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經濟帶高端服務業發展實證研究

王冠鳳

（上海開放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上海 200433）

一、引言

長江是世界長河中長度第三、流域人口最多、密度最高、經濟總量最大、城市發育最快的流域。“長江經濟帶”這一概念最早由湖北省官方1988 年4月正式提出。21 世紀迎來了中國城市經濟大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的關鍵是促進長江中下游地區的協同發展，促進東、中、西部的互動與合作。

近年來長江經濟帶逐漸受到重視，并且研究的人數逐年增多，尤其從2014 年開始，無論是經濟方面、社會方面，還是生態方面、文化方面，關于長江經濟帶的文獻數量大量增加。鐘鋼和陳雯（1997）[1]通過分析世界大河流域開發的多種模式，研究可遵循的客觀規律和存在問題，探討充分有效開發長江流域的模式。李靖和谷人旭（2003）[2]借鑒國外流域開發的成功范例，探討了長江經濟帶的合作開發。陳修穎和陸林（2004）[3]提出利用空間相互作用理論實現長江經濟帶空間結構要素的優化。段進軍（2005）[4]結合縱向和橫向兩個方向剖析了長江經濟帶聯動發展。劉偉（2006）[5]指出長江經濟帶的經濟發展差距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徐俊武和肖曉勇（2009）[6]基于新制度經濟學視角下的制度變遷分析框架，指出湖北長江經濟帶區域合作的關鍵。黃慶華等（2014）[7]采用偏離份額分析方法對研究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演進的影響因素和政策取向，長江經濟帶應加強與黃河經濟帶和珠江經濟帶的互動。龔勝生等（2014）[8]指出非政府組織應在長江中游城市群城市間的合作中發揮作用。毛琳（2014）[9]對長江經濟帶的現有國內文獻進行研究后，指出存在的相關問題。段學軍等（2015）[10]建議需要理順長江經濟帶的建設發展管理體制。湯尚穎和楊丹凡（2015）[11]提出，“區域創新發展”是長江中游城市群一體化發展的必由之路。秦尊文（2015）[12]從推進空間開發、基礎設施、產業發展、生態文明建設、社會公共服務、對內對外開放等六個方面對加快推進長江中游城市群一體化發展提出政策建議。吳宏偉等（2016）[13]分析長江經濟帶制造業對生產性服務業的空間效應，提出加強區域間合作與協調發展的建議。曹建華（2017）[14]利用指數和區位熵研究了長江經濟帶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程度和演化規律。張晴云和王純（2017）[15]利用長江經濟帶2006—2015 年數據發現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之間存在很強的協同關系。高壽華等（2018）[16]從服務業和制造業協同集聚角度分析長江經濟帶的驅動機制。張志彬和朱晴艷（2018）[17]利用長江經濟帶的城市面板數據，檢驗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與城市經濟增長的關系。高聰聰和郭豐（2019）[18]運用空間測度方法對長江經濟帶現代服務業進行分析。肖沛余和葛幼松（2019）[19]結合長江經濟帶地級城市面板數據對長江經濟帶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進行實證研究。熊偉（2016）[20]對長江經濟帶產業轉移績效進行評價，分析長江經濟帶產業轉移的動力源泉。何雄浪和葉連廣（2020）[21]運用空間計量分析方法對長江經濟帶三大城市群之間的經濟關系進行實證研究。顧雪芹等（2020）[22]通過構建長江三角洲各省市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量化分析各省市營商環境，實現區域協同高質量一體化發展。溫婷（2020）[23]使用中國城市面板數據，圍繞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影響產業結構的機理進行實證分析。

國內學者在理論和實證上取得了較豐碩的成果，然而也存在不足之處。第一，研究視角上較為單一。國內學者較少進行高端服務業的動態發展研究，且缺乏從金融支持、創新驅動的多維視角定量測度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及動態發展過程。第二，研究對象上存在不平衡性。已有研究多集中在長江經濟帶東部較發達、較成熟的省市，長江經濟帶西部和中部較不發達省市的理論研究和實證研究較少。第三，研究思路上缺乏突破性。國內相關研究多為某一區域的一體化途徑的定性研究，而少有在金融支持、創新發展、區域經濟聯系多維度實證研究。

