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德合作多校聯合項目化畢業考核的實踐與思考

陳紅英 蔡玲玲 黃新棟

著力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始終是教育工作的核心任務。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其人才培養目標是使學習者具備勝任未來職業工作任務的職業行動能力。在行業不斷發展和技術快速進步的時代，職業行動能力既包含學生勝任當前就業需要的專業能力，也包括了學生適應未來發展必要的學習能力，以及適應社會工作環境的社會交往能力。職業行動能力是衡量職業教育培養質量和水平的重要標志，也是職業教育人才培養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考核目標。

職業工作作為一種社會活動，人在工作中所表現出來的解決和處理問題的能力（俗稱職業能力），有著情境性、技術條件性、規范性、程序性、時間性、情緒性、非標準答案性、非預判性等諸多受外部條件制約的特點。人的實際工作能力無法從書面認知角度做出有效判斷，較為準確的評價要通過對具體工作任務背景下的行為進行觀察和測評。就職業教育而言，反映職業行動能力的測評結論應該是學生會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符合什么標準、達到什么水平以及如何做到，而不只是理論上知道什么、懂了什么、會了什么。職業行動能力的測評結論應同時體現行為結果和行為過程，兩者同樣重要。

《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要求：“管好兩端”，嚴把教學標準和畢業學生質量標準兩個關口。把好畢業生質量標準關口的重要手段之一就是畢業考核。職業行動能力的發展是一個連續遞進的過程，盡管在過程中的能力考核必不可少，但最能有效體現學習者真實職業行動能力的考核時間應在教育過程結束后（即學生已完成校內所有學業，準備入職），與普通教育中的學業水平考試類似。多校聯合職業能力項目化畢業考核模式通過第三方出題、真實性項目、院校間相互監考、一生雙評、評價維度多元化等措施提升了學生職業行動能力測評結果的真實性、公平性和全面性，在高職院校教學改革、校企合作、提升區域內整體辦學水平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

一、中德合作多校聯合職業能力項目化畢業考核模式簡介

職業行動能力需要在具體行為中被觀察和測評，意味著職業院校對學生職業行動能力水平的考核應該是以完成典型性職業工作任務的形式進行。目前很多職業院校采用的考核方式主要有專業課卷面考試、單一操作技能考核、畢業設計(畢業論文)、技能等級考證等。專業課卷面考試對學生相關專業領域的知識了解有一定程度的考核功能，但無法體現他們對專業知識在實際工作中的理解和應用能力；單一操作技能等級的考證不具備情境性，無法體現學生工作場景下的實際工作能力，單一技能熟練掌握不等于特定情境下在解決實際工作任務中能夠合理應用；畢業設計（畢業論文）往往偏重形式，體現不了學生在特定條件下解決現實技術問題的專業工作能力?？梢?，當前通行的職業院校畢業考核方式很難有效地體現學生的職業行動能力和學校的人才培養質量。缺乏畢（結）業考試是我國職教質量保障制度的一個重大缺陷（趙志群、黃方慧，2019）。

因此，需要探索一種能反映學習者真實職業行動能力的畢業考核辦法，為高職院校人才培養質量提供一個客觀有效的測評依據。2019年起，江蘇信息職業技術學院、常州機電職業技術學院、常州工業職業技術學院依托中德合作跨省協作胡格模式教改項目，借鑒德國職業教育畢業考試經驗，共同探索實踐了以真實性項目為載體、第三方（行業、企業）出題并配套評價標準的多校聯合職業能力項目化畢業考核模式（以下簡稱“畢業考核”），在考題設計、環境創建、能力評價、考試組織等方面較好地探索了以有效檢驗職業行動能力為目標的畢業生考核測評路徑。

二、機電一體化專業多校聯合畢業考核程序

（一）設計具有典型工作任務特征的考題

畢業考核的考題均設計成專業領域的典型工作任務，任務的類型和難度與專業人才培養方案中設定的職業面向和培養規格相匹配。以機電一體化專業的職業面向為例（如表1所示），學生將來主要從事機電設備生產、安裝、調試、維護類工作，考題就圍繞“設備零件加工與裝配”“電氣接線”“設備調試”“PLC編程”四個典型職業領域設計典型工作任務（如下頁表2所示）。

表1 江蘇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機電一體化專業職業面向

表2 機電一體化專業畢業考核工作任務(2021年畢業考核試題)

這些試題所包含的就是企業員工在真實生產實踐中最常見的工作任務，換句話說，學生在考核中需要具備的專業認知和操作技能就是解決真實工作任務所需要的能力。這些試題有效地體現了典型工作任務特征。

如“設備零件加工與裝配”項目的考題注重對任務的功能性目標提出要求，不過多地提供細節化實施標準，學生在制訂實施方案時自然依據實際水平因人而異。畢業考核正是利用沒有“唯一正確答案”的開放式的工作任務式考題，來評估學生解決具體問題時的個性化方案和真實操作技能，實現對學生職業能力進行測評的目的。此外，試題通過不同難度等級的工作任務對學生職業行動能力等級進行區分。比如以完成簡單的拆卸、安裝和看圖加工類子任務反映學生機械加工方面的基礎操作技能，根據功能要求繪制零件圖紙并加工零件類的子任務在學生操作技能基礎上提出了創新設計能力要求，通過完成補全裝配圖、對一組零件進行安裝、完成調整類的子任務能夠體現出學生更強的綜合性能力（詳見下頁表3）。

