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威脅下的“白人至上論”

朱振亞

2021年6月29日的《波士頓評論》網站上，刊載了艾麗卡·X·艾森的文章，題為《黑人與核彈》。在文中，艾森對冷戰初期美國核攻擊防御計劃中的“白人至上論”進行了評述。

1951年，針對可能遭遇的核攻擊，美國聯邦民防管理局推出了一個教育宣傳小短片——《臥倒、隱蔽》。本片以小學生為宣傳對象，意在教他們應對核攻擊的基本措施。我們在片中看到，在聽到預警或看到第一道核爆閃光之后，小學生們躲在桌子下、走廊里，或就地臥倒，或掀起野餐桌布蓋在身上，他們各個行動迅速、表情鎮靜。

艾森指出，整個20世紀中期，美國民防宣傳所突出的，一邊倒的總是白人，特別是白人核心家庭。即使是關于日本的宣傳，在這方面也不能免俗：約翰·赫西的《廣島》一書1948年版的封面插圖，就是一對白人夫婦正在逃避核爆沖擊。

根據美國聯邦民防管理局所制定的規劃，在遭遇核攻擊后，美國人民將撤退到庇護所集中避難，但此一方案在當時引發了諸多爭論，有人警告說，庇護所里白人和黑人共處，此舉將可能造成種族騷亂。于是，美國聯邦民防管理局從集體方案撤回到個人方案：人們被告知，每家每戶都應該建造私人庇護所，并儲備足夠的給養。美國聯邦民防管理局還在1953年推出了一部宣傳片，片中勤勉的夫婦謹遵當局指令，對于核攻擊的準備井井有條、一絲不茍，而城區某戶人家則又臟又亂、無從下腳;一邊是秩序井然、胸有成竹的近郊居民，一邊是漠然懶散、坐以待斃的市區居民。而市區正是有色人種集中居住的地區。

如果庇護無用，那當然只能疏散。根據某所學校制定的疏散方案，核攻擊發生后，白人學生和黑人學生將被分開疏散到鄉村地帶。但區別在于，白人學生將會被進一步分成小群體，然后被送進范圍廣泛的社群和家庭;而黑人學生則被籠統分成幾個大組，且疏散目的地大多人口眾多。兩相比照，誰在疏散之后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也就一目了然。

對此，艾森不無感慨同時又語含譏誚地評論說，對于美國民防體系的白人設計者來說，想象一個后核戰世界，都比想象一個白人不再至上的世界要容易——時隔多年，如今重新回顧這段歷史，很多人似乎依然還生活在它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