意譯，文化內涵將會缺失至少是部分虧損。所以在翻譯實踐中不可通約的詞語往往采用音譯法，如漢語詞匯“麻將”就音譯成英語mahjong，廣為熟知的“功夫”則為Kung fu。

至于典籍中核心詞語，無論是意譯還是音譯，如果最初出現時在其后以括號形式附上原形詞語，可以增強典籍翻譯的學術性和嚴肅性，也方便從事典籍研究的學者找拗其詞源。例如：子曰：“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p>

The Master said， “Set your sights on the Way （dao 道），sustain yourself with excellence （de 德 ），lean upon authoritative conduct （ren 仁），and sojourn in the arts.”

上述譯例中，核心詞匯的翻譯都以括號的形式提供了原形，這不僅可以避免翻譯不當導致語義虧損，而且突破了語言文字符號障礙，帶讀者進入原語語言文化環境，激發讀者的認知潛能，促使他們深入了解中國文化。

（2）漢字成為雙關語。雙關語（pun）是一種修辭方式，利用詞匯中的同音詞和同義詞來達到多種指示，可分為語形雙關、語音雙關和語義雙關。在翻譯實踐中，往往會出現以下兩種情況：原語有雙關語但在譯語中沒有，或原語沒有雙關語，但在譯語中有。

漢語雙關語有的與文字構成有關，而有的與讀音有關，其中同音異形異義是產生雙關語的主要根源。如果脫離了漢語語境（上下文語境、文化語境、心理語境等），雙關語就不復存在。所以某些在上下文中具有雙關意義的漢字翻譯時最好原形照搬，然后括號注釋其譯意。

如：生活起了個小波浪，如今似乎又平靜下去，一切跟平常一樣，一切似乎又是外甥打燈籠——照舅。

Chinese character “舅”（uncle） and “舊”（as usual） has the same pronunciation. The even tenor of their life had been disturbed， but things seemed to be settling down again， as usual.

3.漢字具有象形性。漢字是象形文字，直觀性強，其形體特征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人們可以根據漢字構形描述行為或事物，形象直觀。例如：

早餐后走向車間的工人形成人字形。

After breakfast， workers went to workshops in the form of Chinese character“人”.

參考文獻：

[1]李家春.零翻譯類型研究[J].外語學刊，2013（3）：95.

[2]冷姿潁，賀愛軍.“零翻譯”的利弊分析與讀者的文化態度[J].現代語文，2016（10）：912.

[3]孫際惠.闡釋學視域下《論語》中哲學詞匯的零翻譯——以安樂哲英譯本為例[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1（7）：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