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亞慶
重慶化工職業學院
本文將從文體學這一全新的視角對小說中具有代表性的文體風格進行研究分析,主要從用詞、語篇、象征主義和敘事手段等方面進行文體學分析,以期深化對小說主題的理解。
《黃色墻紙》主要講述了因“我”患有輕微的精神疾病,被丈夫帶到一棟古老的房子里進行治療。約翰給“我”的治療方法是休息療法,禁止“我”寫作,不讓“我”和外界接觸,把“我”安排在頂樓的嬰兒室里,窗戶被柵欄釘住了,使“我”無法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讓“我”很壓抑,最讓“我”反感的是墻壁上貼的黃色墻紙。“我”多次向約翰提出換房間的請求,但每次都被他拒絕了。不能寫作,“我”感到很痛苦,沒有人理解“我”,心中的煩悶無處宣泄,我漸漸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墻壁上的黃色墻紙上,開始慢慢研究它,直到“我”被一步步逼向瘋癲狀態。小說通過第一人稱的敘述手段展現了男性社會中女性的悲慘命運,號召和鼓勵廣大女性和男性作斗爭,爭取自由和解放。
文體學是一門應用與理論共有、并重的學科,“是在文學作品中研究語言的使用,是語言學與文學研究的交匯點”,是典型的界面研究學科。它主要從語言的角度對作品進行分析,關注的是語言的適切性和分布特征,探討作者如何通過對語言的選擇來表達主題意義和加強美學效果。比如,作者為什么選用某個詞以及是如何使用的,用在了什么樣的語言環境中。可反映文本問題特色的包括詞匯、詞性、語法、語篇、結構、修辭等,本文該部分主要從用詞、語篇、象征手法和敘事手段幾個方面對《黃色墻紙》進行文體學分析。
“通過對詞匯的簡單性與復雜性、描述性與評價性、具體性與抽象性、情感性與指示性、外延與內涵等特點的分析,可以看出作者是如何通過詞語的選擇來表達自己的觀點的。”作者用了很多消極色彩的詞,如“empty,nervous, revolting, dull, discouraging, angry,horrid”,表明女主人公內心極度緊張、壓抑和痛苦。由于女主人公精神抑郁、神經敏感、內心痛苦,因此對外界的感受也是消極的。小說在開篇用三個問句“And what can one do? What is one to do? But what is one to do?”表達了“我”的無奈與苦悶,這三個一般疑問句直接明了,仿佛是在詢問我們,又像在自言自語,表現了敘述者得不到丈夫理解和支持的苦澀和無奈。
在對房子進行描述時,吉爾曼用了很多消極灰暗的詞語,如“a haunted house ”,“there is something queer about it”,“there is something strange about the house”,“this nervous condition”,這是從女主人公的視角來看的,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這里的一切都被籠罩著一層異樣的色彩。房子本來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是沒有情感的,作者卻用這些帶有強烈感情色彩的詞來描述它,因為女主人公精神衰弱、神經敏感,所以她嚴重的世界也是奇怪的、不安的,表明“我”心中充滿不安、忐忑、焦慮等不好的情緒,從中可以看出女主人公精神異常。
從女主人公與約翰之間的對話和相處模式可以看出,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是極不平等的,首先,對于病情的判斷,約翰并沒有聽“我”的想法,他認為自己永遠是對的,要按他的方式來治療。他從不問“我”的意見,一味的替“我”做決定,沒有給“我”自由,把“我”看作他的附屬品。他在家里處于絕對統治地位,每次“我”向丈夫表達想法時,他就試圖阻止“我”,所以每次意見不合時,退步的總是我,因為女性沒有話語權,必須服從男性意志。丈夫作為一家之主,認為必須聽從他的安排。因此,女主人公總是下意識地服從丈夫的安排,“我”認為寫作對我的病情有所幫助,但約翰卻覺得寫作只會讓“我”的病情加重,為此“我”不得不放棄寫作。約翰曾稱呼女主人公為“little girl”和“a blessed little goose”,在安慰她時他說的是“Bless her little heart!”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還沒長大需要被照顧的小女生。因此,他才處處管著她,替她做決定。
在和約翰的對話中,女主人公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丈夫不高興,不敢在他面前過多的爭取利益。例如“I don’t like our room a bit. I wanted one downstairs that opened on the piazza and had roses all over the window, and such pretty old-fashioned chintz hangings! But John would not hear of it…….So we took the nursery at the top of the house.”剛搬進來時,我想住樓下那間朝陽臺、窗臺上擺滿玫瑰花的房間,但約翰毅然選擇了頂樓的嬰兒室作為臥室,嬰兒室的窗戶被釘上了柵欄,讓我感到壓抑。“我”在家里地位低下,沒有選擇權。小說中大部分都是敘述者的心理活動描寫,表明女主人公被隔離在世界之外,異常孤獨。女主人公開始的時候還會暗中對抗丈夫,悄悄的進行創作,但慢慢的,只得放棄。
