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智慧 孫耀武
(中共江蘇省委黨校,江蘇 南京 210000)
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題,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是新時代經濟發展的戰略選擇。[1]國內經濟大循環的最后環節體現在消費,國內經濟循環不暢體現在內需體系不完整,內需增長的動力不足,[2]隨著數字技術的強勢崛起,依托于5G、數字平臺、智慧城市的新型消費形態和服務場景不斷涌現,居民消費進一步擴大,數字經濟有望成為釋放內需潛力,暢通國民經濟的新動能。
《數字鄉村戰略綱要》指出:要以農民需求為導向,把數據和信息融入鄉村振興全過程,不讓農民在數字化大潮中掉隊,走出一條信息化驅動的農業農村現代化道路;在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大流行的沖擊下,居民消費力被極大削弱,面對國內和國際經濟形勢復雜嚴峻的挑戰,網絡零售展現了充分的韌性,主動化危為機。2020年全國網上零售額達11.76萬億元,同比增長10.9%,商務大數據監測顯示,2020年中國農村網絡零售額達1.79萬億元,同比增長8.9%。
隨著數字經濟在鄉鎮的滲透,電子商務在農村市場快速發展,農村居民的消費市場不斷擴大。數字經濟與消費的深度融合,極大地降低了農村消費者的購物成本,也創造了一系列新的消費需求,數字經濟的普及使農民有機會享受科技進步和生產進步帶來的巨大福利,改善了市場供給結構,為農村居民消費提供了廣闊的市場,有力地改變了農村居民的消費約束。江蘇省作為經濟大省,歷來重視數字經濟的發展,2019年江蘇數字經濟規模達4萬億元,占GDP比重超過40%,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總體位于全國前列。2020年江蘇省深入貫徹落實國家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推動率先形成新發展格局。
江蘇同時作為農業大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推動城鄉循環發展是“強富美高”新江蘇建設的重要任務。建設“強富美高”新江蘇最廣泛最深厚的基礎在農村,最大的潛力和后勁也在農村。近年來從消費質量和結構的變化可以窺見農村民生的改善和農民生活質量的提升,可預見未來農村仍然具有巨大的消費潛力。農民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的提升作為擴大內需的重要著力點,相較于城市居民有廣闊的提升空間。在此背景下,總結數字經濟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的實踐經驗,探究數字經濟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的內在機理和實現路徑,對構建和完善內需體系,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在數字化、信息化的背景下,內需的擴大和居民消費的增長始終被國內學者廣泛關注。張永麗、徐臘梅結合問卷調查數據實證分析互聯網使用對西部貧困地區農戶家庭消費的影響,研究表明互聯網的使用提高了居民的消費水平優化了消費結構,并通過降低教育成本增加農戶家庭教育消費支出;[3]劉湖、張家平通過理論和實證分析得出互聯網的使用顯著的促進居民的享受型與發展型消費,有利于居民消費結構升級;[4]類似的,李旭洋等認為互聯網的使用引發的價格效應和市場范圍效應擴大了居民享受與發展型消費,但是隨著消費層次的提高,互聯網對消費的正向效應呈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5]另外趙保國、蓋念實證分析得出互聯網金融的發展有利于優化國內消費結構。[6]
隨著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部分學者通過研究證實數字普惠金融對消費水平的有正向影響效應。南永清等研究認為數字金融本身的特征推動金融產品和服務門檻下移有效地促進了居民消費水平的提升;[7]江紅莉、蔣鵬程通過實證研究證明了數字金融通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和優化產業結構兩種機制正向的提升居民消費水平和優化居民的消費結構;[8]鄒新月、王旺認為數字金融促進居民消費水平提升的作用機制是消費信貸、保險,收入以及移動支付;[9]王剛貞、劉婷婷研究得出數字普惠金融通過緩解居民收入和流動性約束以及平滑移動支付三個方面正向促進居民消費,且對居民的交通和通信以及醫療保健消費有顯著影響;[10]肖遠飛、張柯揚研究認為數字金融對居民消費水平有擠出效應和促進效應,對城鄉居民來說兩種效應互相抵消,數字金融效果不顯著,而對農村居民消費水平的促進效應大于擠出效應,數字金融正向效應顯著,且數字金融對城鄉居民的消費結構均有顯著地改善作用;[11]易行健、周利結合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CFPS)研究結果表明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地區以及中西部地區和中低收入階層家庭消費的促進作用更為明顯,戶主的受教育程度和認知能力越高數字金融對消費的促進作用越大,通過家庭債務分樣本回歸現實數字金融在促進消費的同時應警惕家庭債務風險;[12]何宗樾、宋旭光認為數字金融通過便利居民支付和降低家庭面臨的不確定性為作用機制在短期內促進城市居民的基礎型消費。[13]
