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花造紙在手工紙燈具設計中的創新運用研究

■彭 勇，李 諾，王 帥 PengYong &LiNuo &Wangshuai

(1.天津美術學院視覺設計與手工藝術學院，天津 300141；2.滄州交通學院藝術學院，河北滄州 061100；3.天津美術學院實驗藝術學院，天津 300141）

隨著國家經濟的快速發展，十四五規劃出臺“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轉變”創新型設計制造業也將迎來新的篇章[1]。在現代化設計制造的基礎加上國內強大購買力，經過深厚傳統文化的積淀的創新設計也將迎來很好的未來。在燈具設計領域，由最初的實用功能設計，到實用裝飾為主的設計轉變。傳統手工紙作為一種優良的材料在燈具設計中特色鮮明：手工特質、自然氣息、個性十足、低碳環保[2]。洗花造紙在經過筆者的多年研究創新之后既保留了傳統手工紙的優點又增加了更多的可塑性更好體現創意，結合運用于燈具設計當中產生了很好的效果。

1 傳統手工紙在燈具設計中運用的現狀

傳統手工紙在燈具中的運用有著悠久歷史，古代的燈籠、燈罩都是采用手工紙，有直接用漿糊粘貼在燈架上的，也有刷桐油來加固的，前者雖然容易破損但也方便更換，后者防水更耐用[3]。傳統手工紙燈具中紙的功能主要是透光、擋風以及起到裝飾的作用。隨著工業的快速發展，更多廉價便捷的材料也被廣泛的使用在燈具中，比如玻璃或塑料等。這些材料的透光性、耐用性、可塑性都要優于傳統手工紙，一度導致傳統手工紙用于燈具變得很稀少。隨著經濟的發展，傳統手工藝的復蘇，人們對自然、質樸的傳統手工紙燈具又有了新的青睞。

1.1 傳統手工紙燈具市場分析

在經過大量的網絡調研和實地考察之后，筆者發現傳統手工紙燈具在市場上有一定的空間。有三個明顯特征：第一種面向高端市場的裝飾型燈具產品，變得越來越藝術化、個性化，重視設計和造型，藝術裝飾性變得更強；第二種是面向較低端市場的玩具型燈具，常見于手工DIY市場，這種以互動性、制作性為主，購買者一般需要在購買后自己組裝，過程中了解傳統手工藝作為主要賣點，有更多的制作樂趣；第三種就是作為正常消費型燈具，既有照明的功能也有裝飾的作用，有的還有一定的趣味性。以上三種類型的傳統手工紙燈具都是在照明基本功能上通過自身其他優勢來吸引客戶。

1.2 傳統手工紙燈具現狀的成因

傳統手工紙燈具，形成現有市場規模原因有很多，最主要還是傳統手工紙自身特有的材料屬性區別于一般的大工業材料，具有較強的藝術美感和材料質感，更有個性特征。這些傳統手工紙材料能夠在這個時代復蘇，受到消費者的青睞，離不開國家經濟的發展和對傳統文化藝術政策的支持。人們在物質條件充裕之后，對精神生活方面有了期待。對燈具產品而言，人們在意它的不僅僅是實用功能。比如高端裝飾型傳統手工紙燈具（圖1），一般有很好的造型設計，結合了手工紙本身的材質美感。有的強化了造型設計，也有的將傳統工藝變革創新，比如洗花造紙工藝，再結合版畫工藝通過不同圖形的版來制造出有創意紙張[4]。這些都是通過工藝和創意設計的提升來增加手工紙燈具的附加值。玩具型傳統手工紙燈具（圖2），一般依托于傳統造型的燈架，而這些燈架現在一般都采用激光切割或者模塊化組合的方式方便制作和參與，也能降低成本。這種類型的燈具一般手工愛好者或家長給孩子購買的多，在趣味手工制作中了解傳統手工藝。好的造型設計和便捷的安裝方式，成為這一類型燈具的主要賣點。普通消費型傳統手工紙燈具，充分利用了手工紙材料的美感和特性，為了增加趣味性，一般造型比較獨特，有動物形態或幾何抽象形態，也有的像書本，可以打開也可以合上，打開時里面的燈亮起，關上時，燈光熄滅。這些都充分的利用了紙張的柔韌性附著在各種形態上。這種燈具在手工紙的特殊肌理效果烘托下，具有浪漫的燈光氛圍，很受文藝青年的喜歡（圖3）。傳統手工紙燈具近些年有較好的發展，但在國內還少有形成有影響力的品牌，這也是制約其發展的主要原因。

