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玲
內容摘要: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使葛浩文成為焦點,翻譯界對葛浩文研究也大增,但對其在習語方面的研究相對較少。眾所周知,習語承載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對習語的英譯可見譯者的功底以及翻譯的忠實觀。通過對葛浩文翻譯作品的研究,發現其主要使用直譯,逐字翻譯,意譯和仿譯等方法翻譯習語。直譯與逐字是異化翻譯策略的體現,而意譯和仿譯主要采用歸化。在翻譯實踐中,譯者在進行翻譯時所采取的策略也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面對不同類型的翻譯內容有時候就可能有差異。我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歸化異化并用。
關鍵詞:葛浩文 習語 歸化與異化
葛浩文既是一位著名的學者,也是一名翻譯家,他對中國文學與世界文學的交流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翻譯了來自30多位中國作家創作的七十多部文學作品,其中對莫言作品翻譯數量居于首位。莫言是中國本土唯一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對于莫言的成功,葛浩文可以說是功不可沒的。正是因為葛浩文精準恰當的翻譯,與其不僅忠實于原文,也忠實于讀者的翻譯觀,使得莫言的作品廣為流傳。通過對葛浩文翻譯價值觀,翻譯實踐的研究,可以得出葛試圖在忠誠和創造力之間取得平衡(孟祥春,2015)。在不違背忠實的情況下,同時和作者出版社溝通,適當潤色譯文,使譯文具有可讀性與可接受性。
習語是中國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流傳于民間,同時具有口語和書面形式。習語使得中國文化獨具一格,而與西方文化有巨大差異。因此,對習語的翻譯十分重要。本文旨在分析葛浩文在習語翻譯中對歸化與異化策略的使用情況。通過對《紅高粱》、《豐乳肥臀》和《蛙》的研究可見,葛浩文在習語英譯中更傾向于采用異化,并且異化比例一直在增加,這樣大幅度的保留中國文化因素,不僅促進中華文化的傳播,同時這也中國本土作家難以做到的。
一.歸化與異化的內涵
歸化是讀者導向型的翻譯策略,而異化是傾向于源語言的翻譯策略。歸化異化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羅馬時代,那時異化就被稱為逐字逐句翻譯,歸化被稱為理解意思之后的翻譯。德國的翻譯家施萊爾馬赫(Friedirch Schleiermacher)在1813年指出,譯者要么就盡可能尊重原作者,要么就盡可能尊重讀者。1995年,著名翻譯家韋努蒂(Venuti)受到施萊爾馬赫的鼓舞,首次提出了歸化和異化的概念(Venuti,1995)。歸化翻譯采用了一種清晰流暢的翻譯風格盡量減少目標語讀者對外文的陌生感;異化翻譯打破了目的語的傳統,保留了一些異國情調(Shuttleworth&Cowie,2005)。
如果中國與國外文化不存在差異,那么歸化與異化的翻譯策略也就不存在,所以“文化差異是導致歸化與異化形成的原因”(馮全功,2019)。翻譯中的歸化與異化翻譯基于兩個層面,一個是文化層面,另一個是語言層面(張智中,2005)。在《英國牛津字典》中,翻譯的定義是將一種語言轉換成另一種語言。在轉換的過程中,翻譯其實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因為語言蘊藏著文化。當然,歸化異化并不是完全對立的翻譯策略,相反,他們是相輔相成的。其實無論采取歸化還是異化翻譯的手段,都不應該盲目地一用到底,在實際翻譯過程中,是沒有辦法清晰地劃分歸化與異化的界限,他們都是完成高品質翻譯作品的手段。所以說,歸化策略的恰當運用能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達到流暢的效果;異化策略的恰當運用有助于譯語的豐富和傳播文化。
二.歸化與異化的運用
通過對葛浩文作品習語英譯的分析與研究發現,其主要使用直譯,逐字翻譯,意譯和仿譯等翻譯方法。直譯與逐字翻譯是異化翻譯策略的體現;而意譯和仿譯主要采用歸化翻譯策略。
(一)異化的運用
在《蛙》中,葛將“好人無好報,壞蛋享清福”翻譯成“The good people suffer, the rotten eggs live like kings”。將“壞蛋”直譯為“the rotten eggs”,而沒有譯成“bad guys”,并不是因為葛不了解“壞蛋”是指品行不良或令人厭惡的人,特意采用直譯完美展現出中國文化元素。在《紅高粱》中,葛將“圍魏救趙”直譯成“Encircle the Wei to rescue the Zhao”,“圍魏救趙”出自《史記》,“魏”和“趙”指兩個國家,這個成語的意思是攻擊敵人的后方部隊,迫使他們撤退。葛浩文采用直譯,保留了源語言的文化背景,具有創新性。激發了讀者的閱讀興趣。
