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武則天時期及其分期

凌福星

西南民族大學

有關于武則天時期的界定，學界主流看法有兩種，第一種是把武則天時期視為武周政權時期，第二種看法則是把麟德元年至神龍元年視為武則天時期。但也學者并不贊同，認為武則天時期應從其他時間算起。雖然這些看法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忽視了武則天時期含義的本身。論述武則天時期，需要明晰的是這個時期是指武則天作為客觀而存在的時期，還是作為一個政治家開始對唐王朝有政治影響力的時期？這個時期應該后者。此外，當前學界對于武則天時期的分期尚屬較少學者涉及，今斗膽試以分期，以待方家言說。

一、武則天時期的界定

武則天時期應從上元元年算起，至神龍元年為止。雖然麟德元年，史料即有“自是上每視事，則后垂簾于后，政無大小皆與聞之。”光看這一條史料，武則天仿佛已經大權在握，高宗已經成為了傀儡。但再看《舊唐書》的記載，“時帝風疹不能聽朝，政事皆決于天后。自誅上官儀后，上早朝，天后垂簾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預聞之。”這個時候高宗已經病重了，不能處理過于繁瑣的政務，但是是否能說武則天已經繞開高宗掌握了中央權力呢？并不能。這個時候武則天對政務的批復都是加以高宗的名義，也就是說武則天作為一個政治象征是還沒有正式的政治影響力，她對朝政的影響歸根到底是高宗的政治影響力。另外，從當時的宰相結構也看出來，權力還牢牢把握在高宗的手里。

麟德元年至上元年間主要的宰相是劉仁軌、姜恪、閻立本、戴至德、張文瓘、郝處俊和李敬玄七人。

這七人大都有明確的反對武則天掌權的記錄。

比如在高宗退位給武后一事中，“高宗以風疹欲遜位，令天后攝知國事，與宰相議之。中書侍郎李義琰進曰：‘處俊所引經旨，足可依憑，惟圣慮無疑，則蒼生幸甚。’帝曰：‘是。’遂止”

二、武則天時期的分期

因為權力是一個較為模糊的詞匯，所以以宰相班子的變動來觀察武則天對權力的把握程度。

1.二圣時期。二圣時期，即上元元年至永淳元年，這個時期武則天正式以一名獨立的政治家身份開始參與朝政，并逐步取得宰相的支持，為稱制時期做好了準備。上元元年，高宗正式確定武則天稱號為天后，自己是天皇，在名位上確立武則天的地位。而武則天作為參政的獨立個體隨后就上書《建言十二事》。整個宰相結構開始發生偏向武則天的變化。當中排在第三條的就是希望轉變對外功勢為守勢，可以看出武則天對外戰事的態度是偏向于被動的。這恰與當時宰相群體的主流觀念不謀而合，“7位朝臣中，主和派占據6席，只有1位是主戰派。”此外，時為相權核心的張文瓘亦進言：“比為吐蕃犯邊，兵屯寇境，新羅雖未即順，師不內侵。若東西俱事征討，臣恐百姓不堪其弊。請息兵修德以安百姓。”由是可以說，至少在對外戰爭方面，宰相與武則天站在統一立場。

以此為起點，隨著宰相結構的不斷變動，宰相群體從反對武則天掌權到支持掌權逐漸轉變，直到永淳元年，實現了完全轉變。永淳元年新晉的宰相是郭待舉、郭正一、岑長倩、魏玄同。這四個人都有一個特點都是以科舉入仕，其升遷路徑也是一般文人的升遷路徑。他們對’用刀筆以量才，按簿書而察行’，對以文學進身的庶民出身的官吏不得升遷，表示了強烈的不滿。這種不滿的指向與武則天的不滿指向不謀而合，很難確切說這些新晉的宰相都支持武則天奪權，但就企圖抑制勛貴政治力量這一目的而言，二者可以達成一致。

2.稱制時期。弘道元年，高宗病故，武則天臨朝稱制，武則天正式掌權，這個時期一直持續到天授元年。這個時期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從弘道元年起，為稱制階段；第二階段是從垂拱四年起，為準備登基階段。第一階段，宰相人員相對穩定，延續了永淳元年的底子。王德真為侍中，中書侍郎劉祎之同中書門下三品，不久又任命內侄禮部尚書武承嗣同中書門下三品。九月，發生了徐敬業叛亂事件，十月裴炎被殺，劉景先等被貶。到垂拱元年五月，王德真罷相，裴居道為內史，蘇良嗣守納言，韋方質同鳳閣鸞臺三品，宰相人員暫時處于穩定狀態。

而第二階段則十分激烈，載初元年武則天稱帝。從垂拱四年到載初元年的兩年時間里，擔任宰相的十三人中，騫味道、張光輔、魏玄同、裴居道、范履冰等五人被殺，韋待價、韋方質二人被流，蘇良嗣和王本立罷相后不久死去，算是幸運的。武則天稱帝后，原來的宰相除了武承嗣、武攸寧兩名內侄，只剩下岑長倩和邢文偉了。因此，又任命史務滋為納言，宗秦客為檢校內史，傅游藝為鸞臺侍郎、平章事。

第三個時期，即武周時期，武則天稱帝時期的變化則不復贅言。

注釋：

1.王雙懷先生在《論武則天當政時期的經濟形勢》一文中論述為弘道元年至神龍元年，其認定的依據是弘道元年武則天便已經掌握政權，臨朝稱制。馬強在他的專著里認為是天授元年至長安四年，即武則天武周革命算起，到神龍革命前夕。

2.劉昫等：《舊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96頁。

3.劉昫等：《舊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2799～2800頁。

4.三、息兵，以道德化天下；

5.賈發義,李旭杰：《武則天“建言十二事”實施及性質考論》，《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4期。

6.劉昫等：《舊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2815～281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