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侃,唐賽君
(華南理工大學 工商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1)
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技術飛速發展,競爭環境動態變化,企業競爭優勢被迅速侵蝕。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現有和潛在競爭者積極尋求新方式滿足客戶需求,挖掘新市場,不斷追趕領先企業。此時,創造和獲取獨特持續性競爭優勢成為企業非常緊迫的任務。資源基礎觀認為,有價值、稀缺、不可模仿和不可替代的資源是企業獲取持續性競爭優勢的關鍵[1];而動態能力觀則認為,整合、重構和重新分配組織內外部資源是組織獲取持續性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2]。作為一種特殊的組織學習,戰略學習在識別機會和尋找優勢的戰略活動中獲取、吸收新知識及新資源[3-4],同時它又作為一種潛在動態能力,幫助組織整合、重構內外部資源[5-6]。因此,融合資源觀和能力觀的戰略學習是組織提升競爭優勢的一種有效手段[7],特別是對于經濟全球化背景下逐步實施國際化戰略的中國企業來說具有重要意義[8]。國外對戰略學習的理論研究較多,國內研究主要集中在戰略學習對競爭優勢和企業績效的影響方面[4, 9-11],關于“戰略學習影響競爭優勢的作用機制是什么”這一問題的探討較少,仍存在理論缺口。
此外,相關研究表明,戰略學習通過動態能力推動組織創新以適應環境變化[6, 11],但學術界并未對此進行深入研究;也有學者指出,組織學習推動組織雙元創新[12-14];與此同時,學術界普遍認為雙元創新對企業獲取競爭優勢、提升企業績效具有顯著促進作用[15-16]。同時,環境動態性作為重要情景變量,對組織學習和雙元創新的影響近年來得到學者廣泛關注。相關研究表明,企業在不同環境中會選擇不同的創新戰略來維持和提升自身競爭力[17-18]。因此,探討戰略學習對競爭優勢的作用機理,需將環境動態性納入考察范圍。
綜上所述,本研究基于資源基礎理論、組織學習理論和動態能力理論,將戰略學習能力—雙元創新—競爭優勢整合成一個綜合模型,基于245份中國科技型企業調研數據進行實證檢驗,深入探究雙元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對競爭優勢影響機制中所發揮的作用;同時,將環境動態性納入考量,分析環境動態性對這一作用路徑的調節效應,揭示戰略學習向競爭優勢轉化過程的“黑箱”,以拓展戰略學習、組織雙元理論和競爭優勢理論,為我國科技型企業在動態競爭環境中獲取和提升獨特競爭優勢提供重要啟示。
戰略學習概念經由Mintzberg & Waters的引入及Kuwada等學者的不斷發展,已經成為戰略管理、組織學習和創新等領域眾多學者關注的熱點話題。關于戰略學習內涵,學界主要有3種不同的解析[7]:第一種基于學習視角,將戰略學習定義為一種提升戰略能力的特定組織學習類型。在這個學習過程中,組織在尋求機會和尋找優勢的戰略活動中實現戰略知識內化,獲取提升競爭優勢的新方式[3-4],包括戰略知識創造、傳播、解釋和實施等過程[19];第二種基于能力視角,認為戰略學習是組織產生長期適應能力的學習過程,它抓住吸收能力的主要核心,使組織吸收過去創業和戰略行為方面的戰略知識[6],整合重構資源,促使組織突破當前戰略路徑,更新核心能力,是一種潛在的動態能力[20-21];第三種基于整合視角,認為戰略學習包含組織學習和知識管理兩大核心內容。其中,前者關注組織如何獲取、創造和轉移資源;后者關注組織如何管理、內化和利用知識[11],強調組織更高層次的知識創造、內化、整合和利用。本文認為,整合視角下的戰略學習全面融合學習和能力屬性,能夠統籌組織學習和知識管理活動,共同服務于戰略變革和競爭優勢提升。
“探索和利用”的概念由March[12]提出,之后在組織學習和戰略管理領域得到廣泛應用。探索被定義為脫離當前任務和尋找替代方案的行為,其本質是試驗新穎的替代品,結果具有不確定性;利用被定義為在當前任務中優化性能的行為,本質上是對現有能力、技術和流程進行完善和擴展,結果是可預測的[12, 22]。隨后,Benner & Tushman[15]將“探索和利用”的理念應用于創新領域, 根據創新所需知識基礎和創新程度不同,指出雙元創新是組織獲取和保持持續性競爭優勢的關鍵。其中,探索式創新是指企業不斷追求新知識、開發新產品與新服務的創新行為,是針對潛在或新興顧客需要和市場需求進行創新,與搜尋、冒險、變異和風險有關;而利用式創新則強調企業通過對質量的持續改進,不斷延伸現有技術和知識,擴展現有產品和服務,提高現有流程效率和現有產品銷售率,是針對當前顧客需求和市場需求的創新行為[15, 23]。
