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雷
從時間背后,有人策馬而去……
卷起的塵土飛揚,逶迤成模糊的屏障,遮不住背影閃過,有如掉落河流的水滴,一去無痕,再去無影。
這是一個毫不引入注意的下午,一條足跡罕至的冷僻荒徑。
從時間背后,有人偷渡成功了。
季節(jié)日子,不再是桎梏; 分分秒秒,不再是枷鎖。
度日如年的漫長,白駒過隙的短暫,紛紛墜落,不再回頭的花瓣,一點點爛進泥土。
所有的約束全被瓦解,
所有的故事都成了陳舊的從前。有人從時間背后走了,在慢慢熄滅的過程中,只剩下蜘蛛在張網捕捉依舊透明的三滴兩滴鳥聲。
丟棄的繁華在風中搖晃,每一處都留下痛感,已經伸開的手遲遲不愿觸摸。
策馬而去,從時間背后。
輕快的蹄聲一縷縷繚繞,掛在沿路參差不一的樹梢,卻依然躲不開目光的追擊,碎片飛舞,迫使空茫的視界關閉,不忍眺望。
不愿觸摸,又何必眺望。
低下的頭,從時間背后,記下了策馬而去的路線,縮回的手開始悄悄打點行裝。
別帶上那些彩衣,沾滿著物質的光芒,浸透了精神的芳香。負荷累累,從時間背后過去,沒有誰能夠抵達最初的渡口。
一個地域有一個地域的崇尚。從時間背后,這個聲音,流水潺潺一樣淌了過來,提醒著每一位過客用心傾聽。
凄厲的刀片聲猛然劃過天地帷幕,裂帛上留出一道駭人聽聞的痕跡。疾走的風,撲騰著受驚的翅羽。
呼救聲,從懸崖邊上傳來,與早年睿智者的預料如期而遇,與哲人警覺已久的眼光碰在一起,發(fā)出刺耳的嘯叫。
所有目光觸電一樣迅速抬起。
所有回聲本能一般積極響應。
這一切發(fā)生之前,那人自信的腳步在峰頂徘徊已久。他的視野空空洞洞,在疏忽掉暗算的那一瞬,跌倒在了懸崖邊緣。
人們屏息靜氣,一同陷進沉寂的深潭;
草木瞠目結舌,一齊呆坐憂郁的長夜。
懸崖上的呼救聲閃電樣爆炸,在山谷撞出綿延不絕的星火,拒絕熄滅。
耳鼓轟鳴。清新的思維,麻木的神經,全被抓扯得生痛。那人,那失足的悔恨,那活下來的渴望,在呼救聲中苦苦掙扎。
草葉,樹枝,屋檐下的風鈴,塔尖上的鴿哨。高高低低都把這同一個信號傳遞,驚濤也從深處回到水面,獨善其身的花瓣上有了感動的淚珠滴落。
懸崖上的呼救聲,讓每一刻的念頭、每一時的活動、每一滴汗、每一粒米都走進了救援的隊伍。心事難眠的春天被驚醒后,趕緊掃除了道路上堆積的雪渣; 嫩綠的芽苞急切地聳動身子要擠向隊伍的前列。
懸崖上的呼救聲,發(fā)自肺腑,嘶啞成一面殘破的軍旗,緊急集合那些被感動的真誠。
失去這最后的自救良機,我們所有安全地帶的腳下,都會陡峭成暗夜中的懸崖。
這個詞,是一口深不可測的老井。
輕輕重重、 深深淺淺的足音掉進去,都不能留下一絲擦痕,時間之水冷冷不語;寬寬窄窄、平平陡陡的路,到這里突然露出斷層,遠遠淡淡化成不同的背景,空間之色隱隱莫辨。
是不同過程的同一終極。
該項評價中,為保證其他因素的不變性,結合上述(4)中的分析結果將天際線層次數(shù)量統(tǒng)一為2。在計算天際線層次面積比例時,將第2層面積與第3層面積進行數(shù)據(jù)合并,最終將特征量化值計為第2層面與第3層面之和與第一層面的比值。由散點圖可見,當比例值在一定范圍內時,評價結果隨比例值的增大而提升,超過該范圍后,評價結果隨比例值的增大而降低,整體呈現(xiàn)出類拋物線的形態(tài),其中比例為0.442的天際線分段所得到的評價結果最高。因此可以推論,在一定范圍內,第2/第3層面比例越大,該段天際線引發(fā)的美學感受越強烈。超出范圍后,第2/第3層面比例越大,該段天際線引發(fā)的美學感受越微弱。
