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藏育 新成傳薪
——蘇州市虎丘教育集團文化溯源與展望

■杜堅民/蘇州市金閶新城實驗小學校

虎丘素有“吳中第一名勝”的美譽。兩千五百多年來，這里一直流傳著“生公說法，頑石點頭”“生公講座，千人列座”的育人美談。“山澤多藏育，土風清且嘉”，虎丘人才薈萃、鐘靈毓秀，為教育文化發(fā)展提供了豐沃的土壤。蘇州市虎丘教育集團正扎根于此，萃精聚華，薪火相傳。

一、山澤藏育，土風清嘉——虎丘教育文化產(chǎn)生的背景

作為吳文化的發(fā)源地，虎丘有著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在擁有眾多古跡的蘇州，虎丘能獨享第一名勝之名，甚至在各類坊刻圖繪中被推崇為天下名山，引得名賢高僧、平民百姓心向往之，引來文人墨客激情揮毫、交友集會，引出一個個美麗動人的傳說，絕非偶然。其自然之妙與人文風流，給虎丘教育文化的產(chǎn)生提供了源頭活水。

(一)三絕九宜，藏自然玄妙

虎丘山體由火成巖構(gòu)成，形成于約一億四千萬年前。經(jīng)海水沖刷、雨水剝蝕，滄海桑田之間，呈現(xiàn)出嶙峋山貌，風光獨絕。其山石之奇、眺望之樂與劍池之幽一直為人所稱道。北宋書學理論家朱長文在其《虎丘唱和題辭》中說到：“虎丘之景色，蓋有三絕。望山之形不越岡陵，而登之者見層峰峭壁，勢足千仞，一絕也；近鄰郛郭，矗起原隰，旁無連屬，萬景都會，西聯(lián)穹窿，北亙海虞，震湖滄州，云氣出沒，廓然四顧，指掌千里，二絕也；劍池泓淳，徹海浸云，不盈不虛，終古湛湛，三絕也。”

既得山體奇絕，又得風景奇妙。漫步虎丘，無論春夏秋冬，陰晴雨雪，皆有獨特景致供人觀賞，無怪乎流傳著“到蘇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的佳話。三絕九宜之妙，是大自然給予虎丘的饋贈，更是虎丘含真藏古的文化底色。

(二)含真藏古，育人文風流

虎丘與姑蘇古城同齡，既是古城歷史的象征，亦是古城文化的淵藪。在虎丘景區(qū)二山門正梁之上，懸掛著“含真藏古”的巨幅匾額，語出晉代畫家顧愷之《虎丘序略》，為當代學者梁漱溟親筆。此四言揭示著虎丘真山真水真人真事之古意。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公元前496年，吳王闔閭傷死，夫差即位。史傳夫差葬闔閭于虎丘，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其后名士寓居游歷、雅集結(jié)社，給虎丘留下了眾多文化遺產(chǎn)。

名人寓居賦予了虎丘鮮活的文化生命。東晉咸安二年，王羲之從侄王珣及其弟王珉到虎丘修建別墅，開啟了文人寓居虎丘的先河。其后，南朝名士何求、何點、何胤兄弟，唐代茶圣陸羽、詩人李紳，宋代大儒龔宗元、尹焞，明代“吳中四杰”之徐賁、楊基及至清代散文大家汪琬等均在此寓居，與地方官員共同建筑或修繕了虎丘山上的亭臺樓閣，使一山容下千百年來多樣的建筑形制。

名人游歷充盈了虎丘生動的文化內(nèi)涵。李白游虎丘，留下《虎丘山夜宴序》，杜甫游虎丘，作《壯游》之詩。白居易任蘇州刺史，尤愛虎丘，修筑塘路、環(huán)丘開河，盤活山景交通，往來者更盛。唐代顏真卿、宋代蘇軾、元代趙孟頫、明代唐伯虎、清代洪鈞等歷代名士均在虎丘留下了辭賦、墨寶、碑刻等足跡，使得虎丘成為了各類文化形式的匯集之地，文化內(nèi)涵深遠。

雅集結(jié)社更讓虎丘成為了特殊的文化符號。六朝文人便將虎丘作為詩酒文會之地。明代起，文人墨客更是效仿蘭亭雅集，于每年三月初三赴虎丘集會，留下精美詩文。崇禎五年，文學團體復社領(lǐng)袖張溥在虎丘召集集會，到會者數(shù)千人,前所未見，形成了極大的影響。1909年，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大規(guī)模革命文化團體南社亦在虎丘成立，時有“文有南社，武有黃埔”之盛譽。

