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治理研究

吳家麒 李翔

摘? 要：為治理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存在的機會主義行為，分析其形成機理后，根據聯盟動機對盟員企業進行了內生型和外生型的識別與區分;其次，設置相關影響參數并構建演化博弈模型;最后利用數值仿真法分別對各影響參數進行討論。結果表明：資源共享水平、業務協作、信息共享與信任程度及懲戒罰金數值對治理盟員企業的機會主義行為具有正向影響;合作成本投入、投機收益與監管成本占比對治理盟員企業的機會主義行為具有反向影響。

關鍵詞：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不完全契約;演化博弈

中圖分類號：F259.22? ?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 In order to govern the opportunistic behavior in the alliance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logistics enterprises， after analyzing its formation mechanism， the“endogenous”and“exogenous”types of alliance enterprises are identified and distinguished according to the alliance motivation. Then the relevant influence parameters are set up and the evolution game model of alliance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logistics enterprises is constructed. Finally， the influence parameters are discussed by numerical simul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level of resource sharing， business collaboration， information sharing and trust， and fine have positive effects on the opportunistic behavior of the governance alliance enterprises， and the proportion of cooperation cost input， speculative income and supervision cost has negative effects on the opportunistic behavior of the governance alliance enterprises.

Key words： alliance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logistics enterprise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incomplete contract; evolutionary game

我國物流行業由于存在眾多的中小物流企業群體，其小散亂弱、無序競爭的產業格局從整體上影響到中國物流業核心能力的提升[1]。通過產業聯盟組織形式改善當前現狀無疑是物流業供給側改革、實現降本增效的有效途徑。但在聯盟實際運作中，由于存在信息不對稱[2]、信任程度較低[3]等問題，容易導致聯盟成員產生機會主義行為。因此，研究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及其治理，對于促進聯盟穩定發展和持續運營，對補齊我國物流業發展短板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相關研究評述

目前，學術界對于產業聯盟中存在的機會主義行為做了大量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主要體現在形成機理與治理機制方面。在產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機理研究方面，吳廖杰[4]認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的機會主義行為是由于部分盟員企業為了提升聯盟地位和獲取聯盟實際控制權而產生的。詹坤等[5]認為聯盟企業之間的競爭行為可能導致聯盟中的關鍵專有知識和技能流失，從而出現信息不對稱或權利不均衡的現象，進而引發機會主義行為。陸奇岸[6]認為聯盟監管機制的不完善，使得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獲得的收益高于其付出的成本，因此監管機制的缺陷為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創造了前提條件。除了不完全的監管機制，聯盟契約的不完全對引發盟員機會主義行為的影響也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關注。Hart[7]認為聯盟締結的契約通常是不完全的，沒有完全規定各方在契約履行期間的各項責權利。張巖昆[8]指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內盟員企業會發生目標沖突的不合作行為和機會主義行為是由于聯盟企業締結了不完全的契約。由于不能充分預見市場環境的變化，盟員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完全和不對稱性，以及企業法人的有限理性，從而導致中小物流企業聯盟締結的契約是不完全的，因此增加了合作雙方產生機會主義行為的傾向[9]。

在產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治理機制研究方面，學者Short等[10]認為需要以合適的監督和管理機制來收集有關合作伙伴的信息來減少信息的不對稱，從而限制合作伙伴實施機會主義行為。Das和Teng[11]提出在聯盟合作中可以建立良好的信任機制，以期降低聯盟合作伙伴實施機會主義行為的可能性。Zhang等[12]認為懲罰機制的建立可以使不守信的聯盟成員具有保持合作信譽的積極性，從而減少機會主義行為的傾向，但應該控制監管成本，否則將減少聯盟的整體效益。陳信同等[13]進一步認為要抑制物流聯盟中存在的機會主義行為，不能一味的加強懲罰力度，應該以利益為主導，通過激勵和優惠政策來促使盟員企業放棄機會主義行為，轉而追求更多積極的利益。防范和治理產業聯盟中的機會主義行為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田永杰和王文舉[14]認為可以借助新的技術手段對合作伙伴的機會主義行為進行檢查和取證，從而降低治理機會主義行為的成本，使企業有動機開展長期的治理行為。學者陳勁松等[15]認為可以利用社會資本的聲譽效應，在組織中樹立“損人即害己”的合作共識，使組織實現自我約束，從而降低機會主義行為的治理成本。

