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社區嵌入式養老現狀及模式分析

黃壹翎

[摘? 要] 隨著我國老齡化現狀特征不斷凸顯，傳統的養老服務模式已不能滿足當前的養老需求。而隨著我國社區養老服務工作的不斷發展，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應運而生。文章基于社區嵌入式理論、需求層次理論以及多元共治理論，以北京市龍振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為例，探究新時期下我國社區嵌入式養老發展現狀并總結其服務模式，思考新時期下社區養老服務模式特征，探究未來養老服務模式走向。

[關鍵詞] 社區嵌入式養老;養老驛站;社區服務

中圖分類號： D669.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1674-1722（2021）17-0001-04

一、緒論

（一）研究背景

我國是人口大國，長期實行計劃生育政策，近年來，我國老齡化趨勢明顯，養老成本逐漸增高。2021年5月11日發布的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為26402萬人，占總人口的18.70%（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19064萬人，占13.50%）。數據表明，我國未來一段時期將持續面臨人口長期不均衡發展的壓力。在當前老年人口比例不斷攀升，衍生出的老人養老的需求量增加、年輕人的養老壓力加大、社會養老資源的分配不合理等養老問題也逐漸增加。

2021年3月出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特別強調，要整合利用存量資源發展社區嵌入式養老，強化對部分失能特困老年人的兜底保障，健全基本養老服務體系，大力發展普惠型養老服務。長期以來，我國政府致力于構建居家養老、機構養老和社區養老為架構的“9073”養老服務體系。傳統的養老服務模式雖能滿足部分老年人的養老需求，但三種模式均存在不足之處。隨著老年人養老需求的不斷增加，因老年人大多愿意就地養老，且社區為基層管理的最小單位，社區的養老模式應運而生。嵌入式養老模式不僅可以解決老年人日常生活需求，而且還可以解決居家養老、機構養老中子女無暇看護、養老設施不足、部分機構養老費用高、專業服務人員缺乏等問題，且更加符合我國養老服務現狀以及我國國情。目前，嵌入式養老模式正在我國進行初步發展探索時期，具有巨大發展潛力。

北京是全國較早進入人口深度老齡化的城市之一，且老城區老年人口相對集中，老年人對于養老服務需求量大，許多老年人正常養老需求無法滿足。近年來，北京地區以“老年驛站”為主的集約化小型社區養老服務模式陸續誕生，文章以北京市龍振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為例，對社會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進行走訪調查，運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社區嵌入理論以及多元共治等相關理論，分析老年人的養老需求，結合北京市龍振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案例，分析北京市養老驛站運營模式、存在問題以及未來發展方向，并借鑒日本等國的成熟經驗，嘗試提出新的社區養老服務模式和方法，為我國正在進行中的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提供借鑒思路以及發展建議。

（二）研究意義

1.理論意義

一方面，由于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發源于其他國家，屬于引入國外模式，對于此模式是否能適用于我國仍屬于未知，且該模式在我國起步較晚，并多在一些發達城市進行探索推廣，因此有必要針對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進行“嵌入式”養老中國化模式探索研究;且現有研究大多從宏觀層面上籠統介紹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的實施背景、具備的優勢、存在的問題，各地進行“嵌入式”養老模式特點也不盡相同，因此有必要對于具體案例進行分析。

2.現實意義

另一方面，從需求者的角度而言，養老問題較為復雜。當前，機構養老存在雙重困境，普通養老機構設施陳舊，服務專業度不高，而高端養老機構具備更先進的設施和更細致的服務，但過高的收費標準使老人望而卻步，同時養老機構普遍面臨社會接受度不高的困境，發展緩慢;社區居家養老也面臨人手不足、服務內容不貼合實際需求、服務質量不高的問題，經常出現養老服務供給充足，卻由于未貼合實際需求、老人社交需求無法滿足、空巢老人無人照料等問題。且傳統養老模式破壞了老人舊有社交半徑、增加了子女養老負擔。而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可以有效解決上述問題，同時滿足養老需求，具有推廣意義以及創新性。

二、相關理論

（一）需求層次理論

需求層次理論由亞伯拉罕·馬斯洛（Abraham Maslow，1943）提出。他認為人的需求從低級到高級可以分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和愛的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需求五個層次。只有較低等級的需求被滿足后，才會出現更高等級的需求。在需求層次理論的基礎上研究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是為分析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的具體需求。只有明確地分析老人的具體需求，才可以保證在養老服務過程中，能充分針對老人的需求提供多元的服務。基于需求層次理論分析，第一，老年人有吃飯、穿衣、居住、出行等生理需求，社區嵌入式養老機構針對此需求提供日托或全托的日常生活照料服務。第二，老人有身體健康的安全需求，社區嵌入式養老機構針對此需求提供醫療、護理、康復、居住無障礙設施服務。第三，老年人有對家庭與社會的歸屬需求，社區嵌入式養老機構“就近養老”“原居安老”理念與此需求相契合。第四，老年人有希望得到他人尊重、認同和為社會發揮余熱的需求，社區嵌入式養老機構針對此需求，在服務過程中注重營造尊老愛老的氛圍，促進老人社會融入的實現和自我價值的提升。