關于競爭優勢,學術界尚未形成統一定義。本文借鑒董保寶等(2011)的研究,認為競爭優勢是指在動態環境下,企業利用現有資源和能力,在市場上獲取高額績效且領先于競爭對手,并不斷保持這種優勢持續發展的屬性。很多學者將企業績效和競爭優勢混淆,尤其是在指標測量上。本文將企業績效分為短期財務績效和長期競爭優勢兩大部分,認為短期財務績效是長期競爭優勢的基礎(焦豪,2011)。
環境動態性描述了隨著時間推移,企業外部環境要素變化的速度和程度,這些變化具有不確定性及不可預測性,主要表現為行業技術更新、顧客偏好改變、產品需求或材料供應波動,以及競爭對手、合作伙伴、政府等利益相關者行為和需求甚至整個行業環境的變化等[21,24-25]。環境動態性增加了不確定性,導致以壓力、焦慮和風險為特征的外部環境的產生。當企業外部環境要素變化速度快且難以預測時,企業處在高度動蕩的環境中,組織面臨著嚴峻的環境威脅,需要及時調整戰略并積極創新以適應環境變化;反之,當企業處于相對平穩的環境中,產品和技術更新較慢,市場環境穩定,使得組織創新稍顯遲緩[17]。企業任何活動都與環境息息相關,企業學習和創新過程始終需要與外界不斷互動。因此,能否適應不斷變化的動態環境是企業持續發展的關鍵[26]。
從知識基礎理論和資源基礎理論看,組織擁有的知識資源及獲取、利用知識資源的能力是組織創新和提升競爭優勢的關鍵。戰略學習能力是指組織對戰略知識的創造、傳播、解釋和執行,是一種潛在的動態能力和吸收能力[19],其過程伴隨著戰略知識獲取、轉移和積累,幫助組織識別、吸收和利用外部知識資源并將其內化,為組織提供難以模仿的異質性戰略知識資源,進而有效推動組織創新[3, 20]。組織學習理論強調組織學習是組織獲取新知識、新技術和新能力的有效途徑。其中,創造性學習能力能夠幫助組織創造出與原有知識差距較大的全新知識和資源,研發出全新的產品和服務,創造全新的市場;而模仿性學習能力則能夠幫助組織吸收外部知識,改進現有產品和服務以滿足現有市場需求[14]。此時,作為一種特定的組織學習,戰略學習有助于組織對未來事件和活動進行探索、對當前任務和技能進行反思,進而為企業帶來新知識和新啟發,從戰略維度推動組織創新[6, 11]。已有研究表明,在組織層面上,自上而下的戰略式學習涉及探索式創新決策,目的是滿足潛在環境需求;而自下而上的戰略式學習涉及利用式創新決策,目的是滿足當前環境需求[27]。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a:戰略學習能力正向影響探索式創新;
H1b:戰略學習能力正向影響利用式創新。
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和動態變化的生存環境迫使企業不斷變革以緊跟時代步伐,而雙元創新是企業獲取和保持持續競爭優勢的關鍵[15]。相關研究表明,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均有利于企業績效提升,進而增強企業競爭優勢,但二者影響機理不同[28]。
探索式創新是一種大幅度、激進式創新。通過增加多樣性,探索式創新使企業脫離當前任務,識別外部機會,發展新知識,獲取新能力,并為企業創造出在動態環境中生存和長期發展所必需的能力,最終體現為企業通過技術突破設計新產品,或通過營銷策略變革開辟新市場,挖掘潛在客戶,為新顧客群體提供有價值的產品和服務,進而提高企業市場占有率,促使企業保持活力[4,29-30]。相反,利用式創新則是一種小幅度、漸進式創新。利用式創新以企業當前的知識和技術能力為基礎,通過有效管理企業現有資源和能力,改進與完善當前產品或服務設計,提升服務質量,拓寬現有產品組合和分銷渠道,加強客戶關系管理,為現有市場中的顧客群體提供更加優質的產品和服務,從而在降低運營成本的同時提高銷售率,提升企業短期財務績效[4, 15,29],為企業獲取持續競爭優勢提供必不可少的財力支撐[31]。綜上所述,探索式創新的主要目的是增加未來收益,提高企業長期競爭力,以在市場上獲取持續競爭優勢;而利用式創新的主要目的則是提高當前運營效率和當期績效水平,提升企業短期財務績效,進而促進企業獲取長期競爭優勢。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a:探索式創新正向影響競爭優勢;
H2b:利用式創新正向影響競爭優勢。
