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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視域下“四國機制”的同盟化及其限度

2021-11-11 04:34:40曹鵬鵬
太平洋學報 2021年10期
關鍵詞:戰略機制

曹鵬鵬 石 斌

(1.南京大學,江蘇 南京210023)

隨著中國逐步走進世界舞臺中央,中國理念、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受到全球廣泛關注。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實踐,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于2013年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并推動構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新型多邊金融機構,以不同形式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促進各國共同發展。然而,中國推動國際秩序改良和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積極舉措,卻被美國及其盟友曲解、污名為“挑戰美國主導下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①美國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認知,參見:Michael D.Swaine,“Chinese Views and Commentary on the“One Belt,One Road’Initiative,”Chi?na Leadership Monitor,Vol.47,No.2,2015,pp.3-27;Joel Wuthnow,“Chinese Perspectiveson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Strategic Rationales,Risks,and Implications”,National Defence University Press,2017.。2017年,特朗普政府將“大國競爭”確定為國家安全戰略的首要任務。②Wu Chengqiu,“Ideational Differences,Perception Gaps,and the Emerging Sino?USRivalry,”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13,No.1,2020,pp.27-68.一些美國政要認為,美國應重塑自己在印太地區的競爭優勢,鞏固并擴大其同盟體系,加強美日、美韓及美菲傳統軍事同盟,增加在菲律賓、新加坡等印太地區國家的軍事部署,與越南、緬甸和印度等相關國家發展戰略關系。①Wu Chengqiu,“Ideational Differences,Perception Gaps,and the Emerging Sino?US Rivalry,”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13 No.1,2020,pp.27-68.這一階段,美日印澳尋求將“四國機制”由非正式組織轉變為正式化、組織化的多邊戰略機制,于是在強化安全合作的基礎上,經歷了機制升級、對話擴員、議題拓展等具體過程。四國多次舉行“馬拉巴爾”聯合軍演,推進安全合作的同盟化態勢。特朗普政府時期的副國務卿斯蒂芬·比根(Stephen E Biegun)甚至提出美國要打造一個所謂“防御堡壘”。基于上述背景,本文需要探討的問題包括:為什么“四國機制1.0”草草收場,“四國機制2.0”重啟不久便不斷聚合?“四國機制”是否會形成多邊安全同盟?

一、“印太”視域下的“四國機制”:文獻綜述

“印太戰略”被稱為“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否定之否定”,印太也成為近年來美國國家安全戰略關注的最重要地區。②胡波:“美國‘印太戰略’趨勢與前景”,《太平洋學報》,2019年第10期,第21-30頁。2017年底,特朗普政府在《國防戰略報告》中正式提出“印太”概念,并針對中國制定了一套系統性的戰略布局,意圖強化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存在,遏制中國崛起。③Brian Harding,“The Trump Administration’s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Approach,”Southeast Asian Affairs,Vol.19,No.1,2019,pp.61-67.拜登政府上臺后,認為恢復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同盟和伙伴關系對于制衡中國實力至關重要,并將“印太戰略”框架內“四國機制”的發展作為外交政策的首要任務。④Joseph R.Biden,Jr,“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Res?cuing U.S.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Foreign Affairs,Vol.22,No.2,2020,pp.64-76.對此,學界有關“四國機制”聚合的動因基本形成了三種分析視角。

一是強調中美亞太主導權競爭視角。有學者認為,中美在亞太的主導權競爭是美日印澳“四國機制”得以重啟并走向深化的結構性因素。其一是中國崛起后對亞太地緣格局的影響,如克里斯托弗·萊恩(Christopher Layne)認為,中國目前只是追求在東亞和東南亞擴大其影響力,但隨著中國的軍事實力不斷提升,在2020年之后,中國或將逐漸趕超美國,成為東亞地區真正的主導力量⑤Christopher Layne,“Preventing the China-U.S.Cold War from Turning Hot,”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13,No.3,2020,pp.343-385.,因而美國需要在“印太”地區部署戰略預防。本杰明·施里爾(Benjamin Schreer)從經典的地緣政治角度出發,認為中國的戰略目標是從一個陸上強國轉變為海陸混合型強國。⑥Benjamin Schreer,“Towards Contested‘Spheres of Influ?ence’in the Western Pacific:Rising China,Classical Geopolitics,and Asia-Pacific Stability,”Geopolitics,Vol.24,No.2,2017,pp.503-522.其二是美國在亞太的霸權地位受中國崛起沖擊的制衡需要。奧巴馬時期的美國新戰略主張對軍事和經濟能力進行重大投資,促進科技和經濟的長期發展,增加軍費投入,擴大與盟友的合作等。尤其是亞太“轉向/再平衡”似乎契合了“沃爾特+米爾斯海默”式戰略方針,被認為抵消中國崛起勢頭,重塑美國的影響力。喬書亞·希弗林森(Joshua Shifrinson)從大戰略的角度,強調冷戰后美國的首要戰略是擴大美國在國際體系中的單極影響力,并限制可能的競爭者。⑦Joshua R.Itzkowitz Shifrinson,“Neo-Primacy and the Pitfalls of USStrategy toward China,”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43.No.4,2020,pp.79-104.趙明昊指出,美國戰略界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表現出過多的關注與不安,因而“印太戰略”是美國壓制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主要依托。⑧趙明昊:“大國競爭背景下美國對‘一帶一路’的制衡態勢論析”,《世界經濟與政治》,2018年第12期,第4-31頁。毛維準則從基建的角度強調,面對中國崛起和“一帶一路”倡議的順利深入,美國啟動了針對印太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攻勢。⑨毛維準:“美國的印太基建攻勢:演變、邏輯與局限”,《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2期,第85-97頁。