■圖1 高端裝飾型傳統手工紙燈具

■圖2 玩具型傳統手工紙燈具

■圖3 趣味消費型傳統手工紙燈具

1.3 傳統手工紙燈具存在的問題

傳統手工紙燈具，在目前的消費市場中雖然有一定的份額，但還是屬于比較小眾，這與它自身存在的一些問題有關系。第一個是好設計的缺乏，在調研中發現傳統手工紙燈具，高端設計的產品還不多，造型新穎、材料使用比較有創意的較少，在設計方面都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第二個是傳統手工紙它本身的易碎性低透光性，以及不方便清理的材料特性，都制約著這些產品的大眾化。這些既是它的缺點，也是區別于批量工業產品燈具的優點。如何揚長避短通過設計和自身文化屬性來更新燈具產品，也是未來行業發展的思考點。

2 傳統手工紙的材質與工藝特征

傳統手工紙燈具的發展需要不斷創新設計的融入，而對手工紙材料和工藝特點的研究，也有助于創新設計的運用。傳統手工紙燈具從創新的角度而言，基于材料與工藝特征，可以分為常規型傳統手工紙和創新型傳統手工紙。

2.1 常規型傳統手工紙

傳統手工紙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說文解字》中說:“ 紙,絮一苫也，紙是漂洗后附著在一方形竹簾上的絲棉渣”[5]。《中國造紙技術簡史》說“紙是將植物纖維經人工用物理和化學的方法提純,用濾水的紙膜粘結成濕的表面,再經過干燥后形成的具有一定強度的靠氫鍵結合成的薄片”[6]。傳統手工紙在中國因為各地方物產和環境條件不同造就了地方獨具特色的手工紙。從適用性與傳統手工紙燈具的材料角度看，浙江溫州皮紙、安徽涇縣皮紙、云南傣紙、東巴紙等都是很好使用材料。這幾種紙基本上采用樹皮為原料，溫州皮紙桑樹皮為原料；安徽涇縣皮紙以青檀皮為主要材料；云南傣紙和東巴紙主要以構樹皮為主要原料。皮紙一般都有很好的韌性，適合造型設計感強的燈具，可以實現多次彎折和拉伸都不容易破損[7]。這些皮紙透光性和纖維質感都比較好，在燈光的作用下能夠產生很好的視覺效果。從成紙的工藝來看這些皮紙也有明顯的不同，而這些不同的工藝卻給燈具使用和設計上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效果。溫州皮紙和涇縣皮紙都是以水槽抄紙工藝為主，紙張抄出水面后再經過堆疊和高壓壓榨，最后紙張變得非常平整。云南的傣紙和東巴紙以及藏紙基本都是以水槽澆紙工藝為主，紙張出水后直接連框子一起曬干，沒有經過壓榨保留了纖維自身的凹凸起伏，有更強的材料質感[8]。這兩種不同工藝的手工皮紙有著不同的材料特性，適合應用于燈具產品設計，尤其在高端裝飾性燈具中效果明顯。