（二）社會嵌入理論

嵌入是指一個事物內生于另一事物之中，或者一個系統有機結合到另一系統中。格蘭諾維特（Granovetter，1985）提出社會嵌入理論，他強調人的社會屬性，指出每個人都需要通過嵌入到關系網絡和社會結構中來獲得服務、信息、情感。而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就是將養老服務嵌入到社區中，使養老服務更好地貼近老人生活。

（三）多元共治理論

多元共治是一個簡稱式概念，其全稱應當是多元主體共同治理社會公共事務。其中，多個主體間針對社會公共問題而開展的分工合作協商的過程為多元共治，該原則認為政府只是公共管理的一種主體，因為政府具有局限性，不具備市場的某些特性，因此政府必須依靠其他市場和社會力量進行多方合作，共同解決復雜的社會問題。在多元共治的基礎上研究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是為分析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不同主體之間的關系，厘清各主體之間發揮的作用，探究如何最大效益地節約資源的同時實現多方共贏的局面。要明確政府不是養老服務的唯一提供者，要在發揮好政府制定政策、加強監管、保障弱勢老年人作用的基礎上，廣泛動員家庭、企業、社會組織、志愿者等多元福利提供主體的力量，形成多元養老服務提供者的結構，提供更全面、更有針對性的養老服務。

三、研究概況

（一）我國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發展現狀

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在我國起步較晚，目前，國內多個發達省市率先開始了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探究，以北京、上海、安徽、石家莊、天津等省市為代表，對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進行全方位的探索性實踐，并在國內初步形成了以上海、北京及石家莊為例的三種代表模式。其中，上海模式為政府購買型的嵌入式養老模式，采用政府招標、企業投資運營、社區為輔的運營模式。這種偏市場化的運作模式，可以最大程度地調動整合社會閑散資源，保持了對社區養老服務的主導性，企業的市場化、政府的福利性和社區的個性化高度結合，具有很強的操作性。北京因其政府效率較高、專業團隊人才隊伍較為完整，因而實行由政府投入、專業的法人機構運營的模式。將社區衛生服務站嵌入養護中心內部，與急救中心簽定合作協議開通“綠色通道”，并積極聯系相關企業合作，形成政府出一點、企業出一點、社區幫忙管的良好運營狀況。石家莊地區則是參照美國的CCRC，在社區分布較密集的市中心，建立一套能滿足不同年齡段、不同健康狀況的家庭式的居住設施和配套服務，嵌入有養老機構的老年社區中，以家庭化的居住模式，滿足不同老年人的生活需求。

基于國內相關文獻，可看出國內關于“社區嵌入式養老”的實踐價值及意義論述得較為全面，部分地區也推出了自己的實踐模式，結合中國國情對于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進行改革試點創新，在社區養老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在改革力度、資金供給、模式推廣等方面仍存在諸多問題，目前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在中國實踐過程中依舊不夠成熟，對于該養老模式的成型與推廣仍需要時間。

（二）案例概況——以北京龍振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為分析對象

自2009年起，北京陸續建設了2000家托老所，但由于管理機構經驗不足、服務內容單一、布局不均衡等問題，只有70家得以留存，其余養老驛站基本荒廢。此后北京市進行了社區閑置資源摸底普查，通過整合利用閑置資源，又建成了1005家社區養老服務驛站。北京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位于北京市朝陽區三里屯南42號樓，該驛站由三里屯街道辦事處進行前期的初步改造，之后引入龍振集團進行驛站其他環境改造，該企業投入約76萬元。驛站占地面積500多平方米，輻射三里屯街道7個社區，是北京市養老驛站建設藍本。

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首先將養老服務嵌入社區，為北京市重點打造的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樣本，多年來極大解決了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問題，滿足了老年人需求，形成了示范效應在全國推廣開來。同時此養老驛站不同于上海市養老服務企業，其經營模式以及服務方式與傳統養老機構有著顯著差別，同時，養老驛站作為“嵌入式”養老服務進入社區的輻射窗口，具有極大的創新性以及可操作性。對于北京市典型養老驛站的研究，對日后更進一步規范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具有極大的借鑒意義，有助于進一步探尋適合中國國情的養老服務模式。

（三）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使用案例分析法/個案研究，引入社會嵌入理論以及多元共治理論對案例進行分析，輔以參與式觀察法、深度訪談法、對比研究法等定性研究方法。

文獻調查法。即基于國內國外現有關于“嵌入式”養老模式相關文獻、數據庫等資源進行分析調查，探究國內現存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各自特點及運營狀況。

個案研究法。以北京市龍振三里屯社區養老服務驛站為例，探究北京實行的由政府投入、專業的法人機構運營的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