二是強調“四國機制”的重啟符合戰后美國主導的“軸輻”式聯盟向多邊結構轉變的路徑。國際關系學者一直在試圖解釋東亞“軸輻”聯盟的出現與多邊同盟缺失這一現象,主要視角與觀點包括:美國主導雙邊同盟視角,強調美國是基于利益驅動與約束盟國考慮;建構主義視角強調觀念和規范因素,認為缺乏集體認同、亞洲國家對主權不干預規范考慮,或是對日本侵略的歷史記憶導致;社會網絡交換視角則強調美國及其盟友的偏好和行為解釋了“軸輻”聯盟體系。①具體參見:Daniel H.Nexon and Thomas Wright,“What’s at Stake in the American Empire Debate,”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Vol.101,No.2,2007,pp.253-271;“Shaping the Postwar Balance of Power:Multilateralism in NATO,”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o.46,No.3,1992,pp.633-680;Victor D.Cha,“Powerplay:Origins of the U.S.Alliance System in Asia,”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34,No.3,2009,pp.158-196;建構主義視角詳見:Hemmer and Katzenstein,“Why Is There No NATOin Asia?”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ol.56,No.3,2002,pp.575-607;Ji-Young Lee,“Contested American Hegemony and Regional Order in Postwar Asia:The Case of Southeast Asia Treaty Organizati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f the Asia-Pacific,Vol.19,No.2,2019,pp.237-267;John S.Duffield,“Why Is There No APTO?Why Is There No OSCAP?Asia-Pacific Security Institutions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Contemporary Security Policy,Vol.22,No.2,2001,pp.69-95.網絡交換視角詳見:Yasuhiro Izumikawa,“Network Connections and the Emergence of the Hub-and-Spokes Alliance System in East Asia,”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45,No.2,2020,pp.7-50.隨著中美競爭加劇,原有的帶有雙邊性質的“軸輻”聯盟體系呈現出向多邊聯盟轉型的態勢與壓力。國內學者包廣將認為東亞的“多節點結構”轉型推動了多邊主義的蓬勃發展。②包廣將:“多節點結構:東亞國際秩序的轉型與‘軸輻體系’的困境”,《國際政治研究》,2021年第2期,第42-65頁。馬泰奧·戴安(Matteo Dian)和雨果·梅杰(Hugo Meijer)更傾向認為,美國主導的東亞霸權秩序受到了挑戰,引發了原有的具有雙邊特征的“軸輻”同盟體系向網絡化安全同盟結構過渡。③Matteo Dian and Hugo Meijer,“Networking Hegemony:Alli?ance Dynamics in East Asia,”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57,No.1,2020,pp.131-149.日本學者佐竹知彥(Tomohiko)強調,“四國機制”中的日美澳安保合作的強化與制度化是在中國崛起背景下推進的,但主要目標卻并非中國,而是基于“軸輻”體系維持并強化美國在這一區域的存在。④Satake Tomohiko,“The Rise of China and Strengthening of Security Cooperation between Japan,the United States,and Australia:With a Focus on the 2000s,”NIDS Journal of Defense and Security,Vol.21,No.2,2019,pp.49-65.

從美國同盟體系的排他性特征和制衡目標看,隨著中國實力的快速崛起,美國對亞太同盟的轉型開始強調對“中國威脅”的防范。例如,中國海軍規模不斷增強,海防意識上升,對海洋權益日漸重視。2015年《中國的軍事戰略》白皮書中提出,由“近海防御”向“近海防御與遠海護衛”型結合轉變的海軍戰略發展。⑤“《中國的軍事戰略》白皮書(全文)”,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15年5月26日,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2015/Document/1435161/1435161.htm,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美國則積極鼓勵日本、韓國和澳大利亞,開展所謂的南北“雙向打擊”策略,從南北兩方制衡中國的海軍軍事力量。⑥Wang Yiwei,“Rethinking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A Perspective of Sino?U.S.Relations,”Pacific Focus,Vol.21,No.1,2006,p.120.但原有的亞太“軸輻”式同盟缺乏成員間有效、橫向的多邊戰略互動,因而需要積極推動同盟安全合作的多邊化和網絡化發展。“印太戰略”作為制衡中國海洋思維的地緣政治議程,更突出“盟友+伙伴”的橫向戰略互動,發揮地區關鍵節點國家的作用和戰略互動關系,構建美國主導下的印太區域安全秩序。

三是強調地區秩序演變路徑,認為“四國機制”旨在維護基于“自由規則”的地區秩序和維護亞洲的穩定,美國試圖在四國機制中兜售的一個觀點是,中國對所謂以“規則”為基礎的地區秩序穩定構成了挑戰,⑦Lai-Ha Chan,“Can China Remake Regional Order?Contes?tation with India ov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Global Change,Peace and Security,Vol.32,No.2,2020,pp.199-217.因此中國在東海和南海的行為被視為是否接受“地區規則”的關鍵指標。⑧David Capie,“The Power of Partnerships:US Defence Ties with Indonesia,Singapore and Vietnam,”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57,No.2,2020,pp.242-258.同時,中國深化“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倡導和建設新時代的海洋新秩序,推進與海上相關國家共同打造沿海發展經濟帶也遭受美方的無端非議。

盡管上述研究從“中美競爭”的結構性因素、美國亞太同盟轉型和地區秩序演進等角度為本文研究“四國機制”的同盟化提供了可行性研究視角,但相關研究也存在部分解釋不足的情況。例如,中美競爭因素從結構性視角強調聚合邏輯,必然忽視以相關倡議國家角度對中國崛起的態度考察,尤其是在此期間,澳大利亞和印度對華態度的轉變是“四國機制”同盟化的重要因素。再如,亞太同盟轉型因素認為“四國機制”的同盟化符合亞太同盟體系向網絡化和多變結構轉變,但同盟體系轉變背后的推動因素則是美國主導、以制衡中國崛起為目標的。地區秩序演進因素將中國推至地區秩序的“不滿者”和“修正者”角色,但并未突出美日印澳的制衡行為才是影響地區秩序環境變動的本質原因。綜上,“四國機制”在4年間即呈現同盟化或一種松散結盟的形式。具體而言,在動態上,尚屬構建或者演化過程中的同盟體系;在形式上,表現為基于應對共同威脅目標的戰略協調,或是共同塑造聯合態勢及在局部問題上的有限合作。