二、研究設計

（一）長江經濟帶高端服務業發展的比較

區域高端服務業的發展在某種程度上體現區域經濟結構功能的高端化，高端服務業的比重和經濟結構的優化緊密相連。2019 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990 865 億元人民幣，中國人均GDP 達到10 276 美元，穩居世界上中等收入國家行列，第三產業中的服務業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為53.9%，進入以服務業為主導的后工業化社會。在很大程度上，高端服務業的發展體現著城市功能的高端化，服務業占比上升也是消費升級的表現。隨著人均GDP 突破1 萬美元門檻，人們的需求不再局限于解決溫飽、滿足基本生存需要，而轉變為追求生活品質、精神需求等更高層次的消費品，如更關注醫療健康、教育、娛樂、旅游等高端服務業。表1 是長江經濟帶11 個省市的高端服務業主要發展指標的比較，從中可以看出上海、江蘇和浙江的GDP、人均GDP、高端加值服務業增加值和高端服務業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相對高，其中上海市的人均GDP 是135 305 萬元，首次達到發達國家人均GDP 的標準。上海市第三產業占比達到69.9%，高端服務業占比達到65.2%，遠高于其他省市的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2018 年貴州省人均GDP 是29 938.54 元，僅為上海市人均GDP 的22.13%；貴州省GDP 是14 860.45 億元，僅為江蘇省的16.05%；貴州省的高端加值服務業增加值僅為上海市的11.07%，說明長江經濟帶的高端服務業整體發展水平存在不平衡現象，省市之間的差異很大，東部的浙江省、江蘇省、上海市的高端服務業明顯比西部的貴州省、云南省發達。上海高端服務業整體水平遠領先于其他省市，上海作為長江經濟帶金融中心，處在全國城鎮體系中的最高層級，積極引導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高端服務業的協同錯位發展，形成分工明確、協作高效的服務產業體系。

表1 2018 年長江經濟帶高端服務業主要發展指標的比較

（二）理論假設

1.高端服務業創新驅動機制。在高端服務業發展過程中，知識資源要素和創新資源的要素是服務經濟的主要推動力[24]。高端服務業在創新驅動下，會引發行業分工向縱深發展[25]。通過培育企業建立良好的自主研發等創新激勵機制，引進先進技術，開展產品研發和技術創新，培育企業建立良好的自主研發等創新激勵機制，促進高端服務業的優化升級，體現出高知識、高科技含量、高開放度、高附加值、高產業關聯和帶動性等特點。

研究假設1：研發創新投入的增加能夠促進高端服務業結構優化。

2.注重金融和創新有機融合。對于高端服務業而言，技術創新和金融資金的支持是同等重要的維度，科技研發企業如果只有研發技術，沒有資金支持，即使有技術成果轉化應用，企業的發展也將會受限。高端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必須依托金融改革創新來加快推動[26]。區域金融與區域創新的耦合協調能促進資源要素配置提質增效[27]。金融資源集聚在中心城市，區域城市的中心功能，擁有對區域腹地內的輻射式和擴散式的影響力，吸引全球各大跨國公司、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等世界總部集聚，參與對全球市場資源進行優化配置，不斷激發金融服務業集聚發展的內在動力和活力。

研究假設2：金融資源聚集能推動高端服務業結構優化。

3.持續推進服務業的開放。對外開放是各國服務業發展歷程中的必經之路。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堅持開放是提升本國服務業企業競爭力，并進一步提升本國服務業在全球服務業價值鏈中優勢的有效途徑[28]。通過對外開放提升服務業發展水平，以重大項目建設為載體，加大國際高端品牌培育力度，打造若干具有較強影響力的龍頭型服務業企業。

研究假設3：服務業的開放能推動高端服務業結構優化。

三、實證模型與數據整理

（一）構建計量模型

本文研究國內外相關文獻并結合可獲得的數據，主要分析創新要素、金融要素、保險深度、居民消費水平、經濟發展水平、市場開放程度等對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影響。在對兩邊指標取對數后，建立計量模型如下：

由于經濟發展和研發創新的投入有滯后性，本文在公式（1）的基礎上引入因變量GKIBS 的一期滯后變量本文動態面板模型，最終計量模型設定如下：

公式（2）中的下標i和t分別表示各省市區和年份。根據相關文獻研究并結合區域的具體情況，借鑒陳元剛和王慧（2020）[29]、王冠鳳（2018）[30]、黃文和張羽瑤（2019）[31]的做法，選取高端服務業增加值與國家生產總值之比（GKIBS）作為被解釋變量，衡量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核心解釋變量包括研究與試驗發展支出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GRD）、金融業增加值區位熵（FINLQ）、金融相關率（FE）；其他控制變量選取包括保險深度（GBX）、國內生產總值（GDP）、居民消費支出（GRC）和經濟開放程度（OPEN）。γi和εit表示不可觀測的個體異質性和隨機擾動項，所有系數α為待估計參數。