二、百花齊放，美德相長——虎丘教育文化的主要特征

無論是自然形盛還是人文建構(gòu)，虎丘獨特的文化氣息猶如一部濃縮的文化大觀，幾乎可以令所有人產(chǎn)生興會和聯(lián)想，各得其樂，從中獲得心身的益趣。這給教育帶來了豐富的形式和內(nèi)容，也帶來了深刻的教育主題，使得基于虎丘底蘊產(chǎn)生的教育文化呈現(xiàn)出百花齊放、美德相長的主要特征。

(一)百花齊放，和合相諧

虎丘從古至今便是百家爭鳴之所，道家、儒家、兵家等文化在這里融合共生，使虎丘成為各類學派展現(xiàn)的平臺。二仙亭中，“陳摶說夢”的故事揭示了道家“虛實相生”“有無互轉(zhuǎn)”的理念；三畏齋旁，儒家“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的勸諫，教化世人敬畏自然規(guī)律、敬畏德才兼?zhèn)渲耍次肺幕?jīng)典；孫子亭下，兵家克敵制勝、嬌娘習武的軍事典故言猶在耳。思想的交匯、學說的碰撞，使虎丘教育內(nèi)容高潮迭起。

虎丘的石刻、碑文、匾額、建筑及圍繞虎丘產(chǎn)生的詩詞歌賦、書畫曲藝，隨著歷史的發(fā)展不斷累積，使虎丘成為各類藝術(shù)愛好者學習的天堂。從顏真卿楷書“虎丘劍池”、李陽冰篆書“生公講臺”，到米芾行書“風壑云泉”，摩崖石刻之上均為大家代表。其他匾額、門聯(lián)、碑刻更是名作頗豐，是書法學習者值得欣賞的大全；二山門上的斷梁構(gòu)造，云巖寺塔斜而不倒屢次修繕的歷程亦是建筑史上留名的教育樣本；文學作品《三言二拍》、《紅樓夢》、《儒林外史》等都寫到了虎丘，彈詞《三笑》、《玉蜻蜓》等更是將虎丘作為人物活動的舞臺，使人們在游覽虎丘之時也進入了藝術(shù)欣賞的化境。藝術(shù)的精益、形式的疊加，使虎丘教育內(nèi)容精彩紛呈。

虎丘的民俗活動更是教育文化的主要陣地。虎丘歷來有花、廟、曲、筆四會，參與者甚廣。特別是曲筆二會，對化育百姓，豐富大眾精神內(nèi)涵有積極的意義。筆會即前文所述文人雅集。雅集之中，人們詩詞唱和，書畫相傳，成為文人思想的載體。而發(fā)軔于明朝中葉的虎丘曲會則以歌頌真善美的人性為主題，起化民成俗之效。虎丘后山的和靖書院則是不得不提的教育平臺。南宋紹興年間，大儒程頤的直傳弟子和靖先生尹焞在虎丘西庵讀書授徒。嘉定年間，提舉曹豳奏請在原址創(chuàng)辦書院，以和靖為名，是為蘇州最早的書院，也是虎丘有史記載最早的辦學場所，現(xiàn)仍有虎丘書院沿襲。書院的建立標志著虎丘教育走向了規(guī)范有形的發(fā)展道路。無形的教育、有形的書院，使虎丘教育形式多樣互補。

(二)美德相長，傳繼不絕

“美德”，即指美育和德育。美育是德育的基礎(chǔ)，有好的環(huán)境和審美能力才能塑造美好品格，而德育最終又會走向美育，達到提升生命的真正境界。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王國維評價說，孔子在教育中始于美育而終于美育。如果說教育內(nèi)容的選擇性、延展性和教育豐富的形式只是美育的外衣，那深刻的教育主題便是真正潤物無聲的暖意。在虎丘教育文化豐富的內(nèi)容與形式之上，更重要的就是以“美德相長”為核心的教育內(nèi)涵。