二、“四國機制”的演變與特征

“四國機制”是“印太戰略”推進軍事安全與經濟合作的制度化嘗試,美日印澳基于共同的海洋安全利益與地區的經貿秩序規則要求達成非正式“四國對話機制”,在機制框架內亦可開展雙邊和三邊會談。

“四國機制”最初可追溯到2004年印日澳三國與美國組成協調東南亞海嘯救災行動的“四國機制1.0”。2004年12月,時任美國總統布什宣布,美日印澳將成立用于開展大規模救濟和復興工作的聯盟。從某種意義上講,“四國機制1.0”的概念由此開始形成。①Ashok Rai,“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 2(Quad 2.0)?a Credible Strategic Construct or Mere‘Foam in the Ocean’?”Journal of the 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 of India,Vol.14,No.2,2018,pp.138-148.而“四國機制1.0”的“安全對話機制”肇始于2005年美日澳三邊部長級戰略對話(TSD)。2007年初,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晉三提出基于印度洋和太平洋沿岸國家“自由與繁榮之弧”的愿景,邀請印度加入與日本、美國和澳大利亞的政府間多邊安全對話。同年9月4日,包括來自印度、美國、日本、澳大利亞和新加坡的25艘海軍艦艇參與了“馬拉巴爾”海上聯合軍事演習。2007年11月,澳大利亞陸克文政府明確表示,澳不會再次提議針對制衡中國的區域安全組織,認為“四國機制1.0”是一次性和非針對性的。隨著澳大利亞的退出和安倍晉三的辭職,四國的合作和機制深化也隨之擱置。此后近10年間,四國之間的合作僅依賴雙邊和三邊安全合作這一主要形式(參見表1)。

表1 從“四國機制1.0”到“四國機制2.0”的演變過程

2017年6月至7月,中印在洞朗地區進行了長達兩個月的緊張對峙。7月10日,美國、日本和印度在印度東部金奈港附近海域舉行“馬拉巴爾”年度海上聯合軍演。8月中旬,中國將安全演習區域延伸至印度洋的東部和西部海域。2017年12月18日,特朗普上臺后首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對美國的“印太戰略”作出闡述,并將建立同盟關系和伙伴關系設定為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政治優先議程。基于上述背景,有關重啟“四國機制”的討論也隨之開始。11月,美國、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在馬尼拉東亞峰會期間舉行了“四國安全對話”并提出雙邊“2+2”對話倡議,對話機制的重啟被學界稱為“四國機制2.0”②同①。。2018年6月和11月15日,美日印澳四國分別舉行了第二次和第三次高官會,并就地區安全和海上安全,重申促進“自由開放的印太”和維護“基于規則的秩序”相關議題進行討論,以顯示“四國機制”對于維護印太地區的穩定與繁榮具有重要意義。2019年9月,日美澳印舉行了首次外長會議,強調要“共同構建自由開放和包容的印太地區,在海上安全、高質量基礎設施建設、互聯互通等領域密切相互合作”。之后,“四國機制”在多邊和三邊合作內實現利益融合,在基礎設施建設、產業鏈合作等方面達成務實性合作。拜登政府上臺之后,延續對“印太戰略”的重視,并積極恢復與盟友和地區伙伴的安全合作關系。2021年3月12日,“四國機制”首次舉辦領導人網絡峰會。這一階段,“四國機制”具有以下三方面特征:

一是機制升級。拜登政府上臺伊始,“四國機制”明確其制衡目標針對性的同時,在機制化層面上,已初步發展成為包括美日印、美日澳、美印澳三邊對話機制,美日、美澳、美印防長外長“2+2”對話等準同盟聯合體,呈現合作機制增強特征。縱向而言,“四國機制”經歷由2017年以來的司局級“高官會”演化為“外長+防長”雙軌并行機制,再到2021年3月12日,美國總統拜登與澳大利亞、印度、日本三位國家領導人在線上召開第一次“四國機制”領導人峰會,使該機制正式升級為“領導人會晤”機制。橫向來看,“四國機制”大致形成“外長+防長”的“4+4”常態化機制模式。綜合而言,這意味美日澳印四國在領導人層面基本達成針對“印太”概念的戰略安全共識,且形成以利益趨同為基礎的對話協作與利益共享的決策機制。其本質是美國尋求聯合地區傳統盟友及伙伴國推進“印太戰略”的形成,增強對中國的戰略遏制態勢。

二是對話擴員。“四國機制”對話擴員的動機是增強戰略制衡能力,尤其將韓國、新西蘭、越南、印度尼西亞等國拉入機制“陣營”中,符合美國在“印太”的安全目標與戰略利益,建立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多邊安全同盟框架,強化具有共同價值觀和戰略的國家間凝聚力。2020年3月20日,在時任美國副國務卿斯蒂芬·比根(Stephen E Biegun)的召集下,美日印澳四國加上新西蘭、越南等國召開了首次視頻會議,會議內容涵蓋以協調疫苗開發、國際旅行限制及其他公共衛生政策。四國也同為“全球人工智能伙伴關系”(Global Partnership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創始成員。該倡議以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為基地,旨在促進人工智能的負責任和民主化應用。①Dhruva Jaishankar,Tanvi Madan,“How the Quad Can Match the Hype,It’s the Best Hope for Balancing China in the Indo-Pacif?ic,”IDN,2021,http://www.indiandefensenews.in/2021/04/howquad-can-match-hype.html,訪問時間:2021年5月27日。而定期軍事演習的常規接觸和“非約束性”的議題合作成為四國與非機制內部伙伴國安全合作深化的主要方式,即建立以戰場環境數據共享為基礎的決策指揮系統,與相關伙伴國尋求在軍事、網絡、太空等領域共享或聯合開發新技術等議題合作。此外,美國還拉攏英國、澳大利亞宣布建立新的三邊安全伙伴關系,由美英支持澳建造核潛艇,側重于安全層面與“四國機制”形成機制互補。綜合而言,美日印澳四國在戰略合作的基礎上尋求推動非機制內伙伴國家在外交戰略層面“選邊站隊”。

