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堅守：彝族支教夫妻傾情“云端小學”31年

云朵

李桂林、陸建芬夫婦

2021年9月10日教師節，四川當地出了名的“云端小學”，正在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感恩活動。一群從六七歲到三十多歲不等的人，紛紛為李桂林、陸建芬夫婦送上鮮花、賀卡、感謝信，并講述各自的求學和奮斗故事……他們都是這對支教夫妻的學生。學生們有的還在讀小學，有的已經飛出深山，今天特意回來看望李桂林、陸建芬夫婦。

“云端小學”所處的地理環境

24歲進山，爬著“天梯”支教

1990年，24歲的四川甘洛縣彝族青年李桂林，利用暑假機會走訪農村小學，想在山區做義工。

當他來到甘洛縣烏史大橋鄉的“云端村”，不由驚呆了！村子東面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西、南、北三面又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峭壁之下則是翻騰咆哮的大渡河，這就是二坪村所處的地理環境。

二坪村孤立在懸崖之上，進出都要靠搭建的梯子！當時每出去一次，都需要爬五個架設在懸崖上的木制梯子。所以二坪村的很多村民，一年也不會出村一次。

村長對李桂林說，新中國成立后，二坪村也辦起了小學。由于該村海拔2000多米，山上終日云霧繚繞，所以該小學被稱作“云端小學”。但在1990年以前，這所小學已經停課十幾年了，因為條件太艱苦，沒有老師能在這里堅持下去，孩子每天上學最少要爬5架“天梯”，也非常危險。村里如同與世隔絕，村民文盲率很高。

上級也曾派來過多名教師，但他們都因村里條件太艱苦，陸續離開了。“鄉親們不識字，不會算賬，因為不認識‘男‘女這兩個字，下了山連廁所都不敢上。有人甚至不認識錢的面值，買東西都不會，只會以物易物。”村長的話，深深刺痛了李桂林的心。

特別是孩子們渴望知識的眼神，讓他腳步沉重：“不管怎么說，我老家有老師，孩子們還有學上。而這里的孩子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學上了，這樣下去怎么能行？”

孩子們在排隊爬“天梯”

李桂林當即問村長 ：“我來你們這里當老師，好不好？”村長也是個爽快人：“我們當然歡迎！但村里的條件有限，每個月只能給你發60元工資，而且寒暑假沒有工資……”聽了村長的話李桂林毫不猶豫地說：“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當年暑假，李桂林就決定辭去家鄉民辦教師的職務，到二坪村小學支教當代課教師。那年他剛滿24歲，已經娶妻生子。當時妻子陸建芬不太能理解李桂林，“你不會是心血來潮吧，這事可要考慮清楚，影響著家庭和前途呢！”

“不是一時沖動，而是強烈的同情心和一份人民教師的使命感促使我這樣做。”李桂林認真地對妻子說。

就這樣，彝族青年教師李桂林義無反顧地來到二坪村，把停了十幾年的“云端小學”重新收拾一番后，讓它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

當學校的上課鈴聲重新響起來時，二坪村男女老少奔走相告，很多人主動把孩子送到學校，校園里很快就有了20多名學生的朗朗讀書聲。孩子的年齡參差不齊，大的已經十四五歲，小的只有六七歲。

李桂林先是把這些孩子都當成一年級的學生教，打下基礎后，再根據孩子們的年齡和接受能力，把他們分成一、二、三年級。三年級讀完，就把他們送到鄉中心小學繼續學習。

以校為家 ，夫妻倆老師父母一肩擔

李桂林一個人忙不過來，只好向村里、鄉里和縣教育局求助，但卻沒人愿意來。入駐“云端小學”的第二年，他只好動員妻子陸建芬也上山當代課老師！

陸建芬回憶說，第一次背著兒子上山時，她有點恐高，看著搖搖晃晃的吊橋都不敢上，最后還是李桂林讓她閉上眼睛把她背了過去。“爬‘天梯就更不用說了，身后就是萬丈深淵，令人頭暈目眩，我癱在石頭上不敢動，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因為“天梯”太陡，何況還背著兒子，李桂林不能背著她爬。此時的陸建芬已經沒有了退路，只好一邊哭一邊往上爬，爬一級，抹一把眼淚。“后來我才明白，人的潛力是很大的，這樣被逼了幾次后，我恐高的毛病竟然好了！”

陸建芬上山后，夫妻倆除了開文化課，還把音樂、體育和繪畫等課程，甚至連英語課也都開了起來，讓山里的孩子增長了見識，開闊了眼界。但兩個人教三個班的孩子，勞動強度之大，可想而知。