戰略學習對企業競爭優勢的促進作用已經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認可,但其影響機制尚不明晰。戰略學習能力對競爭優勢的影響是間接的,通過影響創新要素整合與轉移進而影響企業競爭優勢。戰略學習能力作為組織潛在的吸收能力和動態能力[5],促使企業吸收過去創業和戰略行為方面的知識,對創新要素進行整合、重構和重新分配,從而產生競爭優勢和績效優勢[3, 6]。具體來說,企業在戰略學習過程中對現有知識和資源進行整合與重構,向組織提供探索新產品和新技術,改善現有產品和現有技術活動所需的創新要素,實現企業資源和運營流程組合、重構與再造,最終獲取短期財務績效增長和長期競爭優勢提升[2,32]。這一過程涉及企業對現有知識、資源和管理的變革性轉換,或是劇烈的,即不斷追求新知識和開發新產品與新服務的探索式創新;或是漸進的,即不斷延伸現有技術、知識以擴展現有產品和服務的利用式創新[13,33]。因此,企業運用戰略學習能力對資源進行整合、重構的過程包含多種形式的創新。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a:探索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起中介作用;
H3b:利用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起中介作用。
在高度動蕩的環境中,企業面臨行業技術快速更新、顧客偏好迅速改變、產品需求和材料供應大幅波動,以及競爭對手等利益相關者行為和需求發生連續性變化的情況,不得不進行探索式創新應對環境變化[18,34]。此時,企業通過戰略學習發現新機遇,吸收新知識,獲取新技術,設計新流程和新產品,尋找新利基市場,為進行大幅度的探索式創新提供必不可少的創新要素,以突破當前競爭困境[21,35]。從這個意義上看,環境動態性大大增加了探索式創新對戰略學習能力的依賴性。反之,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消費者更加關心產品的可購性和可用性,而較少關心產品的多樣性和創新性,因此企業對大幅度創新的需求較少,競爭對手的行為也不會構成直接威脅[36]。此時,企業通過戰略學習動態整合現有知識和資源,在原有競爭優勢的基礎上對現有資源進行重構和再分配,提高對現有資源的有效管理,進而推動企業進行利用式創新,完善當前發展路徑[17,21]。從這個意義上講,利用式創新對戰略學習能力的依賴性在穩定環境中增強,而在動態環境中減弱。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a:環境動態性正向調節戰略學習能力與探索式創新的正向關系;
H4b:環境動態性負向調節戰略學習能力與利用式創新的正向關系。
假設H3和H4揭示的關系進一步表現為被調節的中介效應,即雙元創新中介戰略學習能力對競爭優勢的影響,但該中介作用受企業所處外部環境動態性的影響。具體而言,當企業所處外部環境高度動態時,戰略學習能力對探索式創新的影響較大,而對利用式創新的影響較小。高度動態的環境迫使企業不斷嘗試新事物,企業將通過戰略學習獲得的新知識和新資源更多地分配給探索式創新,不斷開發新技術和新產品,探索新市場和新領域,以不斷適應環境動態變化,增強自身競爭優勢,領先競爭對手[35]。而在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中,戰略學習能力對探索式創新的影響較小,對利用式創新的影響較大。相對平穩的環境允許企業沿襲已有產品和市場優勢,企業將通過戰略學習吸收的知識內化,對資源進行整合重構,改進現有流程和技術,改善產品和服務,進行小幅度的利用式創新,從而在提高效率的同時降低成本,獲得比競爭對手稍高的短期財務績效[37]。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a:環境動態性正向調節探索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中介作用;
H5b:環境動態性負向調節利用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中介作用。
基于以上假設,本文構建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基本概念模型
本研究采用現場問卷和網絡問卷兩種方式收集數據,在南京理工大學科技園、北大、清華科技園、中關村、廣州廣汽研究院、長春一汽研究院、天津汽車技術研究中心、上海一汽研究院和合肥高新開發區等企業發放紙質問卷300份。此外,小范圍發放網絡問卷50份,共回收問卷273份,剔除企業成立時間小于1年和不合格的問卷28份,最終回收有效問卷245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70%。從樣本構成情況看,男性占67.3%,女性占32.7%,具體信息見表1。