（二）變量設置與數據說明

本文數據來源于2000—2018 年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的統計年鑒。在使用Stata 15.0 軟件進行實證分析之前，對變量做了對數處理和Winsorize 處理。

四、實證結果分析與解釋

（一）基準回歸分析

1.估計方法。首選采用F檢驗，P值為0.000 0，固定效應模型相對更優。再用Hausman 檢驗，P值為0.006 6，固定效應模型更優，但是簡單的固定效應模型FE 估計并非合適的檢驗。作為長面板，為了控制存在的省市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加入省市和年份的虛擬變量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LSDV，同時考慮到不同個體擾動項存在異方差，再使用驗證存在“組間異方差”的HETONLY 和非平衡面板的加權最小二乘法WLS 調整由于異方差導致的估計偏誤。最后，因為高端服務業發展自身存在滯后性，采用動態面板廣義矩估計模型GMM 進行回歸以提高估計效果的準確性，重點報告系統GMM 方法的相關回歸結果，如表2 所示。

2.實證結果分析。表2 中長江經濟帶11 個省市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實證分析研究表明，研發支出lnGRD、金融集聚lnFINLQ、金融相關率lnFE、國內生產總值LnGDP、居民消費支出lnGRC和經濟開放程度lnOPEN都對高端服務業發展有促進作用。滯后一期的高端服務業占GDP 比值（L.lnGKIBS）對各省市高端服務業有推動作用，說明經濟發展存在滯后效應。

表2 長江經濟帶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實證分析檢驗結果

首先，因變量的滯后一期（L.lnGKIBS）的系數為正，并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影響程度為83.3%左右。說明高端服務業的發展存在顯著的滯后效應。

研究與實驗發展支出（GRD）對高端服務業發展具有推動作用，研發支出每提高一個單位，會促進高端服務業優化程度提高0.038 4 個單位，說明研發經費的投入會促進高端服務業結構的優化。

金融業增加值區位熵（FINLQ）每提高一個單位，會促進高端服務業占比提高0.073 0 個單位，并能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說明金融業的集聚發展會促進高端服務業結構的優化。

金融相關率（FE）對高端服務業發展具有推動作用，表明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和各省金融發展水平正相關，金融發展水平每提高1%，會促進高端服務業占比提高0.020 8 個單位，金融要素支持是高端服務業發展的不竭動力。

保險深度（GBX）的系數為負，其原因可能在于長江經濟帶各省份的保險發展很不平衡，各地區發展水平差異較大。保險的供給與需求有很強的不對等現象，保險分布的不均衡使得保險對于高端服務業發展所能起到的推動作用不能完全發揮出來，無法產生溢出效應，對高端服務業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國內生產總值（GDP）每提高1%，會促進高端服務業優化程度提高0.019 0%，其相關系數為正，說明經濟實力越高的省市，高端服務業會較為發達，一省經濟發展程度較高，越能促進高端服務業優化發展。

居民消費支出（GRC）的系數為0.138，并能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居民消費支出是促進高端服務業迅速發展的有力支持，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會對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的提高起到有利的推動作用。

經濟開放程度（OPEN）對高端服務業有正向促進作用。經濟開放程度每增加1%，高端服務業發展規模提高0.026 3%，并能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開放的經濟政策有利于生產要素全面流通。隨著服務業的充分開放，開放型經濟會給高端服務業發展帶來活力。

（二）穩健性檢驗

在樣本較大的條件下，我們以0.3、0.5、0.7、0.9為代表性分位點進行回歸，表3 的穩健性檢驗結果分別給出了長江經濟帶11 個省市在3/10、5/10、7/10、9/10 分位數的系數估計值和標準差估計結果，從表3 的檢驗結果和分位數回歸系數的變化中可以看出系數符號及顯著性和表2 基本相符，印證了在前面計量分析得到的相關結果，進一步肯定了上述得出結論的可靠性。

