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言
張愛玲的成長過程中受到家庭氛圍的影響,從小就接觸到了繪畫藝術,同時自身的藝術天分也較高,早早地就對繪畫產生了較為濃厚的興趣。
在張愛玲的成長過程中,她的母親十分重視對她的藝術教育,不斷教授張愛玲使用顏色,因此讓張愛玲早早地就進入了西方藝術的領域當中。
張愛玲本人十分喜歡繪畫這門藝術,在幼年時期,就已經嘗試利用文字和圖畫的形式,對自己的所見所聞進行記錄,以此表達出自身的情感。其他的小伙伴都在玩耍的時候,張愛玲喜歡在一旁進行速寫的練習。例如,在《天才夢》的創作過程中,她就曾經闡述自己如何喜歡文學與繪畫,甚至經常喜歡在一些圖畫上進行顏色的填涂。
著名文學家伏爾泰曾經說過,畫是一種無聲的詩,而詩是一種無聲的畫。在我國的文學史中,也曾經提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論述。因此繪畫與文學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張愛玲的文學創作也在這種繪畫性的表達上呈現出較強的視覺效果,以此形成了特有的繪畫屬性。
在20世紀四五十年代,就已經有讀者和文學評論家提出,張愛玲的每部作品都有著自身鮮明的畫面感。其中傅雷在對張愛玲的文學評論中,就說張愛玲的文學作品將繪畫、音樂、歷史綜合運用起來,以此讓文體對人產生較強的感染力。這種十分具有個人風格的文學創作方式,得益于張愛玲長年培養起來的繪畫素養。張愛玲對于繪畫有著較強的直覺,在文學創作的過程中,不經意間就可以將其繪畫方面的思維帶入文學的創作當中,形成了較為鮮明的繪畫性,可以在描述各種場景或者人物的時候,順利地豐富人物形象或場景。
白描是我國繪畫領域的一種創作技巧,而將這種特殊的繪畫技巧融入文學的創作中,往往需要在描寫的過程中及時抓住對象的特征,并利用最樸素、簡練的方式將其形象地描繪出來,使其生動形象地呈現。在張愛玲的創作過程中,就利用了這種繪畫中使用的技法,與文學創作進行了融合,描繪出了大量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給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張愛玲在《傳奇》當中對于人物的刻畫,主要針對一些沒有伴隨著社會進步而進步的一群人而進行,他們雖然生活在已經發生變革的社會,但是思想層面始終停留在封建統治的社會意識形態當中,思想并沒有得到進步。因此,張愛玲在描繪這類人群時,生動形象地描述出當時這個動蕩的時代下不同人的生活圖景,展現出市井的真實樣貌。
張愛玲在文學創作的過程中,十分善于刻畫一些人物的情感,利用細膩的筆法將人物的內心情感描繪得十分形象。這樣的描寫方式在《傾城之戀》當中得到了有效的體現。例如,對于白流蘇的描寫中,白流蘇承受著丈夫的欺凌,因此最終選擇離婚之后投靠娘家。但是唯利是圖的兄嫂將其存下的錢財一點點瓜分干凈。而在前夫病逝之后,流蘇并不愿意回家,因此就遭受到了兄嫂的一再排擠。語言的描寫中,一句“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體現出白流蘇當下的處境,作者并沒有進行直觀的描述,但是與讀者已經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
對于留白技巧的使用,就是在文學作品的創作過程中在特定的位置留下一定的空白之處。在小說當中使用留白的技巧,要保證人物形象可以完全地被保留下來,對其他的表述進行一定的空白處理,很好地為讀者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間。在《傳奇》的描寫中,就有效地利用了這種留白的技巧方式,提升了整部作品的審美效果,極大地表現出了作品當中的繪畫性。