表1 樣本基本情況(N=245)
本研究采用Likert-7點量表評分,具體結果見表2。①戰略學習能力量表借鑒Covin等[38]、Anderson等[6]的研究,共6個題項;②雙元創新量表參考Jansen等[24]、Gedajlovic等[39]和馬佳鴻等(2016)的研究,探索式創新設計包括5個題項,利用式創新設計包括4個題項;③從傳統財務指標和企業聲譽兩個方面對競爭優勢進行測量,其中財務指標借鑒Huang等[40]的研究,包括銷售收益率(ROS)和資產回報率(ROA)兩個指標,聲譽量表借鑒國外學者Schwaiger[41]的研究,共5個題項;④環境動態性量表借鑒Jasen等[24]的量表,共3個題項。本研究以企業年齡和企業規模作為控制變量,用企業成立年數表示企業年齡,用企業員工數量表示企業規模。

表2 測量題項、信度與效度檢驗結果(N=245)
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主成分分析結果顯示,第一主成分占總方差的39.698%,低于臨界點50%,表明絕大部分變異不能由單一因子解釋,說明共同方法偏差問題不嚴重。此外,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見表3),五因子基準模型各項擬合指標良好(χ2=381.217,df=221,χ2/df=1.725,IFI=0.948,TLI=0.940,CFI=0.947,RMSEA= 0.055),表明模型適配較好。并且,基準模型數據擬合效果均優于其它競爭模型,表明各變量間區分效度較高,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表3 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
進一步,量表信度檢驗Cronbach's α系數結果表明,所有題項的因子載荷都大于0.5,各量表的Cronbach's α值均大于0.7,說明量表信度較好。而且,各量表的CR均大于0.7,AVE除探索式創新外均接近0.5,表明量表收斂效度較好。表4列出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系數分析結果及AVE平方根。從中可見,各變量的AVE平方根均大于其所在行和列上相關系數的值,表明變量間的區別效度顯著。同時,兩兩變量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進一步進行共線性檢驗發現,方差膨脹因子為1~3,均小于10,表明多重共線性問題不嚴重。

