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甘祖昌、谷文昌、焦裕祿的家庭生活,會發現一個共同點,即對子女和親人“不近人情”,對老百姓卻“溫潤人心”。甘祖昌與龔全珍、谷文昌與史英萍、焦裕祿與徐俊雅這三對革命伉儷以紅色家風、清白家風,彰顯了“先大家后小家,為大家舍小家”的家國情懷。
三對革命伉儷是怎樣教育自己孩子的
“把光榮傳統留給后代”
1953年,甘祖昌與龔全珍在新疆喜結連理。之后的33個春秋,龔全珍陪伴在甘祖昌身邊,一起經歷了從“開國將軍”到“農村老表”的轉變,也共同挑起了“老紅軍的擔子”。甘祖昌為鄉村集體生產和群眾生活日夜操勞,龔全珍則獻身于鄉村教育事業。用他們兒女的話來說:“爸爸是農業社的爸爸,媽媽是學生們的媽媽。”
1957年,甘祖昌、龔全珍攜全家從新疆回到家鄉江西省蓮花縣坊樓公社沿背村務農。甘祖昌堅決拒絕組織上給他家蓋房子,而是和弟弟們擠住在老祖屋里。夫妻二人還無私地拿出工資支持農業生產、資助鄉村設施建設、幫助有困難的鄉親。僅鄉政府有據可查的捐助,金額就達8.5萬元。
有人問甘祖昌:“你把錢都用到大家的事情上去了,這當然好,可也得為子女想一想,你什么也不留給他們嗎?”甘祖昌回答:“我們要把光榮傳統留給后代。”
他們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一家人剛從新疆回到老家的第三天清早,天還未大亮時,沿背村的屋場上就出現了“一大五小”的撿糞隊。除了每天清早撿糞,甘祖昌還給五個小孩布置了寒暑假割草任務:12歲以上的孩子,割草240斤;10歲到12歲的孩子,割草120斤;8歲的孩子,也要割五六十斤。
1962年,弟弟們和甘祖昌分了家。當時,龔全珍吃住在學校,只有每周六晚上回家一趟;甘祖昌則忙著農業生產,早出晚歸地不著家。家里除了大兒子上初中住校、小女兒因無人照看而送給三叔家代養以外,還有剛剛小學畢業的小兒子、8歲的大女兒、6歲的二女兒和4歲的三女兒。沒有大人在家怎么辦?13歲的小兒子人小志氣大,帶頭承擔起家務,他一個人擇菜、洗菜、炒菜,還割豬草、剁豬食,三姐妹則幫助哥哥燒飯、喂雞。
1966年,小兒子讀書離開家后,家務接力棒傳到妹妹手中。到了年底,三姐妹掙了1000多工分。當得知這些工分只夠吃飯、不夠買衣服和繳學費時,大女兒認真地叮囑兩個妹妹:“以后放假咱們更要多干活,多掙工分。”社員聽到她的話后,哈哈大笑:“你們的爸爸媽媽都有工資,還供不起你們?還用自己掙工分?”大女兒認真地回答:“我們不用他們供養,我們要自己供養自己!”