由于數字經濟與數字普惠金融范疇上的不同,因而研究數字經濟對消費結構的文獻較為有限。馬香品對數字經濟背景下居民消費的趨勢特征機理與模式進行了論述,研究指出數字經濟技術推動了生產方式的重構與融合,促進了生產方式與消費之間的循環升級,同時機理的變革優化了消費循環升級的實現路徑;[14]韓文龍通過論證消費與生產之間的關系,傳統消費模式的升級與數字經濟的發展需要生產力和消費力的均衡發展,需要從改革收入分配制度,實現消費結構的轉型升級,同時擴大集體消費將成為培育數字消費力的主要途徑。[15]
綜上,已有的文獻聚焦于分析互聯網或者數字金融對消費影響,研究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與農民消費結構升級關系的文獻較為缺乏;更進一步的,數字經濟通過何種路徑促進農村居民消費升級沒有較為一致的解釋。
對此,本文從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視角展開研究。產業結構高級化作為供給側改革的重要抓手,也是當前“雙循環”格局下,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的關鍵起點,對促進消費升級具有深遠影響。從此角度出發,本文嘗試構建一個完整的框架探討數字經濟如何促進居民消費結構轉型升級。首先選取江蘇省13個地級市作為研究對象,借鑒趙濤等人構建的數字經濟指標體系,[16]測度了2011—2018年江蘇13地級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然后通過構建計量模型,實證分析了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把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作為中介變量添加到模型中,驗證了產業結構升級是數字經濟促進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作用機制;最后針對江蘇省內經濟水平發展差異,對數字經濟的影響效應進行區域異質性分析。
在數字經濟發展之前,農村市場經濟受到地域、信息、交通基礎設施等限制,市場環境相對閉塞、規模較小,往往局限于小農經濟和小本生意買賣。隨著數字經濟在農村地區的發展,4G網絡,無線寬帶的普及使得農村市場與外界市場差距縮小,通過網絡并且依托于發達的物流體系,農村居民在購物平臺上購買全國各地的商品、農村的商家能在全國范圍內選貨售賣,極大的延展了農村市場,促進了農村實體市場和虛擬市場的共同發展。消費需求可以包括生存、享受和發展三個層次,三個層次依次演變過程也是社會消費力不斷遞增的過程,[16]在生存層次,居民的恩格爾系數往往較高,在享受層次和發展層次,居民的消費支出會越來越多元化,支出方向越來越偏向于非物質化的內容。數字經濟時代,數字信息產品和服務更多的偏向于享受層次和發展層次,所以數字經濟對消費的拉動作用是比較明顯的。當前實現中國消費結構的轉型升級,就是要主動適應消費需求的新變化。在農民的生存需求滿足之后,其發展型和享受型需求得以滿足,因此在數字經濟發展的環境下,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不斷擴大。因此本文提出第一個假設:
假設1:數字經濟的發展正向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
暢通內循環,首先要解決好國民經濟循環中供給與需求匹配的問題。[17]數字經濟的發展對經濟社會帶來的影響是全面與廣泛的,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除了直接效應還有間接效應的影響。數字經濟時代,消費方式逐漸向數字化轉變,社會分工更加多樣化和深化,全球互聯網的發展推動生產和消費打破了地域和時間的限制,可以實現關鍵性要素、產品和貿易服務在全球范圍內的流動和有效配置。數字技術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生產的數字化和智能化,也要求與之相匹配的消費方式實現數字化和智能化。數字經濟將眾多的生產者和消費者連接在一起,實現供給和需求的快速匹配,縮短了產品從生產環節到消費環節的時間,加快了資本循環,降低了交易費用,由此擴大了消費并且提高了消費的質量和層次,實現了產業和消費“雙升級”,助力暢通國民經濟大循環。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第二個假設:
假設2:數字經濟通過產業結構的升級正向地促進了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
江蘇省內經濟水平發展差距較為明顯,自北向南呈現出經濟水平依次遞增的趨勢,在發展環境、人文背景等的社會性差異下,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在區域之間將展現出不同的特征,為進一步厘清引起數字經濟驅動消費結構升級的效應和作用路徑差異的社會原因,本文依據江蘇傳統的地理區域劃分,把江蘇分為蘇南和蘇北兩個區域,其中蘇南地區包括南京、蘇州、無錫、常州、鎮江5個城市;蘇北地區包括揚州、泰州、南通、徐州、連云港、宿遷、淮安、鹽城8個城市,并提出第三個假設:
假設3: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呈現出區域異質性。
基于以上三個假設,本文在實證檢驗部分將逐一進行分析和論證,檢驗假設成立與否并對其背后的機制成因展開探索和分析。
為檢驗上述的研究假設,在江蘇省13個市2011—2018年的短面板數據的基礎之上,以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指標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農村居民消費結構作為被解釋變量,模型設定如式(1)所示。