表4 均值、標準差、相關系數與變量區別效度檢驗結果
4.3.1 主效應檢驗
本文運用結構方程模型對戰略學習能力、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和競爭優勢的關系進行檢驗,結果見表5。從中可見,在每一個既定的戰略學習能力水平上,戰略學習能力均會顯著正向影響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而雙元創新也都會正向影響企業競爭優勢,假設H1和H2均得到驗證,其路徑系數見圖2。

表5 主效應檢驗結果

圖2 路徑系數
4.3.2 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方法,利用模型4檢驗雙元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中介效應,結果見表6。從中可見,戰略學習能力通過探索式創新對競爭優勢影響的間接效應為0.310 6,且95%置信區間不包含0,因此探索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3a部分成立。戰略學習能力通過利用式創新對競爭優勢的間接效應為0.216 9,且95%置信區間不包含0,中介效應顯著,因此利用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關系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3b部分成立。

表6 中介效應分析結果
4.3.3 調節效應檢驗
在檢驗調節變量前,對戰略學習能力和環境動態性進行中心化處理計算其交互項,以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結果見表7。從中可見,交互項對探索式創新(M4,b = -0.06,p>0.05)的回歸系數不顯著,環境動態性對戰略學習能力與探索式創新的調節作用不顯著,假設H4a不成立。而交互項對利用式創新(M8,b= -0.21,p<0.001)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即環境動態性對戰略學習能力與利用式創新起負向調節作用,假設H4b得以驗證。圖3繪制在不同戰略學習能力下,環境動態性對利用式創新的差異化影響。

圖3 環境動態性在戰略學習能力與利用式創新間的調節效應

表7 調節效應檢驗結果
4.3.4 被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方法,利用模型7進行被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8。從中可見,當中介變量為探索式創新且環境動態性較低時,95%置信區間包含0,中介效應不顯著;而當環境動態性較高時,95%置信區間不包含0,中介效應顯著,表明環境動態性提高有助于增強探索式創新的中介作用。即當環境動態性較高時,戰略學習能力正向影響探索式創新進而影響競爭優勢,假設H5a得到驗證。同理,當中介變量為利用式創新且環境動態性較高時,95% 置信區間包含0,中介效應不顯著;而環境動態性較低時,95%置信區間不包含0,中介效應顯著,表明環境動態性提高削弱了利用式創新的中介作用。即當環境動態性較高時,戰略學習能力負向影響利用式創新進而影響競爭優勢,H5b得到驗證。

表8 被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本文以“企業如何通過戰略學習能力構建競爭優勢”為出發點,基于資源基礎觀和動態能力觀,從雙元創新視角出發,構建系統完整、邊界清晰的實證模型,分析中國轉型經濟情境下科技型企業戰略學習能力在環境動態性作用下如何通過雙元創新獲取競爭優勢。結果表明:①在每一個既定的戰略學習能力水平上,戰略學習能力對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而兩類創新也都會顯著提高企業競爭優勢;②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均具有顯著中介效應;③環境動態性顯著負向調節戰略學習能力與利用式創新的關系,但對戰略學習能力與探索式創新的調節效應不顯著。這是因為,目前絕大多數中國科技型企業是用相對保守的態度開展探索式創新,以此降低企業風險。因此,戰略學習能力對探索式創新的作用不受環境動態性的影響;④環境動態性增強了探索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中介作用,削弱了利用式創新在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最主要的理論貢獻在于:目前,學術界對戰略學習結果變量的探討集中在組織績效層面,并未對創新類型進行具體劃分,且少數研究尚未探究“戰略學習能力對競爭優勢的作用路徑是什么”,在“企業如何通過戰略學習能力提升競爭優勢”的探討上仍不明確。本研究從雙元創新視角出發,挖掘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的內在影響機制,驗證雙元創新在二者間的中介作用。本文構建“戰略學習能力—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競爭優勢”邏輯框架,彌補了以往研究的不足,厘清戰略學習能力與競爭優勢間的內在關聯機制,豐富了組織學習理論、知識管理理論和雙元創新研究。
本研究提出如下管理啟示:①我國科技型企業可從提升戰略學習能力方面推動組織雙元創新,吸收新知識和新思想,及時調整戰略行為,為雙元創新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②在通過戰略學習能力獲取競爭優勢過程中,管理者要充分認識到雙元創新的中介傳導功能,通過探索式創新挖掘創新潛力,通過利用性創新提升現有能力,從而不斷整合和重構組織知識、技能與資源,進而創造獨特的持續性競爭優勢;③當企業所處環境高度動蕩時,應積極開展探索式創新,將戰略學習吸收的知識和資源應用到新領域及新技術開發,促使企業占領行業領先地位;當企業所處環境相對穩定時,應更多地開展利用式創新,在保持原有優勢的基礎上,將戰略學習過程內化的知識、資源重新整合和再分配,改進現有能力,實現小幅度創新,獲取短期財務績效。
本研究存在如下不足:①采用雙元創新、環境動態性作為中介變量和調節變量,探討戰略學習能力對競爭優勢的影響路徑,未來將從動態能力、業務重組等視角挖掘其它作用路徑;②樣本企業多分布在汽車行業、機械制造行業和IT行業,研究結論是否具有普適性還需進一步探討。未來可平衡樣本行業分布,為研究結果提供更有力支撐;③本研究采用橫截面數據,未來將收集企業不同時期的縱向數據進行檢驗,以提高研究結論的準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