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石頭里面去（外一首）

陳墨

到石頭里面去

不要太遠了

不要到新石器

和舊石器那里去

不要像族人那樣

拿起石頭的矛盾

窮追猛獸

如果失敗了

無異于葬身虎口

不要那么殘忍地流血

我預見石頭

就像預見自己一樣幸福

它以生命的安居守護我

讓我安心到里面去

成為永久的居民

作為一個小小的工匠

我用母語之刀鑿

琢出內心的獅子

到石頭里面去

它冷峻的光

沒有生死的時態

也沒有變格

從外面看

完全是個謎

當你無法回答

內在一定是

沉著而安靜

劉 府 祠 ①

1

每一首詩都有言語的寺廟

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祠堂

寫下一首詩等于一個詩人

住進了自己的寺廟

因為那里面是

我們奉獻的神明

2

在墻上寫下你的履歷

在石頭上雕刻你的塑像

在寓言中預言你的未來

你說未來

卻在逼仄的隋梅之中

開放出今天的暗音

3

像文明之火

這樣普照

就像你我肩并肩

走在黑暗的走廊

郁離子②的你

現在說你——

是火光的孩子

4

書聲瑯瑯的學府在左邊

梅開三度的大樹在右邊

左右的花粉都搬運著春天

因為學子像蜜蜂一樣地出現

這種授予的甜蜜

現在你說——

來自無窮的醞釀

和無盡的痛苦

5

在課堂在回光返照的黑板

先生講立德立功立言

這三立是行走而播種的粉筆

在你手中吱吱吱吱地歌唱

現在你說——

塵埃落定或者隨風化塵

所有的靈魂都是先生的

6

劉府祠不僅姓劉

也御賜于整個青田

誕生并非死亡

你生死其所

青山有草有日有土

你安睡在它的襁褓

最寂靜的搖籃

你徒勞而返

最終以石試劍

或者手握石豬

①青田劉府祠，專供世人瞻仰明代劉基父子。

②《郁離子》，系元末明初劉基所著之書。

責任編輯林 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