其中,Consui,t是城市i在t時期的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指數;γt是年份虛擬變量,用來控制時間固定效應,Digei,t為城市i在t時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Zi,t是一組控制變量組成的向量,μi是表示不隨時間變化的個體固定效應,εi,t是隨機擾動項。如果α1>0,就滿足假設1,即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除了式(1)所體現的直接效應,為討論數字經濟對于消費結構可能存在的作用機制,根據前文提出的假設,對于產業結構升級是否為二者之間的中介變量進行檢驗。具體的檢驗步驟如下: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數Digei,t對于消費結構升級指數Consui,t的線性回歸方程(1)的系數α1顯著的基礎之上,分別構建Dige對于中介變量產業結構升級指數Industry的線性回歸方程(2),以及Dige與Industry對Consui,t的回歸方程(3),通過β1、λ1和λ2等系數的顯著與否,判斷是否存在中介效應。建立的中介效應間接傳導機制模型如下:

1.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測度
隨著我國經濟結構和發展方式的轉變,消費不僅要注重水平的提升,更需要注意結構的改善,以消費結構升級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成為當前經濟發展的應有之義。借鑒李曉楠和李銳的做法,[18]將我國居民消費劃分為生存型消費和發展與享受型消費。其中生存型消費指的是滿足居民基本生存的消費,發展與享受型消費指的是滿足居民發展和享受所進行的消費。
不同于以往的文獻對生存型消費和發展與享受型消費的劃分,本文定義的生存型消費結合農村發展的現實情況做出了改變,生存型消費只包含食品和衣著以及其他商品和服務支出三項,因為農村居民一般不會為居住有較大的指出,除非去城市買房子,這樣類型的消費已經不能算作生存型消費,[19]因而本文把居住放在發展與享受型中,即發展與享受型包含居住、交通通訊支出、醫療支出、教育和娛樂支出、家庭設備支出5項。基于此,本文把消費結構升級定義為發展與享受型消費占總消費支出的比重,計算公式為:
Consu=發展與享受型消費支出/總消費支出
2.對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的測度
本文借鑒趙濤等構建的城市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從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兩方面對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對于城市的互聯網發展測度采用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計算及服務和軟件業從業人員數、電信業務收入、移動電話用戶數4個指標來進行測度,數字普惠金融采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螞蟻金服集團共同編制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20]在對上述5個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后,采用熵值法計算得到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指數作為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熵值法計算的江蘇省市級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結果如表1所示。從全省范圍來看,數字經濟的綜合發展水平呈現出逐年遞增的趨勢,其中南京、蘇州、無錫、常州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占據前4,區域之間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存在差異。

