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傳記研究新拓展
——論張立群“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研究”的價值與意義

袁 昊

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

一

史料研究已成為近年來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話題與熱點，“史料”甚至作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方法”而備受推崇。眾多學者參與到這一研究領域中，紛紛撰寫論文，探討史料研究的新理論和新方法；一些高校與研究機構召開多個學術會議，推進史料研究發(fā)展。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界對史料如此重視，一方面是因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有重視文學史料的研究傳統(tǒng)；另一方面與近些年學術界對學術風氣的扭轉及學術趨向變化有重要關系，即從“文學史”轉向“文學史料”，由“敘述”回到“材料”；同時與社會及文化思想變化也有關，“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發(fā)展與繁榮，依然更多聯(lián)系著一系列轟轟烈烈的社會思潮事件”。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再次出現(xiàn)史料熱，與對后現(xiàn)代思想在中國人文學科影響的反撥糾偏的思潮相關。外來理論的生搬硬拽無法解決中國學術研究的實際問題，從中國具體社會歷史出發(fā)成為必然趨勢，落實到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從最基礎的史料開始就成為應然之舉。有學者呼吁并論證創(chuàng)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料學，以便切實有效地推進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

重視史料的價值甚至以史料作為方法，從觀念上看有其合理性，問題在于如何在研究中具體實踐，而且這種實踐不是零敲碎打的個案研究，是要形成具有一般意義上的研究范式。張立群的“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研究”是近年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料研究的重要成果，或可作為文學史料研究的一種可資借鑒的研究范式。

其成果主要體現(xiàn)在新近出版的兩本著作上，一本是編著《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輯錄》（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年5月版）；一本是專著《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年8月版）。前者是資料性質的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分類輯錄，后者是對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問題進行專門研究；前者是研究基礎，后者是對前者問題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這兩本著作，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界第一次對詩人傳記作了全面整理與研究，不僅對傳記研究有重要貢獻，對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中的史料問題研究也有重要價值。

《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輯錄》收錄自第一本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到2019年出現(xiàn)的各類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根據(jù)不同分類方法，該書輯錄六個類別的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分別是：“現(xiàn)當代詩人他傳版本輯錄”，收錄101 位詩人、1090 本傳記；“現(xiàn)當代詩人自傳版本輯錄”，收錄47 位詩人、263 本傳記；“現(xiàn)當代詩人年譜版本輯錄”，收錄24 位詩人、54 本年譜；“現(xiàn)當代詩人部分日記、游記、書信版本輯錄”，收錄24 位詩人的相關日記、游記和書信；“現(xiàn)當代詩人部分研究資料、紀念文集版本輯錄”，收錄81 位詩人研究資料和紀念文集；“部分含現(xiàn)當代詩人合傳（包括小傳、傳略、列傳），收錄系列合傳16 套、單行本合傳86 部。從收錄的類別之全、數(shù)量之巨，就可看出這本《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輯錄》的重要價值。對于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來說，這本資料集無疑是填補了空白，為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研究、傳記研究等作出了重要的貢獻。比如較為齊全地收集了大家非常熟悉的現(xiàn)當代詩人胡適、郭沫若、徐志摩、林徽因的傳記版本。一提起這幾位詩人，我們大致知道關于他們的傳記很多，但具體有多少，沒有人整理過，這本資料集就收集齊了這些詩人的傳記（他傳為主）。以郭沫若為傳主的傳記116 部，以胡適為傳主的傳記183 部，以徐志摩為傳主的傳記140 部，以林徽因為傳主的傳記151 部。通過具體的傳記版本信息收錄，使研究者能較為快速地找到需要查看的傳記，為研究者提供了研究便利。