在留白技巧的使用中,可以分為多種留白處理方式。例如,可以使用語言留白的方式,將人物進行無聲的處理,或者對人物進行吞吞吐吐的表述,形成“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情景,極大地豐富了文學的創作效果,以此引發讀者的想象。在《花凋》中,張愛玲就善借他人之口寫川嫦的美麗孤寂,文中對川嫦直接的語言、心理描寫并不多,她的姊妹們說她“適合學生派的打扮”,她便終年穿著樸素的藍色衣衫;當母親當著川嫦的面,對章云藩肆無忌憚地挖苦埋汰她的父親時,她只是“不知怎么的,心口絞得慌”。這些都并沒有直接地寫川嫦面對這樣的家庭時的真實感情,卻活靈活現地刻畫了她老實膽怯的個性特征以及她“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的家庭。另外,在情節上的留白,也是張愛玲經常使用的一個技法。在小說當中,主要依靠情節推動和進展,并在情節當中表現出每一個人物的形象和特征,進而表現出作品的主題。比如,在《傾城之戀》中,香港的陷落到底是成全了她還是毀滅了她;《心經》在許小寒決定去北方后就戛然而止,等她回來后,她是否能放棄自己心中那份病態的感情,這一切都不得而知。雖然在小說當中使用留白的技巧,對于讀者的觀感來說是一種缺失,但是在張愛玲的《傳奇》當中,無論是在語言還是情節上的留白處理,都可以讓讀者很好地在這樣的留白當中感受到強烈的畫面感,以此最大限度地提升文章的畫面感。
色彩語言的使用,是作者在創作的過程中利用大量的顏色文字,對情節或者人物進行表述。張愛玲并不習慣利用大量的顏色文字進行文章的表述。但是,在對其作品進行分析后發現,依然使用了大量帶有顏色的文字表述。例如,在《傳奇》當中,張愛玲為了能夠更好地描繪出此時人物的內心情感,就利用色彩表述人物當下的環境背景。另外,這種顏色文字的使用,也進一步表現出了人物當下的心理狀態。在《傾城之戀》當中,白流蘇在香港碼頭所見到的:“紅的、橘紅的、粉紅的,倒映在綠油油的海水里……在水底廝殺得異常熱鬧。”除了直接表述當下白流蘇對于這個欲望之都的特殊感覺,也為下文的劇情發展打下了基礎。
張愛玲的創作過程中經常利用意象表現的方式,同時結合我國傳統繪畫的創作手法,充分展現了作者的情感價值,并且給與了意象一定的象征性。
在我國傳統文化當中,家這一意象一直以來都是溫情的代表。但是張愛玲在成長過程中并沒有在原生的家庭當中感受到家庭所帶來的溫暖。因此,在《傳奇》中,對于“家”往往帶有一定的陰暗的情感,往往都是如囚籠般禁錮的、病態的、毫無人情味的。而在對月亮這一意象的表現上,我國傳統文化認為月亮是一種高貴、純潔的形象。但是對于張愛玲而言,從小的成長經歷,讓其感覺淡藍色的月光當中蘊藏著一定的殺機。因此,在《傳奇》的創作中,對于月亮意象的使用中暗藏著一定的冷寂的情感。張愛玲在創作中,經常利用月亮來表現出情欲,并利用月亮的形態變化進行針對性的描寫,以此表現出各種不同的情感。《金鎖記》當中的月亮,是“像朵云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的,充滿凄清孤冷的悲情色彩,為全文的感情色彩奠定了基調;《沉香屑》當中的月亮,是“像玉色緞子上,刺繡時彈落了一點香灰,燒糊了一小片”的,暗示著葛薇龍與喬琪的愛情,也是這樣摻雜各種利益糾葛,最終只能是物欲、情欲戰勝道德的不堪結局。對于讀者而言,則從這樣原本溫馨的意象中感受到一定的凄冷之情。
張愛玲在長期的創作過程中,逐漸融合了各種中西方的繪畫手法,在這樣的描寫過程中形成了一個較為獨特的精神世界。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也能夠較為直接地感受到這樣的情感表達。張愛玲的創作既有著一定中國傳統繪畫的飄逸之感,同時也具有一定西洋畫的具象表達的情感體現,形成了文學性與繪畫性相融合的創作方式,極大地豐富了讀者的閱讀體驗。另外,這樣的文學創作手法,也充分地發揮出了文字語言符號的功能性,最大限度地對人物的刻畫、情節的描述進行了傳達,使得讀者可以感受到更多的情感體驗。
綜上所述,張愛玲在文學作品當中的繪畫性,深深地受到童年時期的成長經歷所影響,因此在創作的過程中既包含著中國傳統繪畫的表現方式,同時也極大地表現出了作者創作的能力,讓讀者可以有較好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