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芳
(西南政法大學外語學院,重慶401120)
提 要:本文研究建設性后現代主義視域下生態翻譯學的后現代思想,通過建設性后現代主義對此的關照,文章發現生態翻譯學具有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特質。其建設性后現代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貫穿其中的生態學思想、翻譯生態環境的多元整合性、翻譯思想的生態倫理觀以及研究范式的開放性。對生態翻譯學建設性后現代思想的研究,將會有助于補充和豐富生態翻譯學理論基礎的系統性。
作為一種翻譯研究的生態范式,生態翻譯學自胡庚申2001年首次提出以來,已從創建初期的翻譯適應/選擇論、生態翻譯話語理論體系,發展成如今的新生態主義翻譯觀(Neo?ecosophy of Translation),其研究隊伍不斷壯大,相關研究成果也不斷增加。與生態翻譯學相關的研究主要包括:生態翻譯學的理論建構(胡庚申2008,2011,2013,2014,2019a,2019b;王寧2011,羅迪江2019,岳中生2019)、生態翻譯學的理論應用研究(佟曉梅 霍躍紅2010,陶友蘭2012,舒曉楊2014)以及對生態翻譯學的綜述與評議(方夢之袁麗梅2017,陳圣白2017,王建華等2019,馮全功2019)。但目前,生態翻譯學研究中應用性闡釋占多數,跨學科的理論性探討較少(王建華等2019:130),尤其缺乏哲學層面的理論思考。基于此,本文試圖從建設性后現代主義(Constructive Postmodernism)視角探究生態翻譯學所蘊含的建設性后現代思想。
作為當代西方后現代主義的一個重要流派,建設性后現代主義是以過程哲學為核心而形成的一種有機構成的世界觀。它對現代精神和現代社會中的人類中心主義、二元論、機械論、實利主義和科學主義等進行反思,強調“建設”或“重構”的思想,把建設一個新世界作為其努力的方向,為現代世界提出可供選擇的重構方案。由于對現代性所造成的一切:如城市化、工業化、技術理性等的不滿,在反思和反省這些問題和困境中,后現代主義于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產生了。作為一種哲學思潮,后現代主義表明一種歷史趨向性:去中心化、非同一性、多元論、非理性主義、不確定性和小型敘事,等等(顏昌武2018:63)。后現代主義主要包括解構性后現代主義和建設性后現代主義。解構性后現代主義主要特征是它的否定性,它著力顛覆和消解現代性所倡導的一切,以福柯(M.F.Foucault)、德里達(J.Derrida)、利奧塔(J.F.Lyotard)等哲學家為代表。它因重“摧毀”而不重“建設”,因缺少建構,所以最終走向虛無主義和懷疑主義而逐漸趨于衰落。與解構性后現代主義不同,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立場是建設性的或重構的,它不是對現代性進行一味的批判、否定,而是在一種回應與改造、修正中逐漸形成。
建設性后現代主義以過程哲學為衣缽,按照過程哲學家懷特海的觀點,宇宙是一個由各種現實存在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攝入而不斷生成的現實過程(Whitehead 1978:214-215)。整個宇宙是由各種事件、各種實際存在物相互連接、相互包涵而形成的有機系統。過程哲學消除近現代西方哲學的自然與文化、主體與客體、事實與價值等二元對立論,以有機整體的思維方式重新審視現實世界(楊富斌2013:25)。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代表人物主要有格里芬(D.R.Griffin)、羅蒂(R.Rorty)、小約翰· 科布(J.B.Cobb,Jr)以及斯普瑞特奈克(C.Spretnak)等人。他們以過程哲學為根基,主張一切都是相互關聯的,人和萬物是密切聯系的,人類乃是復雜的存在之網的組成部分,每一種“現實際遇”(actual occasion)都有價值(科布2003:34),在質疑現代性的同時提出一套建設性的思想體系。建設性后現代主義主要包括以下思想體系:有機整體論、內在聯系說、生態的世界觀。具體而言,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核心思想就是對生態的關注,強調事物的“有機整體”與“內在聯系”,認為人與他人、人與物的關系是內在的、本質的、構成性的,應建立一種有機的整體觀。所以,建設性后現代主義具有整體性、共生性、多元性、開放性、內在相關性、互依互動性和現實關懷性等特質(王治河2009:27)。