能夠較為詳細地把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信息收集齊全，已經(jīng)為學術界做出了貢獻，張立群還在版本收集基礎上進行了深入研究，以專題形式對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問題進行了理論與方法探討，其成果集中體現(xiàn)在《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研究》這本專著中。根據(jù)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中存在的史料問題，張立群從“傳記性史料的定位”“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價值構成”“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層級劃分”“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的生成與實現(xiàn)”“傳記家的素養(yǎng)與傳記史料的關系”“影響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價值的其他因素”等方面進行縱深研究，形成了關于現(xiàn)當代詩人史料問題的比較全面的理論體系。這本專著的價值就在于以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為研究對象，既非常敏銳地抓住了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書寫中非常突出的史料問題，又對這些史料問題進行條分縷析的理論探討，不但于傳記研究具有意義，而且對整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中的“史料轉向”進行了及時的回應，并提出了可資借鑒的研究范式。

二

“史料”最早被提及且作為一種研究材料，是源于歷史研究領域，進而形成“史料學”。作為一種基礎的研究材料，“史料”的來源是比較廣泛的，凡一切能作為研究論證的材料都可稱為“史料”，有學者從歷史研究的角度進行了較為嚴謹?shù)南薅ǎ笆妨稀贝笾隆翱梢苑譃閮纱箢悾浩湟皇堑叵掳l(fā)現(xiàn)的資料，如古代化石、甲骨、銘器等；其二是文字記載流傳下來的史料，其中有直接的史料和間接傳聞來的史料，又以直接史料即所謂第一手資料為重要”。這里包括了地下（考古）和地上（文字）的史料。隨著技術手段的發(fā)展，史料來源也逐漸多元，如聲音、影像等也開始作為史料而被使用。

史料使用的原則，“堅持史料的第一性和多樣性”，即追求史料的真實性。而真實性又是傳記的重要衡量標準之一，所謂傳記“史與詩”二維之中的一維，是傳記的顯著特征。基于傳記的這種特征，在使用傳記時，往往遵循“自傳優(yōu)先，他傳靠后”“第一本傳記優(yōu)先，此后的傳記靠后”的原則。其內在邏輯依然是史料的真實性。真實性是傳記書寫的重要標準，這一目標的實現(xiàn)反過來成為傳記的顯著特征，因此，區(qū)分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價值的標準就是史料的真實性。

如何來區(qū)分或者說劃分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真實性呢？張立群借鑒文學史料學中的層位劃分，提出了“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層位劃分”：“自傳”是第一層位，“他傳”是第二層位，第一二層位之外的可資傳記書寫的其他材料為第三層位。初看上去，對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的這種層位劃分并無多少新見，以文學史料學對史料的層位劃分方法來對傳記史料進行模式化處理。其實這樣的劃分自有其價值，張立群比較細致地分析了第一層位的“自傳”所涵括的對象，并不局限于作為文體的自傳，還包括回憶錄、口述史，以及日記、書信、游記等，因為這些材料在真實性上較為相近，是傳主本人留存的史料。在分析第二層位“他傳”時，論者提出了與通常使用他傳原則（第一本優(yōu)先）不一樣的觀點，“晚近誕生的用心之作由于資料占有多、把握最新研究動態(tài)，其史料價值往往高于多前年出版的同一傳主之傳記”。這些分析及觀點對傳記研究有重要的推動作用，廓清了傳記研究中史料分類不清的問題，為傳記真實性追求的實現(xiàn)作出了理論探索貢獻。

按史料真實性標準，對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中的史料價值進行層位劃分，從宏觀上論證了傳記史料的層位與等級，為傳記史料的使用提供了方法論。但是在具體操作上如何盡最大可能實現(xiàn)傳記史料的真實性呢，張立群由此詳細論述了“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的生成與實現(xiàn)”。

通常情況下，我們會把傳記作為研究的史料基礎，但實際上“從傳記中獲得的主要是史料線索，還不是史料，從傳記線索中擴展史料是我們使用傳記的目的，而傳記本身并不能成為我們史料的基本來源，就是作家的自傳也不能成為史料來源的依靠，在研究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時，作家傳記屬于‘有意’的史料，或者說是次料，是第二手材料”。真實性是傳記的顯著特征，可傳記包括自傳不能作為研究的基礎史料，甚至只能是“次料”“二手材料”。那么傳記的真實性何在？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又該如何進行史料的生成與發(fā)現(xiàn)？

