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婧倩 徐占東 段俊濤
(1.江蘇大學 財經學院;2. 江蘇大學 管理學院;3. 江蘇大學 機械工程學院,江蘇 鎮江 212013)
企業績效的提升離不開創業網絡的作用[1],相較于大學生初創者這樣一個知識密集型創業群體而言,創業績效的特性主要體現在專利申請及研發等創新績效方面。此前有學者從社會網絡的角度研究其與創新績效的關系,Kratzer等[2]研究社會網絡中心性的作用,柯江林等[3]研究團隊社會網絡資本的作用。然而產業優勢的形成,能夠為創業企業創造積極的創新創業環境,并同時促進創業企業創新思維的產生,為企業更好地提高創新績效打下基礎[4]。因而產業網絡相較于社會網絡來說具備更正式、更廣泛的優勢,它在強調網絡協同創新的同時,也能為創業企業的創新發展提供更加完整的產業環境。作為一種全新的企業組織形態,并且因為它能夠較好地闡釋一個產業鏈條中的交互作用現象,使產業網絡成為學術界研究不可忽略的存在[5]。
鑒于創業企業的創新活動與創業學習之間的緊密相關性,且創業學習更適合作為一種深化知識資源的手段,且實踐學習又更有利于企業將學習的內容應用到當前創業情境中[6],本文探討實踐學習在產業網絡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創業文化對區域經濟的成功具有促進作用[7];創業文化是產業網絡與創業企業活動的主要情境變量,本文由此關注創業文化影響產業網絡進而對企業創新行為產生的調節作用。
綜上,本文構建了產業網絡對于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框架,并探析創業者在創業文化影響下更好應用產業網絡,進而提升創新績效的內在路徑。
關于產業網絡的定義,目前總體有三種類型。①關系型定義,李新春[8]認為產業網絡就是組織之間各種復雜的合作聯系;②結構型定義,Williamson[9]認為產業網絡是一種組織形態,唐曉華等[10]關注的是產業網絡的發展模式、復雜性等;③功能型定義,李守偉[11]認為產業網絡是一種功能效應的體現,并該產業網絡中各網絡主體能夠發揮各自的效用。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結合張水英的定義方法與大學生的創業環境現狀,本文認為產業網絡定義如下:屬于同一產業的企業組織和與之相關聯的以高校、政府機構、金融中介等為代表的行動主體下構成的一種協同各方資源的創新網絡。
在產業網絡的維度劃分問題上,鑒于其復雜性,本文在相關領域研究基礎上,結合大學生創業情境,將其劃分為網絡強度、網絡異質性與網絡信任三個維度。
曾慶輝等[12]的研究表明:產業網絡強度對技術創新存在著積極顯著的影響。大學生創業企業與網絡中其他個體的聯系頻繁,尤其是初創企業,由其“小而新”屬性所帶來的缺乏核心企業的信任和市場地位低下的問題,使得其在構建創業產業網絡時變得尤為困難[13]。這也意味著初創企業需不斷同優勢核心企業進行學習交流,將一些與時俱進的創業資源、經驗等內化為企業文化財產,有利于企業充分發揮創新動力,提高自身創新績效。
集群知識網絡的異質性對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14]。大學生創業產業網絡中的高校等節點為創業企業提供的知識異質性越高,則其越有可能開拓企業創新思維,從而提高創新績效。創業網絡信任是成員間交互的基礎[15]。在交互過程中各節點成員是否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彼此之間的信息公用率如何,這些問題會影響到大學生創業企業的開放吸收程度,從而影響到企業的創新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Asm 1: 產業網絡對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Asm 1a:產業網絡強度對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Asm 1b:產業網絡異質性對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Asm 1c:產業網絡信任對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創業實踐學習是指創業者通過參與實踐創業活動,提升自身能力,并獲取特定情境下的全新知識[16]。與認知學習中觀察學習他人行為和經驗學習中注重內部經驗不同的是,創業實踐學習更加注重現實情景與過往積累知識經驗等的差異比較,進而通過對這些差異的調整來更新已有知識經驗[17]。商業、政治關系正向影響創業者進行實踐活動,從而靈活地了解外部環境并看到商機[18]。綜上所述,產業網絡中的節點包括企業組織、政府部門、高校機構等,網絡中的這些節點所構成的商業關系和政治關系能給予大學生創業企業及時的信息反饋,從而為創業者的實踐學習指明方向[19]。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Asm 2:產業網絡對大學生創業者的實踐學習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目前關于大學生創業學習與創業企業創業績效之間關系的研究中大部分討論的是經驗學習與認知學習對企業創業績效產業的影響。然而不可忽略的是,創業學習的另一重要組成部分是創業實踐學習[20]。則應注重創業學習的作用, 尤其是加強探索式學習[21]。創業實踐學習彌補了認知學習與經驗學習靈活性低的劣勢,為創業者在不同情境下的問題提供了動態的信息與資源。大學生創業者通過實踐學習獲得的知識與技能可以為企業的發展增添新的動力與新的維度,從而能夠產生進一步促進企業創新績效提升的效用。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Asm 3:實踐學習對大學生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正向影響效用。