2.2 創新型傳統手工紙

隨著市場發展，為了更好適應和引領市場，傳統手工紙燈具市場中出現了一批創新型的手工紙燈具產品，帶來了更多的趣味和創意。這些手工紙一般也是在傳統的造紙材料中添加其他材料，比如花草紙、蠶絲紙等；有的是結合其他領域的工藝形成新的工藝效果，比如落水紙、洗花造紙。所謂花草紙，是指在傳統抄制過程中加入植物的葉片、花朵、莖須等天然原材料，進行混合后所制造出來的紙張[9]。這些紙張有著豐富的肌理，色澤和形狀，都增加紙張的審美效果，也帶來了更多的趣味。在燈光的作用下葉、莖、花瓣都給紙張增加了豐富的視覺效果，在很多玩具型和趣味型燈具被經常使用。落水紙本是中國傳統造紙中的一種利用水滴來制造特殊肌理的一種工藝紙。為了更好地適應現代市場經濟的發展，目前融入了創意設計，制造出多種顏色、圖案的紙張。這些各種彩色圖形的手工紙也被用在燈具中，帶有圖形紋樣的彩色燈籠在特定的時節和環境中都營造著很好的氣氛。這些新材料和新工藝的注入讓傳統手工紙有了更多的創新，也給傳統手工紙燈具帶來更多可能性。

3 洗花造紙在燈具設計中的創新運用

3.1 洗花造紙的工藝來源

落水紙（圖4）原本只是傳統造紙過程當中，手藝人無意間將水滴落入剛抄出水面的紙上，形成了水滴的痕跡，只是造紙的瑕疵，后經有心的工藝人，把它發展成一種制造特種紙的工藝。由于工藝過于小眾，在史料當中很少能找到相關的記載，所以也無法考證具體起源于什么時代。隨著造紙工藝向韓國和日本傳播，至今在日本也還保留著這樣的造紙工藝，依然還有些傳統紙工坊在使用這樣的工藝生產花紋紙[10]。洗花造紙（圖5）是在傳統落水紙的工藝基礎上結合版畫工藝發展而來一種新的造紙工藝。通過制版，在版的遮擋下用水來沖洗，形成版的圖形內容，完全靠紙纖維本身形成豐富的肌理形態效果。落水紙的工藝更多的是隨機的偶然效果，洗花造紙更加強調洗的過程，它目的性和程序性要嚴謹得多，也正是這種嚴謹的過程才能制造豐富的形態。筆者經過多年的研究將這這一工藝從開始的一版沖洗到多版沖洗，已經可以通過控制紙纖維的長短、粗細，多版套用沖洗出豐富的視覺形態。想突顯洗花造紙豐富的視覺效果必須配合光的襯托，將其運用到燈具設計中是一種不錯的創新方法。

■圖4 落水紙

■圖5 洗花造紙

3.2 洗花造紙運用于燈具設計中的特征

洗花造紙有它獨到的特性，基本原理在于紙纖維本身具有遮光性，纖維越密集遮光越強，纖維越稀疏透光性越強，豐富的圖形就是通過造紙過程中控制纖維的密度來產生。洗花造紙這些特征也印證了在燈具設計中的材料優勢。

3.2.1 材料特征

洗花造紙的視覺美感主要靠材料自身特性來體現，如果圖形本身比較豐富、復雜、元素比較多，那纖維材料就應該盡可能使用單一，并以短纖維為主。如果圖形本身不是很復雜，可以通過摻雜不同的纖維材料來達到豐富的視覺效果。在體量較大的作品中也可以使用混合的方式，圖形微妙的地方使用單一纖維，需要粗礦效果的地方可以使用多種纖維材料或粗糙纖維，這樣整體能夠形成更豐富、更有節奏的視覺效果。從這個角度而言洗花造紙完全可以只通過造紙的材料就制造出很好的畫面效果來，因為可以融入造紙的材料很多，通過了解這些材料的特征，就可以制造出適合于不同燈具中使用的紙張。從材料特征的角度來看，洗花造紙與燈具設計的結合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3.2.2 工藝特征