這里涉及到哪些人物可以作傳，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作傳。這不是否認人人平等的價值觀念，而是基于社會現(xiàn)實。傳記重要目的是：“表現(xiàn)一種特定的人生、一段特定的歷史，從而實現(xiàn)‘人性的紀念’、完成‘人生的示范’的同時，幫助人們認識傳主在特定歷史進程及時代本質中的特殊作用，達到‘認知的快樂’，發(fā)揮一般意義上的認知功能。”要實現(xiàn)這樣的目的，只能選擇那些有重要影響與價值的人物立傳，因為這些人物自己或者他人對生平經(jīng)歷有意地留存歷史印跡，且對社會歷史進程有影響，對讀者有認知的快樂，他們有諸多可以作為立傳的史料。現(xiàn)當代詩人就屬于可立傳的人物范圍之內，他們立傳的史料比較充分，具有傳記史料價值的要求。但是要實現(xiàn)史料的真實性要求，不能僅靠史料的豐富和信息量大，還要對材料進行考證，注意“引用材料是否新而全、注釋是否精準、結論是否正確、有無新的發(fā)現(xiàn)、文字有無錯訛”等。張立群以徐志摩傳記中關于徐志摩、林徽因、陸小曼之間的愛情細節(jié)為例，強調對相關人物不同傳記版本進行橫向比較的重要性，并對徐、林、陸研究中的關鍵問題，如徐、林是否是“真愛”問題，林對徐的態(tài)度問題，“八寶箱”問題等進行一一考辨分析，提出了新的見解。

史料的真實性應該包含兩方面的意思，一是史料本身的真實性，不是偽史料；二是使用史料的真實性，不能因敘事需要而任意刪削、曲解史料。張立群在“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價值構成”和“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的生成與實現(xiàn)”中，分別就傳記史料的真實性問題進行論述，指出傳記史料真實性的可能及限度，很有分寸感，“真實是任何一部傳記追求的境界和渴望達到的目標，但絕對的、純粹意義上的真實是不存在的，而人們在閱讀過程中不言自明的傳記真實，在標準的衡量下轉為一種‘相對真實’和‘文本真實’”。哪些傳記相對來說既能保證史料真實又能實現(xiàn)傳記真實呢？“經(jīng)歷多年準備、出自研究者之手、內容多而全的傳記，會是眾多同一傳主傳記中的優(yōu)秀之作。”

三

史料只有為研究使用時才能體現(xiàn)價值，史料價值的大小取決于研究問題的大小，如果沒有研究問題對史料的統(tǒng)領，史料僅僅是一堆材料而已，談不上價值。雖然傅斯年認為“史學就是史料學”，但學術界認同此觀點的不多，史料只可視為尋找歷史之指路碑，可視為歷史之代表或片段的痕跡，卻并不是歷史之自身。余英時在談他研究中國思想史時指出其方法：“中國思想史的研究，和一般的歷史研究一樣，必須從某些預設或假定開始；如果沒有預設或假定，則思想史的大量文獻僅僅是一堆雜亂無章的原始資料，根本無法整理出條理來，更不可能從其中找到思想變遷的歷史線索”。余英時這里所說的預設或假定就是統(tǒng)領史料的研究問題，只有由研究問題出發(fā)，才能把散亂的史料組織起來，形成線索，凸顯其價值。

