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明
在遼寧省鞍山市乃至全國,提起“鞍山華育中學”副校長兼體育老師柏劍,很多人都會豎起大拇指稱贊他,對他表示敬意。之所以如此,除了他教學成績卓著外,更重要的是他心有大愛。從教20多年來,他先后助養了120多位孤兒或家庭貧困無力撫養的孩子,用大愛給了這些孩子們一個溫暖的家,被孩子們親切地稱為“爸爸”。截至目前,柏劍因材施教,助養的“兒女”中已培養出48名大學生、4名研究生、12名解放軍戰士、60多名國家一級運動員。柏劍因此榮獲了全國五一勞動獎章,被授予“全國模范教師”稱號,并贏得了“中國好爸爸”的美譽。去年,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專門以《柏劍:奔跑的“老爸”》為題,深度報道了他的事跡,向全國人民介紹了這位人民教師的大愛之舉。
柏劍是怎樣一個人,他怎么助養了這么多孩子,背后又有些怎樣的故事?
柏劍1973年出生在遼寧省建昌縣貧困山區的一戶普通農家,家中兄弟姊妹5人,他是最小的一個。柏劍自幼聰明伶俐、活潑好動,上學后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尤其在田徑方面表現出良好的潛質,成了學校體育老師最鐘愛和重點培養的學生之一。然而家中微薄的收入實在難供5個孩子上學,萬般無奈之下,哥哥姐姐們早早輟學和父母一起干活掙錢,供他上學,希望他能學有所成,為家庭爭光。
柏劍深知父母和哥哥姐姐的良苦用心,不僅學習更加刻苦,而且接受體育老師田徑訓練時,也表現出非常強的吃苦精神。眾所周知,田徑訓練既辛苦又枯燥,常常一個動作要做幾十遍、上百遍,一跑就是萬八千米,但柏劍從不喊累叫苦,總是一絲不茍地按照老師的教導和要求訓練。柏劍家離學校十多里地,他經常一路小跑著上學,一面練習老師教的動作,一面鍛煉自己的體能。從家到學校的鄉間小路上,不知灑下他多少勤奮的汗水。
時光荏苒,轉眼柏劍完成了高中學業,由于幾年來一直勤奮學習和訓練,1993年,他以優異成績考入了錦州師范專科學校體育系,成為全鄉第二個大學生。當時我國大學每年招生總數不足百萬,柏劍能考上,實屬不易。
進入大學后,柏劍一如既往地刻苦學習,門門功課都名列前茅,兩年后更以全校總分第一的成績畢業。由于成績優異,綜合素質好,柏劍獲得了擇優分配的機會,1995年7月,他被分配到鞍山市第二中學當體育老師。
走上教書育人的崗位后,柏劍立志做一名合格的園丁,工作起來非常努力,很快成為同時期入校年輕老師中的佼佼者。誰知沒多久,一個男學生的出現,打破了柏劍穩定的工作、生活現狀,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1996年夏季的一天,初一一位班主任老師找到柏劍,帶著商量的口吻對他說:“我班上有個叫小浩的男生,父母整天打打鬧鬧準備離婚,誰都不愿管他,結果他沉迷于電子游戲,經常逃課去網吧玩,學習成績直線下降,但我發現,他唯獨不逃你的體育課,你能不能多關注一下這個孩子,和我一起做做工作,別讓他誤入歧途!”柏劍一聽馬上答應:“沒問題,我雖然是體育老師,但這也是我應盡的職責!”
當天柏劍便找到小浩,了解得知,他父母不和,正在鬧離婚,誰都不管他,他經常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因此特別不愿回家,晚上常在網吧過夜。小浩面臨的情況大大出乎柏劍的預料,他清楚,這孩子若再這么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設想。于是決定把他帶到自己的單身宿舍,讓他暫時和自己生活一段時間,給他一些溫暖,也在思想和學習上幫幫他。
小浩回家說了情況,父母自然樂意,就這樣,小浩走進了柏劍的生活。剛開始,小浩也不服柏劍管教,晚上吃飽喝足了便偷偷跑到網吧打游戲,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柏劍就到附近網吧挨個找,一次次一遍遍不知跑了多少遍。然而不久的一件事讓柏劍的心一下涼到了冰點。一天,柏劍發現放在箱子里的1000元錢不見了,當時柏劍的工資不到200元錢,這是他辛苦攢了好長時間準備春節回家孝敬父母的錢,房間里沒別人,顯然是小浩拿了這筆錢。可當柏劍問小浩時,他瞪著眼睛信誓旦旦地說:“我沒拿!”這讓柏劍傷透了心。第二天他帶著小浩找到他母親,請她把兒子領回去,誰知這位母親竟冷冷地回答:“我不會留他,他不聽話,你以后也不用管他,隨他去吧!”柏劍聽了非常震驚——這是一個母親的回答嗎?
