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紋“密碼”

文|張雨濛 趙春華 萬雷萌

解密暗藏玄機的十二章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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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家錢穆曾說過，“歷史乃其外表，文化則是其內容。”在古代，服飾紋樣一直都是社會精神文化的體現。其形制、色澤、質料及圖案都被禮法所規范并區別，以至于不管行之何方，何許人士，只要見其服就可知其身份，望其章即可知其勢。

從文化層面來看，中國傳統服飾紋樣可分成三個維度：表達了人對自然之敬畏，如《酌中志》中記載的明代宮廷補子紋樣，順天時，蘊含了天人合一之思想；表現了人對自身之約束，別君威，等貴賤，保持德性，合乎禮儀；抒發了人對自身之祈愿，即紋樣所蘊含的吉祥寓意，表達了美好的祝福。

十二章紋的起源

古代帝王臣僚的禮服紋樣是其身份與權力的象征，借助這些章紋傳遞思想價值觀念，突顯服裝的政治功能與文化功能。十二章紋依次為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幾乎囊括了天地之間一切有代表性的事物，每一章紋均有含義，隱喻帝王貴族的風操品行，也是中國傳統服 飾理論之核心。

據《尚書》記載，十二章紋始于舜帝時代，到了周朝正式確立。隨著秦始皇統一中國，廢除六冕之制，十二章紋便杳無蹤跡，直到漢明帝時期，才重現于帝王將相、達官顯貴的禮服上，成為歷代帝王的服章制度，一直沿用到清朝結束。如今，封建王朝已不復存在，這些傳統紋樣不再是帝王將相的專屬品，而是作為中國服飾的文化遺產被傳承發揚，成為當代諸多設計師屢試不爽的國風元素。

十二章紋是上古時期的舜帝基于對“自然、人、社會”多層次、多角度思考凝練出的既美觀又具深意的豐富意象，構成了一個龐大而復雜的生態系統，生動形象地體現了“天人合一”的思想，同時也涵蓋了儒家與道家的觀念。舜的品格非常近似于儒家的倡導，他是目前儒家思想所能追溯的源頭，由此，他創制的十二章紋便蘊含了儒家“以德治國”的基本追求。

此外，十二章紋中的一部分可被劃分陰陽：日、龍具有“陽”的屬性，月、華蟲具有“陰”的屬性。也有一部分可被納入五行：山對應土、藻對應木和水、火對應火、黼對應金。而陰陽學說產生于周，是陰陽五行學說理論的基礎，也是中國古代哲學的源流。由此可見，十二章紋可謂這些思想觀念的雛形。

十二章紋意蘊深遠，可按照宇宙、國家、做人、做事四個層面進行歸納。朝代不同，其在服裝上的運用規則也不盡相同，但基本上是日、月、星辰、山、龍、華蟲飾于上衣，而下裳常用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宇宙層面有日、月、星辰，取其照臨。依照古代學者的解釋，三者為天地萬物之主宰，是高大神圣的，日為光明，月表寧靜，而星辰廣布天際，暗指兼濟天下、昭示禍福。一般情況下，日繪于上衣左肩，而月則繪于右肩，二者意為“肩挑日月”。

國家層面有山、龍、華蟲。山，象征著廣袤的疆土，有穩重、鎮定之意，因此將其飾于衣裳隱喻江山永固；龍，取其應變，為王族男性的圖騰，體現了帝王的高貴；華蟲，非蟲，即雉雞，羽毛五色，甚是優美，是中國早期與鳳凰屬性相同的王族女性的圖騰。山（江山）、龍（男性）、華蟲（女性）共同構成國家的三大基本要素。

做人層面有宗彝、藻、火。宗彝有兩個層面的含義，其一是祭祀用的禮器，含有供奉、忠孝之意，其二是該禮器上繪制的虎與長尾猿的意象，前者意為勇敢兇猛。藻是水草，常年經受流水的沖刷洗禮，固有潔凈之意；火，取其光明，且能溫暖四方，熱情向上，象征帝王光明磊落，如日中天，國家繁榮昌盛，發展如火如荼。

做事層面有粉米、黼、黻。中國自古以農為本，粉米滋養民眾，為本業，繡于衣裳意在提醒帝王必須重視農桑，惜福養民，安邦治國。黼，為利斧，取其剛健果斷、雷厲風行之意，警示帝王需當機立斷，懂得取舍。十二章紋中，黻是唯一的抽象符號，由兩個背對而立的“弓”字構成，是明辨是非、背惡向善、明察秋毫、知錯能改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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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紋的現代時尚應用

如今，傳統元素越來越受到時尚設計師的喜愛。十二章紋的身影出現在各類產品設計上，為其增添一份東方美學的高貴優雅。

2020年，故宮鼓浪嶼外國文物館聯合耳機品牌派美特推出名為“紫禁狂想”的藍牙耳機系列。書畫卷軸式外形設計，十二章紋及其對應文字錯落有致地點綴在卷軸式耳機倉上，使用耳機時宛如打開圣旨，趣味橫生。從前，只有天子重臣，才能夠將十二章紋穿上身。如今，擁有美好寓意的十二章紋，出現在一款電子產品上，進入普羅大眾的口袋里。

這一年，恰逢紫禁城建成600周年，故宮宮廷文化選擇與“中華老字號”內衣品牌三槍攜手，推出基于中國傳統紋樣設計的家居服產品——“大內高手”系列。設計靈感取自于十二章紋等文化符號，為中華傳統紋樣在摩登時代開辟了新的生存空間。十二章紋這類宮廷美學竟能融合于方寸衣物之上，逐漸就轉化為大眾喜聞樂見和可消費的IP及商品。

傳統文化元素新改造是時下設計熱點，將十二章紋帶入到時尚領域，以此來引領國風潮。十二章紋蘊含了豐富而深刻的文化內涵，透過其可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古代的思想觀念、政治體系及社會風貌。其作為寶貴的文化財富，成為各領域設計師傳承發揚中華文化的創作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