三是議題拓展。“四國機制”積極尋求合作議題的拓展,加強其他非傳統安全領域的合作。“四國機制”最初是基于應對印度洋海嘯帶來的人道主義災難而成立,近年來不斷充實多議題合作領域。2018年2月,美國召集澳大利亞、日本和印度舉行會談,試圖建立地區性基礎設施建設倡議,蓬佩奧(Mike Pompeo)還宣布設立1.13億美元的基礎設施基金,用于推動數字連接、能源項目和基礎設施建設(參見表2)。②胡波:“美國‘印太戰略’趨勢與前景”,《太平洋學報》,2019年第10期,第21-30頁。2019年11月4日,美國、日本和澳大利亞在曼谷舉辦的“印太商業論壇”上聯合提出“藍點網絡”計劃,該計劃被美國塑造成聯合澳日等國對沖“一帶一路”倡議和基建外交的系統性嘗試。

表2 四國創建的基礎設施項目

同時,日本、印度、澳大利亞各國也相應出臺針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基建計劃。例如,2018年12月,澳大利亞太平洋基礎設施融資基金(AIFFP)提供20億美元用于加強太平洋區域基礎設施建設。2019年,澳大利亞政府宣布基礎設施融資基金首次向巴布亞新幾內亞政府提供3億美元優惠貸款。2021年4月,澳大利亞外長佩恩(Marise Payne)宣布,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已經取消維多利亞州與中國此前簽署的“一帶一路”倡議,理由是該協議不符合澳大利亞的“外交政策”。③參見:Roland Rajahan,“Emerging Indo?Pacific Infrastructure?strategy,” LIFIP, 2018, https://www.lowyinstitute.org/theinterpreter/emerging?indo?pacific?infrastructure?strategy,訪 問 時 間:2021年 7月1日;“Pacific Regional—Australian Infrastructure Financing Facility for the Pacific,”DFAT,2019,https://www.dfat.gov.au/geo/pacific/development?assistance/australian-infrastructure?fi?nancing?facility?for?the?pacific,訪問時間:2021年7月1日;John Vara?no,“Tearing Up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Australia’s Rejection of China’s New Silk Road in Victoria,”International Affairs,2021,ht?tps://www.internationalaffairs.org.au/australianoutlook/tearing?up?the?belt?and?road?initiative?australias?rejection?of?chinas?new?silk?road?in?victoria/,訪問時間:2021年7月1日。印日與其他國家于2016年9月共同發表了《東亞峰會促進東亞基礎設施發展合作萬象宣言》,旨在利用亞洲開發銀行(ADB)等區域金融機制推進地區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兩國隨后又聯手推進“亞非增長走廊”(AAGC),并承諾向亞非增長走廊投入400億美元的初始投資,以尋求在南亞、東南亞和非洲地區推進產業走廊,積極發展替代性的次區域合作機制,④畢世鴻:“‘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視閾下的日本對印度外交”,《南亞研究》,2020年第3期,第108-127頁;張家棟:“印度的新擴張傾向:現狀、特征與局限”,《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8年第1期,第6-18頁。如“孟不印尼”(BBIN)次區域合作倡議、環孟加拉灣多領域經濟技術合作倡議(BIM?STEC),以及多個周邊互聯互通項目。2021年5月8日,印度和歐盟宣布了“全面互聯互通伙伴關系”(Comprehensive Connectivity Partnership),目的是支持印度及其他國家和地區(如非洲、中亞和印度—太平洋地區)有韌性和可持續的互聯互通,以尋求提升它們的區域貿易合作和地區影響力。①“EU—India Announce‘Comprehensive Connectivity Part?nership’”India Briefing,May10,2021,https://www.india?briefing.com/news/eu?india?announce?comprehensive?connectivity?partnership?how?eu?businesses?can?benefit?22257.html/,訪問時間:2021年8月21日。

2020年8月,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沖擊導致全球供應鏈重組,同時也為了減少對中國供應鏈的依賴,印度、日本、澳大利亞尋求建立“四國機制”框架內的“供應鏈聯盟”,計劃啟動一項三邊“供應鏈彈性倡議”(SCRI),發展供應鏈的協調互補關系。此外,四國還圍繞共同應對新冠肺炎疫情蔓延,致力于發展“疫苗伙伴關系”(Vaccine Partnership)。美國主要提供疫苗技術,日本和澳大利亞將提供優惠貸款,支持印度加強新冠疫苗的生產能力,美日澳三國還將建立籌資與疫苗分銷機制,向急需疫苗的貧困國家分發疫苗,特別是向東南亞的發展中國家增加疫苗供應。不過,美日印澳此舉的本質仍是制衡中國在亞太地區的“疫苗外交”。

在“印太戰略”的框架下,“四國機制”重啟后的合作機制水平顯著提升,由最初主要關注防務合作與聯合軍演等安全合作,進一步拓展到基建供應鏈等經濟合作。

三、“四國機制”的同盟化動因

作為美日印澳四國的高水平磋商機制,“四國機制”是美國炮制“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構想的最初實踐,而“四國機制”的重啟與同盟化態勢受到多重因素推動。

3.1 遏制中國崛起

美國試圖將中國崛起刻畫為是地區體系失衡的重要因素,指責中國的發展對“印太”區域秩序造成了沖擊。

在軍事安全層面,美國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軍事超級大國,擁有一套對軍事實力的極度崇拜、以實力求和平和對外行為的黷武傾向的國家安全體制。2017年美國軍費達到6100億美元,占全球軍費開支的35%,而2019年美國的軍費開支7320億美元增長,成為美國近9年以來增幅最高的一次。美國軍費增長背后是美國對中國軍事現代化的嚴重焦慮,美國國會參議院提交的一份報告稱,美國必須依靠強大的軍事技術和前沿部隊存在,用于“延遲、削弱或拒止對手的軍事行為”。②“S.3936—116th Congress(2019-2020)”,CONGRESS.GOV,October 6,2020,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senate?bill/3936/text,訪問時間:2021年10月10日。相比之下,盡管自2010年以來中國的軍費開支有所增長,(前文僅提到中國的情況,沒有美國的情況,不要造成刻意突出中國軍費開支的印象,避免風險)。但中國的軍事支出依然較美國相距甚遠,2019年數據顯示,中國的軍費開支只占到GDP的1.8%,基本低于美印澳三國的軍事占比水平(參見表3)。而且中國奉行防御性國防戰略,對地區安全和世界和平與穩定發揮著重要作用,尤其是近年來,中國積極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是聯合國第二大維和攤款國和會費國,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第一大出兵國。中國軍隊認真踐行《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先后參加25項聯合國維和行動,累計派出維和官兵4萬余人次,扮演國際秩序最堅定的維護者角色。③“《中國軍隊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30年》白皮書”,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站,2020年9月18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0?09/18/content_5544398.htm,訪問時間:2021年10月10日。

