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羅竑昆
18世紀初是西方音樂歷史中鍵盤音樂興起的時代,從1709年意大利人克里斯托福里(Bartolomeo Cristofori)發明了能夠演奏強弱的早期鋼琴(Fortepiano)開始,擊弦機結構的誕生代替了傳統的羽管鍵琴(Harpsichord)中的撥弦系統,西方真正意義上的鋼琴音樂開始蓬勃發展,而莫扎特時代的早期鋼琴則是擊弦機誕生后鍵盤樂器制造業蓬勃發展的結果。本文擬對莫扎特時代早期鋼琴中擊弦機機械結構的變革與發展進行闡述,并主要以莫扎特所使用的維也納擊弦機結構樂器為代表,探究其帶給作曲家鍵盤演奏與創作上的具體影響。
1700年左右,克里斯托福里設計出“跳上式擊弦機”(見圖1),并將其應用在羽管鍵琴上,使羽管鍵琴由撥弦系統變為擊弦系統,擊弦機的發明也標志著現代鋼琴的誕生。在此之前的擊弦鍵盤樂器沒有配置獨立的擊弦裝置,僅在琴鍵后端設置了一根“切分音棒”作為擊弦構建的唯一擊件,主要根據杠桿的工作原理。琴槌與琴鍵在擊弦過程中的仰角大于垂直平面的仰角,因此擊弦距離較小,擊弦產生的音量變化范圍只能在pp至mp 之間,演奏者能根據自身支配的演奏力度變化較小,因此這種早期的擊弦機在音樂的力度表現力方面相當有限。
克里斯托福里在1720和1726年分別改進了1709年的擊弦機(見圖2)。他在弦槌與頂桿之間加裝了一個操縱桿,其目的在于形成復合式杠桿作用——并不直接以琴槌傳導擊弦,而是將頂桿分配給操作桿,這樣做加大了上述所提到的兩個仰角,使得擊弦機的傳導性有了更大的提升,加快了琴槌的觸鍵速度,增加了伸縮力度,使演奏者可控的力度范圍變大。其次,他將止音器的位置移動到了琴槌的左側,并連接鍵盤,使得鍵盤與止音器同時運動,可以更好地控制琴槌反彈的距離并縮短了琴槌反彈的時間。同時,克里斯托福里將止音器與聯動桿分開,設計了一個單獨的止音系統,并且由琴鍵單獨控制,使止音器更具機動性,并有更好的止音效果。還有一個重要改進是頂桿與操縱桿連接處的銜接裝置,這個裝置的功能是使頂桿獲得一定的脫進距離。克里斯托福里對擊弦機的這幾個構件的改進,都成為了后來擊弦機結構的固定模式。

圖2 克里斯托福里改進版擊弦機(1726)
1709年,西皮翁尼·馬費依(Scipione Maffei)訪問了克里斯托福里的工廠,并在1711年于意大利旅行雜志上發表文章,介紹克里斯托福里的發明。文章包括詳細的樂器工作原理圖并宣稱:“佛羅倫薩來自帕多瓦的巴爾托梅奧·克里斯托福里顯示的這項發明設計大膽,制作巧妙,音量高低取決于演奏者按鍵的力度大小。” 這篇文章在十多年后又被馬費依翻譯成德文,發表在德國《音樂評論》雜志上,克里斯托福里的發明和設計很快被德國的鋼琴制作師所接受和運用。
擊弦機的發展階段通常是自1772年巴卡斯發明英國式擊弦機(見圖3)開始。在1772年他所改進的頂上式擊弦機是根據克里斯托福里的圖紙,對他的擊弦機進行了簡化并加入了可調節的杠桿。他去除了克里斯托福里擊弦機中的操縱桿,用一根可以調整的螺絲作為頂桿調整鈕以改變頂桿前后的位置,進而調節頂桿離開弦槌底部的脫進時間,這樣可以使弦槌盡可能多地獲得頂桿所傳導的動能,在擊弦前具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擊弦力度,進一步增強了鋼琴音量的表現力。正是由于英國式擊弦機的低成本和簡單有效的結構使得裝載英國式擊弦機的鋼琴在英國與法國等地大量出售。

