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雷
三季度的消費數據比預期好,但9月份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實際只增長2.5%,主要受汽車銷售拖累。其中,1-9月份的餐飲收入同比增長近30%,說明在疫情好轉的過程中,服務消費增長迅猛。預期隨著疫情緩解,明年的服務消費還將大幅擴大規模。
在三駕馬車中,消費應該屬于慢變量,即增減幅度相對較小,受政策影響不大,消費的增長主要依賴居民收入增長,尤其是占人口比重80%的中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增長。例如,美國在疫情中采取了對居民部門進行大規模補貼的舉措,使得居民收入異常增長,不僅拉動了消費,而且還助推了房價上漲。但其副作用是部分獲得大量補助的失業人員不愿再就業,導致供給鏈受阻,物價上漲。
我國由于疫情控制較好,內循環暢通,出口訂單大幅增加,去年和今年的出口增幅都超預期。我的理解,出口是境內生產的產品供境外消費,由此部分彌補了國內消費低增長導致的供需缺口。通過計算出口與消費的比例,發現過去兩年中,出口占消費的比重明顯上升。
2019年,出口占消費的比例為42%,如今則上升到了48%,說明我國廠商對出口的依賴度進一步上升。雖然從2007年至今,我國出口的依賴度總體是下降的,甚至前些年還出現了產業外遷的現象,如今,出口依賴度再次回升,應該引起重視。故,提高國內消費比重是實現經濟增長模式轉變的重要一步。
從中國與其他各國比較看,我國的居民消費率(居民消費總額/居民可支配收入總額)顯著低于主要發達國家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盡管從2008-2019年呈現逐年上行趨勢,但2019年也只有39%,相比美國的68%和印度的60%,差距甚大。
消費率低意味著儲蓄率高,這與我國多年來房地產作為居民家庭的主要配置資產有關,即居民的房貸支出甚大。央行發布的2019年中國城鎮居民家庭資產負債情況調查顯示,有負債的居民家庭中,76.8%的家庭有住房貸款,戶均家庭住房貸款余額為38.9萬元,占家庭總負債的比重為75.9%。
隨著今后人口老齡化,購房意愿下降,或者投機、投資性購房比例下降,居民債務中,房貸比例下降、消費貸(扣除房貸)比例上升,則有利于促進消費。當然,要提高消費率,除了降低房貸等儲蓄率外,還得提高公共福利,讓老百姓敢消費。
當前正在促進共同富裕,共同富裕的兩個標志是收入差距縮小和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這兩方面都有利于提高消費在GDP中的占比。因為縮小收入差距,就是要讓中低收入階層的收入增速更快,而公共服務均等化則要改善居民在教育、醫療及養老等方面的福利,縮小公共服務地域差距。
在此背景下,提一個政策建議,就是增加國債發行規模,以支持民生投入。目前我國國債余額占GDP的比重只有20%左右,而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則達到127%,顯然我國中央政府的杠桿率很低,應該可以通過擴大發債規模來支持教育、醫療、養老等方面的投入,甚至通過發消費券等方式,直接補貼中低收入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