表3 2019年中國與美日印澳軍費對比

在經貿層面,中國推出“一帶一路”倡議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地區經貿合作實踐后,美方刻意將其污名為一個“進攻性”項目。“一帶一路”倡議從提出、重點實踐到深入推動,打造和貫通周邊區域基礎設施建設,旨在提升各國經濟與貿易的互聯互通。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的政策性和導向性金融支持,使“一帶一路”倡議對地區基礎設施建設成效顯著。然而這些積極舉措卻使美國產生了戰略焦慮,試圖通過各種方式拉攏伙伴國家對抗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例如時任美國國務卿邁克·蓬佩奧在世界各地游說,希望有關國家減少與中國的金融接觸;另一方面,美國還聯合日本、澳大利亞等國積極醞釀“藍點網絡”基建計劃的替代方案。

一言蔽之,為了按照自己的需要重塑印太區域秩序,美國從地緣安全和經濟兩個維度強化“四國機制”的戰略合作。地緣安全層面主要維持美國在印太區域的海上主導地位;在地緣經濟層面,主要加強與地區內盟友和伙伴國的貿易與基建合作,對沖中國的地區經濟影響力。

3.2 美國的遏制能力不足與同盟依賴

繼續維系美國在“印太”地區的“離岸平衡手”角色和霸權地位的需要與美國遏制中國能力不足的兩難是最現實的因素。

布什政府的全球反恐戰略使美國深陷長達10年之久的“反恐戰爭”并帶來資源透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又動搖了支撐美國霸權的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導致美國遏制中國崛起的意愿與實力表現出不對稱性。加之國內政治極化嚴重、兩黨意識形態的過度分歧,制約了美國將國內潛在資源轉化為可用資源的投入能力。美國清晰地認識到難以承擔“印太戰略”所需要的巨額成本,遏制中國的戰略難度逐漸增大,亟需地區盟友與伙伴國的支持。

對此,美國在印太地區一方面將中國作為主要的遏制對象,不惜在經貿領域對華采取“全面脫鉤”,刻畫中國在國家安全戰略層面的“絕對威脅”;另一方面,更重視和依賴盟友的力量,以至美國投入大量精力用于在軍事領域和經濟外交領域維持盟友與地區的戰略伙伴關系,在美國近期出臺的多種文件報告中皆有體現。例如,在特朗普執政時期,長達68頁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將建立同盟關系和伙伴關系作為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政治優先議程,要求其為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做出貢獻。2019年6月,美國國防部出臺的《“印太戰略”報告》再次強調印太區域對于美國全球戰略的重要作用,認為美國需要擴大與盟友和伙伴國家在防務領域的互操作性合作,強化經濟和軍事領域合作,以捍衛“美國治下的”印太區域秩序。2020年2月美國總統大選期間,拜登在《外交》雜志上首次闡述其主要政策構想。拜登認為,特朗普時期的“美國優先”原則損壞了美國的戰略信譽,使美國承諾“破產”;同盟關系對美國利益至關重要,是維護美國國家安全、擴大美國全球存在和領導力的重要支撐。①Joseph R.Biden Jr,“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Res?cuing U.S.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Foreign Affairs,Vol.22,No.2,2020,pp.64-76.可見,淡化“美國優先”、強調民主價值觀共識和對華威脅共識,成為拜登上臺后重振美國同盟體系的主要措施。2020年5月,白宮發布的《美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戰略方針》將“民主價值觀”列為與“經濟”和“安全”利益同等重要的議題,認為美國應該在回歸“有原則的現實主義”指導下,加強與亞太民主盟友和伙伴網絡的聯系,抵御對所謂“共同規范”和“價值觀”的攻擊。②具體報告詳見:“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White House,2017,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7/12/NSS?Final?12?18?2017?0905.pdf,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The 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DOD,June 1,2019,https://media.defense.gov/2019/Jul/01/2002152311/?1/?1/1/DEPARTMENT?OF?DEFENSE?IN 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The United States Strategic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White House,May 26,2020,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0/05/U.S.-Strategic?Approachto?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Report?5.24v1.pdf,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此后,拜登召集印日澳四國首次舉行最高領導人會談,意圖通過與盟友和伙伴國的多邊安全合作捍衛“以規則為基礎”的印太地區秩序,繼續維護美國霸權的領導地位。

“印太”從地緣概念上是印度洋與西太平洋在戰略空間上連接而形成的一個弧形地帶,本質上是一個戰略體系或者一種區域秩序。③Rory Medcalf,“The Indo-Pacific:What’s in a Name,”The American National Interest,2013,https://www.the?american?in?terest.com/2013/10/10/the?indo?pacific?whats?in?a?name/,訪 問 時間:2021年6月25日。美國把“印太”視為最重要的戰略區域,其戰略構建的主要意圖是想確保自己在該地區的主導地位。日澳印在地理上都處于“印太”地理范疇,對美國“印太戰略”形成圍堵中國之勢具有重要的作用。日本和澳大利亞作為美國的傳統盟國,外交戰略上更是緊密追隨和支持美國的“亞太”“印太”戰略,一直作為美國在亞太地區安全戰略的“北錨”和“南錨”。“印太戰略”提出和成型后,美國致力于將日本和澳大利亞打造成為“印太”區域更為有力的“支點”國家。尤其是作為“次軸心”的日本,戰略位置與戰略價值更為重要,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也多次表示:致力于加強堅不可摧的美日同盟是亞太地區“和平、繁榮與自由”的基石,并承諾美國將全部軍事力量保衛日本的海洋安全。2021年4月16日,美國新任總統拜登與到訪白宮的日本首相菅義偉就美日共同面對的政治議題和全球挑戰進行了溝通,雙方還簽署了《面向新時期的美日全球伙伴關系》的領導人聯合聲明,重申了兩國間的同盟關系,認為美日同盟已經成為印太地區、世界和平與安全的基石。④Paul O’Shea and Sebastian Maslow,“‘Making the Alliance Even Greater’:(Mis?)Managing U.S.?Japan Relations in the Age of Trump,”Asian Security,Vol.17,No.2,2021,pp.195-215;U.S.?Ja?pan Joint Leaders’Statement,“U.S.?Japan Global Partnership for a New Era,” White House,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4/16/u?s?japan?joint?leaders?statement?u?s?japan?global?partnership?for?a?new?era/,訪 問 時 間:2021年6月25日。