表1 江蘇省13個地級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算結果
3.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測度
借鑒干春暉等對產業結構變遷的測度,[21]用產業結構高級化對產業結構升級進行評價。產業結構高級化是在數字化推動下對經濟結構服務化的一種衡量,為了更好地反應經濟結構服務化的傾向,指數用第三產業產值與第二產業產值之比作為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度量,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TS是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Y2表示第三產業產值,Y2表示第二產業產值。TS越大,說明經濟結構服務化程度越高,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越大。
根據假設2,選取TS作為中介變量,進行數字經濟對消費結構的中介效應的檢驗。
4.控制變量的選取
為減少遺漏變量產生的內生性偏誤,選取的可能對居民消費結構產生影響的相關控制變量如下:1)人均可支配收入(lnIncome),根據收入與邊際消費之間的關系,假設收入與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的關系為二次型,所以在模型中加入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平方項(lnIncome2)。2)經濟發展水平(lnGDP),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地方,物質越豐富,人民的生活消費越高,所以采用地區生產總值作為控制變量。3)地區金融發展程度(lnFLC),用地方金融機構年末貸款余額來刻畫。4)家庭結構(Average_population),家庭特征會對消費水平產生影響,[22]用家庭人口數目來表示家庭特征對消費水平的影響。
本文采用2011—2018年江蘇省13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進行研究,13個地級市的8年的數據,形成了104個城市年均衡面板觀測數據。研究采用的城市層面基本變量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江蘇省統計年鑒》;城市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采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螞蟻金服集團共同編制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該指數已經公開2011年到2018年全國的城市數據;考慮到可能存在的價格波動影響,在方程中加入了年度虛擬變量,并對可能受到價格影響的變量取對數。
表2是主要變量的選取和描述性統計結果。結果顯示:消費結構的均值為0.581,方差為0.033;說明就江蘇省農村居民平均消費結構來看,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占比大于生存型消費占比,區域之間消費結構差異不大。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為0.467,高于全國數字經濟平均水平0.434。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均值為0.967,方差為0.183,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雖然較高,但是區域之間存在發展差異。

表2 變量統計描述
在進行實證分析之前,首先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ge)和消費結構升級(Consu)指數以及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TS)之間進行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三者之間有極高的相關性。根據前文作用機制分析,繪制了三者之間的散點圖以及OLS擬合曲線,分別如圖1、圖2、圖3。