由于很多孩子都是留守兒童，平時跟著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生活，所以李桂林夫婦既當老師，又當父母。學生感冒了、皮蹭破了、手腳扭傷了等等，在陸建芬看來都是常事。所需的藥品，自然是由李桂林夫婦自掏腰包購買。山里氣候多變，遇到惡劣天氣時，孩子們爬“天梯”太危險，李桂林夫婦就會讓他們住在學校，免費管他們吃住。李桂林還買來理發工具，親自給學生理發，教他們保持好個人衛生……

這樣一來，李桂林夫婦經常面臨入不敷出的窘態。為了解決生活問題，他們只好利用課余時間去種糧種菜。后來，廣東一家企業每年義務贊助了一筆錢，供二坪小學的學生們每天在學校吃一頓午飯。由于山上沒辦法買菜，陸建芬只好擴大了種菜面積，并養起了雞和豬等家禽家畜……

“最難的是必須保證學生求學路上的安全。”李桂林說，孩子們上學的路上，有多處懸崖峭壁，上面僅有一架近90度的“天梯”供人上下，對成人來說都非常危險，更何況孩子！所以每天上學和放學時，李桂林夫婦都要接送孩子們。

護著大一些的孩子，不許他們在“天梯 ”上打鬧，一直看著他們安全通過。而小一些的孩子，他們就得背起來，手抓繩索，在懸崖峭壁上行走。

? ? ?改變命運，懸崖之上的文化城

盡管自然環境如此惡劣，但在李桂林夫婦的悉心守護下，31年來沒有一個學生在求學途中出現意外。而他們的獨生兒子有一次卻不小心摔傷了手，由于學校離醫院太遠，耽誤了醫治時機，留下了后遺癥……

2009年7月29日，一場大暴雨造成二坪村背靠的三坪山頂坡整體失穩下滑，大面積泥石流裹挾著大大小小的石塊沖向二坪小學。幸運的是，時值暑假，雖然泥石流沖進了學校操場形成幾十厘米厚的碎石漿，但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災后，李桂林夫婦帶著兩位老鄉，清理了一個多星期，才把學校里面的碎石渣清理干凈。在政府的關心下，2020年9月開始，二坪小學只承擔從幼兒園到小學二年級的教學工作，其他年級的學生都集中到山下的鄉中心小學就讀，而且孩子采取集中寄宿制，食宿都由政府負責。

31年來，李桂林和陸建芬夫婦教過400多個學生，二坪村及鄰近的田坪、三坪村適齡兒童入學率為100%。二坪村早已告別了“文盲村”的歷史，成為遠近聞名的“文化村”。他們的學生中有30人考取了大中專院校。如今，第一批從二坪小學畢業的學生已經40歲左右了，一部分早已走出大山在全國各地成家立業，一部分帶著新的觀念回到村里，從事種養殖業，這些人也成為近年來二坪村脫貧攻堅的主力。“每當遇到這些學生，他們喊上一聲‘老師，那都是我們最幸福的事！”

二坪村的村長說，過去本村及周邊村落很少有人會說普通話，對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李桂林夫婦通過教學，為村里搭建了一條和外界聯系的無形橋梁，讓村民有了“千里眼”“順風耳”，給曾經封閉的二坪村及周邊村落帶來了明顯的變化。

早在1996年，李桂林就考入四川省會理師范學校成人班，畢業后摘掉了“代課老師”的帽子。2008年，甘洛縣破格將陸建芬轉為正式教師，陸建芬還被評為“全國模范教師”！同年，經過農網改造后的二坪村通上了電，村里結束了用煤油燈照明的生活。

2009年，李桂林、陸建芬夫婦被評為“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感動中國組委會授予他們的頒獎詞是：在最崎嶇的山路上點燃知識的火把，在最寂寞的懸崖邊拉起孩子們求學的小手，19年的清貧、堅守和操勞，沉淀為精神的沃土，讓希望發芽！

后來社會捐資近百萬元，用在了二坪村學校的建設上，過去破舊的學校終于有了新面貌！李桂林、陸建芬夫婦也被中宣部、中組部等單位授予新中國“最美奮斗者”榮譽稱號。

2021年9月10日，教師節當天。孤立在懸崖之上的“云端小學”，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感恩活動。一群從六七歲到三十多歲不等的人，紛紛為李桂林、陸建芬夫婦送上鮮花、賀卡、感謝信，并站到講臺上講述各自的求學和奮斗故事……他們都是李桂林、陸建芬夫婦的學生，有的還在讀書，有的已經憑借知識的翅膀飛出了深山！李桂林和妻子義無反顧走進大山，爬著“天梯”堅守“云端小學”31年，是為了讓更多孩子走出大山……

李桂林、陸建芬夫婦并不高大，但在他們看似羸弱的身軀里，卻藏著鋼鐵般的意志和崇高的信念，燃燒著奉獻的熊熊烈火！

李桂林和陸建芬是千千萬萬個鄉村教師的縮影，他們在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了自己不平凡的貢獻，前赴后繼，生生不息！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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