從語法特征來看,小說中用了較多的感嘆句來表達女主人公內心強烈的情感。表明女主人公心理活動豐富,內心激昂,和她表面上云淡風輕的性格特征形成鮮明的對比。小說最重要的特征是情節,《黃色墻紙》是以日記的形式來進行敘述的,雖然看起來散漫,實則連貫緊密,圍繞著女主人公對黃色墻紙的態度和研究展開,按照故事發展的時間先后順序來寫的。這樣的安排方式也讓小說更有感染力,讀者仿佛被帶進了當時的情境中,能夠更加清晰地感受敘述者的內心世界和心理感受。小說中句子簡短,段落短小,表達的內容簡潔而準確,這樣安排便于清晰地組織和傳達信息,便于加快敘事節奏,能夠快速推進小說情節的發展。同時,簡短的段落還能傳達出某種緊迫感和急切感。
象征手法的運用是《黃色墻紙》的一個突出特點。“西方女性主義作品,常以象征的手法表現父權社會對女性的鉗制與禁錮。”小說中女主人公處在一個充滿象征性意象的環境中,窗戶被柵欄封住的嬰兒室、臥室墻壁上粘貼的黃色墻紙被作者賦予了獨特的象征意義,通過他們映射出女主人公掙扎痛苦的內心世界。
來到這棟房子以后,約翰選擇了頂樓的嬰兒室作為他們的臥室,但嬰兒室的窗戶被封住了,擋住了外面精彩的世界,把“我”隔離在了一個狹小獨立的空間。自從住進嬰兒室后,“我”就被“剝奪”了行動的自由,約翰告訴“我”休息療法是最好的治療方法。最痛苦的是,我被禁止寫作,寫作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但丈夫強烈反對,“我”只好放棄寫作。因此,嬰兒室象征著囚禁“我”的牢房。從選臥室這個細節可以看出,作為女性的“我”在家庭里和社會上的地位非常低,“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聽從丈夫的安排。“我”沒有獨立的身份和自由,只是從屬于我的丈夫。被“剝奪”了一切自由,不能寫作,只能呆在屋子里休息,“我”感到非常壓抑,可是卻無處發泄,和丈夫說出自己的想法,希望他可以幫助我,他卻認為我是在無理取鬧,慢慢的“我”把注意力轉向了讓自己不舒服的黃色墻紙,開始認真研究它。作者把黃色墻紙作為“我”生活背景的一部分,又作為“我”受壓制的情感的對應物,貫穿了整篇小說,是該篇小說中最核心的象征。黃色墻紙隨著女主人公情緒的變化而變化,對小說中的情節發展起了重大的推動作用。剛開始,“我”是很討厭圖案艷麗雜亂的黃色墻紙的,但由于丈夫限制了我的活動,“我”只能呆在嬰兒室里,無所事事,但“我”的思想卻變得更加活躍,于是“我”慢慢的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墻紙上,開始研究它。
通過“我”不斷的觀察,“我”終于發現了黃色墻紙的“秘密”,“我”看到有個女人被囚禁在墻紙里面并努力想要沖破墻紙的束縛。其實,這個被囚禁的女人就象征著被男性社會束縛和禁錮的女主人公,被囚禁在墻紙里面的女人想要逃離出來,女主人公也想要擺脫男性的鉗制和束縛。因此,最后女主人公撕破了墻紙,幫助被困的女人逃了出來。這其實象征著女主人公自己對男性社會的反抗和斗爭,最后“她終于沖出了牢籠,獲得自由,但這只是精神上的勝利,精神錯亂是她悲慘的命運,也是斗爭的代價”。盡管如此,女主人公的這種反抗和斗爭精神鼓舞了更多同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女性奮起反抗、爭取自由。
《黃色墻紙》這部短篇小說最大的特點就是以第一人稱的敘述手段進行寫作,且是以女性作為敘述者來講述的。以第一人稱的經驗視角展開敘述,“以婦女作為話語主體,賦予了在實際生活中處于被動地位的婦女以主體性特征。”“將象征男性權威的丈夫放逐到敘事的邊緣,賦予女主人公自我言說的機會,在敘事主體和讀者之間建構了一條潛在的對話渠道。”通過這種方式,讀者就能更加直接和客觀地看到敘述者的內心世界和心理活動。
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可以讓讀者清晰地看到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但“我”也被孤立在周圍環境之外,同時也阻隔了約翰對“我”內心的了解。敘述者是女主人公“我”,在這里,“我”占主導地位,丈夫不再主宰一切,被邊緣化,象征著對男性掌握話語權的反抗。
小說以第一人稱視角來進行敘述,就是想以談話的方式告訴讀者,讓讀者以“我”的方式思考和感受“我”的處境,更加細膩,更加具有說服力。通過第一人稱的敘事視角,讀者可以清晰的感受女主人公的整個心理變化。剛搬進來時,她對待黃色墻紙的態度是非常反感的,慢慢的開始研究它,發現墻紙里囚禁了一個女人,她在里面努力爬行,卻也沖不破墻紙的禁錮,最后,女主人公決定幫助她擺脫墻紙的束縛,重獲自由。正是因為第一視角的作用,讀者才會理解女主人公精神狀況的變化和看似荒誕的做法,而不會覺得這一切顯得無厘頭。作者成功的運用第一人稱敘述方式來表現女主人公內心的痛苦抑郁和掙扎反抗。
《黃色墻紙》是夏洛特·帕金斯·吉爾曼半自傳體的短篇小說,通過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向我們講述了一位精神異常的女性在當醫生的丈夫的陪同下,到鄉下一所老宅子接受休息療法的經歷。本文通過對小說文本中用詞、語篇、象征主義和第一人稱敘述手段的分析研究,讓我們對小說的主題思想有了更清晰地認識,讓我們看到了男性社會中一個備受壓迫的知識女性走向精神崩潰的悲慘故事,小說想要表達的女性主義主題也更加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