生態翻譯學是一種生態視角的翻譯學研究,屬于跨學科性質的一門交叉學科,提倡一種多元融合、平等互補的翻譯觀。它具有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思想,彰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特質。胡庚申(2008:14)認為,生態翻譯學是一種后現代語境下的翻譯理論形態。它所主張的把西方生態主義、東方生態智慧和翻譯適應/選擇理論作為其哲學基礎和理論依據的新生態主義翻譯觀(胡庚申2019b:5)體現出建設性后現代主義思想。其建設性后現代思想具體表現為:貫穿其中的生態學思想、翻譯生態環境的多元整合性、翻譯思想的生態倫理觀以及研究范式的開放性等。
對生態的關注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一大特征,這種后現代生態觀充分體現在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Ecological Postmodernism)中。作為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生態后現代主義與格里芬等人的“非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有共同的思想基礎(Spretnak 1999:223)。它所認同和倡導的有機整體論思想有生態主義特點,主張生態主義精神、生態智慧和可持續發展的思想。
生態翻譯學從生態學視角去觀察和理解翻譯,從創建初期的翻譯適應/選擇論,到生態翻譯話語理論體系,再到當今的新生態主義翻譯觀,在整個理論建構過程中都包含著生態學思想。生態學的生態特征、基本原理和機制在生態翻譯學中都有所體現,形成不同的研究視角和研究課題。正如胡庚申所述,生態學是構建翻譯理論體系與建構翻譯研究新范式的“元學科”(胡庚申2019a:31)。而且,生態翻譯學立足于翻譯生態和自然生態的同構,具有生態學的生態理性,用生態術語、概念描述和表達生態話語體系。正如生態系統內部各關聯組成部分(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和非生物環境)的能量流動和物質循環的輸入及輸出處于動態的相對穩定狀態一樣,在翻譯生態系統中,生態學的“動態平衡性”被用于釋解翻譯群落與其外部環境之間相互作用、相互依賴的動態平衡狀態。生態學的“多樣性”被用于闡釋翻譯過程中語言運用的豐富性和多樣性的適應與選擇。生態學的“反饋”原理體現譯者與作品之間的協同變化、作用與反作用的關系。生態學的“生態位”描述譯境、譯者、譯本在翻譯生態系統中的不同角色和作用(同上2019b:10),闡釋翻譯群落成員通過各自生態位的適宜度(niche?fit?nss)變化而趨于互補、協同進步的共存關系(岳中生2019:15)。因此,生態翻譯學體現的生態學思想與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生態思想相契合。
建設性后現代主義反對二元對立的觀點,其立足點是有機整體觀,強調事物的“有機整體”。它認為世界是一個有機體,由過程階段中許多不可分割的部分連接成一個整體,強調一切生物間的有機聯系。過程哲學的一個核心概念是“相互內在”,其所揭示的就是世界萬物之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相互依存關系。建設性后現代主義認為,宇宙間萬物是內在關聯、和諧共生的;宇宙整體具有內在聯系、相互依賴和統一的特性。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有機整合”是在有機聯系的基礎上,提倡多元整合,推崇一種整體論的方法(王治河2009:27)。
生態翻譯學推崇“生態整體論”的西方生態主義,強調整體論思維對二元對立思維的變革,倡導一種“多元和諧”的生態哲學觀。生態翻譯學的“整體論”思想表現為翻譯生態環境的多元整合性。翻譯生態環境主要包括物理環境(自然生態)、精神環境、客體環境和主體環境等(胡庚申2013:90)。在自然界與翻譯活動關聯的“關聯序鏈”——“翻譯←→語言←→文化←→社會/人類←→自然界”的認知路徑中(同上:42),這些翻譯生態環境是多元整合的,是內在關聯、和諧共生的,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從而與翻譯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在物理環境方面,不同的物理環境會產生不同的民族,而不同的民族受其所居住的物理環境影響,使用不同的語言,這必然會影響翻譯。在精神環境方面,翻譯是人類交際活動的一部分,在一定的社會環境中進行,具有鮮明的社會屬性,受政治、經濟、歷史、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在客體環境方面,針對不同的文本及其功能應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和翻譯方法。在主體環境方面,由原文作者、譯者、讀者以及其他相關人員組合而成的一個翻譯生態場與翻譯生態環境形成動態平衡,影響翻譯。其中,譯者及翻譯研究者的生理和心理環境,具體包括個人的情感、意圖、愿望、認知因素等同樣也會對翻譯產生影響。故翻譯生態環境是多元整合的,以一個整體的形態存在,影響著翻譯。例如:
①The parties hereto shall settle any dispute a?rising under,out of or relating to this contract through friendly negotiation.∥合同雙方應通過友好協商解決與合同有關的爭議。
例①的原文是英文合同法律文本,翻譯時要考慮翻譯生態環境的諸因素。物理環境方面,譯為中文就要用漢字,假如讀者是香港居民最好使用繁體字,并符合中文語言表達方式。精神環境方面,由于歷史文化因素,法律英語最顯著的特點是使用古體詞、同義詞并用等,比如例①句中的古體詞hereto,其含義是to this contract,所以the par?ties hereto 譯為“合同雙方”。客體環境方面,采用“多元整合”的翻譯方法,比如friendly negotiations對等地譯為“友好協商”,而under,out of or rela?ting to this contract 不對等地譯為“與合同有關的”(把同義詞并用的under,out of or relating to縮譯為一個表述“與……有關的”)。主體環境方面,在合同文本中,shall 用來表達義務或責任,表達作者(合同起草者)的意圖。這涉及人的認知因素,因為人的認知是具身的,所以譯者在翻譯時不僅要考慮語言結構,也要考慮源語概念結構或經驗結構,考慮等值翻譯問題(文旭2018:107)。合同文本中shall 的含義是“有義務做什么事情”,所以譯為中文的“應”來表達作者的意圖,從而起到等值翻譯的效果。
物理環境、精神環境、客體環境和主體環境等構成翻譯生態環境的多元整合,與翻譯相互作用。生態翻譯學注重翻譯生態的整體性,以整體論思維方式來考察與探討翻譯,建構的是一個“翻譯生態體系—翻譯本體理論—生態翻譯例釋”的“宏觀—中觀—微觀”的整體思維模式,從而形成一個有機的理論話語體系。它消解西方翻譯理論的主客二分模式,以“多元整合”的方式解讀翻譯研究中的歸化/異化、直譯/意譯、對等/不對等、主體/客體等的辯證關系。這是一種“尚和”的主張,以“和”的理論視角與方法路徑去考察與探討翻譯(胡庚申2019a:28-30),這與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有機整體觀一脈相承。
建設性后現代主義反對“人類中心主義”,反對現代性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論,強調人與自然的內在聯系,主張人與自然是一個有機整體的兩個部分;反對人類對于自然的優越性,主張人與自然同等重要,人類無一例外是生態系統中的一部分,人類不過就是眾多物種中的一種。這種生態倫理觀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理論目標,一種人與自然“天人合一”的和諧態度。它主張人與自然相互依存、互為主體,倡導人與自然的“同一性”(何躍等2011:118),構建一個人與自然界、人與人和諧共處的、符合生態倫理觀的生態世界。后現代的生態觀認為,適應于生態意識的價值觀不是以人類為中心的,而是一種適度的、自我節制的和完整的價值觀(李少軍2004:101)。格里芬認為,“人類與非人類的各種正當的利益在一個動力平衡的系統中相互作用”(格里芬2004:133)。也就是說,人類與非人類的各種正當利益通過能量、物質和信息的流動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從而形成一個動態平衡的系統。
在生態翻譯學的生態理論話語體系中,“平衡和諧”“譯者責任”倫理原則、翻譯適應/選擇理論中“譯者中心”的全新定位、東方生態智慧的“天人合一”等思想,無一不體現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生態倫理觀。
在生態翻譯學的生態理論話語體系中,翻譯活動主體與翻譯生態環境和文本生態形成“平衡和諧”,翻譯活動主體之間通過相互溝通、協調也形成“平衡和諧”的生態循環。譯者負責協調、平衡“翻譯群落”(人)、“翻譯環境”(境)與“翻譯文本”(本)3 者之間的相互關系,對“他者”承擔責任。譯者從生態整體主義和生態理性的視角審視自己與一切“他者”的關系,通過宏觀翻譯理性層面“譯者責任”倫理原則來體現“人、境、本”關系互動、平衡和諧的翻譯生態整體觀(胡庚申2014:29)。