圖3 巴卡斯英國式擊弦機(1772)
英國式擊弦機在1795年得到約翰·布羅德伍德(John Broadwood)的改進(見圖4)。1781年時,布羅德伍德重新設計了方形鋼琴,并與其徒弟羅伯特·斯托達特(Robert Stodart)一起開始研發巴卡斯在 1772 年改進的擊弦機,最終成果稱為英國式直桿三角鋼琴擊弦機,或簡稱英國式擊弦機,其專利以斯托達特名義申領。
英國式擊弦機整體機械結構的特點正是調節鈕的加入,加重了琴槌的整體勢能,這也是英國式擊弦機整體鍵盤較重的原因。同時,調節螺絲的意義在于可以根據不同的力量轉換來調整調節鈕的角度與狀態,這也使得英國式擊弦機并不只是彈上去沉重,而且在調節螺絲的幫助下使得力度的變化更具有張力。
1770年左右,在德國還出現了另一種德國式擊弦機,又稱作維也納式擊弦機(見圖5)。這一擊弦機是由德國人斯坦因于1770年發明設計的,他也曾當過西爾伯曼的短期學徒(1749至1750年)。他改進了西爾伯曼的跳上式擊弦機,將弦槌槌柄的中心置于帶旋轉軸的股叉(卡普塞勒)上,并由金屬桿支撐固定在琴鍵的末端,使槌柄與琴鍵趨于平行。同時,槌柄末端突出的部分接觸一根彈簧或是一個可以調節的擒縱裝置,使槌柄末端的上升運動被彈回,加速了弦槌脫進后的返回。

圖5 斯坦因維也納式擊弦機(1770)
股叉加入的意義在于鏈接琴弦與止音器及擒縱裝置,讓琴槌在下鍵的同時能夠打開止音器,并且擒縱裝置(或彈簧)的啟動幫助琴槌快速復位,這也是維也納擊弦機較為靈活、聲音干凈且清晰的原因之一。而股叉加入的第二個意義則是因為其裝載在了琴槌槌柄的中心,這樣勢必會在擊弦機運動過程中損失一部分勢能,導致擊弦機的力度張力沒有英國式擊弦機那樣大,但帶來的是演奏感受上得更加均勻與更好控制。
莫扎特時代的早期鋼琴主要使用英國式擊弦機和維也納擊弦機,兩種擊弦機在當時有著不同的市場,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一直共同存在、共同發展。英國式擊弦機的琴槌敲擊較為準確且整體機械更加耐用,聲音洪亮,適合于表現力度大的作品,但觸鍵較重,其總體特點是穩重。
在發音方式上,維也納擊弦機的鋼琴只有一個琴槌,安置在鍵后樞紐上,彈奏方式更加直接,可以做精致細膩的聲音調整,在鍵與弦槌之間沒有動能損失;而英國式擊弦機的結構有中間杠桿或重復聯動裝置,彈奏方式受制于鍵盤。
在觸感上,英國式擊弦機在觸鍵方面相對較重,需要演奏者有著更強大的手指技術,但鍵盤的觸感更加扎實,回饋感更好,更貼近于現代鋼琴;維也納擊弦機的觸鍵較為輕盈,比現代鋼琴的觸鍵更加輕巧。
在力度表現上,維也納擊弦機的力度在斯坦因的改造下有了非常大的改觀,備受作曲家青睞。但擊弦機本身結構帶來的力度張力沒有英國式擊弦機大;英國式擊弦機的力度變化更為寬廣,張力變化更大,力度帶來的感染力更強,因此當時也有評論認為這樣的擊弦機簡直是為貝多芬而創造的。
在使用琴弦方面,相比于英國式擊弦機,維也納擊弦機所用的琴弦直徑小一半,最低音弦的直徑比現代鋼琴的最高音弦還要窄一些,弦槌也更小,并包裹了一層麂皮,因此演奏出來的效果更具自然性和歌唱性;相比之下,英國式鋼琴的低音部音量完全蓋過高音部,鍵深也更大。
這一點我們可以通過莫扎特于1777年10月17至18日寫給父親的信中看到:
這次我將會使用斯坦因的琴來演奏,在沒有見過他制造的鋼琴前,我喜歡使用施佩特的琴,可是我現在更愛使用斯坦因的琴來演奏,因為它的止音效果比里根斯堡的琴好多了。我重擊琴鍵之后,無論手指留在琴上還是抬離,聲音一發出就會停止,不論我怎樣觸鍵,音色總是均勻的,從來沒有扎礫聲,也不會忽輕忽響或者根本不發聲。他的琴之所以優于其他人是因為裝有了擒縱器……我彈了好幾次我的六首鋼琴奏鳴曲,都是憑記憶彈的……最后一首《D大調鋼琴奏鳴曲》(K.284)在斯坦因的鋼琴上彈起來效果精美極了,用膝蓋的延音裝置在他的琴上也比其他琴要好,我只需要抵住它就很靈。膝蓋稍微移開一點兒,就感覺不到絲毫的回響。
從這封信中我們可以看到,莫扎特本身對鋼琴機械結構非常癡迷,同時他也非常喜歡斯坦因的鋼琴,縱使因為價格高昂的原因,莫扎特最后還是選擇了瓦爾特(Walter)的鋼琴作為他最鐘愛的樂器。但是他在信里提到的“斯坦因的琴”,正是裝有了維也納擊弦機,而“擒縱器”則是上文提到的那個幫助榔頭快速復位返回的裝置,“膝蓋的裝置”則是踏板,斯坦因品牌的鋼琴踏板由膝蓋控制,踏板聯動止音器達到止音效果。而到了瓦爾特的鋼琴,則將踏板裝置交由腳來控制,更加自然。
正是由于擊弦機結構的演變和發展,當時風靡一時的裝配兩種擊弦機的鋼琴對演奏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下文將以莫扎特的《C大調鋼琴奏鳴曲》(K.545)來闡述擊弦機結構的改良對演奏與創作的影響。
以莫扎特奏鳴曲為例,莫扎特本人鐘愛的瓦爾特鋼琴,安東·瓦爾特被認為那個時代最杰出的鋼琴制造者之一。莫扎特、海頓和貝多芬都有瓦爾特制作的鋼琴。莫扎特1783年購買的瓦爾特鋼琴,更是成為他公開演奏會的唯一用琴,而瓦爾特鋼琴正是使用了當時風靡歐洲的維也納擊弦機,本文主要以維也納擊弦機為主線來進行闡述。
莫扎特時代的早期鋼琴所用的擊弦機主要為上述提到的兩種,而這二者的擊弦機速度,無論是維也納式的擊弦機還是英國式的擊弦機,整體速度都趕不上1821 年塞巴斯蒂安·艾拉爾德(Sebastein Erad)發明的復震式擊弦機,發展至今天的現代鋼琴的極限速度為一秒13至15次擊弦,而莫扎特時代的維也納擊弦機由于總體的材質為木質,且榔頭與鍵盤仰角較小,擊弦速度能達到平均1秒15次左右 。因此在傳導速度上,早期鋼琴的單弦擊弦速度甚至要略快于現代鋼琴,相較于之前剛剛出現槌擊結構的樂器也有了較多的改變。
早期鋼琴在傳導速度上體現出的優勢就是在單一琴鍵上的擊弦速度有了明顯提高,對于演奏快速的單音的顫音及輪指都有了更好的體驗。再加之鍵深整體的高度也相對較低,整體擊弦機的結構帶來的演奏效果輕快靈動,因此在早期鋼琴上演奏快速的托卡塔及鍵盤樂器的幻想曲等體裁時,維也納式的擊弦機結構會使得演奏者的觸感和速度上的控制力更加自如。雖然相較于現代鋼琴的復震式擊弦機,早期鋼琴的擊弦速度未能與之媲美,但是由于鍵深低于現代鋼琴的10毫米而縮短了琴槌與琴弦的擊打距離,因此在早期鋼琴上演奏當時的鍵盤奏鳴曲的快板樂章時,整體速度會比在現代鋼琴上演奏更加快速與輕巧。
《C大調鋼琴奏鳴曲》是莫扎特寫于1788年的一部鍵盤奏鳴曲,創作這部作品的原因是由于他本人無暇應付紛紛到家邀請他成為鋼琴老師的貴族和粉絲們。因此莫扎特在手稿上注明了此作品是寫給初學者們的小鍵盤奏鳴曲,以用于練習技巧。該作品不僅技術訓練意義較大,音樂價值也相對較高,成了莫扎特最為人熟知的鋼琴奏鳴曲之一。