上述學者對產業聯盟中存在的機會主義行為進行了深入研究，為本文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和啟發。但目前學術界針對中小物流企業聯盟這一具體產業聯盟形式的機會主義行為研究較為缺乏，只關注到機會主義行為的存在，卻鮮有學者深入討論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受到何種因素影響及如何針對性的治理。由于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盟員企業的有限理性，主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以及聯盟契約的不完全等因素，導致聯盟始終處于動態的合作與競爭博弈之中，而演化博弈理論[16]對于研究上述情況下聯盟不同主體動態行為演化的適用性被現有研究普遍認可。基于此，本文利用演化博弈理論，構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演化博弈模型，并利用Matlab軟件對各影響參數進行數值仿真與討論，研究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機理和治理機制。

2? 演化博弈主體識別

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是產業聯盟的一種具體形式，對于其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動因上，結合文獻[2-9]所闡述的觀點，可以總結為外部和內部兩個層面。外部動因主要有：市場環境復雜、監管機制不利，以及聯盟契約的不完全;內部動因主要有：企業法人的有限理性、信息的不對稱、信任程度較低及聯盟內部潛在的競爭行為。

此外，國內學者秦瑋[17]通過研究產學研聯盟中聯盟動機與合作行為之間的關系，得出了以資源、學習和成本為導向的聯盟動機會對聯盟合作行為正向促進，進而抑制盟員的機會主義行為的觀點。因此，本文認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還與聯盟動機有關，并且強大的聯盟動機不僅能夠促進合作伙伴間的密切溝通，而且還有助于建立穩定的信任和承諾關

系[18]。

因此，中小物流企業聯盟由持有不同聯盟動機的盟員企業所組成，可以區分為“內生型”和“外生型”兩種類型。內生型盟員企業通常作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組建的主動發起方，其業務規模相對較大，經濟實力相對殷實，在聯盟組建的過程中扮演著核心角色;而外生型盟員企業則受制于發展規模和業務水平等，通常作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組建的被動參與方，迫于形勢和壓力而從眾的加入聯盟。

3? 演化博弈模型假設

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均為有限理性，相互之間信息不對稱且聯盟契約不完全，皆具有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投機傾向。為簡化描述，在后文中將盟員企業簡稱為內生型和外生型兩類。相關假設具體如下：

（1）基本博弈策略假設。內生型和外生型的策略空間均為積極合作行為，機會主義行為，其中內生型采取積極合作行為的概率為x0≤x≤1，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概率為1-x;外生型采取積極合作行為的概率比例為y0≤y≤1，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比例為1-y，且內生型和外生型都能觀察到外部環境的變化而動態調整自身行為。盟員企業獨自運作時，基本收益為Pi=1，2。

（2）業務協作策略假設。當盟員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時，資源共享水平為Ri=1，2，合作成本投入為Ci=1，2，除基本收益P外，因運作聯盟業務將取得額外收益Ei=1，2，其與資源共享水平R和資源收益系數θθ>0有關，即E=θR。此外，由于盟員企業的集約化合作可以有效降低物流運作成本，所以僅當雙方都采取積極合作行為時，隨著業務協作效率的提升，將存在協作降本系數r0≤r≤1，使得各自合作成本投入降至1-rC。

（3）投機博弈策略假設。當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時，除基本收益P外，還可在資源共享水平R和合作成本投入C皆無的情況下，獲得因“搭便車”而取得的投機收益OO≥0，其與聯盟另一方的資源共享水平R和合作成本C以及投機收益系數η0≤η≤1有關，即O=ηRC;而被“搭便車”的一方則因缺乏聯盟業務協作而無法減少合作成本投入。

（4）不完全契約治理假設。締結契約的各方無法預測履約期內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不能夠完全達成契約條款要

求[19]，需要采取相應的機制來治理不完全契約[20]。當盟員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而運作聯盟業務時，就會存在不完全契約的境況，此時積極合作的一方為了治理不完全契約需要額外付出不完全契約治理成本Gi=1，2，其與投入的合作成本C、信息共享程度系數s0≤s≤1， i=1，2和信任程度系數t0≤t≤1， i=1，2有關，即G=1-sC+1-tC。

