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中唯表”到“心中有生”：消解德育內卷的應然轉變

孔祥淵 姜旭 劉小芳

摘? ? 要

在“德育內卷”的形成過程中，教育者“心中唯表”是重要原因。“心中唯表”的內在立場是“心中無生”。從這一角度出發，“心中有生”是消解德育內卷的重要方式之一。具體而言，教師需要將學生視為一種生命的存在，尊重其主體性、獨特性與豐富性;教師需要將學生視為一種發展的存在，秉持“靜待花開”的心態和立足學生利益的基本立場。

關 鍵 詞

心中唯表;心中無生;心中有生

中圖分類號

G41

文獻編碼

A

文章編號

2095-1183（2021）09-00-03

當前，“內卷”成為了一個反映社會或群體狀態的“熱詞”。“內卷”的基本內涵可以總結為“競爭的白熱化”“為了競爭而競爭”，[1]進而導致不斷重復甚至低水平重復。在學校教育中，“德育內卷”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問題。對于德育活動的正常開展及學生的健康發展而言，“德育內卷”的消積影響不容回避。因此，我們需要對“德育內卷”的形成及消解進行深入思考。

一、“心中唯表”：德育內卷的重要成因

在德育活動中，一些教育者處于“心中唯表”的狀態。這種心態雖然較為隱蔽，但是其在教育者的日常行為中會有所顯露，主要有兩個方面：“表格”與“表演”。這正是導致德育內卷的重要原因。

一是教育者非常注重“表格”。具體地講，教育者非?！霸谝狻蹦軌蛄粝掠涗浀母鞣N教育活動，以為填寫表格做準備。在教育活動中，“表格”是各個層級的教育管理者進行管理的重要媒介與工具。通過表格上記載的活動，教育管理者可以了解、監控教育活動甚至評價具體的教育機構及教育工作者。在這種情況下，教育者慢慢“習得”了一些觀念：表格的填寫涉及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一些教育者進而形成這種意識：為了獲得較好的評價，表格上一定要有“內容”。于是，教育者會非常注重各種顯性的、可留痕的教育活動，為表格準備“內容”。從更為深入的層面看，重視表格的觀念是一種工具取向的教育觀。即，教育者將學生甚至自己視為滿足外在諸多需要的工具。這是德育內卷得以出現的深層原因之一。

二是教育者非常注重“表演”。教育是一種社會活動，其中的成員扮演著應有的社會角色。源于此，教育實質上在有形無形中接受著內部或外部觀眾的“觀看”。一些研究者甚至這樣指出：“學生是具有表演和觀看本能與需要的生命個體”[2]。從更為廣泛的群體看，具有這一本能并不僅局限于學生，教育者同樣如此。具體言之，教育者開展教育活動看似僅面向學生群體或個體，但其實無時無刻不接受著各類人群（如家長、同事）的“觀看”。同時，教育者本身也是觀看者，“觀看”他人的行為、對自己的反應，等等。在這一狀態下，一些教育者為了自己的滿足感、他人的肯定及各類“觀眾”的期待，可能會積極地開展各類雖無必要但可以承擔“表演”功能的“創新”“特色”教育活動。

也正是在以上兩個方面的作用下，德育內卷慢慢出現并不斷加劇。

二、“心中無生”：“心中唯表”的內在立場

為更好地探討消解德育內卷的方式，我們需要較為深入地了解“心中唯表”的內在立場為何。從教育者注重的事務看，“心中唯表”所體現出的價值取向有二。

一是重視工作成就的取向。這里的工作成就并非單純的教育行政給予的獎勵、榮譽等。它的內涵較為寬泛，指的是外在的肯定，既包括教育行政部門給予的、正式的肯定（如職稱、榮譽證書等），也包括家長、同事的肯定（如身邊人的褒揚、認可等）。對于教育者而言，無論是“表格”還是“表演”，均可成為教育者展現自己工作、獲得外部評價一種方式。但是，這種方式產生的后果并非一定是積極的、正面的，有時可能是消極的、負面的。例如，一些教育者提交的表格上空無一物、表演中空無一物或者并不“亮眼”，就很容易遭到一些詬病或者負面評價。換言之，為了獲得正面、積極的評價，教育者的最佳選擇是為“表格”及“表演”積累足夠多、足夠精彩的“素材”。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教育者注重表格、表演的心態實質上折射出他們重視工作成就的重要取向。

