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為什么成為敬老節

邵鳳麗

重陽節是一個重要的傳統節日。古時候，人們很重視重陽節。王維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每逢重陽節，人們要登高、佩茱萸、喝菊花酒。現在，說起重陽節，人們就會和尊老、敬老聯系起來。這是因為早在1987年，北京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通過決議，確定每年農歷九月初九為北京市的敬老日。隨后，甘肅、山西、上海、天津、廣東、浙江等地也出臺法律法規，將重陽節定為當地的“敬老日”“老人節”或“老年節”。1989年，我國政府將每年的農歷九月初九定為老人節，就這樣重陽節轉變為尊老、敬老的新式節日。2013年開始實施的《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規定“每年農歷九月初九為老年節”，目的在于“保障老年人合法權益，發展老齡事業，弘揚中華民族敬老、養老、助老的美德”。

古時祈壽習俗

重陽節成為法定的敬老節有什么依據呢？首先，重陽節在古代本來就有祈求健康長壽的用意。重陽節最初起源于對“大火星”消失的恐懼，祈求“大火”再生，讓人們重新獲得“天時”；后來人們將秋嘗、秋社等習俗復合到重陽節節俗之中，使原來的登高避災演變為登高祈福，其中，祈壽習俗尤為突出。晉人葛洪說重陽節飲菊花酒“令人長壽”，隋人杜公瞻在《荊楚歲時記》注文中也記述了當時的北方重陽節節俗：“今北人亦重此節，佩茱萸，飲菊花酒，云令人長壽。”

就這樣，重陽節在后世成為祝壽節、老人節。在壯族的一些地區，九月初九是祝壽節。壯族老人60歲生日時，子孫要為老人添置一個壽糧缸。此后，每到九月初九，晚輩都要給壽糧缸添糧，直到添滿為止。這缸糧米稱為“壽米”，平時不能食用，只有老人生病時才煮給老人吃，據說此米能幫助老人恢復健康，延年益壽。缸里的米不能吃完，否則不長壽，晚輩要在重九這一天添滿米糧，出嫁的女兒也在這天拎著新米回來“補糧缸”。

尊老、敬老傳統

將重陽節和敬老聯系起來并非時代的創造，而是有著深厚的歷史根基。中國是傳統的農業國度，歷史上素有尊老、敬老的傳統。《禮記·王制》中記載凡養老之禮，從前有虞氏用燕禮、夏朝用饗禮、殷朝用食禮，到了周代，仍循行這一慣制，一年之中，兼用燕禮、饗禮和食禮。人到了50歲就有資格受養于鄉，60歲受養于國，70歲則受養于大學。從王室到諸侯各國，都實行這種養老制度。而且，周代養老禮的最后還要分別宴請“國老”（有爵位和有德行的老年現任或退休官員） 和“庶老”（庶民中的老者） ，讓他們發表言論、傳授經驗，教育年輕人。

先秦時期，每年的仲秋之月，天子都要養護衰老之人，給予他們幾案、手杖和米粥飲食。關于手杖，史書中常稱“高年授王杖”。杖是由皇帝所賜，所以稱為王杖。王杖的頭部有鳩鳥圖案，因而又稱之為鳩杖。

漢代以孝治天下，鳩正式成為敬老的“代言鳥”。漢代徐憲因思親敬老，被稱為“白鳩郎”。《后漢書·禮儀志》中記載，按照當時的規定，每年仲秋之月，各縣、道都要清査戶口。對70歲的老人要賜給王杖，并提供易消化的精美飲食；對八九十歲的老人，還有其他禮物賞賜。王杖有9尺長，上端飾有鳩鳥的圖案。這個月還要在國都南郊的老人廟里舉行祭拜老壽星的禮儀，由此可見漢代對尊老、敬老的重視。

唐代，朝廷賞賜老人谷物布帛。貞觀三年（629年）四月，唐太宗頒布詔書：“凡八十歲以上老人，賜給谷物二石。九十歲以上的，賜給谷物三石；百歲老人則額外加賜絹二匹。”在家庭生活方面，如果家里有“男人七十，女人七十五以上者”，都讓一個兒子留在家里伺候。為了表示對老人的優待，有時皇帝還親自宴請耆老，禮待百歲老人，唐高宗時還賞賜老人榮譽官銜。

宋代依然重視敬老。宋淳化四年（994年）春二月的一天，宋太宗下令以布帛賞賜京城的老人，百歲以上的，每人加賜一條涂金帶。這一天大雪紛飛，非常寒冷，太宗又命人給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送去糧食和木炭。宋仁宗時還賞賜老人茶葉、布帛，并依照慣例免除他們的徭役。宋代敬老還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對孝行進行旌表，以示榜樣。

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六月，明太祖命令禮部尚書李原名責成有關部門推行養老制度。在此之前，太祖召見李原名時說：“尊重老人是用來教化人們的敬老美德，侍奉長輩是為了教化人們的孝順之心。虞、夏、商、周之時，朝廷無不崇尚尊老敬老之風，舉行養老敬老的禮儀，所以全國百姓人人講求孝、悌，民風淳樸，天下太平。今天我詔告天下各級官吏推行養老制度，凡是年紀八九十歲且在鄉里有好名聲的老人，地方官吏要定期上門慰問。如果家貧沒有產業，年紀八十歲以上的每月賜給大米五斗、釀酒之米三斗、肉五斤；九十歲以上的，再加賜布帛一匹、棉絮一斤。如果老人有田地家產可以養活自己的，只在歲末賜給一定數量的酒、肉、棉絮和布帛。其中，應天、鳳陽二府年紀九十歲以上的富有之民，賞賜里士爵位；八十歲以上的賜予社士爵位，并免除其家庭的徭役。我擔心有些官吏不能很好地執行這個命令，你就秉承我的旨意，責成他們認真施行吧。”

清代順治元年（1644年）規定：凡是七十歲以上的人，無論是百姓還是軍人，均免除其差役；八十歲以上的賜給絹一匹、棉花十斤、米一石、肉十斤；九十歲以上的加倍發給；德高望重受鄉里百姓尊敬的老人，則賜給表示官位的頂戴，使他們榮耀鄉里。另外，千叟宴是清朝尊老、敬老的文化象征。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年間曾多次舉辦千叟宴。其中還流傳著這樣一個風趣故事。1785年的千叟宴宴會上有一位141歲的老者，乾隆皇帝和紀曉嵐專門為他作了一副對聯。乾隆皇帝上聯說“花甲重開，外加三七歲月”，紀曉嵐略加思索后對曰“古稀雙慶，內多一個春秋”。

關愛老人從我做起

從歷史傳統來看，中國自古就有尊老、敬老的傳統。到了當代社會，老齡化趨勢加重，敬老、養老的問題變得更加突出。我們把重陽節確定為全民尊老、敬老的節日，有利于提高全社會的敬老意識，營造安定和諧的社會氛圍。

設立敬老節或老人節是世界上許多國家的通用做法。1991年，根據第45屆聯合國大會一致通過的第106號決議，每年的10月1日為國際老年節。加拿大則定為每年的6月21日，韓國為每年的5月8日，智利為每年的10月15日，日本為每年的9月15日。這一天全國放假一天，各地都為老人舉辦各種慶祝活動，老人們盛裝接受兒孫及親友的祝賀，并參加各種節日活動。

中國是歷史悠久的農業國度，重陽節是感恩自然饋贈、傳承歷史記憶、重溫人間親情的重要傳統節日。當下，重陽節敬老傳統得到全社會的高度重視，重陽節也肩負起關愛老人、培養良好家風民風的時代使命。（作者為遼寧大學文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