（5）機會主義行為治理假設。考慮到由于聯盟協同運作可以降低區域物流服務成本，提高區域物流服務質量[21]，并結合文獻[12-13]所提出的通過建立懲戒與激勵機制能夠有效減少機會主義行為的觀點，本文引入地方政府或行業協會作為第三方監管和進行治理盟員企業的機會主義行為。假設第三方通過監管對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盟員企業進行懲戒罰金FF>0的懲罰后，需扣除監管成本μF0<μ<1，其中μ為監管成本系數。之后的剩余懲戒罰金1-μF將作為激勵給到采取積極合作行為的盟員企業。此外，若兩類盟員企業均采取機會主義行為時，因不存在合作行為，第三方將不對任何一方實施處罰。

4? 演化博弈模型求解

基于上述假設，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演化博弈的收益矩陣如表1所示。

根據表1可以得出內生型聯盟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和“機會主義行為”的期望收益U， U以及平均期望收益分別為：

U=yP+θ-1R-3-r-s-tC+1-yP+θ-1R+1-μF-3-s-tC? ? ? ? ? ? ? ? ?（1）

U=yP+ηRC-F+1-yP? ? ? ? ? ? ? ? ? ? ? ? ? ? ? ? ? ? ? ?（2）

=xU+1-xU? ? ? ? ? ? ? ? ? ? ? ? ? ? ? ? ? ? ? ? ? ? （3）

同理，外生型聯盟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和“機會主義行為”的期望收益以及平均期望收益分別為：

U=xP+θ-1R-3-r-s-tC+1-xP+θ-1R+1-μF-3-s-tC? ? ? ? ? ? ? ? ?（4）

U=xP+ηRC-F+1-xP? ? ? ? ? ? ? ? ? ? ? ? ? ? ? ? ? ? ? （5）

=yU+1-yU? ? ? ? ? ? ? ? ? ? ? ? ? ? ? ? ? ? ? ? ? ?（6）

可知，兩類聯盟企業在t時刻的復制動態方程分別為：

Fx=dx/dt=yU-=x1-xyrC+μF-ηRC+1-μF+θ-1R-3-s-tC? ? ? ? ? ? ? ? （7）

Fy=dy/dt=yU-=y1-yxrC+μF-ηRC+1-μF+θ-1R-3-s-tC? ? ? ? ? ? ? ? （8）

令Fx=dx/dt=0， Fy=dy/dt=0，得出均衡點為：

a0，0，b0，1，c1，0，d1，1，ex，y，其中：

（9）

若要使x∈0，1，y∈0，1須滿足以下約束：

（10）

該約束的現實含義為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時能獲得的收益大于采取積極合作行為時能獲得的收益（可由表1中的收益計算得出），且二者收益都大于零，因此就會有盟員企業冒著道德風險等不良影響去實施機會主義行為，符合中小物流聯盟企業實際。基于此，令約束條件式（10）得到滿足。

為簡化下文計算，在此令：

根據式（10）顯然有0

根據Friedman提出的方法[22]，利用Jacobi矩陣J可以得到上述各均衡點的穩定性判定。即對式（7）和式（8）分別求x和y的偏導數，得到：

J===? ? ? ? ? ? ? ? ? （11）

當滿足detJ==aa-aa>0且trJ=a+a<0時，均衡點達到穩定。均衡點穩定性分析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隨著兩類盟員企業的不斷博弈，無論最初各自采取的行為策略如何，最終都會收斂于點a0，0和d1，1，即同時采取“積極合作行為”或“機會主義行為”。而點ex，y作為鞍點，也是不穩定點，最終會朝著穩定點a0，0和d1，1演化趨近，需進一步討論。

5? 演化博弈仿真分析

為討論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演化博弈模型中各影響參數的變化對鞍點演化過程的影響，本文利用Matlab（R2018b）軟件，模擬參數不同取值下內生型和外生型的行為演化過程，各參數進行初始設定見表3，初始數值仿真結果如圖1所示，可知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最終將趨于采取積極合作行為。在以下數值仿真過程中只改變所討論的參數取值。

5.1? 資源共享水平及資源收益系數對行為演化的影響

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在不同的資源共享水平與聯盟資源收益系數下的行為演化情況分別如圖2、圖3所示。資源收益系數的增加意味著雙方在聯盟中共享出的資源能帶來更多的收益反饋，因此能夠激勵盟員企業積極合作，提高資源共享水平。而當資源收益系數不足時，資源共享難以獲得相應回報，因此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概率將上升，不利于聯盟實現穩定合作。