二是重視自我利益的取向。關注、保護自我利益有兩種基本的方式：一是通過各種方式保護自己的利益，使其不受損失;二是借助于各種活動獲取新的利益，使其有所增加。教育者重視“表格”“表演”，一方面有助于保護自己的利益，另外一方面則有利于增添新的利益。例如，教育者開展多種多樣的德育活動，可以使得表格較為“充盈”，表演較為“新穎”。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讓教育者避免一些負面的評價，甚至有時會因此得到諸多積極的肯定與獎勵。由此可見，教育者重視“表格”“表演”折射出來的另一取向是重視自我利益。

關于教育活動的基本構成要素，言說不一。但一般認為，學生是教育活動中非常重要、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3]當前的教育發展及改革也較為強調這一點。可從上述分析來看，教育者在積極或消極地回應“表格”“表演”時，心中承載的主要是工作、自我，似乎沒有多少學生的身影。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教育者雖然口中有學生，但學生可能僅是教育者完成“素材”準備的媒介或工具。因而我們認為，“心中無生”是“心中唯表”的內在立場，也是我們消解德育內卷的重要邏輯起點所在。

三、“心中有生”：消解德育內卷的重要方式

依據上述分析，教育者“心中有生”是防止或消解德育內卷的重要方式。從教育現實中看，“心中有學生”似乎成為一種口號，幾乎所有教育者都會言說這一話語。但是，何謂“學生”？人們在這一問題上的認識似乎并不十分清晰。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教育者“心中無生”。因此，本部分將聚焦于“學生”進行討論，試圖為教育者“心中有生”提供一定的知識基礎。

學生是一種生命的存在。這是隨著社會的現代化而逐漸形成的一種學生觀。在歷史的長期發展過程中，包含學生在內的未成年人群被視為成年人社會的一種附屬或者附庸。由此形成的境況之一是：在教育過程中，學生被視為一種工具性的存在。例如，學生存在的重要價值可能是為了彰顯家族的榮光、回應父母的期待、滿足教育者的構想，等等?，F代社會以來，人們慢慢意識到包含學生在內的未成年人并非成人社會的附屬，而是一類“生命”的存在。具體而言，學生具有主體性、獨特性、豐富性等特征。從主體性上看，學生是具有自己情感、意愿、愛好、生命期待、未來走向的主體，不能被他人僅視為完成某種任務的一種手段或者途徑。從獨特性上看，每一位學生都可以稱之為一種獨特性的存在，有著自身的實際情況及發展訴求，需要不同的教育者甚至教育活動予以充分回應。從豐富性上看，學生身上體現出一些較為客觀、能夠測量的內容，同時也有一些較為主觀、無法測量甚至無法呈現的內容，這使得學生不能被窄化、弱化、單薄化。如果教育者能夠意識到學生是一種生命的存在且立足于此思考、開展相關的德育活動，自然會對即將開展的各類活動進行審慎的思考，考察各種活動是否尊重學生的生命性、對于學生的發展是否具有真正的價值和意義。由此，德育內卷極有可能會提前中止或者有所消解。

學生是處于發展狀態的存在。在現實的教育教學生活中，學生的發展狀態有兩個基本的內涵。對于諸多學段（幼兒園、小學、中學）的老師而言，學生始終處于成長過程之中，且這種成長具有一定的延遲性。這意味著，在某個具體的學段，教師看到的可能僅僅多是“投入”，產出并非“立竿見影”。這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教師秉持一個“靜待花開”的心態，而非在某個階段借助各種方式實現一些不切實際的“拔苗助長”。此外，學生的發展狀態在很大程度上還意味著“不成熟”甚至“脆弱”。由于處于不斷的發展過程中，因此，學生在當下自然是“未成熟的”。這無形中對于教師提出了諸多要求。例如，教師因處于“成熟”狀態，自然要照顧“不成熟”學生的利益。即，教育者在很多時候需要站在“學生”的立場考慮問題，規劃教育活動。這是社會和教育活動對于教育者的期待，也應成為教育者心中的“律令”。教育者如果能夠站在這一角度去思考德育活動，自然會在很大程度上放棄自己的“短視”和“過分個人利益取向”，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瞎折騰”，進而防止、消解當前的德育內卷狀態。

整體言之，德育內卷的成因多種多樣，本文僅是聚焦于教育者“心中唯表”這一角度進行了簡單分析，并據此提出了一些應對的策略，難免掛一漏萬，敬請方家指教。

參考文獻：

[1]澎湃新聞.人類學家項飚談內卷：一種不允許失敗和退出的競爭[EB/OL]. （2020-10-22）[2021-08-20].http：//culture.ifeng.com/c/80luDDyAMm5.

[2]李政濤.在表演和觀看中生成的生命——表演視角下的學生觀[J].教育科學，2004：2.

[3]魏曼華，等.教育學原理[M].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2020：43.

責任編輯? ?徐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