訪談法。走訪北京市三里屯養老驛站、相關承辦企業——龍振集團、當地街道辦、當地居委會，進行半結構化訪談，調查其對于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的分工情況及開展情況。

對比研究法。若條件允許可采用對比研究法，對比在“嵌入式”養老模式下，兩個代表模式——“上海模式”與“北京模式”的異同，創新未來養老模式，并結合具體案例對比“中國模式”與“日本模式”的異同，探究“嵌入式”養老模式在中國的適用性。

（四）技術路線

文章的研究思路如圖1所示。

（五）分析框架——基于多元共治理論

1.政府

政府在三里屯社區構建嵌入式養老服務體系的過程中，發揮了政策引領的作用，引導社區采用“公建民營”的方式引入社區養老驛站，推動社區養老服務體系的完善，使政府投入和社會資本有機結合。首先，三里屯社區街道辦事處在對社區情況進行基本了解后，進行了長期的社區調研，了解社區老年人的具體養老需求，并對社區如何建造養老驛站進行初步預判。進行多方調研了解后，政府開始選址建設投資養老驛站，前期由街道辦事處進行社區走訪調查、確定養老驛站具體位置，建立專項資金支持，其中驛站服務設施由政府無償提供，對養老驛站進行初步改造。同時，三里屯街道辦事處于2014年投入200萬元將火鍋店改造成社區養老服務驛站。建成后，三里屯街道辦事處通過引用競爭機制擇優錄用養老企業服務商，將社區的服務供給委托給相關企業。經過多方篩選，最終以零租金交由龍振集團進行服務供給。同時，政府賦予社區管委會以驛站管理權，幫助相關企業提供優質的養老服務。此外，政府為養老驛站的運營提供項目資金支持，降低機構發展初期運營的負擔，按平均每個驛站30萬元的標準撥付年度資金總額，保證養老驛站正常運作。

2.社區管委會

社區居委會同相關企業聯合管理養老驛站，配合承辦企業為老人提供專門性養老社區服務。社區管委會除了履行日常對社區管理職責外，還可動員社區居民參與到社區養老驛站服務體系當中。探訪老年人養老訴求，加強對相關專業人員的養老服務培訓，并動員年輕人積極參與到社區養老志愿服務工作中。養老驛站與社區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和資源共享機制，從而發揮了嵌入式模式及資源整合的優勢。雙方明確責任分工、服務標準等內容，并相互支持、互相監督，努力協調運營中的矛盾。社區落實維護政府相關政策，為嵌入式養老服務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3.企業、社會組織

政府引入“龍振集團”資本方，將驛站委托給企業進行服務供給，引入社會資本也對驛站環境進行了局部改造。龍振養老接手后進行了基本環境改造，增添了文化建設，并引入了相關專業看護人員，為老人提供全方位專業化服務。企業服務項目收費低于市場價，部分項目適當高于成本價。社會企業主要以收取服務費及租金獲利，長期看可以回本。同時，企業也會動員社區居民參與到驛站養老服務體系當中，形成完整的養老服務模式。

（六）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模式管理創新

1.協作聯動，資源共享

養老驛站與社區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和資源共享機制，從而發揮了嵌入式模式及資源整合的優勢。通過多方合作，可以有效節約政府的財政資金，并且通過引入企業帶來社會資本以及相關專業經營團隊，使社區老人可以享受到更加專業的養老服務;同時，社區管委會也可以通過養老驛站提升自己的社區影響力，從而更好地進行社區管理，開展相關社區活動。本研究探討養老驛站如何發揮作用，并推動協作聯動，進行資源共享。

2.服務延伸，輻射周邊

作為養老驛站，三里屯社區嵌入式養老模式的規劃布局有著良好的地緣優勢，是探討如何通過養老驛站有效輻射周邊多個社區，怎樣實現社區合作，達到利益最大化，從而一次性解決多個社區養老問題，形成社區共建共享的合作模式。而社區共享的服務模式也是未來嵌入式養老發展的一個方向，其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社區現有資源，形成了良好的示范效應，具有推廣價值。

四、結語

通過調研了解到，北京三里屯地區僅有一家養老驛站，其余社區還沒有形成規模的養老驛站，而現有的三里屯養老驛站服務水平有限，無法輻射多個社區，許多老人的養老需求無法在養老驛站中得到滿足。現有的養老驛站管理方式存在管理不到位、服務人員工作積極性不高、養老服務輻射不均、專業服務水平不足等問題，而且，養老驛驛站未形成規模效益，輻射范圍有限。社區養老服務模式雖然部分地區有所創新，但發展后勁不足，推廣應用效果有限。因此，未來我國需要充分整合社區資源，形成養老合力;各地需要積累養老服務經驗，推動多樣化服務模式。北京地區可以借鑒三里屯養老驛站運營模式，形成初級規模性的養老驛站，并不斷整合資源優勢，進行管理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