圖1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農民消費結構升級指數散點圖及擬合曲線

圖2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產業結構升級指數散點圖及擬合曲線

圖3 產業結構升級指數與農民消費結構升級指數散點圖及擬合曲線
由圖1可以看出,數字經濟與消費結構之間為正向相關關系,這初步驗證了理論分析部分的假設1。圖2顯示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升級之間也是正向的促進關系,通過圖3的結果可以看出產業結構又與消費結構之間也是正向的相關關系,圖2與圖3初步驗證了假設2。在此基礎上,將通過實證檢驗對數字經濟對消費結構的影響和其作用機制做更進一步的分析與探討。
根據相關性分析和散點圖以及OLS擬合曲線,對數字經濟和消費結構升級之間的關系進行基準回歸分析。模型采取時間固定效應和城市固定效應,豪斯曼檢驗顯示,固定效應結果優于隨機效應模型,故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
表3報告了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線性估計結果,從表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顯著的為正,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上升1個單位,農民消費結構上升0.632個百分點,說明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顯著正向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該結果驗證了理論分析部分的假設1成立;從收入和收入的平方項可以看出,收入對農民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占比的影響呈現為“U”型,即在低收入時,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占比隨著收入的增加而降低,在高收入的時候,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占比隨著收入增加逐漸上升,低收入者在收入增加時,傾向于增加生存型消費,而高收入者在收入增加時,生存型消費已經得到了滿足,因而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占比不斷增加;[23]因此收入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呈現出非線性影響;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民消費結構的影響在控制了時間效應之后并不顯著;地區金融發展程度顯著的正向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說明金融的發展對促進農村消費需求擴大有顯著的效果;[24]家庭平均人口的系數為正但是不顯著,說明家庭平均人口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沒有顯著影響。“U”型態勢。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顯著地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區域金融發展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促進效應不顯著,由于數字普惠金融作為數字經濟的一個二級指標,數字金融產業結構的影響已經呈現在數字經濟中,所以傳統金融發展水平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并不顯著,家庭平均人口對產業結構升級沒有顯著的影響。

表3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回歸估計結果
前文理論分析了數字經濟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傳導機制,為檢驗該作用機制的假設,本文利用中介效應模型對上述機制進行檢驗,表4是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升級的回歸估計結果。從表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的發展顯著正向地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人均可支配收入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也呈現出

表4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產業結構升級回歸估計結果
已經驗證了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的影響效應之后,為了揭示數字經濟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作用機制,把產業結構升級加入到模型中進行回歸,結果見表5。表中的結果顯示,在加入產業結構升級這一變量之后,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效應依舊顯著為正,但是相對與表3中的效應變小了;產業結構升級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也為正,這說明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即有直接效應,也有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作用的間接效應,驗證了假設2的成立。在加入產業結構升級之后,人均可支配收入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依然是“正U”型;金融發展水平還是顯著的正向影響農村居民的消費結構升級;地區生產總值和家庭平均人口對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依舊不顯著。蘇南地區包括:南京,江蘇,無錫,常州,鎮江五個城市;蘇北地區包括揚州、泰州、南通、徐州、連云港、宿遷、淮安、鹽城八個城市。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首先對蘇南和蘇北兩大區域的變量進行描述統計,結果如表6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蘇南較蘇北而言消費結構和數字經濟產業機構以及控制變量均占有優勢,這為異質性分析奠定了基礎。

表5 數字經濟影響農民消費結構的作用機制檢驗結果

表6 蘇南和蘇北變量的描述統計
在理論分析部分已經指出,由于江蘇省內部區域之間的經濟發展水平、地理位置、人文環境等存在顯著的差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在區域之間可能存在異質性。前文結合全省的地級市面板數據進行了分析,接下來根據傳統的地理位置劃分,把江蘇省分成蘇南和蘇北兩個區域,其中
在分別對蘇南和蘇北的數字經濟和農民消費結構之間的關系進行回歸分析后,結果見表7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蘇南地區數字經濟顯著地正向影響農民消費結構提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每提高1個單位,農民的消費結構提高0.799個百分點,而且蘇南地區產業結構升級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并沒有顯著的效應,說明在蘇南地區,數字經濟通過產業結構升級促進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作用機制并不成立,其系數0.79 9是數字經濟對蘇南地區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直接效應,該影響效應大于全省的平均效應。蘇北地區則與之相反,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也是顯著地正向影響,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每提高1個單位,農民消費結構提升0.251個百分點,蘇北產業結構升級也顯著的正向影響農民的消費結構升級,說明在蘇北地區,數字經濟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來提升農民消費結構作用機制存在,而且數字經濟對消費結構的直接效應較小,間接效應較大。

