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藥聯合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失眠心脾兩虛證臨床觀察

李 博 戰曉芳 任 景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烏魯木齊市中醫醫院針灸科，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基于長期生活工作壓力所產生的，以全身衰弱疲勞為主要表現特征的一組癥候群[1]，失眠是其最常見的癥狀表現，CFS患者發生失眠的比例可達73.4%[2]。有研究調查表明，心脾兩虛是導致CFS失眠的最常見原因，脾虛氣血生化乏源，心神失養，可導致失眠，中藥在CFS的治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3]。“針灸治神”是現代針灸大家周德安教授學術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治療臨床各類疾病尤其是神志病效果顯著[4-5]。

為進一步發揮中醫特色，提高臨床療效，2018-03—2020-12，我們采用針藥聯合治療CFS失眠心脾兩虛證57例，并與單純采用中藥治療57例對照觀察，結果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全部114例均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烏魯木齊市中醫醫院針灸科門診CFS失眠心脾兩虛證患者，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2組。治療組57例，男33例，女24例；年齡29～62歲，平均(45.23±4.14)歲；病程6～24個月，平均(11.14±2.15)個月。對照組57例，男32例，女25例；年齡27～63歲，平均(46.09±4.08)歲；病程6～24個月，平均(10.85±2.50)個月。2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選擇

1.2.1 診斷標準

1.2.1.1 CFS CFS的診斷參照1994年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修訂的CFS診斷標準[6]。即無明顯原因出現持續性或反復發作的嚴重疲勞，時間>6個月，并至少出現以下癥狀中的4種：①勞累后持續不適；②嚴重的短期記憶或集中注意力障礙；③肌肉痛；④頸部或腋窩淋巴結觸痛；⑤睡眠障礙，睡后依舊困倦疲乏；⑥新發嚴重頭痛；⑦多發性非關節炎性關節疼痛；⑧咽喉疼痛。

1.2.1.2 失眠 失眠的診斷參照《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中不寐心脾兩虛證的診斷標準[7]。主癥：體倦乏力，神疲懶言，心悸，失眠多夢，胃納減少，食欲差。次癥：脘痞或便溏，消瘦或虛胖，面色萎黃，頭昏目眩，口唇色淡。舌脈：舌質淡胖或有齒印，苔薄白，脈細弱。

1.2.2 納入標準 符合上述CFS及失眠的診斷標準；性別不限，病程6～24個月；患者知情同意并自愿參加本研究，簽署知情同意書，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3 排除標準 由于腫瘤、甲狀腺功能減退、藥物副作用等其他原因引起的CFS者；由于患有焦慮抑郁、精神分裂癥、妄想癥、癡呆等精神類疾病導致失眠者；既往有安眠藥物或其他藥物濫用史者；不能耐受針灸治療者；妊娠期或哺乳期婦女。

1.3 治療方法

1.3.1 對照組 予中藥歸脾湯治療。藥物組成：白術30 g，人參15 g，黃芪20 g，當歸20 g，甘草10 g，茯苓20 g，遠志15 g，酸棗仁20 g，生姜15 g，大棗15 g，龍眼肉15 g，木香10 g。日1劑，水煎取汁600 mL，分早、中、晚3次飯后溫服。

1.3.2 治療組 在對照組基礎上依據周德安教授“針灸治神”理論加用針刺治療。取穴：以“針灸四神方”為主，即百會、神庭、四神聰、本神(雙側)、神門(雙側)，輔以合谷(雙側)、太沖(雙側)、心俞(雙側)、脾俞(雙側)、肺俞(雙側)、肝俞(雙側)、腎俞(雙側)。針刺方法：患者取側臥位，針刺部位消毒，頭皮部位腧穴均垂直進針，進針深度須針尖碰到骨膜，平補平瀉手法，肢體部位腧穴采用補法進針，即于患者呼氣時直刺10～25 mm，得氣后行提插捻轉補法，每10 min行針1次，留針30 min，隔日治療1次。