5.2? 投入合作成本及協作降本系數對行為演化的影響

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在不同的合作成本投入與協作降本系數下的行為演化情況分別如圖4、圖5所示。從圖4可以看出，隨著合作成本的總投入加大而超出各方預期時，容易放棄繼續與對方的積極合作，而轉向實施機會主義行為，獨立運營自身業務。由圖5可知，當協作降本系數不足時，盟員企業之間的業務協作沒能帶來物流運作成本的有效降低，因此雙方會趨于采取機會主義行為來減少合作成本投入。

5.3? 投機收益及投機收益系數對行為演化的影響

在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機會收益與另一方在聯盟中的資源共享水平以及合作成本有關，并且受到投機收益系數帶來的影響。圖6為盟員企業在不同投機收益系數下的行為演化情況，當投資收益系數超過臨界變化值時，盟員企業將追求機會收益而放棄積極合作行為，影響聯盟的穩定性，因此需要通過治理機制來減少機會主義行為帶來的收益。

5.4? 不完全契約治理相關系數對行為演化的影響

為了減少不完全契約帶來的不良影響，致力于積極合作的盟員企業需要因此付出不完全契約治理成本。基于前文分析，不完全契約治理成本主要與雙方共享信息的程度以及對合作方的信任程度有關。圖7、圖8為不同的信息共享程度系數與信任程度系數下中小物流企業聯盟行為演化情況。由圖7、圖8可知，信息共享程度系數和信任程度系數的提升，意味著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在聯盟協作中更多的共享自己所擁有的信息以及給予對方更多的信任，有利于減少利益分配糾紛，友好協商解決不完全契約帶來的風險和損失，建立互惠共贏的合作伙伴關系。

5.5? 機會主義行為治理相關系數對行為演化的影響

圖9、圖10分別為不同的懲戒罰金及監管成本系數下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的行為演化情況。由圖9可知，隨著懲戒罰金數額設置的提高，盟員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的概率明顯增加。而由圖10可知監管成本在懲戒罰金所占的比例越小，盟員企業采取積極合作行為的概率就越高。綜合來看，獨立于聯盟的第三方能夠對聯盟機會主義行為起到治理作用，但其具體成效取決于懲戒罰金和監管成本的數值大小，簡而言之即采取積極合作的一方因另一方實施機會主義行為而能獲得補償激勵。

6? 結束語

本文通過分析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機理，識別持有不同聯盟動機的博弈主體后建立了演化博弈模型，通過數值仿真對比分析了各因素對盟員企業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

（1）中小物流企業聯盟內存在兩種不同類型的主體，即內生型和外生型盟員企業，機會主義行為的形成與各方在聯盟運作的不斷博弈密切相關。在有限理性、信息不對稱和聯盟契約不完全的情況下，中小物流企業聯盟存在兩個穩定行為策略，即{積極合作行為，積極合作行為}和{機會主義行為，機會主義行為}。

（2）中小物流企業聯盟中機會主義行為的產生受到多種因素影響，其中資源共享水平、資源收益系數、協作降本系數、信息共享程度系數、信任程度系數以及懲戒罰金的提高能夠有效治理盟員企業的機會主義行為;而合作成本投入、投機收益系數與監管成本系數的提高會促進盟員企業實施機會主義行為。

（3）治理中小物流企業聯盟內盟員企業的機會主義行為，需要從聯盟的盟員企業自身、聯盟業務運作和治理機制建設三方面出發：盟員企業自身需提升資源共享水平、信息共享程度以及對合作伙伴的信任程度;聯盟業務協作效率需進一步提高，發揮聯盟的協同優勢，合力助推物流降本增效;此外，聯盟還需完善針對機會主義行為的治理機制，除了對盟員企業進行懲罰和激勵以外，還應關注信用等級等機制的建設，在不影響合作積極性的前提下，為聯盟發展保駕護航。

本文在研究中小物流企業聯盟機會主義行為的治理上得到了一些重要結論，為中小物流企業聯盟領域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理論依據。但本研究仍有以下不足，一是僅將地方政府或行業協會作為第三方參與到治理中，沒有考慮消費者等聯盟利益相關方對盟員企業實施機會主義行為的影響;二是仿真數值受制于實地調研和專家咨詢的效果，僅能反映中小物流企業聯盟的大致情況，這也是后續深入研究的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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