創業學習的過程離不開創業者的創業網絡背景[22]。創業實踐學習是指創業者在實際創業環境中進行的學習。在創業者的創業網絡關系中,無論是其他企業組織還是政府部門都是創業者學習與反思對象。創業者在實踐學習的過程中可以對比過去學習的創業知識與現實創業情境的差別,進而不斷更新知識庫[23]。隨著創業實踐過程的遞進,創業者逐步具備將實踐學習中所獲的知識與信息轉化為提升企業創新績效的資源與能力儲備。大學生的社會實踐經驗相對較少,學習能力相對較強,實踐學習的中介作用不可忽視。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Asm 4:大學生創業實踐學習對產業網絡與創新績效間關系發揮中介作用。
創業文化的基本定義為:大學創業文化是以大學生為創業主體關于創業所達成共識的基本價值觀和假設,并且大學創業文化的形成與創業者所受到的創業實踐與理論教育息息相關[24]。因此創業文化同環境內政治、經濟等因素一樣,都會影響創業企業的活動。相應的具有強大創業文化的地區更加有利于創業企業的形成與發展[25]。創業文化在創業知識和創業態度對創業意愿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26]。特別是對于大學生創業者來說,積極的創業文化促使創業企業努力在產業網絡中尋找資源信息,擴大企業創新因素的來源,從而強化創業者轉化網絡資源的能力,增加創新績效提升的可能。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Asm 5:創業文化越積極,產業網絡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越顯著;
Asm 5a:創業文化越積極,產業網絡強度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越顯著;
Asm 5b:創業文化越積極,產業網絡異質性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越顯著;
Asm 5c:創業文化越積極,產業網絡信任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越顯著。
綜上,本文提出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理論模型
2.1.1 問卷設計與收集
本文數據來源為:于2019-2020年收集的問卷;研究對象為50所創新創業典型高校中的大學生創業者。調查問卷經過下列步驟產生:初步訪談確定問卷意向、問卷內容設計、問卷初試、問卷修繕整合。本文所面向50所高校發放的問卷數量為800份,經過分析,回收有效調查比率為82%。
2.1.2 樣本數據特征
調查對象多為男性創業者(68.30%)、本科創業者(88.00%)、理科創業者(50.90%),其次為工科專業(21.50%)。就創業年限來說,多為6個月以下(52.30%),其次是6個月至1年(20.00%),創業年限相對較少的為1至2年(18.60%)。就創業人員來說,多為 1~5人 (61.60%),創業者創業經歷多為第一次(88.00%)。就創業企業來說創業企業大多屬于服務業(22.10%),其次是網絡創業企業(21.60%),文創企業相對較少(21.50%)。
本文的調查問卷主要由以下三部分組成:受訪者(大學生創業者)個人基本信息、大學生創業企業基本信息、問題量表。量表部分的設計主要通過參考已有相關研究的成熟量表,并結合本研究的實際情況綜合完善修改形成。每項指標的衡量主要參考李克特的五級量表法:程度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逐步遞增。
(1)產業網絡層面。網絡強度指標主要借鑒王澤華等的研究,從各節點交流密切程度等維度展開測量;網絡異質性指標主要借鑒陸劍斌等的研究,從信息溝通的多樣化渠道等維度展開測量;網絡信任指標主要借鑒馬曉燕、謝慧娟等學者的研究,從成員間的信任行為等維度展開測量。
(2)實踐學習與創新績效層面。實踐學習指標主要借鑒Lichen Stein等的研究,從實踐經驗獲取維度并結合受訪者訪談內容展開測量;創新績效指標主要借鑒Hanks,Robinson等的研究,從創新性輸出維度展開測量。
(3)創業文化層面。創業文化主要借鑒Sjoerd等的研究,從當地文化氛圍、政府推廣方面測量。
運用SPSS軟件對各測量工具進行信度檢驗,結果表明問卷的總體信度為0.957,產業網絡強度信度為0.845,網絡異質性信度為0.874,網絡信任、創新績效、實踐學習和創業文化信度的信度分別為0.896、0.899、0.810和0.915,四種信度值均在0.8之上,因此,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
在因子分析前,需要檢驗所回收的研究問卷樣本是否適合做因子分析。根據檢測結果,問卷的總體KMO值大于0.9,并且所有研究變量KMO值大于0.7,且Bartlett球形檢驗的顯著程度均為有顯著差異,即意味著本文收集的數據樣本適合進行因子分析。
結構效度,結果顯示累計載荷達到67.130%,可知因子負荷高于最低因子負荷標準,因此可以表明該量表的結構效度較好。
收斂效度,標準化的因子載荷法計算出的平均方差抽取量(AVE)和組合信度(CR)結果如表1所示。可知所有變量的AVE均在0.5以上,所有變量的CR均在0.8以上,因此可以說明量表收斂效度較好。