表7 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效應的區域異質性檢驗
通過對蘇南蘇北地區的異質性分析可以看出,在蘇南地區數字經濟的發展直接促進農民消費結構的升級,這說明蘇南較高的經濟綜合發展水平確實有利于數字經濟推動農民消費結構升級效應的發揮,而且可以看出數字經濟水平越高,對消費結構的影響效應也就越大。蘇北地區相比于蘇南而言,在經濟綜合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環境下,數字經濟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來促進農民消費結構的提升的效應較為明顯,說明在經濟欠發達地區,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也較低,但是在數字經濟的推動下,產業的發展進一步的根據消費需求進行調整,從而使潛在消費轉化成實際消費,極大地提升了農民發展型和享受型的消費支出,在該類消費擴大的同時,產業結構進一步升級,形成了消費與產業“雙升級”的良性循環。
1.變量替代為滯后一期
當期的消費會受到前期經濟環境歷史數據的影響,數字經濟的發展對消費的影響可能在作用機制傳導的過程中存在時滯。基于此,本文把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滯后一期作為核心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其他控制變量也進行滯后一期的處理,回歸結果見表8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滯后一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依然顯著地正向影響農民的消費結構升級,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十分穩健。

表8 滯后一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回歸結果
2.區域固定效應
考慮到蘇南和蘇北的區域差異,為了避免宏觀政策環境等因素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及其效應的影響,通過設定區域固定效應再次進行回歸估計,結果見表9所示。

表9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民消費結構的區域固定效應
回歸結果顯示,在區域固定效應之后,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的影響效應顯著為正,回歸結果依然十分穩健。
數字經濟正在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加速器和驅動內需持續增長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的新引擎。[25]當前我國正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最為直接的體現就是居民消費。本文立足于數字經濟發展,從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視角切入,基于江蘇省13市2011—2018年的面板數據,運用面板固定效應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多維度實證檢驗了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應及其內在機制。主要結論如下:第一,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隨著數字經濟的不斷滲透和發展,農民的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顯著提升,在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依然成立。第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是數字經濟助推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作用機制。生產結構決定消費結構,在數字經濟的影響下,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顯著地促進農民消費結構的改善,數字經濟的發展通過影響供給側產業結構,對需求側消費結構產生影響,促進產業和消費“雙升級”,對新發展階段實現經濟的高質量增長有重要的意義。第三,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結構的影響效應有區域異質性,數字經濟在蘇南地區對農民消費結構升級的直接效應較強,其間接效應不顯著,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機制不成立。相反,蘇北地區數字經濟的發展極大地促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消費結構升級的紅利充分釋放。
除了為數字經濟發展促進農民消費升級提供經驗證據,本文的結論還具有以下政策啟示:首先,數字經濟能夠推動農民發展型與享受型消費不斷增加的現實之下,應加大數字基礎設施互聯網在農村的建設,保證農村地區數字經濟的健康迅速發展;通過數字平臺、客戶端等的宣傳教育,進一步擴大信息技術的發展對農民消費生活帶來的影響,逐步提升數字化新興消費在農民消費中所占比例,依托于農村市場多元化和層次化的需求,充分發揮數字經濟帶來的長尾效應,改善供需錯配現狀,提高農村居民消費質量。
其次,數字經濟通過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促進農民消費升級的路徑機制,證明了互聯網等信息技術能夠在供需兩側驅動生產和消費的良性互動,為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發揮重要作用。構建新發展格局需要加快形成供給與需求動態平衡的宏觀調控體系,需要從需求側和供給側兩端發力,[26]數字經濟助力產業升級和消費升級的協同發展,有望成為重要的突破方向。
最后,數字經濟的區域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字經濟在經濟欠發達地區通過產業對消費的積極影響大于發達地區,但是薄弱的產業基礎削弱了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的促進作用。在數字經濟的全面驅動下,經濟欠發達地區將通過產業結構升級的提速換擋,實現“彎道超車”,由此帶來的消費結構升級的“后發優勢 ”將不斷顯現。同時,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的數字經濟對農民消費產生的積極效應還有待進一步深化,數字經濟應結合區域發展現狀實行差異化戰略,縮減數字鴻溝,促進區域均衡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