就這樣,甘祖昌和龔全珍將生產勞動上艱苦奮斗、生活作風上艱苦樸素的光榮傳統,作為家風傳給了孩子們。
“不帶私心搞革命”
1952年,同是南下干部的谷文昌和史英萍在福建省東山縣結婚。從此,作為夫妻加戰友,史英萍和谷文昌風雨同舟、比翼雙飛。谷文昌不僅在日記本上寫下“不帶私心搞革命,一心一意為人民”的赤子心聲,更用實踐行動譜寫了公仆精神;史英萍則是克服右手殘疾帶來的不便,擔起了撫育子女成長的重任。
一次,二女兒觀看電影《上甘嶺》,回家興奮地向家人講述電影情節。谷文昌冷不丁地問一句:“誰給你買的票?”二女兒回答:“收票的叔叔知道我是你的女兒,就放我進去了。”
谷文昌很生氣:“縣委書記的孩子就可以搞特殊嗎?縣委書記的孩子更應該按規矩買票!”他當即拿出錢,讓二女兒去補票。這不僅是補一張電影票,補的還是“公私分明”的價值觀。
植樹造林,治理東山島的風沙,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是谷文昌的夙愿。谷文昌剛提出種樹想法時,老百姓眾說紛紜,認為“這個縣長要做白日夢”,因為“東山要能種活樹,那水就不往低處流了”。
此前,國民黨政府派的一個縣長也做過“種樹夢”,但終因政權腐敗,一棵樹也沒有種活。如今,共產黨人擔任的縣長能種活樹嗎?谷文昌先是帶領全家人嘗試種樹,然后跟林業站的同志們反復考察和調研,進行小規模種植試驗,終于找到了適合東山沙土的樹種——木麻黃,并發現了種植木麻黃的最佳時機和方法。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到20世紀60年代,38公里的東山島海岸線上筑起了一道“綠色長城”,全島412座山頭穿上“綠衣裝”。
作為南下干部的史英萍,在1952年就被定為行政18級,論工作能力、工作表現和文化程度也毫不遜色,可每次縣領導班子要給她提職、提級,都被谷文昌攔住。僅僅因為她是谷文昌的妻子,在職務和工資上竟然長達32年都沒有提升過。直到1984年,谷文昌去世后的第三年,史英萍才按照政策提升為行政17級。
對此,史英萍無怨無悔。谷文昌去世后的一周內,史英萍就按照“老谷生前的交代”,拆了家里的電話,連同自行車一并上交給縣里。
“不要隨隨便便向組織上提要求”
1950年,徐俊雅結識了焦裕祿。徐俊雅全力支持焦裕祿工作,與他一起到大連起重機廠實習,還與他一起奔赴受災縣蘭考,接受“除三害”的嚴峻考驗。
不能不勞而獲,要靠自己本事生活,是焦家家風第一條。焦裕祿大女兒初中畢業后,蘭考縣的一些單位送來招工通知書,有小學教師,有郵局話務員。大女兒很想去,但焦裕祿不同意。他對相關單位的同志說:“她長這么大,還沒有參加過體力勞動,一定要找個又臟又累的活讓她干,補上勞動這一課。”最終,大女兒來到蘭考縣食品加工廠上班。在焦裕祿的“特殊關照”下,她被分配到最苦、最累的醬菜組,以至于一段時間里她認為父親不喜歡自己。直到一天早上,焦裕祿陪她一起挑醬油擔子,沿街叫賣,還親身示范,教她挑擔子要領,她才真正領會到父親希望她吃苦耐勞、靠自己本事生活的良苦用心。
1964年,焦裕祿臨終時對大女兒說:“我死后沒有什么可以留給你的,只有家里的兩本書,一本是《毛澤東選集》,一本是《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他還把唯一值錢的一塊二手羅馬牌手表送給了她,并叮囑道:“你戴上它,上班不要遲到。”
“工作上向先進看齊,生活條件跟差的比”,是焦裕祿給孩子們的最多教導。在孩子們眼中,焦裕祿是慈愛的父親,也是“摳門”的家長。1963年,5歲的二兒子嫌豆面饃太硬不好吃而隨手扔在地上,這也就有了那個廣為人知的“一塊豆面饃”的故事。長大后的二兒子在蘭考工作多年,像父親一樣訪貧問苦,為百姓解決實際問題。
在焦裕祿逝世后的40多年漫長歲月里,徐俊雅牢記焦裕祿“生活上要艱苦一些,不要隨隨便便向組織上提要求”的最后叮囑,再苦再難都不向組織伸手,不僅承擔起贍養兩位老母親、撫育六個年幼子女的家庭重任,而且肩負起焦裕祿精神的傳承責任,對當年焦裕祿救活的孩子張繼焦也負責到底。
(摘自2021年3月30日《解放日報》 作者:崔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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