莫扎特在裝載了性能優秀的維也納擊弦機鋼琴上創作了這部作品,使自己的作品在速度變化上更加從容和隨心所欲。
例1 第三樂章,第1至17小節

第三樂章的開頭,在前兩個小節呼應式的音程之后出現的跑動句無疑是對前面音程織體的對比與后面樂句的連接,因此在整體的Allegretto速度下,在演奏時可以有更加自然的速度對比。而在第9小節作品第一插部開始的右手跑動部分更是能夠讓莫扎特在和弦(音程)織體與跑動織體之間獲得速度上更加自然與平衡的轉換(見例1)。
維也納式擊弦機的動力傳導在演奏時整體的力度反饋受到擊弦機性能的影響,相較于古鋼琴,早期鋼琴的力度反饋有了更大的影響,可以做到從pp—f的相對強度。相較于克里斯托福里1709年的跳上式擊弦機僅能演奏的pp—mp的相對強度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因此在擊弦機性能提高的同時,對于演奏的力度處理上可以更加自由。而擊弦機性能上的短板在于力度的變化雖更加豐富,能夠做出基本意義上的fp(強后突弱)或subitop/subitof(突強或突弱),但對比度和力度變化時不夠自然,直到貝多芬時代的復震式擊弦機的早期鋼琴才可以做到,英國式擊弦機勉強可以達到此要求。因此當時有評論稱,英國式擊弦機簡直是為了貝多芬式力度美學下的天才所創造。
在K.545中,我們可以看到以下對應的例子(見例2)。
例2 第三樂章,第38至56小節
最后一個主部出現前的第二插部中,莫扎特在力度上有了更高的要求,不僅是sfp的突強后弱的處理以及最后的漸強以及主部再現時的pocof,都出現了莫扎特更加追求力度本身變化的驗證。而在演奏這部作品時,莫扎特可以開始嘗試出現sfp等貝多芬時代經常出現的力度變化術語,也可以利用維也納擊弦機均勻和平衡的特點去嘗試pocof這種一點點漸強帶來的平衡和均勻的漸變過程。
由于擊弦機結構中還未加入“復震式”杠桿,對于演奏法,現代鋼琴演奏的legato與staccato相較于莫扎特時代的早期鋼琴,總體在斷奏上,聲音更加清脆與短促,從聽覺上僅僅略長于現代鋼琴演奏法中的頓音記號。因此,這也驗證了維也納擊弦機適合彈奏輕巧快速、短促的音樂作品。而在連奏上,早期鋼琴演奏的legato類似于今天演奏法中的連跳音(約演奏原音符四分之三的時值),而相較于早期的古鋼琴,早期鋼琴演奏法的連奏又相對長一些,而古鋼琴的斷奏則相對較短。
可以看出,早期鋼琴的機械結構對于演奏中的連奏、斷奏等演奏法的影響:在連奏中可以讓演奏者更清晰、自然地轉換樂句,分句時可以讓聲音更加綿延與連貫,不會因為聲音過于短促造成樂句連接時的斷層。在演奏抒情意義上的連奏時,則可以使樂句聲音更為集中,表達情感更加充沛。
維也納擊弦機優秀的性能帶來的綜合效應會使演奏者產生一定的演奏習慣,筆者認為在德奧鋼琴學派中最具代表性的“落滾”演奏傳統會受到當時鋼琴機械結構的影響。
落滾演奏的核心技巧在于手腕與手指的配合,即手腕重心向下運動過程中帶來的慣性+手臂重量+地心引力的三力在落鍵瞬間轉換成的滾動力運動至指尖的技術過程。這一演奏傳統是德奧鋼琴學派最經典的技術之一,甚至今天依舊成為現象級演奏傳統在全世界的鋼琴教育之中普及。但筆者認為“落滾”演奏傳統的形成一定離不開當時鋼琴的機械條件,正是由于維也納擊弦機輕盈的風格、平滑的觸感,加之當時鍵盤的總體重量與鍵深較為輕淺,得以讓“落滾”這一技巧在實施過程中最大限度地發揮演奏的價值與意義。
