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和前提,黨的十九大將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擺在同等重要位置。然而在經濟市場中,僅以經濟為導向、“打擦邊球”的商標層出不窮,比如“叫了個雞”、“MLGB”等商標,與我國社會公德、傳統文化嚴重相悖。《商標法》第八條第一款第八項,即不良影響條款,正是對這種情況的規制。司法實踐中,援引該條款的案件數量也非常龐大。
2017年修訂的《商標審查及審理標準》,將“其他不良影響”界定為商標的文字、圖形或者其他構成要素對社會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產生消極、負面的影響。在“勞斯萊斯”案中,“勞斯萊斯”商標作為單個權利人所有的商標,涉及到的主要是私主體的私權利,用涉及公共利益的條款對其進行保護的關鍵在于認定損害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的標準。在該案中,商標委托注冊代理中心在第10類“醫療器械和儀器”上申請注冊了第4149507號“勞斯萊斯”商標(以下簡稱“被異議商標”)。羅爾斯-羅伊斯公共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異議人”)是“勞斯萊斯”商標在“汽車”等商品上的商標權所有人和實際使用人。異議人對該申請結果不服向,商評委在異議處理過程中將該商標認定為汽車領域的馳名商標,但是異議人企圖用馳名商標主張跨類保護失敗。該案經過近八年的持久拉鋸戰,歷經商標局、商評委、一審及二審等程序和單位,最終二審法院認為,被異議人注冊被異議商標違反了《商標法》第十條第一款第(八)項的規定,不予核準注冊。具有“其他不良影響”的標志不得作為商標使用,當然亦不能作為商標申請注冊。
對相似判例進行檢索后,認定該類案件構成“不良影響”關鍵在于在后商標申請人過往抄襲注冊其他知名度較高之商標歷史的大量舉證。在“廣州惠氏寶貝母嬰用品有限公司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行政裁決一案”中,第三方惠氏公司主張原告具有惡意,違反誠實信用原則,法院最終裁定并未違反《商標法》第十條第一款第(八)項的規定。喬丹訴喬丹案中,也曾主張依據這一條審判,法院也進行了駁回。因此,如果相關主體需要該條款的支持,需要進行對侵權人侵犯其他商標,特別是知名商標行為的大量舉證,法院最終才有可能依據該條款作出判決。
在“勞斯萊斯”案中,法院注重的是禁止被異議人的惡意行為,防止其破壞公共秩序。在司法實踐中,法官以誠信原則作為評判在后商標注冊行為的損害公共利益或公共秩序標準。然而誠信原則是一個模糊的道德原則,法官并不會直接適用《商標法》第七條進行判決,遵循法治審判對基本原則適用的嚴格限制。在該案中,法院認為"勞斯萊斯"商標屬于臆造詞,具有較高知名度,被異議人在不同商品類別上大量地申請注冊該商標,再結合該在后商標申請人過往抄襲注冊其他知名度較高之商標的歷史,足以認定不正當性。主管機關或法院則會認定在后商標申請人的行為誠信原則,客觀上損害了我國的商標注冊秩序,因而違反了《商標法》第10條第1款第8項。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8月底,2020年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對該類案件的被訴維持率達到89.4%,“不良影響”條款適用的司法標準與行政標準是較為一致的。但是,在司法實踐與行政裁量不一致的時候,對于該條款的認定也是不同的。
在“真實信仰”一案中,古露丹寧有限責任公司對“真實信仰”商標進行申請時,被國家知識產權局以違反《商標法》第十條第一款第(八)項的規定的理由駁回。該公司對其商標申請結果提起訴訟,法院撤銷了國知局的駁回復審決定。這個案件與“勞斯萊斯”案不同,法院從這個商標的構成要素本身來審查是否具有不良影響。因為“信仰”這個詞語是一個宗教性的詞匯,必須要考慮是否會對宗教等意識形態產生負面影響。法院在做判決時,強調的一點是“信仰”這個詞屬于多義詞,具有多種內涵,不會產生不良影響,可以注冊成為商標。但結合“going down”“MLGB”“叫了個鴨子”案發現,并不是所有的一詞多義都是法院撤銷國知局決定的理由。比如在“叫了個鴨子”案中,二審曾認為訴爭商標僅代表一種家禽,按通常理解并不能解讀出超過字面,但是最高院維持了一審的判決,即維持國知局的駁回決定。
在古露丹寧案中,“公眾”一詞沒有特意強調,應當將其范圍理解為社會公眾。但是,并不是所有案子都是如此,古露丹寧案后的幾個案子中的主體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社會公眾”一詞替換了為“相關公眾”。社會公眾和相關公眾是兩個不同的判斷標準,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8)京行終137號行政判決書中指出:我國現行《商標法》第10條第1款第(8)項系針對相關標準禁止作為商標使用的絕對情形予以規定,以相關標志可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為前提,從保護公序良俗的視角出發,判斷主體應為社會公眾,而非相關公眾。但從這個角度來看,“叫個鴨子”“MLGB”的判決結果顯然不能成立,因為會產生不良聯想的主體的數量不會達到“社會公眾”的程度,其范圍過于廣泛,標準過于嚴苛,過于寬泛的判斷主體會使判定結果有失偏頗。把社會公眾換成相關公眾,主要是能接觸到產品的消費者,可以更好理解該判決結果。有學者指出,相關公眾的數量,只需要達到相對數量即可,無需絕大多數消費者觀點一致,這樣,也可以將觀點極端的人排除在外,使結果更具合理性。
在確定主體后,可以得出的第二個結論是,該條款的適用主要以是否會引導相關公眾產生不良影響為損害的標準。法院在判斷“不良影響”時更注重訴爭商標對社會主義道德風尚、公序良俗所造成的派生影響,特別是對特定人群的影響,目的在于倡導正確的社會價值觀。并且,通常不以當事人具備主觀惡意為適用條件。如在“MLGB 案”中,雖然上海俊客公司認為自己對訴爭商標的理解是積極的,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仍以相關公眾的理解為準認定訴爭商標具有“不良影響”。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市場國際化,商標所承載的文化也越來越為人們重視,其能服務于我國文化產業的建設。商標格調不高,會影響我國主流文化價值觀的建設,不利于文化強國的建設,有悖于黨十九大的文化強國戰略。對于有悖于社會公德、公序良俗的商標,商評委或法院會以“不良影響”駁回。
作者簡介:毛思茗,2001年3月18日,女,漢族,湖南邵陽人,湘潭大學,學生,本科,現就讀于湘潭大學知識產權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