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婕
(貴州大學 經濟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盡管我國經濟多年保持著持續增長的速度,但經濟高速發展伴隨著產業結構的失衡,失衡的產業結構會成為國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的障礙,沖擊著未來經濟的發展。所以,為了扭轉目前產業發展不平衡的局面、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加快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而工資水平作為紐帶一端連接消費,另一端連接生產,通過影響消費需求與生產供給進而改變產業結構,是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與經濟增長的一個重要因素。近年來,由于通貨膨脹以及國家最低工資保障政策的實施等原因,中部、西部城市的工資水平也逐漸上調,大量外企將工廠紛紛遷至越南、老撾等勞動力價格較低的國家。這一連鎖反應既是我國經濟發展的一個痛點,也是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升級、擺脫低端制造的有利機會。
查閱文獻研究發現,就工資水平與產業結構為主題的文獻主要將研究重點放在兩個方面:一是工資與產業結構的關系,二是工資影響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路徑。
就工資與產業結構的關系看,辛永兵和李景勃(2007)[1]認為勞動力成本上升不僅對產業結構的升級有促進作用,還有利于企業自身形成新的競爭優勢;陽立高等(2014)[2]發現,勞動密集型產業已不適應當前工資上漲的局勢,而工資上漲對資本和技術密集型制造業有正向影響,即工資對制造業的產業結構升級有推動作用;肖堯和楊校美(2016)[3]通過實證發現勞動成本對工業結構的影響存在門檻效應,當單位勞動成本高于特定門檻值時,其對工業結構調整升級有正向影響。
就勞動力成本如何影響產業結構升級方面,劉麗和任保平(2011)[4]認為工資的消費效應、激勵效應、內生推動作用改變社會需求、生產結構以及勞動結構,從而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曾國華和王躍梅(2011)[5]利用計量模型分析勞動力成本對我國的影響,發現勞動力成本上升提高了產品競爭力,進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李德升(2012)[6]認為工資水平會影響勞動生產力,激勵企業進行技術和設備的創新,進而達到產業升級的目的,全行業升級帶來產業結構升級。
我國正處于經濟結構轉型的攻關時期,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優化產業結構是這一時期的艱巨任務,而工資水平變動對產業結構的升級會產生重要的影響,這種作用在當下是正向還是負向?對我國不同的經濟區域又會產生何種影響效應?針對這兩個問題,本文將從實證和理論兩個方面對經濟發展過程中工資水平對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及其地區的異質性進行研究。
面板數據可以克服時間序列分析下多重共線性的困擾,能夠提供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變化、更少共線性、更多的自由度和更高的估計效率,因此本文使用Stata 14 軟件采用面板回歸模型實證檢驗工資水平分別對全國及區域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方向和效用,數據選取2006—2018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
根據現有的文獻研究,大部分學者認為第三產業產值占比越高,產業結構水平越趨于高級化,按照這個研究思路,本文被解釋變量選擇第三產業產值占三次產業的比重來表示。主要解釋變量工資水平選擇省(市、區)城鎮單位就業人員的平均工資來表示。同時,影響產業結構的因素還包括貿易、社會發展、基礎設施等因素,結合前人的研究,本文的控制變量包含城鎮化水平、交通密度、外貿水平、R&D內部經費和金融規模,具體的指標選擇如表1 所示。因此,本文的設定的實證分析模型如下:

表1 指標選擇及標記

式中:i 代表省(市、區),t 為年份,β 為各解釋變量的影響力系數,εit表示殘差項。
首先,對各個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S、W、C、T、R 分別取對數之后,所有變量均通過了單位根檢驗,表2 為各數據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表,除了金融規模與研發經費支出數據最大最小值差別之外,其他指標的大小差異均在正常范圍,說明數據較為平穩。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其次,使用Hausman 檢驗,其結果拒絕隨機效應模型,所以全國層面采用個體固定效應,逐個加入解釋變量進行實證分析。表3 為工資對全國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的估計結果,可以看到,工資對產業結構的影響作用始終為正且顯著,模型6 中,工資水平提高1%則產業結構調整將優化0.184%,雖然加入控制變量之后影響力系數逐漸變小,但模型的可決系數變大,說明模型解釋力變好。
最后,看控制變量的結果,金融規模擴大對產業結構調整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金融規模擴大1%,產業結構調整將優化0.000 002 28%,金融業規模擴大有利于企業開展新項目、新科研,進一步推動產業升級,進而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城鎮化水平和研究與開發內部研究經費雖然對產業結構調整有促進作用但不顯著。交通密度越高、外貿水平越好對產業結構的調整起到阻礙作用,交通密度的統計結果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有:第一,選擇的交通密度指標沒有將水路和航空交通放到指標計算中,導致實證結果存在誤差;第二,我國進出口貿易主要是貨物貿易,服務貿易進出口占比較小[7]。
我國疆域遼闊,同時受到歷史、地理因素的影響,區域之間產業發展階段、產業結構水平差距較大,因此不同地區的工資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可能存在差異。為了進一步分析這種差異,下面根據經濟區域的劃分標準分別從東、中、西部三大地區分析工資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依照Hausman 檢驗的結果,三個區域的實證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
如表3 所示,工資水平對東部、中部、西部三個區域的影響效應存在差異,東部和西部的工資水平對產業結構調整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西部地區的影響力系數最大,其工資水平每提高1%將促進產業結構調整0.2%,東部地區工資水平每提高1%將促進產業結構調整0.082 4%,中部地區的估計結果在10%的顯著水平下不顯著。