“魯班門前掄大斧,關爺面前耍大刀”比喻自不量力、在比自己才能高的人面前自我賣弄。魯班富有智慧,他巧奪天工地發明了斧子、鋸等實用工具;關公指的是關羽,他追隨劉備,除斬顏良,鎮守荊州,威震華夏。葛將該習語直譯成“someone wielding an axe at the door of master carpenter Lu Ban, or waving his sword at the door of the swordsman Lord Guan”。葛浩文沒有采用歸化策略點出該習語的內涵,并不是葛不了解,使用異化翻譯不但忠實于原文,而且傳播了中國文化。
“情人眼里出西施”,葛將其譯成“a case of a lover seeing in her the classical beauty Xi Shi”。葛浩文特用“classical beauty”體現西施的主要特征,雖然沒有在后面加注對西施(one of the four legendary beauties of ancient China)的解釋,但這樣翻譯也可以為人們所接受。
葛將“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腸”譯成“a weasel coming to the chickens with New Years greetings. He does not have good intentions.”該習語意思是“黃鼠狼”假裝好心給一只雞拜年,然而卻包藏禍心。在譯文中,對“黃鼠狼”、“雞”、“拜年”這些蘊含中國文化的特定意象都有所保留,體現該習語的文化背景。
簡而言之,葛浩文在翻譯時采用異化翻譯策略,忠實于原文與作者;同時向讀者展示了中國的傳統文化,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在這一點上,可以說葛浩文是原文的“代言人”。
(二)歸化的運用
歸化是指根據原文的主旨進行翻譯。當源語文本和目的語文本表現出很大的差異時,就使用歸化完美地展現語言、宗教和文化差異。
“舍近求遠”出自《后漢書·臧宮傳》,它表明有人舍棄近在咫尺的東西,尋找遙遠的東西。在《紅高粱》中,葛浩文采用意譯將“舍近求遠”這一文化負載詞譯成“pass up a fight in your own backyard, and travel a hundred li just to harass the town of Pingdu”,而不是直接翻譯成“seek far and neglect what lies close at hand”。葛這樣的翻譯可以使讀者理解原文的內涵,如果采用直譯,讀者則不能理解習語背后蘊含的文化,背離原作者使用該習語的初心。
葛浩文將“敬酒不吃吃罰酒”譯成“The first time was a request, this time its a demand”。該習語的意思是在拒絕某人的請求后屈服于他的壓力。“敬酒”、“罰酒”很難通過字面翻譯體現出來,所以葛沒有將“酒”這個意象翻譯出來,而是采取仿譯,試圖譯出其內涵,這也說明翻譯不必要拘泥于形式和規則。這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因為它不僅傳達了主要內容原文的構思,也符合原文的詞匯和句法結構,將“敬酒”和“罰酒”譯成“請求”和“要求”。此外,這一翻譯的精美也表現在他的平行結構。對于譯者來說,兼顧意義與形式是很難得,但葛浩文做到了。
這也正是莫言可以取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重要因素,葛浩文將作者意思通過翻譯表現出來,使目的語讀者理解。中國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人數極少,不是因為中國作家的文學作品質量不行,而是缺乏能正確傳達文意的譯者。所以一個好的翻譯家至關重要,葛浩文便是這樣的翻譯家。
習語蘊含中國文化,所以習語英譯是一項困難的翻譯工作。葛浩文在習語翻譯過程中,歸化異化兼用,可見其翻譯忠實觀;他“在翻譯中對忠實性的原則不僅沒有忽略,而且還有所追求”(劉云虹,許均,2014)。他不僅忠實于原文,也忠實于讀者。因此,靈活地翻譯不是離經叛道,而是為了更好傳播中國文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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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