我們可以從K.545奏鳴曲中找到相應的例子。
例3 第三樂章,第32至37小節
在第三樂章的第32至37小節(見例3)中,連續的小連線與斷奏頻繁交叉至第35小節,連續的連線將音樂推向一個小小的高潮,隨后進入連接部分。在第36至37小節的演奏中,想讓手指在頻繁的斷奏與連奏中獲得平衡,就需要用到“落滾”的演奏技巧。如果在相對較重的英國式擊弦機上以第三樂章的快板速度演奏這種輕巧靈動的地方則會顯得笨重,且演奏者本人會受到鍵盤重量較重和擊弦機本身觸感張力過大的束縛而不得不調整演奏技巧。而維也納擊弦機適中的觸感張力以及較輕盈的整體鍵盤最適合演奏連奏與斷奏頻繁交叉的段落,如果想在維也納擊弦機上演奏例3的部分,演奏者僅需要在手臂放松的狀態下,在起手的過程中獲得動力并在落鍵時僅將手臂重量和自然向下的慣性落到手指上進行演奏,就能將這個部分中的斷奏與連奏交代清楚,同時以一個較為輕松的動作完成技術要求。
早期維也納擊弦機總體特征已在上文陳述過,這樣的特征會帶來富于歌唱性和感染力的演奏,也具備輕快的特點。可以說,維也納擊弦機的整體性能特點與當時的音樂要求及演奏者的演奏風格基本吻合。對于演奏者來說,18世紀后半葉的鍵盤制造業可以讓他們根據不同風格的作品使用不同類型的擊弦機,如果演奏對力度變化有更高要求或加強演奏者的手指機能和手指力量的作品,例如貝多芬的鍵盤奏鳴曲,以及克萊門蒂的練習曲和小奏鳴曲這種有練習意義的作品則可以選擇英國式擊弦機。
著名的鋼琴家胡梅爾寫于1827年的《鋼琴彈奏理論與實踐教程——從最基本原理到最完美的演奏風格的必需知識》一書英文版的扉頁上,對裝有兩種不同擊弦機的鋼琴及演奏做了比較與概括,他這樣寫道:
再沒有力氣的手也能舒坦地彈奏德國鋼琴。演奏者可以在上面表現各種程度的明與暗,反應快而清晰,有圓潤的長笛般的音色,在大房間里同伴奏的樂隊構成很好的對比,也不需太用力,不會影響演奏的速度。
英國鋼琴也有不少優點,特別需要稱贊它豐滿持久的音色,雖然它不如德國琴彈起來那么靈敏。英國琴的觸鍵感重得多,琴鍵下陷也深得多,因此,同音重復時槌子不能那么快復位……作為補償,英國鋼琴的豐滿音色使得旋律具有特殊的魅力,甜美動聽。
因此,對于演奏者而言,莫扎特時代鋼琴的機械結構意義在今天看來非同尋常,因為他們可以根據演奏的作品及自己的鋼琴技術特點來選擇對應的擊弦機。演奏風格雖因演奏者本人的技術能力及技術風格而決定,但在演奏中的總體風格會隨著機械條件的制約而發生改變。例如,在較為輕盈、靈快的維也納擊弦機上演奏寫有大量柱式和弦的作品及貝多芬式的力度張力較大的作品時,演奏者會因機械條件的制約而感到不適應甚至是難受,再加之本身不需要較大力量要求即可完成許多技術動作時,演奏者則需要調整至與機械總體條件相匹配的演奏風格,才能在不同的擊弦機上以自然舒服的狀態完成演奏。相反,如果不顧機械條件帶來的客觀因素,一味保持自己原有的演奏風格,則會在自己不適應擊弦機上顯得十分吃力。
莫扎特從小在薩爾茨堡,之后來到維也納,他更是熟悉維也納式的擊弦機。因此,后文將以莫扎特奏鳴曲為例來闡述以維也納擊弦機為主的機械結構對于莫扎特鍵盤音樂創作的影響。(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