表3 穩健性檢驗

五、結論與建議

第一，本文以2000—2018 年長江經濟帶11 個省市作為研究樣本，分析結果表明：首先，從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的科研創新水平來看，研發經費的持續投入、科技成果轉化和金融資源集聚對區域的高端服務業發展起到了很強的推動作用。以高新技術為載體的高端服務業是最具發展潛力的。借助于金融資源集聚優勢和金融市場功能進一步增強，以研發服務業、金融服務業為代表的高端服務業占比上升，不斷促進高端服務業產業結構和空間結構的轉型。其次，實證結果也表明經濟實力越強的省市，其高端服務業的產業結構調整越快。因為高科技型的高端服務業附加值較高，所以消費者要有較高的收入才能支撐其市場需求。此外，市場的開放對高端服務業發展也至關重要，鼓勵企業與發達國家高端服務業企業合作，通過模仿和學習，帶動服務貿易結構共同優化，實現整體升級。最后，滯后一期的高端服務業占比對各省市高端服務業有推動作用說明高端服務業的發展和結構調整存在顯著的滯后效應。

第二，以高端服務業為引領，提升產品和企業競爭力。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高端服務業占比上升，會促進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轉型。長江經濟帶產業轉型迫切需要提高制造業的附加值和競爭力，爭奪全球產業鏈高端位置，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高端服務業的強有力支撐，同時也會對服務業需求結構產生重要影響，更加依賴金融保險、技術研發、信息服務等高端服務業，同時也會對高端服務業提出新的、更專業化的中間需求，從而推動形成以高端服務業為引領、服務業與制造業深度融合的發展新格局。制造業要實現良性發展，需要通過高端服務業大力發展，實現二者的良性互動和互相配套，提高產品附加價值。

第三，建設協同創新的長江經濟帶，以一體化的創新為突破口，全面提升科技創新能力，以更好服務于全國的發展大局并參與全球合作競爭。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研發經費的投入會促進高端服務業結構的優化。高端服務業的自身發展與提升，如服務業態、服務提供模式、服務行業的細分都需要通過科技創新和體制機制創新，依靠高水平的創新要素加以改造和完善。科學技術的發展促進了生產的社會化和專業化水平的提高，提供了更精良的商品，促使產業價值鏈分解出更多新的服務業態，高端服務業運作方式的更新迭代成為常態。長江經濟帶通過實施創新成果轉化促進活動，引導重要產業優化布局，聯手打造經濟充滿活力、高端人才匯聚、金融資源集聚、創新能力躍升的區域經濟帶，從而在體現資源配置實力和創新能力的高端服務業領域搶占發展制高點。

第四，打造專業金融資本集聚區，形成多元投入機制。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金融要素的集聚支持會促進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服務業發展滯后與金融資金不足密切相關。應依據財政狀況和服務業發展狀況逐步增加資金金額，高端服務業的關鍵領域作為重點支持目標，在中央預算投資內要加大對規劃內重點服務業項目的建設力度，相同情況下優先支付服務業發展項目。地方政府也應根據相關的需要給予高端服務業發展專項資金及引導資金。鼓勵各類社會資本對高端服務業進行投資經營，積極支持符合條件的服務業企業通過銀行貸款、發行股票債券等渠道籌備資金，形成多元化投入機制。發展場外交易市場和發展產權交易市場，打造專業金融資本集聚區，打造多元的金融機構，打造一體化的多層次資本市場。

第五，擴大開放，支持長江經濟帶融入全球產業鏈。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擴大服務業對外開放，可以有效提升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推動服務貿易發展潛能持續釋放。長江經濟帶確立不同服務行業的開放策略，加快形成區域差異化的自主開放。對外開放政策的施行在提高服務業生產率和競爭力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對外開放會通過多種渠道影響高端服務業的發展。對外開放使技術更為先進的服務供應商得以進入市場，原有企業由此可以得到或復制之前沒有的新服務產品，利用這些新產品，企業可以得到更快發展；對外開放也可能使一些之前只有特殊用戶能夠使用的服務得到更大范圍的普及，這有助于高端服務業總體規模的擴大；另外，國外更高效率服務供應商的進入會帶來競爭效應，使得原有供應商提高了生產效率。長江經濟帶應順應全球制造—服務革命趨勢，利用好“中國制造”既有優勢基礎上，打造“中國創造”和“中國服務”的品牌，最終實現產業向全球價值鏈高端的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