傳記中的史料是為傳記服務的，為傳記作者主觀條件（如傳記家素養(yǎng)等）所影響，傳記作者對史料的掌握、解讀、使用等都會影響史料真實問題。傳記中的史料只有以傳主為中心，實現(xiàn)傳記作者傳記寫作目的，才能體現(xiàn)史料的價值。正如有學者在論述文獻史料價值所說，“文獻史料的價值其實最終還是體現(xiàn)在它與作品認知、作品解讀的關系中。也就是說，文獻史料只有在它有助于文學作品意義把握的時候才是有價值的，否則就只能成為一堆垃圾”。

傳記史料的價值與意義，對于傳記中的史料是如此，傳記作為研究史料亦是如此。韋勒克在論述傳記價值時，也強調“傳記解釋和闡明了詩歌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作用，同時他又指出不能夸大傳記的這種價值，因為在他看來，“任何傳記上的材料都不可能改變和影響文學批評中對作品的評價”。韋勒克既承認傳記的作用，同時限定其作用，傳記中的史料如記敘詩人書寫詩歌的過程，能為解讀詩歌提供一定的幫助，而不能代替詩歌批評本身。

韋勒克對傳記的這種觀點其實包含了一個傳記書寫的永恒性問題，即傳記“史與詩”的問題，傳記之所以不同于純粹史料的編輯，就在于有傳記作者情感、觀念等散落在傳記書寫過程中，傳記作者的這一書寫作用就體現(xiàn)在傳記之“詩”中。“史”是傳記追求的目標，而“詩”是傳記寫作必然存在的一種客觀效果。這是由傳記作者的角色與工作所決定的，“理解傳記問題的基本視點就是，從原則上看，無論一個人在表達什么、掩飾什么，他總是在傳達自身，他的所有思想、言論與行為都存在于一個富有彈性的傳記之網(wǎng)中”。即使傳記作者盡全力地貼合傳主的生平經(jīng)歷，用史料說話，不抒情、不議論，其情感思想等仍然會留存在傳記中，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若虛構和想象影響了史料的真實性，就成了傳記文學，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傳記了。

張立群對傳記作者與傳記史料的關系作了較為充分的論述，強調作為傳記主體之一的傳記作者對傳記史料真實性的重要影響。尤其是傳記作者的寫作態(tài)度與寫作能力，這兩大因素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本傳記的水平與質量。寫作態(tài)度，正如楊正潤所說：“應當有正確的目的，心術應當端正，應當出自公心，不能帶有私利，對傳主的記述和褒貶都應當公正，這也是麥卡錫所說的‘傳記家的誓言’。”寫作態(tài)度的核心是真實、客觀、公正。寫作能力，張立群從傳記作者的學術能力、史料搜集考證能力和寫作能力三個方面加以論述。張立群注重學者、研究者在傳記學術能力上的優(yōu)勢，“學者、研究者由于秉持自己的學術態(tài)度，擁有多年的研究經(jīng)驗，熟悉本學科的研究動態(tài)，有綜合獨到的見解，可以客觀公正地評價傳主，從而很容易抵達傳記‘四長’（“德”“才”“學”“識”）的層面”。傳記作者的史料搜集考證能力，張立群詳細分析了傳記作者的眼光對史料搜集與甄別的影響，指出該能力在傳記書寫中實現(xiàn)“史”追求的重要性，并以卓如書寫《冰心傳》的過程加以例證。寫作能力，張立群特別指出傳記作者“感悟傳主”與必要而合理的“想象”“虛構”及推測能力，傳記作者要用心靈體驗傳主，理解其所思所想、喜怒哀樂，才能走進傳主的內心世界，寫出令人信服的傳記。這一點，對于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寫作尤為重要，詩人獨有的特性及其人生經(jīng)歷，傳記作者若不能深入詩人內心、感悟傳主，寫出來的傳記往往會言不及義。而合理的“想象”與“虛構”不但可以豐富傳主的形象和強化傳記的表現(xiàn)力，而且還可以深化傳記的價值。