印度作為美國重要的戰略伙伴,無論從政治還是地理意義上,都是印度洋的“中心國家”,自然也成為美國意圖遏制中國的“重點”。美國通過深化與印度的軍事合作,通過軍事能力和技術優勢來拉攏、利誘印度。兩國分別于2002年簽署《一般軍事信息安全協議》、2016年簽署《后勤交流協定備忘錄》、2018年簽署《通信兼容與安全協議》和2020年《地理空間合作基本交流與合作協議》等四項基礎性軍事協議,意圖將印度捆綁于美國的“反華戰略”。因此,美國清晰地認識到進一步加強與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的軍事安全合作,從地緣上可以將三國交匯的海域連接為“弧形軸心”,形成面對東亞大陸的戰略伙伴網絡。

3.3 日澳印的戰略追隨

美日印澳四國就“印太戰略”內涵與目標應對形成空前共識。在內涵上,主要側重于經濟議題與安全議題的相互協調,以“四國機制”為核心開展民主國家間的海洋安全合作,兼顧印太地區高質量基礎設施開發項目為重心。在目標上,遏制中國的地區影響力、維持所謂印太區域“自由與開放”的秩序。

特朗普時期更強調“美國優先”原則,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堅持“美國至上,而非全球主義”的信條,使日本等國對美國整體戰略收縮的態勢表現出一種焦慮心態。①王緝思:“特朗普的對外政策與中美關系”,《當代美國評論》,2017年第1期,第1-11頁。因而,美國的亞太戰略在特朗普政府初期表現為不確定性和消極態度,一方面,間接增強日本在地區發揮積極作用的需要;另一方面,在2017年12月特朗普的“印太戰略”提出后,日澳等國隨即給予積極回應,希望通過推動“印太戰略”,強調“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和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承諾,支持美國繼續留守亞太。

安倍政府基于2006年日本外相麻生太郎提出的“自由與繁榮之弧”概念,最早提出成立美日印澳四國的“民主聯盟”倡議。在日本看來,亞太需要建立一個“自由開放”的地區秩序。2017年1月,安倍晉三先后訪問了菲律賓、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和越南,以擴大日本在東南亞和南太平洋地區的影響力,并通過與這些國家關系的深化來達到制衡中國的目的。2017年8月,日本外相河野太郎與美國時任國務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會談欲將澳拉入三邊海上安全機制,又說服印度接受澳加入“馬拉巴爾”軍演,促成美日印澳“四國機制”的重啟。澳大利亞《2017年外交政策白皮書》闡述了將“維持開放包容的‘印太’地區”視為其安全與繁榮的首要目標,②“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Australia),2017,https://www.dfat.gov.au/publi?cations/minisite/2017?foreign?policy?white?paper/fpwhitepaper/pdf/2017?foreign?policy?white?paper.pdf,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并將中國在周邊國家推行的“一帶一路”倡議污名為“債務陷阱外交”(debt-trap di?plomacy)。2020年8月,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在一次安全論壇的演講中表示,全球政治中的權力結構已經改變,被稱為“美國治下”的規則和規范正在受到沖擊。③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Address,Aspen Security Forum‘Tomorrow in the Indo-Pacific,”PMOA,August 5,2020,ht?tps://www.pm.gov.au/media/address?aspen?security?forum?tomorrow?indo?pacific,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為了維護所謂地區秩序“規則”,以達到制衡中國的目的,澳大利亞繼續支持“印太戰略”并與“四國機制”伙伴國家推進安全戰略合作。例如,印澳在2020年簽署軍事后勤支持和國防技術合作協議后宣布,將兩國關系升級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日澳的戰略關系建立了外交部長+國防部長(“2+2”)定期會晤機制,并簽署了《安全保障聯合宣言》(2007年)、《全面伙伴關系》(2008年)、《特別戰略伙伴關系》(2014年)等一系列相關協議,形成了在“四國機制”層面上的三邊和雙邊的安全對話合作關系。

印度雖然較之日澳具有強烈的“戰略自主”意識和能力,但是美印在“印太戰略”框架內不斷強化聯合軍演深度和廣度,在長期的戰略互動與合作中,美印均不排斥雙方在印太地區擴大戰略影響力,對于軍事安全合作上具有的廣泛共同利益使美國鼓勵印度在“印太戰略”中發揮更加積極主動的作用。在對華關系上,印度有與美國進行戰略安全合作共同遏制中國的意愿。印度長期將中國視作最大的地緣政治威脅,而且中國快速崛起帶來中印在地區經濟、軍事與政治領域的優勢差距顯著擴大,客觀上加劇了印度的不安全感。尤其是中印加勒萬河谷邊境沖突后,印度更加重視四國機制的作用,對美國“印太戰略”的態度也轉傾積極。印度外交部長蘇杰生強烈支持重新校準印度的外交政策戰略,拋棄教條的不結盟政策約束,支持更務實和更慎重的地緣政治現實主義,以適應當前地緣政治的轉變。④Tanvi Madan,“Not Your Mother’s Cold War:India’s Op?tions in US?China Competition,”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43,No.4,2020,pp.41-62;Frederick Kliem,“Why Quasi?Alliances Will Persist in the Indo?Pacific?The Fall and Riseof the Quad,”Journal of Asian Security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7,No.3,2020,pp.271-304.