1.3.3 療程 2組均治療4周為1個療程，連續治療3個療程。

1.4 觀察指標及方法

1.4.1 睡眠質量 比較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睡眠質量變化情況。通過收集患者睡眠日記的方法統計總睡眠時間、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8]。

1.4.2 疲勞癥狀 比較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疲勞癥狀變化情況。采用疲勞量表-14(FS-14)[9]進行評價，共包含14個條目，其中1～8為身體疲勞條目，9～14為精神疲勞條目，每條目按癥狀有無評分，總分0～14分，評分越高提示疲勞程度越重。

1.4.3 癥狀效應-時間曲線下面積(AUC) 比較2組治療4、12周AUC變化情況。分別以睡眠效率和疲勞癥狀為縱坐標，以時間點為橫坐標，采用梯形法[10]計AUC。

AUC0-28=(A0+A7)×(t7-t0)/2+(A28+A7)×(t28-t7)/2，AUC0-84=(A0+A28)×(t28-t0)/2+(A28+A84)×(t84-t28)/2。其中A為時間點睡眠效率值和疲勞癥狀FS-14總評分值，t為時間點(單位為d)。

2 結果

2.1 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總睡睡眠時間、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變化比較 見表1。

表1 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總睡睡眠時間、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變化比較

由表1可見，治療組治療4、12周總睡眠時間、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與本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總睡眠時間延長，睡眠潛伏期及醒后-起床時長縮短，睡眠效率提高，對照組除了治療4周醒后-起床時長外，其余各指標與本組治療前比較差異也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治療4、12周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與對照組治療后同期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改善均優于對照組，但2組總睡眠時間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2.2 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FS-14身體疲勞、精神疲勞評分及總分變化比較 見表2。

表2 2組治療前及治療4、12周FS-14身體疲勞、精神疲勞評分及總分變化比較 分，

由表2可見，2組治療4、12周FS-14身體疲勞、精神疲勞評分及總分與本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均降低。治療組僅治療4周FS-14總分與對照組同期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低于對照組，其余指標2組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2.3 2組治療4、12周后AUC情況比較 見表3。

表3 2組治療4、12周后AUC情況比較

由表3可見，2組睡眠效率治療4周AUC0-28及治療8周AUC0-84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優于對照組，但疲勞癥狀AUC情況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3 討論

CFS作為全身反應性的綜合征，臨床表現為不明原因的疲勞感或身體不適，并且持續時間較長，癥狀包括頭痛、食欲差、淋巴結腫大、肌肉或關節疼痛、反復上呼吸道感染、腹瀉、便秘、精神渙散、記憶力減退、失眠等，其中以睡眠時間短、入睡困難、晚睡早醒為特點的失眠發生率較高，是造成患者生活質量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11]。由于CFS失眠的發病原因和發病機制尚不明確，目前現代醫學也尚無根治的特效藥，臨床上大多給予鎮靜催眠類藥物以維持患者正常的睡眠時間，但此類藥物長期使用可呈依賴性，療效并不十分可靠，因此并不是治療本病的優勢治療方案。而慢性病是中醫治療的強項，對CFS失眠的治療作用也日益突出[12]。