翻譯適應/選擇理論中“譯者中心”的全新定位更表明人(譯者)與自然(原文、譯文)和諧共處的生態倫理觀。在生態翻譯學的視域中,“譯者中心”不屬于“人類中心主義”的范疇,它指向非“人類中心主義”。“譯者中心”的取向不是翻譯前的也不是翻譯后的,而是翻譯操作過程中的“譯者的選擇性適應和適應性選擇”活動。譯者不能越位原文,而是適應翻譯生態環境對文本進行移植的選擇活動(同上)。正如建設性后現代主義反對現代性的自然與文化、主體與客體等二元對立,生態翻譯學微觀操作層面的“譯者中心”思想突破傳統翻譯理論“主客二分”的認識論困境,是對“原文中心”和“譯文中心”的一種平衡,從而構建原文—譯者—譯文“3 元互補”的辨證觀,促進“譯前”“譯中”“譯后”之間的和諧統一與翻譯活動的生態平衡(羅迪江2019:93-95)。
生態翻譯學倡導“人、境、本”之間的和諧共存,這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價值觀相貫互通。生態翻譯學植根于“天人合一”“人道合一”“中庸之道”“生生之謂易”等東方生態智慧中。譯者只是翻譯生態環境諸因素之一,其“責任”就是協調各因素并與之和諧相處。這些中國文化傳統中的生態價值觀體現出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生態倫理觀:宇宙是一個人與自然呈現為某種統一的有機體發展過程,人與自然相互交融,在空間上彼此關聯,在時間上相互關照。而且,生態翻譯學“生態范式”的基本范疇既兼收并蓄東方生態智慧與西方傳統的生態理論,又融合東西方翻譯理論(胡庚申2019a:30),這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生態倫理觀尊重他者的思想,展現一個人與人和諧相處的生態世界。
總之,建設性后現代主義不是“作者死了”的解構性后現代主義,而是強調人與人、人與自然的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生態翻譯學在解構人類中心主義的既定思維模式后并不企圖返回文本中心主義,而是在翻譯時將原文當作先在于譯文的自然存在物,根據其本來的內在結構特征進行翻譯,基于原文內在生態結構發揮譯者的能動性、創造性和闡釋作用(王寧2011:13-14),從而使譯者與原文、譯文和諧共存。
過程哲學家蘇哈克將“開放”界定為“存在向新價值的取向”,要認定對方是“值得傾聽和言說的”(Suchocki 1981:63)。基于此,建設性后現代主義主張,通過對話向他者開放從而克服排他主義。建設性后現代思想家小約翰·科布認為,向他者開放能使我們認識其他傳統的真理,認識到自己所擁有的真理的局限性,而且認識到其他共同體中有偉大的智慧、擔當和德性(王治河樊美筠2015:203)。
生態翻譯學也是開放的,其開放性主要表現在理論視角、研究內容和研究方法上。在理論視角上,其理論指導思想是開放的,這些思想既包含生態理性的“西方生態主義”,也包含天人合一的東方生態智慧和多維適應及多維選擇的“翻譯適擇論”。在研究內容上,生態翻譯學關注翻譯生態、文本生態、翻譯群落生態,研究內容具有開放性。它系統研究微觀文本轉換、中觀譯論思想體系、宏觀譯學構架等眾多范疇(馮全功2019:40)。比如,微觀翻譯生態中的翻譯本體生態系統就是以翻譯學為核心,接納他者的思想,融入語言學、交際學、文化學、人類學等學科的思想來探究翻譯,并最終整合到翻譯生態環境的跨學科集合體中。在研究方法上,翻譯生態學采用“宏觀—中觀—微觀”的思維模式及路徑,其研究方法多樣而又開放,包含有文獻性研究、實證性研究和應用性闡釋。翻譯生態學是在“多元整合”思維框架下理解直譯/意譯、對等/不對等、歸化/異化等辯證統一關系的“生態維度”方法論(胡庚申2019a:28)。
總之,生態翻譯學是開放性的,研究范式不是固定的,在接納外來文化和“他者”翻譯理論過程中不斷完善自己的范式,從而找到一種“創造性的取向”。它是“人文學科和自然科學之間界面的融合,在本質上結合兩者特點,取長補短、相得益彰,體現出兩者協同作用的整體效應”(方夢之袁麗梅2017:3)。翻譯生態學的研究范式充分體現出建設性后現代主義思想的開放性。
生態翻譯學突破學科界限,把人文學科與自然學科結合起來,從生態學視角對翻譯進行綜觀的整體性研究,不斷確證自身獨特的思想根基,同時又保持開放的學術視野和學術想象力,提出新生態主義翻譯觀。從建設性后現代主義視角管窺生態翻譯學,本文發現生態翻譯學所體現的生態學思想、翻譯生態環境的多元整合性、翻譯思想的生態倫理觀以及研究范式的開放性,這些都彰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后現代思想。對生態翻譯學建設性后現代思想的研究能讓我們系統全面地理解生態翻譯學所呈現的以生態學為其“元學科”的統領與綜觀、“翻譯適擇論”的多維視角、西方生態主義生態整體論的應用空間、東西方生態思想的融會貫通、翻譯研究“生態范式”的兼容并包和多元整合、以及翻譯思想所蘊含的生態倫理觀。本研究讓我們更加明晰生態翻譯學研究發展的基本脈絡和思想格局,了解生態翻譯學的一系列概念、范疇和命題。生態翻譯學這一學派順應全球性生態取向,拓展人類的認知視野,對其建設性后現代思想的研究將有助于補充和豐富生態翻譯學理論基礎的系統性,在更深層次上揭示生態翻譯學的范式特征,對其可持續發展有一定的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