最醒目的花朵倒下也不再輝煌,最燦爛的眼神熄滅便永墜黑暗,最芬芳的容顏枯萎就歸入腐朽。
讓嘆息沉重如鉛,讓歡呼輕若游絲。
消失,就是掩面而泣的困苦最后的平靜,就是拼完全力的失敗最后的光芒,就是沉默一生的平凡最后的吟誦。
爾后,就是拂盡生命積塵再也找不見的蹤影。
就是一切偶然的同一必然。
觸及到一種不可抗拒的定律了,驚心動魄; 接受到一條無法改變的軌跡,與生俱來。種種花樣翻新的人間游戲,盛衰枯榮的故事情節(jié),或金,或泥,或火,或冰;在這樣不動聲色的氛圍籠罩下,一樣束手無策。
青山依舊,物是人非。
唯依舊的人心,有高昂,有低沉;有安之若素,有躁動不休;有一幕幕花開花落的悲喜劇,有一場場江山易主的大輪回,頻頻繽紛著消失的種類。
找一個夜,和你,和這個詞對飲。讓窗外的喧鬧潮水般退走,你放下了肩上的全部負荷,你是否看清了歸去的指示路牌。
每一種出發(fā)的方式,都只有這樣一個歸宿:消失。
再有幾步,就是那道醒目的門檻了。
能有別的選擇嗎?所有深深淺淺,長長短短的腳步已陸續(xù)集合過來,跨過去,再有幾步,就是那個萬眾矚目的時刻了。
一座分水嶺?一條起點線?一道時空構筑的柵欄??。〔荒苄稳莸囊坏篱T檻,在時間的脊梁上橫亙。
傾聽著濤聲般席卷而至的足音,面容沉穩(wěn)得有如埋在深水的礁石冷熱莫測;只有目光如錐,刺激著不同顏色的皮膚,讓一陣陣歡呼和嘆息混合的浪沫迸濺起來。
曾經的一個個春去秋來,是只能丟在身后了,漸漸遠逝成一幕背景,一段刻痕。
精心策劃的事件們一一熄滅,留下的三兩點,微光閃爍在一些歌子的尾部,給回憶偶爾傳唱。
那些歷經沉浮的名字們,或升起為遙遠的星光,在仰望中閃現(xiàn);或隕落為塵埃,被青苔覆蓋。
幾個隱隱約約的地點,為避開追蹤,變成了句號,改名換姓后躲藏在史籍段落里。
門檻是隔開這一切的天然屏障!
跨過去的人都很幸運,將來的一個個秋去春歸,就是一盞盞希望的燈火,照耀在你會走過的每一處驛站。
生命薄如蟬翼。把苦難的影子拂去,把寵幸的歡悅抖落,把重如石頭的欲望卸下。
這聲音,是從流光深處一句句傳來的。
找一支好歌帶去吧。帶上一枚飽滿的種子,一朵芬芳的花,一份精致的地圖。
帶過去,心的曠野再不會荒蕪。
再有幾步,就是那道醒目的門檻了,不同膚色的腳板們正陸續(xù)抬起。來一次深呼吸吧,吐出最后一絲猶豫,那個重要的時刻已近在眼前!
那鐘聲,是歌的精髓。遠遁的鐘聲,觸及到最初的啼叫,晶瑩剔透,是一粒早餐的露珠。
撩過樹梢尖,撩過屋頂,撲面而來。
把星散四方的目力召集在同一個方向,出發(fā)的腳步滾雷般由近而遠;霎時,沉寂已久的時空熱淚濕襟。
看不清它的容顏。其實,鐘聲早已蒼老,長如江河的無色胡須拂經空中,嘯音悠久;經過我的指縫,厚重如墻。
鐘聲里,有春秋戰(zhàn)國的高談闊論;有魏晉歌賦的唱和,唐宋詩詞的韻律;有金戈鐵馬涉河的水響; 有皇宮王府坍塌的轟鳴……
蒼涼又古舊,長滿了歷史青苔,纏繞著人文長藤。
是一曲橫空漫溢的老歌。
那鐘聲,季節(jié)是它反復的旋律,涼熱更迭;日子是他波動的節(jié)奏,陰晴起落。
清越嘹亮時,陽光的長臂可以掀開厚厚的云層,一股股暖流清新了煩躁的情緒。你想葉落歸根,或去浪跡天涯,或去山頂靜坐,看果實墜落的舞蹈。
沉悶渾重時,寒雨的淚水可以浸透窗欞,一陣冷空氣灼傷了敏感的神經;渾濁的流水與礁石碰撞,搖撼著你的一聲聲嘆息。
因時而鳴,人們才會稱之為不同凡響。
鐘聲消遁,深入在事物的內心,那若明若暗的身形,讓每一雙傾聽著的眼睛滿含敬畏。
遠遁的鐘聲,每一聲都是在觸摸歲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