中醫學并無CFS的病名記載，根據其臨床癥狀與虛勞較為一致，脾虛屬其發病的根本原因，與脾、腎、肝密切相關。中醫學認為，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人體臟腑四肢百骸皆有賴于脾運化水谷精微以濡養，飲食不調、不節，或五味偏嗜，皆可導致脾胃運化功能失調，運化失司，水液停滯，痰飲水濕內生，可進一步阻礙脾氣，加重運化功能失調。腎藏精，為先天之本，腎精充足則精力旺盛，體力充沛，脾主運化功能同樣有賴于腎陽的推動溫煦，腎中精氣需要水谷精微補養，腎氣不足，脾失健運，導致腎精虧虛，則“五臟皆衰，筋骨解墮”(《素問·上古天真論》)。肝主藏血、主疏泄，脾主生血、主統血，脾之運化賴肝之疏泄，而肝藏之血又賴脾之化生，若情志不暢，肝氣不舒，肝郁氣結，可導致肝對脾克伐太過，脾失健運。研究表明日常工作生活壓力大、精神緊張是導致CFS高發的重要因素[13]。失眠是CFS的主要臨床癥狀，脾失健運，心神失養，導致的心脾兩虛是其發生的主要原因。《素問·靈蘭秘典論》言：“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為人體五臟六腑之大主，若血不歸心，心神失養，則可導致神志異常，表現為失眠、心煩等。脾為生化之源，心血有賴于脾之生化的不斷補充，因此脾臟虧虛則營血不充，心失所養，可出現精神渙散、記憶力減退、失眠等癥狀。《素問·上古天真論》指出：“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歸脾湯是臨床治療心脾兩虛證的經典方劑，方中人參、黃芪、白術、甘草補脾益氣生血；當歸、龍眼肉補血養心；茯苓、酸棗仁、遠志寧心安神；木香理氣醒脾；生姜、大棗調和脾胃，以資化源。全方心脾同治，重點在脾，使脾旺則氣血生化有源，氣血足則心有所養，對于心脾兩虛型失眠具有確切療效[14]。

周德安教授以中醫理論為基礎，通過長期臨床實踐形成了一套長于治神的針灸理論，“治病先治神”是其學術思想的精華，并建立了鎮靜安神法、補益安神法、重鎮安神法等一系列針灸治神方法，廣泛應用于中醫腦病及與精神、情志密切相關的各科疾病[15]。“針灸四神方”是周德安教授用于治療失眠的基礎方，方中百會益氣升陽；神庭清頭散風，鎮靜安神；四神聰功專安神定志；本神補元益智。頭部為神明之府，針刺上述頭部諸穴，則有助于加強對神明的調節功能。另外神門為心經原穴，心主血，主神志，故針刺神門可養血安神。背俞穴是五臟六腑輸注于背部的特定穴位，通過針刺背俞穴可調節相應臟腑的功能，因此輔以針刺五臟的背俞穴心俞、脾俞、肺俞、肝俞、腎俞，可以調節五臟氣血，調節情志，也符合內經所述“五臟藏神”的理論[16]。雙側合谷+雙側太沖俗稱“四關穴”，合谷屬陽而功在下降，太沖屬陰而功在上升，四穴合用，調節周身氣機，平衡陰陽，陰平陽秘，則寤寐有度。既往臨床研究大多以探析單一療法治療效果或機制為核心，然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逐漸開始轉向臨床實用，研究證實針藥聯合治療對于多種慢性疾病均具有提高治療效果的作用[17-19]。

睡眠日記是患者記錄下的自已睡眠行為模式及受睡眠影響的日間狀況，再經臨床醫師分析睡眠日記情況，可直觀掌握患者睡眠信息，對失眠的診斷和療效評估具有重要參考價值[20]。SF-14則是評估患者疲勞癥狀嚴重程度的常用量表[21]。AUC反映的是患者癥狀輕重程度隨時間變化的情況，在臨床療效評價中具有重要意義[10]。本研究結果顯示，2組對改善患者睡眠質量和疲勞程度均有顯著效果(P<0.05)，治療組聯合周德安教授“針灸治神”針刺治療后效果更明顯，表現在治療組治療4、12周睡眠潛伏期、醒后-起床時長及睡眠效率改善均優于對照組同期(P<0.05)，治療4周后FS-14總分明顯低于與對照組同期(P<0.05)。進一步通過睡眠效率和疲勞癥狀AUC的計算比較，治療組睡眠效率治療4周AUC0-28、治療8周AUC0-84優于對照組(P<0.05)。提示針藥結合治療更有利于CFS失眠癥狀的改善，對改善疲勞癥狀的優勢并不明顯。提示針藥聯合治療CFS失眠心脾兩虛證療效確切，可明顯提高患者睡眠質量，改善疲勞癥狀，尤其是在提高睡眠質量方面效果更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