從根本上講,盡管美日印澳對“印太戰略”的定位不盡相同,但日澳印的戰略利益驅動成為其追隨美國的最根本因素。隨著“印太”地緣環境不斷發生變化,日澳印與美國的戰略利益逐漸趨同,利益契合點增多。日本作為美日印澳四國安全合作的主要倡導國之一,在2006年,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就首次表示,希望建立美日印澳基于“民主聯盟”的安全合作,意圖將日本的戰略觸角擴展至南亞和印度洋地區,進行由“近海”走向“遠海”的戰略擴張,以此實現政治大國的目標。同時,不斷強化與美國的關系來尋求安全保障,努力向“印太”地區擴展來獲取更多外部力量的支持。而澳大利亞作為美國的傳統太平洋盟國,發展同美國最緊密的戰略同盟關系,是澳大利亞安全與防務政策的核心內容,因此澳大利亞也期望提升其在“印太戰略”中的重要地位。印度則認識到加強與美日澳三國在安全和經濟領域合作的重大意義,“印太”概念對于實現其融入區域事務的戰略訴求與提升區域影響力發揮著重要作用。此外,由于在陸上處于相對“戰略劣勢”,印度更加重視借助域外力量在印度洋的影響力。

四、“四國機制”的同盟化限度

“四國機制”的發展呈現出機制升級、對話擴員和議題拓展等合作深化趨向,但各方面臨著受對華關系波動的影響,是否接受軍事沖突風險的共同意愿,在形成安全同盟體系的進程中,存在諸多限制:

一是成員國的政策優先事項與利益訴求不乏分歧。首先是對“印太”議題優先目標的分歧。日印澳三國優先關注印太地區的“開放和自由”概念,而非對抗性概念。例如,2017年的澳大利亞《外交白皮書》界定了外交的五大目標,其中第一條就是“推動建立開放、包容、繁榮以及其中所有國家的權利都得到尊重的印太地區”,但由于地緣未毗鄰,澳大利亞對華表現為言語強硬但行動克制。①“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Australia),2017,p.3,https://www.dfat.gov.au/publications/minisite/2017?foreign?policy?white?paper/fpwhitepaper/pdf/2017?foreign?policy?white?paper.pdf,訪問時間:2021年6月25日;任遠喆:“‘印太’視角下澳大利亞南海政策的調整”,《太平洋學報》,2020年第6期,第43-58頁。日本作為嚴重依賴進口資源和出口貿易的國家,“自由和開放”而非“沖突性”的印太地區才符合日本的國家利益。如日裔學者古賀慶(Kei Koga)在研究中提到,日本在“印太戰略”中更多的選擇一種充滿暫時和模糊的對沖戰略。②Kei Koga,“Japan’s‘Indo?Pacific’Question:Countering China or Shaping a New Regional Order?”International Affairs,Vol.96,No.2020,pp.49-74.而作為印度洋國家,印度更側重于“印太”的“包容”和“開放性”,不希望破壞“中美印”形成的相對穩定狀態,且對由任何域外力量的介入而引起印度洋的動蕩局勢都存在防備心態。

其次,美國致力于將“四國機制”打造為“反華俱樂部”,日印澳三國雖然在地緣政治上與中國存在不同程度的分歧和沖突,但在對華遏制問題上有所保留,未明確將中國作為最主要的威脅國家。尤其是“四國機制”的成員國與中國經濟聯系密切,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產業鏈不可或缺的重要國家,各國經貿相互依存,產業鏈相互深度嵌入。盡管2020年的“新冠疫情”對地區內部雙邊貿易造成巨大沖擊,但中國依然保持著作為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亞的最大貿易國,雙邊進出口貿易總額幾乎都在千億美元左右(參見表4),日澳印難以忽視與中國在經貿交往層面帶來的巨大經濟效益,從而限制了“四國機制”采取集體行動制衡中國的行為動機。

表4 2020年中國與日印澳三國的進出口貿易額(億美元)

二是難以實現制衡中國的目的。因為美日印澳在優先事項與利益訴求上存在分歧,導致“四國機制”的制衡成效受制于各成員國的政策考量。拜登上臺后著重提升印太戰略,不僅強調原有的地緣政治和軍事戰略,還在“民主價值觀”議題上,拉攏少數價值觀一致的盟友,打造美日印澳“價值觀同盟”,以提高制衡中國的效能。但美國“價值觀同盟”并非“鐵板一塊”,特朗普政府秉持的“美國優先”原則和美國利益至上,嚴重削弱美國的戰略信譽,使得美國在亞太和歐洲的盟友開始質疑美國外交政策充滿著不確定性,作為亞太同盟的重要支撐,美日、美澳屬這一類非對稱同盟面臨著格倫·斯奈德(Glenn H.Snyder)的“被拋棄”(abandonment)和“被牽連”(entrapment)的兩難困境。澳大利亞和日本在多個場合注重加強戰略自主性,強調“四國機制”非對抗性的部分原因,這是擔心與美國強化安全關系及遏制中國的行為,會引起中國施加的反制衡措施,導致自身戰略利益受損;這是疑慮美國為盟友提供安全承諾與履行同盟義務的能力和意愿。