聽到母親的話,小浩黯然低下了頭,面對此情此景柏劍二話沒說,拉起小浩回到學校,然后放下丟錢的事,一如既往地輔導小浩學習,照顧他的生活。柏劍的行動極大觸動了小浩的心靈,第二天晚上,他撲通一聲跪在柏劍面前,流著淚對柏劍說:“爸媽不要我,您管我養我,我不聽話還偷您的錢,我錯了,一定改!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跟著您,管您叫‘爸!等您老了,我伺候您,掙錢養您!”小浩的舉動和話語深深打動了柏劍,他趕緊將小浩扶起來,擦掉他臉上的淚水。自此倆人建立起感情,小浩一改往日的毛病,聽從柏劍管教,一心撲在學習上,不久成績即有了大幅提高。
經過這件事,小浩被父母拋棄后黯然無助的眼神牢牢印在了柏劍腦海里,于是他開始關注起社會上境遇不佳的孩子,只要遇到或聽說有遭遺棄或父母無力撫養面臨輟學乃至要送人的孩子,就會收留到身邊。他想:照顧小浩一個也是照顧,再多一兩個,無非是多副碗筷的事兒,這樣可以多幫助幾個孩子。柏劍根據自身能力,將“助養”目標設定為5個。誰知,一個、兩個、三個,沒多少日子便達到了設定目標。柏劍原本想打住,可當下一個孩子出現時,他又忍不住收到身邊。就這樣,時間不長,柏劍收養的孩子增加到12個,這時他想:“這些孩子正值青春年少,是學習的好時候,絕不能簡單地管他們吃飽穿暖就了事!”
一番思考后,柏劍決定發揮自己的特長,組成一支田徑訓練隊,對這些孩子進行正規訓練,藉此發揮他們特別能吃苦的優點,爭取在體育方面取得成績,將來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不久,柏劍將想法付諸行動,開始帶領孩子們訓練,每天清晨,二中操場上這支不同年齡的孩子組成的隊伍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常常有晨練的市民駐足觀看。
很快,柏劍的善舉在鞍山不脛而走,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投奔和送到他這里的各種境遇不佳的孩子也越來越多,最多時達到30多人。
這么多孩子在一起,生活開銷非常大,租房要錢,吃穿要錢,孩子考上大學后的學費、生活費要錢,而柏劍這時每月收入只有三千多塊錢,面臨的經濟壓力可想而知。為了籌錢,他曾不惜面子,業余時間賣過盒飯、銷售過文具,至于實在困難時找親朋好友借錢更是常事,2005年有5個孩子同時考上大學,他甚至貸款支付孩子們上學的費用。
值得慶幸的是,柏劍一家人心地善良,全家對他的做法都非常支持,有的來到鞍山,幫他照顧孩子,有的在經濟上給他一些支持,以減輕他的負擔。
相對于經濟上的無私付出,柏劍精力上的付出更大。他每天早晨三點半左右起床,然后開著一輛老中巴車將分別租住在三處的孩子接到學校操場開始訓練,訓練結束將孩子們拉到一處出租屋集中吃飯,隨后再開車把孩子們送到上學的小學、中學、高中,接著自己去上班。晚上下班后則要督促孩子們學習,幫著成績差一些的孩子補習文化課。最重要的是,面對這樣一群來自非正常家庭、正處于青春期的孩子,他還要時刻關注他們的心理活動。哪個孩子想父母、恨父母了,他要規勸;哪個孩子做錯事了,他要講道理耐心教育……常常一忙就是大半夜,節假日在他那里早已成了奢侈品。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柏劍多年來的真情付出陸續結出了豐碩果實,繼他助養的第一個孩子小浩大學畢業“子承父業”做了一名人民教師后,孩子中相繼走出47名大學生、4名研究生、60多名國家一級運動員、12名解放軍戰士。
最難能可貴的是,柏劍在盡心助養這些特殊孩子的同時,本職工作依然完成得非常出色,從教近20多年中,他在學校里培養出了十多名國家一級運動員,近百名國家二級運動員,有幾十名接受過柏劍訓練的學生被天津大學、上海體育學院、沈陽體育學院等高校直接破格錄取。由于師德高尚、教學成績突出,柏劍不僅先后被鞍山市各級政府授予“最佳教練員”“師德標兵”等光榮稱號,還贏得了“中國好爸爸”的美譽。
面對榮譽,柏劍有過喜悅,但更多的是期盼,他期盼助養的孩子們好好學習健康成長,長大為國家建設做貢獻;期盼孩子們刻苦訓練,爭取在國際賽場上奪冠,升起五星紅旗奏響國歌……在種種期盼中,漸漸地,找一間大房子把分散居住的幾十個孩子集中到一起、一家人共享溫馨生活成了柏劍最大的期盼。2013年,隨著當地及全國各地各種媒體的宣傳,柏劍“中國好爸爸”名聲越傳越廣,有感于他的大愛之心,一家愛心企業和不少愛心人士向他伸出援手,幫他實現了期盼,在他們的資助下柏劍租下一套大房子,他特地給這個住處取名“夢想之家”,希望這里成為孩子們夢想起飛的出發點。
多年來柏劍的無私奉獻精神,既受到各級黨政組織表彰,也得到社會的認可,他本人經常受邀作為嘉賓出現在中央和一些地方電視臺的訪談節目中。2021年元旦前夕,中央電視臺青年導演祝賀還根據柏劍和他“夢想之家”的故事編導了一部話劇《二十一公里》,此劇在沈陽、鞍山等地一上演就贏得好評,人民網對此還做了專題報道。
如今柏劍的“夢想之家”還生活著他助養的20多個孩子,柏劍一如既往地從物質、精神兩個層面關心、關愛著他們,以自己的特長,在體育方面挖掘他們的潛能,努力培養他們。相信這些孩子在柏劍的精心呵護下,一定會像已經走出“夢想之家”的“哥哥姐姐”們一樣,將來成為對國家和社會的有用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