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違法法責眾

樂雯

2016年，為獲取非法利益，劉某義主動聯系佛山市某石油科技有限公司、惠州市博羅縣某油料有限公司、東莞市某潤滑油有限公司和中山市板芙鎮某潤滑油調和加工廠，要求將廢酸油渣交給劉某義處置。在明知劉某義無危險廢物經營許可證的情況下，上述4家企業仍分別將廠區內的廢酸油渣交給劉某義處置。

劉某義獲得上述4家企業提供的廢酸油渣后，安排韋某文等人負責聯系車輛，非法將廢酸油渣運輸至廣西境內武宣縣交由韋某榜非法貯存、處置。卓某祥等39名司機不具備道路危險貨物運輸資格，但仍通過“貨車幫”手機軟件或電話與韋某文取得聯系，在未核驗危險廢物轉移聯單情況下，就駕駛非專用車輛擅自將廢酸油渣從上述4家企業運出并跨越桂粵兩地運輸至來賓市武宣縣境內交給韋某榜進行堆放，共有五個堆放點。非法處置危險廢物的場地則由梁某邦、韋某模提供。

經鑒定，武宣縣五個堆放點堆放廢酸油渣5681.18噸，共造成生態環境損害1941.56萬元，鑒定評估費252.10萬元。廣西壯族自治區來賓市人民檢察院提起民事公益訴訟，請求佛山市某石油科技有限公司等72名被告承擔環境污染侵權責任。上述人員因犯污染環境罪已被另案追究刑事責任。

法院說法

廣西壯族自治區來賓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為，佛山市某石油科技有限公司等4家企業明知劉某義等人無危險廢物處置資質仍將廢酸油渣交由其處置，造成環境污染，應承擔侵權責任。被告非法處置危險廢物的行為，事實上已經對環境造成了實質的污染和潛在的危險。卓某祥等39名司機及其掛靠的18家運輸公司、物流公司對所運輸物質不知情，不構成侵權。一審判決相關主體對武宣縣五個堆放點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賠償環境損害直接經濟損失及承擔相關鑒定費用，共計2193.66萬元。

一審判決后，佛山市某石油科技有限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黃某昌等不服，提起上訴。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4家企業雖均有非法處置廢酸油渣的行為，但相互之間并無串通，不能簡單以共同侵權而全案適用連帶責任。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五十六條、第六十條、第六十一條、第六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八條、第十二條、第六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三條、第六十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環境侵權責任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第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環境民事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定，二審改判佛山市某石油科技有限公司等按照其侵權事實對各個堆放點的損失按份平擔責任，劉某義等人承擔連帶責任。

典型意義

該案入選了2020年度人民法院環境資源典型案例，系跨省區傾倒固體危險廢物污染環境所引發的環境損害民事公益訴訟。本案涉及72名被告，包括4家廢酸油渣生產企業、5名企業投資管理人員，4名廢酸油渣收集、貯存、利用和處置者，2名提供場所便利者，39名運輸司機及掛靠的18家運輸公司、物流公司，具有污染事件參與者眾多、污染地點分散、環境污染損失重大等顯著特點。人民法院深入剖析危險廢物的生產者、提供者與危險廢物的收集、貯存、利用、處置者以及堆放場地提供者的行為不同程度地交叉、結合，依法正確處理了數人環境侵權下的責任承擔，對類似案件的處理具有較好的示范作用。本案二審由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院長親自擔任審判長，新聞媒體高度關注，本案的審理起到了很好的法治宣傳效果。

相關法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

第六十一條? 依照法律或者法人章程的規定，代表法人從事民事活動的負責人，為法人的法定代表人。

法定代表人以法人名義從事的民事活動，其法律后果由法人承受。

法人章程或者法人權力機構對法定代表人代表權的限制，不得對抗善意相對人。

第六十二條? 法定代表人因執行職務造成他人損害的，由法人承擔民事責任。

法人承擔民事責任后，依照法律或者法人章程的規定，可以向有過錯的法定代表人追償。

《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

第十二條? 二人以上分別實施侵權行為造成同一損害，能夠確定責任大小的，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難以確定責任大小的，平均承擔賠償責任。

第六十七條? 兩個以上污染者污染環境，污染者承擔責任的大小，根據污染物的種類、排放量等因素確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環境侵權責任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

第七條? 污染者舉證證明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污染行為與損害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

（一）排放的污染物沒有造成該損害可能的;

（二）排放的可造成該損害的污染物未到達該損害發生地的;

（三）該損害于排放污染物之前已發生的;

（四）其他可以認定污染行為與損害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的情形。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環境民事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

第十八條? 對污染環境、破壞生態，已經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或者具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重大風險的行為，原告可以請求被告承擔停止侵害、排除妨礙、消除危險、恢復原狀、賠償損失、賠禮道歉等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