傳記“史與詩”兩個標準維度，其實現(xiàn)全系于傳記作者。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的中心，最終聚焦在傳記作者，盡管傳記作者可以把自己的情感傾向、價值判斷與審美追求散落在傳記中，呈現(xiàn)一種“詩”的風貌，但從另一個層面上看這也是一種真實，關于傳記作者自己的一種真實。這就涉及到對現(xiàn)代傳記的認識與理解，“現(xiàn)代傳記是將人生轉化為藝術的加工整合，使瑣細、重復、雜亂的生平具有了整體性和秩序，便于理解和把握，體現(xiàn)了創(chuàng)造的過程，但這一藝術與虛構技藝大大不同，要遵照傳記本身的邏輯與性質：傳記書寫不過是將如藝的人生用必要的藝術手法進行的呈示，在根本層面上，藝術從屬于真實”。也就是說傳記的“詩”要從屬于“史”，即真實性是傳記的第一要義。而傳記的真實性，既要求傳記史料的真實、傳記作為史料的真實，也要求傳記作者寫作的真實。而其中史料真實最為基礎，也最為關鍵。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張立群注目于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的史料問題，尤其是強調居于傳記寫作中心的寫作者，抓住了問題核心，所論述的問題也切中肯綮。

結語

張立群的“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研究，是傳記研究、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料學研究的重要成果；在版本輯錄和史料收集方面、傳記史料理論與方法方面，都作出了貢獻；在一些傳記案例分析上，也有比較精細獨到的見解，讓人耳目一新。當然，關于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仍有諸多可繼續(xù)研究地方，正如張立群自己所說，這是一個新的研究領域，許多問題還未思考得十分清楚，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比如為什么要在眾多的現(xiàn)代傳記中選擇“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作為研究對象，是否是因為“詩人身份特性”或“詩人傳記的‘詩性’”？

總之，“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研究”開辟了新的研究領域，張立群在廣泛收集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版本的基礎上，對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理論與方法探究，具有重要價值與意義，可作為傳記研究、現(xiàn)當代詩人研究及文學史料研究的一種可資借鑒的研究范式。

注釋：

[1]關于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料研究熱的事例很多，李強在《“史料”何以成為“方法”——論中國當代文學史料研究》（《文藝爭鳴》2019年第10 期）一文中對2016-2018年中國當代文學史料研究熱點事件及學者論文進行了較為詳細的梳理。

[2]李怡《百年中國新文學史料的保存、整理與研究》（《新文學史料》2017年第2 期）詳細梳理了自新文學發(fā)生以來至今在史料方面的保存、整理與研究情況。

[3][16]李怡：《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中國文學史料的意義與限度》，《現(xiàn)代中國文化與文學》2017年第1 期。

[4]謝泳先后出版《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料概述》（廈門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料的搜集與應用》（臺灣秀威咨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版）和《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法》（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劉增杰出版《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料學》（中西書局2012年版）。

[5]謝國楨著：《史料學概論》，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0頁。

[6]張憲文著：《史料與史料學研究》，見《江蘇社科名家文庫·張憲文卷》，江蘇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318頁。

[7]謝泳：《建立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料學的構想》，《文藝爭鳴》2008年第7 期。

[8]系統(tǒng)提出“文學史料層位劃分”的是潘樹廣、涂小馬等主編的《中國文學史料學》（上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參見該書第130—131頁。

[9][11][12][13][14][20]張立群著：《中國現(xiàn)當代詩人傳記史料問題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1頁、35—36頁、71頁、28頁、71頁、97頁。

[10]謝泳著：《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法》，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28頁。

[15]余英時：《綜述中國思想史上的四次突破》，見《中國文化史通釋》，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2年版，第1頁。

[17][美]雷·韋勒克、奧·沃倫著，劉象愚等譯：《文學理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68—74頁。

[18][21]梁慶標：《編譯前言·主體的復歸與傳記的挑戰(zhàn)》，見梁慶標選編：《傳記家的報復：新近西方傳記研究譯文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頁、2—3頁。

[19]楊正潤著：《現(xiàn)代傳記學》，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48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