表3 工資對全國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的估計結果
首先,從東部地區的具體結果來看,城鎮化、交通密度及金融規模對產業結構優化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系數高于全國層面的實證結果,其中城鎮化水平對產業結構優化的促進作用最大。東部地區是我國經濟、社會等方面發展較好的區域,良好的融資環境以及便利的交通促進該區域的產業升級,并且催生出新興服務行業以及互聯網行業,打造了一批具有實力的服務業巨頭。與全國層面不同的是,東部地區基礎設施對產業結構升級有顯著促進作用,而研發經費內部支出對產業結構升級有阻礙作用但統計結果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該區域研發經費多投入在工業、制造業,而在小微企業扎堆、產能日漸過剩的東部地區,這些處于生產鏈低端的企業難以獲得科研經費、也沒有能力獨自開展科研活動,盡管龍頭企業更多地開展科研活動,也難以扭轉小微企業的發展境況,更難以進一步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
其次,分析中部地區的實證結果,其與全國層面的實證結果基本一致,工資水平、城鎮化率、研發經費、金融規模對產業結構調整均有促進作用,但工資水平、研發經費、金融規模統計結果并不顯著;交通密度、外貿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有阻礙作用,但交通密度的統計結果不顯著。這是由于中部地區的地形復雜、發展階段不同于東部,其基礎設施建設相比東部較差,在交通方面投入的資金擠出第三產業的投資,阻礙了中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
最后,分析西部地區的實證結果,工資水平能顯著提升產業結構水平,西部地區相較于東部、中部地區發展最晚,在過去幾年承接了其他地區轉移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因此調動了西部地區的發展積極性。而在此發展浪潮下,勞動力轉移、就業結構性矛盾等問題逐漸突出,導致西部地區的工資水平也逐漸上升,低端制造產業鏈向東南亞國家轉移,由此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在產業轉移與發展中漸趨合理。此外,城鎮化率提升顯著地阻礙了產業結構升級,這是與全國、東部、中部層面不同的地方。可能的原因是,我國脫貧攻堅的癥結就在西部地區的偏遠山區,提高該區域城鎮化率就要增加城市人口占比,但大部分農村人口的文化水平較低,遷移入城只能從事簡單的制造業或者服務業[8],而且在城鎮化過程中產生的成本遠遠大于地區對服務業的投入,因此城鎮化會阻礙產業結構升級。

表4 工資對區域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的估計結果變量
本文基于2006—2018 年的中國省級面板數據,利用面板數據模型分析工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得出的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從全國層面看,工資上漲對我國整體產業結構升級起到了顯著的促進作用。
第二,在東部、中部、西部三大區域層面進行分析發現不同地區的影響效應具有差異性。東部、中部、西部三大地區工資上漲都推動了產業結構升級,西部地區的促進作用最強,但中部地區實證結果在統計上不顯著;而東部、中部城市化水平對產業升級起到主要推動作用,而西部地區的城市化水平則顯著阻礙了產業結構升級。從結果可以看出,地區經濟、產業、社會發展水平不同,工資水平對地區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效果會有所差異。
由此看,工資激勵能提高勞動效率,又可以通過工資水平影響消費結構、投資結構和供給結構的變化以及影響產業結構的演變。針對各區域不同的發展階段,需要制定合理的工資激勵機制[9],結合產業發展需求制定人才政策。
首先,對發展較為落后的西部地區,不僅需要加大中高級人才的引進與培養,也要注重初級勞動力的就業培訓,增加職工的就業能力,從整體提升地區勞動力結構的質量[10-11]。而對發展較好的東部地區,則要注重提升高素質人才的經驗積累,通過多元化的工資增長制度,激勵高端人才施展抱負,這樣不僅提高員工工作的能力與水平,還能形成企業發展的內生動力,進而促進產業升級甚至產業結構升級[12]。
其次,政府要加大力度縮小中、西部地區部分城市的教育程度差距,調整地區的人力資本結構。
最后,除了引進和培養高端人才外,還要注重學科教育的合理性以及實用性,高校可增加實操性較強的課程和實訓,切實增加大學生的社會實踐能力,以減少就業結構不匹配帶來的勞動力短缺[13],切實縮小就業供需的缺口,穩定工資價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