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珀
紫砂陶刻的魅力在其誕生以來早已得到了驗證,素面素心的紫砂器上,一旦有了陶刻的加持,瞬間便擁有了人文性,無論是壺、盆、瓶、缸、雅玩、雜件,都能夠在原來的藝術基礎上展現出更深層次的藝術形態,更多角度地凸顯了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紫砂陶刻并不僅僅是在紫砂器上刻畫那么簡單,它融入了中國的書法、繪畫等藝術,天然承載著中國的歷史與文化,其豐富的人文元素,為紫砂藝術的傳承與發揚產生著積極的意義。
在器物上進行刻畫是自遠古先民時代便已經產生的社會行為,當中華大地還處在篳路藍縷、披荊斬棘的大開拓時代,石壁上的一橫一劃便記錄著中華先祖所經歷過的種種,由此衍生而來的紫砂陶刻,便天然地擁有這一重要的記憶屬性,每一件紫砂陶刻作品,都記錄了中國文化的點滴,而這種記錄的屬性便奠定了陶刻藝術的人文基礎。作品“秦權”的創作便是在此基礎上展開的。
作品“秦權”的創作主題是中國歷史上一位相當有名的人物“鐘馗”。鐘馗這個人不是王侯,也非武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是古代平民知識分子的典型代表。在歷史上,鐘馗因自己的容貌,失去了美好的前程,他的冤屈很容易引起人們的共鳴。因此鐘馗的人物形象相對于高高在上的圣賢,更加適合大眾的文化,容易引起普通人的共鳴,所以自古以來對鐘馗的藝術加工始終不曾停歇,在廣大的民間有著十分廣泛的共同認知,是嵌入到中國文化內的形象表現。作品“秦權”用陶刻的形式,寥寥數筆就在茶壺的壺面上重現了這一人物形象,雖然簡略但卻生動,符合大眾對其形貌的想象,而這種簡潔性又契合了茶壺本身的氣質,兩者互不干擾,相互成就。

“秦權壺”是紫砂壺式中的經典,其整體的造型源自于歷史中的秤砣,整個壺體扎實而簡潔,即便在以簡潔流暢為主的紫砂光素器中,也是相當的“素凈”。在這樣一把壺的壺面上進行裝飾,是一項具有挑戰的工作。由于作品“秦權”整體的造型凝練而簡潔,顯示出不多不少的均衡感,只要是形體上的裝飾就或多或少會破壞這種“均衡”,所以陶刻無疑是作品最佳的裝飾手段。
紫砂陶刻在這把壺上的表現,同樣可以用簡潔來形容,“鐘馗”的人物刻畫主要集中在頭部的表現上,有限的下刀用來表述較為生動的表情,對于“鐘馗”軀體的刻畫則盡可能的簡略,所以就給人一種寥寥數筆就勾勒完成的感受,與壺形一起,融入到那股均衡感當中。延續了茶壺形體所具有的氣質。
在技巧的運用上,這件作品主要采用陰刻線條來進行創作,不需要復雜的技巧組合,簡略得甚至比紙上素描還要簡潔,而正是這種刻畫方式,讓“鐘馗”的形象完全地與壺形氣質融合唯一,紫砂本身的材質,轉化為了人物的背景底色,而原本虛幻的人物,則在這種背景的襯托下凝實了起來,每一刀下去都變得清晰無比。在這里簡潔對于陶刻本身來說并非單指下刀的頻率,更是指畫面整體的清爽程度,倘若壺形較為復雜,則此時“鐘馗”的刻畫方式就會顯得空洞且不合時宜,正是由于“秦權壺”造型的凝練氣質,讓如此的“鐘馗”非但不顯空洞,更成為了造型整體的補充,更借用這一形象,引出了后續種種的聯想,賦予了作品充足的人文屬性,所以陶刻的簡潔是一個相對的概念,簡潔并非追求簡單,而是一種整體的藝術氣質。
在中國文化中,“鐘馗”辟邪驅鬼,鎮宅賜福,人們不畏懼其面貌的丑陋,相反還喜愛他所代表的一身正氣。所以盡管“鐘馗”的形象代表了“丑”,但在中國文化的加持下,其反而成為了一種美,一種源自于人心對良善的渴望,在作品“秦權”上,陶刻鐘馗則表達了這種美好心靈的分量,它中正平和,胸有正氣,衍生出無窮的美好。
總結:紫砂陶刻的人文主題可以包含哲學、宗教、史學、文學、書畫等等多種表現形式,其藝術的核心在于對中國文化的理解和詮釋,弘揚善與美的一面,推崇和諧,體現個性,彰顯自主和獨立,從而用豐富的陶刻語言去闡述紫砂藝術文化深邃的內涵,讓紫砂陶刻同樣成為閃亮的藝術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