洗花造紙是在傳統落水紙的工藝基礎上結合了版畫制版和套印的原理，所以工藝特征涵蓋了傳統造紙和版畫技術特征。洗花造紙在傳統造紙工藝里面結合了抄紙和澆紙兩種造紙工藝，一般先通過水槽抄紙撈出纖維均勻的紙張，根據需要局部澆上相同或不同的紙纖維槳，再扣上刻有圖形的版，用水槍沖洗水壓越大，沖洗時間越長紙面能留下的纖維越少，成紙后也就越透光，憑借對紙漿纖維長短、厚薄的控制讓紙面產生豐富層次，多種圖形。洗花造紙沖洗需要很有經驗技藝，制版也同樣需要精心設計。洗花造紙的制版雖然來源于版畫，但是圖形的線條過密、過細都很難沖洗出來。同樣的線條陰刻與陽刻所能呈現的精細度也完全不同。充分了解洗花造紙的工藝特征，有助于將好的制版設計與沖洗工藝相結合。洗花造紙運用于燈具設計中最大的特征在于紙面可以制作豐富的內容，它很難像工業紙通過折紙就做出豐富的形態，所以設計過程重點在于更好的呈現紙面內容。

3.2.3 造型特征

洗花造紙運用于燈具設計中，其造型完全取決于燈架的形態，只能附著在燈架上在燈光的作用下才能更好凸顯出紙張纖維的美感。洗花造紙運用于燈具中一般造型比較簡約以便好的體現紙面的形態。洗花造紙可以制造的形態很豐富，所以它的適用性也很廣，從現有市場燈具高端裝飾型、趣味型到玩具型傳統手工紙燈具都可以很好的結合。筆者2019年設計制作的紙尚《心城》作為唯一一件紙藝作品入選第十三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設計展覽（圖6）。該作品由三個長、寬30厘米，高140厘米立方體組成，形態豐富的洗花造紙附著在亞克力立方柱子上，里面的感應燈光可以在人靠近時亮起，人離開后熄滅，燈光的互動性讓作品的紙纖維美感更加明顯，而且遠看燈光的效果和近看燈光效果產生的反差也讓作品更加有意思。在2019年筆者新加坡個人藝術作品展覽《臨時關系》中也展出了幾件洗花紙藝燈光作品《隱》和《都市》，兩個系列的作品都受到國外藏家們的青睞，更是驚嘆作品工藝的神奇。筆者近些年將洗花造紙工藝與燈具結合來創作設計了很多藝術作品，同時也開始設計與研發適合普通大眾消費的燈具（圖7），它的工藝特征也為造型設計帶來了很多可能性。

■圖6 紙尚心城

■圖7 蝶語

4 洗花造紙運用于燈具設計中的創新意義與發展建議

傳統文化的延續，洗花造紙燈具很好的將傳統工藝創新展現，在現代藝術設計的創意下能更好的體現出它的美感，讓中國的手工紙燈具變得更加有東方魅力[11]。洗花造紙與版畫工藝的結合豐富了創作內容，讓燈具設計變得更加獨特，這項研究本身填補了國內空白，也能給更多的研究愛好者帶來參考。洗花造紙的燈具設計還有很多拓展可能性，期待更多的人參與研究。

洗花造紙燈具未來發展的建議：（1）深入挖掘傳統工藝和傳統美學，我國悠久的歷史文化藝術可以帶來不盡的源泉，更好的傳承文化，詮釋民族藝術韻味；（2）充分了解并研究世界燈具設計的發展現狀，取長補短，既要讓當下國內的燈具設計附有傳統經典的美學內涵，又要能夠更好的融入國際市場，以便更好地傳播中國的藝術設計文化[12]；（3）不斷與科技保持融合創新，用新材料和新工藝來提升手工紙燈具的實用性與材料美感。（4）發展形成手工紙燈具的品牌，增強品牌意識，以品牌文化來提升產品的附加值[13]。

5 結語

洗花造紙在燈具設計中的運用具有很好的創新性，給傳統手工紙燈具帶來了更多的可能性和發展空間。洗花造紙燈具自身的獨特材料美感，是文化的傳承也是多種工藝的結合，在現代設計理念的啟發下，品牌意識的經營下，其未來發展會有廣闊的市場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