表3 2021年機械零件加工與裝配項目畢業考核試題

（二）配備施展職業行動的特定環境

為了有效檢驗學生職業能力的真實差異性，畢業考核要求各參與校配置相同的任務實施環境。機電一體化專業都采用機電一體化考試平臺（如下頁圖1所示），并準備統一指定的考試場地及工具。

圖1 機電一體化考試平臺

該考試平臺是具有機電一體化技術領域典型功能特征并進行適當“教學化”處理的基礎性設備，是學生在考核過程中實施職業行動的具體工作對象。無論是反映認知水平的理論題還是反映操作技能的實操題，都可以圍繞該平臺進行設計。它將學生的“內隱性”職業能力外顯為“可視性”工作成果。針對能力測評的需要，考題涉及的工作任務一般是在該平臺的初始功能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新的功能、結構等方面的要求，學生的能力水平在這些新功能的實現質量上得到有效體現。

（三）提供多維度的行動能力評價

鑒于職業行動能力本身的綜合性和整體性，畢業考核對能力的評價包含專業認知、實踐技能和職業素養三個方面，體現專業能力、方法能力和社會能力三個維度（如表4所示）。

表4 機電一體化專業畢業考核成績測評方案

在項目實施中，一個完整的工作任務往往包含一系列階段性子任務，通過對這些子任務完成質量的評價最終得出該項目成績。因此，為每個子任務提供具體、明確的評價標準是確保項目成績科學合理、客觀公正的關鍵。以“項目2電氣接線”為例，該子任務的專業能力評價標準如表5所示。學生完成任務后，監考教師參照各項子任務的要求及評價標準進行現場打分。

表5 機電一體化專業2020年畢業考核實操部分項目2專業能力評價標準

非專業能力體現在學生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監考教師全程觀察本組內每位學生的行為表現，并參照評價指標記錄學生不同時段的得分（階段得分），以各階段得分的平均值作為各評價指標的最后得分，各評價指標得分相加便得到該考核項目學生非專業能力總分。每位學生都有兩名監考教師對其進行觀察評分，學生最終的非專業能力成績按平均分計算，以此減小監考教師的個人主觀性影響（如表6所示）。

表6 機電一體化專業2020年畢業考核實操部分項目2非專業能力評價標準

（四）采用教考分離式考試制度

為獲取客觀、真實的職業能力測評結果，考試由來自行業、企業和高職院校的三方專家出題，根據企業用人的基本要求、相關工種國家職業資格標準、專業人才培養方案中的培養目標設置內容和難度。項目校的教師不參與出題，只在考前獲知應準備的各項事宜，比如考試中所需的設備平臺、工具物料等。為確保考題的保密性，畢業考核試卷通常由擔任主考的非考試校人員送至各考點，并在考試現場啟封。

（五）組織實施校際交叉監考

為保障測評結果的公平性和客觀性，便于校際比較和分析，畢業考核實施交叉監考。理論考試和實操考試均由本校教師和外校教師一起參與監考，考慮到考核涉及機械和電氣兩大類工作任務，通常安排一名機械專業教師和一名電氣專業教師合作完成（如表7所示）。

表7 機電一體化專業畢業考核監考環節組織安排

三、多校聯合畢業考核的實踐價值和推廣意義

多校聯合職業能力項目化畢業考核是在創設特定任務背景的前提下采用專業領域典型工作任務檢驗學生的職業行動能力，對高職人才培養質量的提升發揮了重要的積極作用，主要表現為：

1.助推高職教育模式轉型升級，實現以職業行動能力為核心的人才培養目標；

2.為人才培養質量分析提供及時、重要的學生能力現狀數據，為學生的職業定位及企業用人選拔提供依據；

3.形成專業動態發展機制，考賽相融，使人才培養目標與企業需求保持同步。

目前該考核模式僅在胡格項目校內開展實施，得益于多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的連續性推進，項目化教學在高職院校的應用越來越多，校企合作的訂單班、二級學院培訓和研究機構等非常普遍，基本上每個專業都擁有相對穩固的合作企業，使得該考核模式的推廣應用具備了有利條件。需要注意的是，實施此類考核模式需要：

1.開展項目化、任務化課程教學。畢業考核的實操考試部分采用真實性工作任務考查學生能力，學生必須熟悉此類項目式工作任務的執行方式，建立行動導向工作思維，否則很難完成，這就要求日常必須盡量采用項目化教學。

2.實施職業行動能力的訓練和評價。進行該類型畢業考核要求師生對能力評價指標的含義達成共識，否則將影響教師評價的有效性及學生在任務完成過程中的行為表現，這就要求師生應了解職業行動能力的內涵并在教學過程中持續訓練培養。

3.建立權威、專業的第三方出題機制。采用第三方出題是保障考核結果真實客觀的重要手段，考題的質量優劣直接影響對人才培養質量的分析與改善，這就要求有專業領域的行業專家、企業人員、教學專家共同參與，以確?？碱}的權威性與專業性。

多校聯合畢業考核推廣的關鍵在于吸引企業參與，從“職業教育最基本的職責和職能是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的思路出發，基于地方政府的支持和職業院校的共同認可，邀請用人企業和教育專家形成區域性校企合作畢業考核工作機制。讓企業通過深度參與畢業考核工作，獲得有效的用人選拔新途徑，降低企業人力資源招聘成本；同時也讓參與院校獲得及時跟蹤行業發展的動態質量發展新途徑，最終形成一種政府支持、院校實施、行業深度參與并認可的高職院校畢業考核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