印度作為“四國機制”走向同盟化最不確定的因素,使得印美更加偏重一種權宜之計式的戰略協作關系。國內學者認為,大國權力轉移導致的區域秩序不確定性,難以排除印度根據利益需要、外部威脅而開展一種議題式結盟。①李莉:“從不結盟到‘多向結盟’——印度對外戰略的對沖性研究”,《世界經濟與政治》,2020年第12期,第77-95頁。然而,議題式結盟也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安全同盟關系,而是針對某些問題和目標達成一致,具有較大的活動空間,更應該屬于一種權宜之計式的議題合作關系。首先,印度國內對美國在亞洲的戰略意圖和戰略行為持較高的謹慎和懷疑態度,在中印邊界沖突后尚沒有形成完全倒向美國的戰略態勢。例如,對于簽署的印美“四項基礎性協議”,印度也保留了較多自主權,更希望“四國機制”維持作為一個非正式的組織,沒有約束性義務。印度固有的不結盟傳統與國內不結盟勢力依然強大,印度前國家安全顧問納拉亞南(Mayankodu Kelath Narayanan)更是呼吁印度恢復其歷史上的不結盟戰略,避免成為任何同盟的一部分。莫迪在2018年6月的倡議中提到,“印太”是一個地理概念而非地緣政治概念,印度學者將其稱為印度對外戰略的不結盟表述,或稱為莫迪的“新萬隆(A new Ban?dung)”。這體現出印度具有高度的戰略自主意識和能力,不希望成為美國的附庸國家。因而,印度認為“四國機制”是一個松散組織,只要中國不會對印度構成嚴重威脅,印度就難以選擇結盟。印度也更傾向通過國際機構等軟制衡措施發揮作用。②Jagannath P.Panda,“India’s Call on China in the Quad:A Strategic Arch between Liberal and Alternative Structures,”Rising Powers Quarterly,Vol.2,No.2018,pp.83-111;Zhen Han,T.V.Paul,“China’s Rise and Balance of Power Politics,”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13,No.1,2020,pp.1-26.

三是地區非倡議國對“四國機制”態度消極。“四國機制”的同盟化和排他性特征,必然加劇區域的動蕩及政治與軍事的緊張局勢,難以符合地區非倡議國家的利益。尤其是東盟作為“印太”區域合作的重要引擎,東盟國家在既有的區域合作機制(如東盟地區論壇ARF、東盟防長擴大會議ADMM)中所承擔的中立性角色,尋求淡化區域的軍事對抗色彩。而將“印太戰略”簡化為“只針對中國”的問題,甚至簡化為“遏制中國”的戰略,都不太可能獲得所有東盟國家的全力支持。③張屹:“東盟的印太戰略及其在中美博弈中的角色”,《亞太經濟》,2019年第6期,第15-20頁;Zhen Han and T.V.Paul,“China’s Rise and Balance of Power Politics,”The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Vol.13,No.1,2020,pp.1-26.部分東盟國家對“四國機制”安全合作的冷漠與排斥態度也表明,東盟國家不希望在中美之間“選邊站”,更不希望成為美國遏華的“前沿陣地”。因而,“四國機制”的安全同盟走向既不符合地區安全利益,也難以實現制衡中國的目的。

五、結 語

隨著中國綜合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不斷提高,美國對印太地緣政治環境可能發生的變化尤其是對自身在該地區的地位和影響力產生了焦慮,于是試圖維系并強化其戰略伙伴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及同盟體系,以確立和維系美國主導的地區秩序。美國極力推動以“四國機制”為基礎建立網絡化的區域安全架構,甚至希望打造制衡中國的“亞洲版北約”,就是其旨在制衡中國崛起的排他性區域安全機制。此外,印太地緣環境競爭趨于惡化、機制制衡呈現排他性和激烈性態勢,也導致日印澳三國增強對華的“威脅認知”。從2017年“四國機制”重啟到拜登政府上臺延續并加強“印太戰略”與盟友和伙伴的安全合作,表現出機制升級、對話擴員和議題擴展等務實性特征。然而,“四國機制”并非鐵板一塊,其維系、運作及強化階段都面臨著內外制約因素。日印澳等倡議國雖然在基于規則的秩序、航行自由、尊重主權、開放市場等方面具有共同偏好,對“自由開放的印太”的定義卻相對模糊,且四國之間存在著優先事項和利益訴求的不同,都導致四國對印太的看法和所采取的戰略不同。澳大利亞仍擔心其經濟日益依賴中國,認為有必要將四方安全對話和“印太戰略”的聚焦領域多元化,而不僅僅專注于防務。而日本拒絕將“印太戰略”與“四國機制”掛鉤,并強調“印太戰略”的經濟維度。盡管存在細微差別,澳大利亞、印度和日本似乎都致力于將“印太”視為一個包容性地區。許多印太國家可能認同美國對中國行為的擔憂,但不一定支持美國政府對待中國的方式,更不希望美國挑起意識形態對抗進而引發毫無意義的冷戰。盡管四國機制還停留在“基于共同威脅認知、松散靈活的伙伴關系,而非機制化的軍事同盟”,但隨著大國競爭的不斷加劇,中國作為四國主要安全關切,針對中國的更具威脅性和全面性的制衡功能有可能被激活,并對中國的地緣政治產生影響。

首先,四國機制的強化會更加惡化中國周邊的戰略環境,增強周邊安全環境的不確定性,尤其美日印澳海上頻繁性的聯合軍事演習,影響了中國在南海和釣魚島海域的日常巡邏和捍衛海上權益的活動,容易提高中國與倡議國在東海、南海海域的沖突可能性。其次,從中美競爭角度來看,海洋競爭將是未來中美地緣政治博弈的主要場域。四國機制的強化可能會使得美國的島鏈防御延長至印度洋海域,增強其遏制中國的第一島鏈的海空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中國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的實施和中國建設海洋強國、捍衛國家主權、尋求和平發展戰略目標的實現。

鑒于此,中國需更積極和審慎地應對“四國機制”。繼續堅持“結伴不結盟”原則,在提升安全議題可控性的基礎上,深化靈活自主的戰略伙伴關系,堅持定位清晰和議題分明的原則。最重要的是,在這一原則的基礎上提升中俄戰略伙伴關系,以抵御“印太戰略”帶來的安全威脅。在應對周邊國家時,中國可以采取一種安撫的方式,緩和并逐步消解地區部分國家對中國崛起的擔憂與疑慮,分化圍堵中國的美國同盟體系。首先,可與“四國機制”中的日澳印三國建立一種合作激勵機制。加強東亞地區的經濟合作,加強中日韓的經濟合作,促進東亞經濟一體化建設,建立健全東亞經濟合作機制。其次,繼續深化與東盟的戰略合作關系和經濟一體化進程。東盟已經超過美國和歐盟成為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加之雙方目前建立了較為務實高效的多邊合作機制。東盟國家拒絕美國“選邊站”的要求,對制衡中國的意愿和能力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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