山林之美給了虎丘以美的環(huán)境，引來名人賢士賦予美的藝術(shù)形式，寄情山水之間，又留下了自己美的精神品質(zhì)。這樣的品德化育在各種流派學說、各類藝術(shù)形式及民俗活動中隨處可見，且隨著歷史長河的流動而流轉(zhuǎn)。首先是愛國主義教育。南社在虎丘成立之時，便要求通過文學闡揚“國魂”，激發(fā)群眾愛國之念，后陳去病葬虎丘，彰其愛國深情。淞滬會戰(zhàn)中，先有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賦《抗日軍次登虎丘》詩，表抗敵愛國決心，后有雪浪亭筑“國魂冢”，悼念陣亡將士，虎丘逐漸成為了愛國主義教育的基地。其次是意志品質(zhì)教育。從吳越爭霸年代孫子練兵強國的軍紀嚴明，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不畏艱難，到憨憨泉為民造福的傳說，再至對真娘節(jié)義的傳頌，公葬救火義士的實跡，歷史與戲說間無不傳揚著積極的人生行止。山中的“五賢堂”更是德育之大成。人們紀念五位對虎丘有義的唐宋名人，刻其事跡。在其精神引領(lǐng)之下，蘇州的文人賢士積極入世，踐行著儒家“修、齊、治、平”的理念。這正是中華文化教育中歷來追尋的品質(zhì)。

結(jié)合虎丘百花齊放的教育特征，虎丘以其美與德吸引著人們往來游賞，雖其山體建筑自東晉以來經(jīng)戰(zhàn)亂、政策影響多次損毀，但只要有虎丘文化在，有虎丘教育文化在，建筑總會有人修繕、重建甚至新建，使得虎丘由美至德，又由德至美，以其海納百川之勢達美德相長之效，教育文化得以傳繼。

三、虎丘藏育，新成傳薪——虎丘教育集團文化的展望

虎丘山上曾有高僧竺道生，人稱生公。相傳生公講座，聽經(jīng)之人坐滿千人石，知府怕冒犯朝廷，下令不準講經(jīng)。無人聽經(jīng)，生公就聚石為徒，說到精彩之處，頑石點頭、白蓮盛開，暗含著“教學有法”“有教無類”的教育理念。從這小小的教育傳說起始，到如今，虎丘教育集團的成立，讓虎丘教育文化有了更為直接的載體。

金閶新城實驗小學校倡導的“和合”文化，從學校、學生的和合，到教學實施有教無類、學科融合、全面育人的和合，再到育人道德境界中的“天人合一”，由表及里，層層深入，呈“百畝之園、精耕新成”之勢。而這“和合”恰恰是虎丘教育文化“百花齊放，和合相諧”的傳承。以藝術(shù)為特色的校園在虎丘文化浸潤下，或?qū)W校“墨色瓷光”特色課程與虎丘泥人、書畫、碑刻傳統(tǒng)結(jié)合起來，或可為白洋灣山歌社團加入虎丘曲會的形式，出現(xiàn)了新的生長點。

虎丘實驗小學校倡導“志潔行芳”。從辦學初的舉步維艱，奮進中的風雨兼程，到如今的枝繁葉茂，學校的先輩們在新學辦成的欣欣之余，盼望在此求學的弟子們都能志向美雅、自尊自勵，學業(yè)有成后挑起富國強民的重任。而這“志潔行芳”又恰恰印證了虎丘“美德相長”的理念。有了虎丘文化的浸潤，虎丘少年軍校與虎丘愛國主義教育、與孫子之間的聯(lián)系必然更為密切。

依托虎丘教育文化，虎丘教育集團對未來的文化立足點也進行了新的思考。在繼承“百花齊放，美德相長”的特征之下，抓住“美”這一關(guān)鍵詞，理解美育的重要性，規(guī)劃建設(shè)高科技三花陽光房，采用物聯(lián)技術(shù)助“三花”傳承，用花語豐盈各校德育建設(shè)，是集團未來努力的方向。

追溯悠久的虎丘教育文化，光榮與使命同在。得虎丘之名，更須得虎丘之神。立住虎丘教育文化之根，在集團人精耕、深耘、細作之下，文化融聚，資源疊生，必將收獲更多育人成果，知識、文脈也必將代代相續(xù)，傳繼不絕。

注釋：

①②語出陸機《吳趨行》.

③“風壑云泉”傳為米芾所書，“生公講臺”篆書傳為唐李陽冰所書，一說宋代蔡襄，一說宋代邵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