表1 信效度測量結果
判別效度,網絡強度平均方差抽取量平方根為0.806,網絡異質性為0.835,網絡信任為0.828,創新績效為0.832,創業實踐學習為0.759,創業文化為0.855。可知6個指標的平均方差抽取的量平方根均大于各自指標對應的因子之間的相關系數(見表2),由此可以說明該量表判別效度較好。
研究變量之間的相關性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不高,說明多重共線性問題并不明顯。多重共線性檢驗表明,方差展開因子VIF小于2,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數據顯示,企業創新績效與網絡實力、網絡異質性和網絡信任度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645、0.569和0.573,呈顯著正相關,該假說得到了初步驗證。

表2 研究變量相關分析
運用SPSS21.0軟件,采用多元回歸方法對各變量進行分析。主效應:模型1檢驗控制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模型2檢驗自變量創業產業網絡與因變量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主效應。表3回歸結果可以看出,產業網絡強度、網絡異質性和網絡信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顯著。因此,假設Asm 1a、Asm 1b、Asm 1c得到了數據的支持。

表3 回歸分析-主效應
中介效應:驗證實踐學習在產業網絡與創業創新績效之間的中介作用。運用層次回歸方法,本文構建了表4中的模型3和模型4來驗證自變量對中介變量的影響,模型5驗證中介變量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和驗證實踐學習的中介作用。由表4可知,網絡強度、網絡信任和網絡異質性對實踐學習和創業創新績效都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驗證假設Asm2;實踐學習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驗證假設Asm3。在實踐學習中加入中介變量后,可以看出產業網絡強度、網絡異質性和網絡信任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降低,但實踐學習仍然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因此,實踐學習在此正向關系中起正向中介作用,支持Asm 4假設。

表4 回歸分析-中介效應
根據葉寶娟等[27]提出的檢驗調節效應的方法檢驗創業文化影響。構建表5中模型6和模型7,驗證產業網絡調控變量對企業創新績效的調節作用。表5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創業文化在正向關系中起到了不同的調節作用。創業文化對網絡強度與創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對網絡信任與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起到負向調節作用。因此,假設Asm 5a已經通過數據驗證,而Asm 5b和Asm 5c沒有通過檢驗。

表5 回歸分析-調節效應
通過理論與實踐兩個角度的分析與檢驗,本文發現:
(1)產業網絡的三個層面均對大學生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可見產業網絡可以為企業帶來諸如市場變化、新技術更迭等重要的市場信息[28],且其強度大小、異質性程度與信任水平均會影響創新績效的產出。結論表明,在產業網絡的三個層面上,網絡實力、網絡信任,網絡異質性的正向影響逐漸減小。產業網絡強度越大,網絡成員的交流溝通也會更多,信息價值更高,更能提高企業創新績效[29]。
(2)大學生創業產業網絡通過實踐學習這一媒介來對創業創新活動產生影響。實踐學習在產業網絡影響創業企業創新績效這一過程中發揮中介作用,其中對于網絡強度、網絡異質性與網絡信任均為部分中介。此結論不僅證實了學者們的觀點:學習是影響慣例的核心要素,學習能夠促進慣例的更新即促進創業創新活動[30],還驗證了即興行為對慣例的影響路徑[31]。優質的產業網絡可以加強實踐學習的效果,能夠幫助大學生創業企業提高創新績效[32]。
(3)創業文化具有不同的調節作用在網絡強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中,創業文化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在對網絡信任與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創業文化卻起負向調節作用。并且在網絡異質性與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中,網絡異質性并沒有起到調節作用。不同的調節作用可以說明創業文化越活躍,創業者所處的環境中對創業活動的認識越正面。創業產業網絡的強度大小對創新績效的正向影響越大,大學生創業者與創業產業網絡其他節點間信任的關系強弱對創新績效的正向影響反而越小。創業文化氛圍中,大學生創業產業網絡的強度越大,表明創業者與其他網絡節點成員的交互比較密切,積極的創業文化作為正向催化劑促使這些網絡關系更加穩定,從而增加網絡強度轉化為提升創新績效的資源的優勢。相反,對于網絡信任來說,在創業文化低積極性的環境中,創業者與產業網絡中節點成員的信任關系很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破壞,產業網絡中的信任關系顯得尤為重要。如果創業者能與其他網絡成員保持高度信任,無疑會成為一項競爭優勢,從而為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提供更多信息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