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保
(空軍工程大學軍政基礎系 陜西西安 710051)
競技能力結構理論作為競技體育訓練理論中核心的上層建筑,一直都是研究的熱點和難點??v觀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研究發展歷程,其經歷了若干個漫長而曲折坎坷的發展階段,主要有萌芽階段、初步形成階段和深化發展階段。競技能力結構理論能夠更好、更科學地指導我國競技體育訓練實踐活動,提升運動訓練的科學性、系統性和針對性,也能夠為深刻描述和認識競技能力這一復雜系統提供根本保證。
“競技能力”一詞與“運動能力”“參賽能力”等并不等同,有著自己獨特的內涵與功能,是運動訓練和比賽中必須深刻認識和理解的核心內容。“競技能力”這一概念由我國學者田麥久提出,其首次將競技能力定義為“競技能力是指運動員參加訓練和比賽所必須具備的本領,是運動員體能、技能、智能和心理能力的綜合”。而后,“競技能力”一詞不斷得到學術界認可和豐富,如“競技能力是指運動員有效地參加訓練和比賽所具備的本領,是運動員體能、技能、智能和心理能力的綜合”(過家興,1986);“競技能力是指運動員有效地參加訓練和比賽所具備的本領,是運動員體能、技能、智能和心理能力的有機結合”(體院通用教材,1990)。這一概念認為競技能力是由體能、技能、智能和心理4個要素構成,即采用了所謂的競技能力結構“四分法”。
為進一步遵從概念的“中性定義”原則,“有效性”這一極性詞被剔除,“競技能力”被定義為“運動員參加訓練和比賽所具有的能力,其外延還是包括體能、技能、心理和智能4種能力”(田麥久,1988)。而在1990年徐本力教授主編的《運動訓練學》一書中,將競技能力定義為“運動員為在比賽中取得優異運動成績所必須具備的運動能力,是運動員體能、技能、戰術能力、智能、心理能力和思想作風的綜合體”。
2000年體育通用教材、普通高等教育“九五”國家級重點教材《運動訓練學》一書的問世,在我國運動訓練學發展史上有著里程碑的深遠意義,也標志著“中國流”的初步形成。此書經過對上百個基本概念進行系統梳理,將競技能力定義為“競技能力即指運動員的參賽能力,由具有不同表現形式和不同作用的體能、技能、戰術能力、運動智能及心理能力所構成,并綜合地表現于專項競技的過程之中”。這一概念至今仍一直占據著主導地位,得到了國內學者、專家的廣泛認可。但隨著對前人成果的不斷研究和訓練實踐的不斷深入,不同的學者提出了不同的描述解釋,如“運動員在先天因素基礎及后天因素作用下,通過專門訓練而積聚的與運動成績密切相關的各主觀因素及其相互聯系的有機體”(杜海波,2007)。
綜上所述,“競技能力”的概念正不斷地發展和改進,國內學者還尚未達成統一的共識,作為現代運動訓練學的熱點和難點問題,今后學者仍需要不斷努力地商酌和探討。
世界萬物皆有系統,競技能力作為一個復雜的系統,其系統的構成離不開自身的有機組成要素。對于競技能力構成要素的研究,國內學者有著不同的見解。縱觀前人諸多論述,目前主要存在“四分說”(體、技、智、心),“五分說”(體、技、戰、智、心),“六分說”(體、技、戰、智、心、思想作風)和“七分說”(形、機、素、技、戰、智、心)4種較為常見的觀點。
競技能力結構理論是基于對競技能力概念的深入理解而對其內部結構進行的構思,是對運動員競技能力各組成要素之間相互作用、相互聯系的研究,以此反映出競技能力內部系統的復雜結構。
研究并建立運動員競技能力結構模型,是實施模式訓練的重要前提工作,而準確、科學、合理地競技能力結構模型是其高訓練效益的重要保障。為此,國內學者通過借鑒、學習,較為科學地提出了諸多獨立或者相互補充的競技能力結構模型,進一步促進了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的發展。
任何理論的成功建立,都需要上百年或幾百年的實踐檢驗,“假設—驗證—反饋與修改—再驗證—再反饋與修改”是理論形成和發展的基本過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也不例外。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發展較晚,初期主要以借鑒、移植和摸索為主要特征,如1986年我國射箭協會教練員委員會制定的“我國優秀射箭運動員競技能力結構模型”和1987年從日本引入的“木桶理論”等。這些理論的創建和借鑒彌補了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的空白,為以后其相關理論的創立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代表理論:“木桶理論”。
“木桶理論”,又稱為“短板效應”或“短板理論”,是經濟學界為研究經濟結構而創立的。1985年,日本學者根本勇首次將“木桶模型”移植到運動訓練領域中,來解釋競技能力各個要素之間的關系,而后被我國學者借鑒過來,來解釋和研究競技能力的結構模型。其中心思想是將木桶的盛水容量代表運動員的競技能力水平,各個桶片比喻成競技能力的各個組成要素,即競技能力子能力。木桶的容量大小完全取決于木桶中最短的桶片,而不是最長的桶片。因此,在運動訓練中,應著重加強競技能力中最弱的子能力,注重競技能力各子能力的平衡發展,即通過不斷“補短”的方式提高運動員競技能力整體水平。
隨著人們對運動訓練實踐活動的深入認識和哲學、系統論等其他學科理論知識的不斷滲入,人們越來越認識到運動員個體差異性的現實問題和以往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研究中存在的不足。競技能力結構模型既是像“木桶理論”那樣將子能力要素進行疊加,通過“補短”方式來追求子能力的均衡發展,達到競技能力整體水平的綜合提高,同時也需要遵從“結構決定功能”的系統論觀點,科學地對待運動員個體差異,競技能力結構模型的確立要符合專項性和專項意義上普遍性的要求。這個時期許多運動訓練專家和學者圍繞著這一熱點問題進行了一系列的創新性的科學探索和嘗試,并取得了一系列豐富的理論觀點和成果,如競技能力非衡結構及其補償理論、競技能力時空變化理論、合金理論、雙子模型理論、復合理論等。
代表理論:“雙子模型理論”。
“雙子模型”理論包含了“木桶模型”理論和“積木模型”理論2方面內容,是共同揭示競技能力結構特征和各子能力之間不同關系的模型構建。“木桶理論”揭示了可以通過不斷“補短”的形式來兼顧競技能力各子能力“均衡而協調”的發展;而“積木理論”則注重競技能力中具有優勢的子能力,要求運動員發揮自己的特長,從而彌補處于弱勢的子能力,二者的互補結合為運動實踐中“全面加特長”提供了科學的理論依據。
競技能力各子能力的“非衡”結構和多途徑的補償途徑已逐漸取得了體育界同仁的認可,但是結構模型的建立還處于構思性描述的初步階段,僅依靠借助簡單的形象物品來表達各子能力因素的關系,是遠遠不夠的。競技能力作為復雜的結構系統,結構因素的具體構成、模型的構建、各子能力因素之間的關系等仍是今后急需攻克的重點課題。這個時期,我國許多學者對以往競技能力結構理論進行了梳理和辨析,并吸收其他學科知識多角度地深化和豐富了競技能力結構理論,如競技能力結構的復合系統理論和協調模型(張建華,2006)、競技空間結構理論—3G結構模型(梁建平等,2006)、競技空間結構理論—4G結構模型(董德龍等,2008)、耗散結構(馮瑞,2009)、皮球理論模型(李巖等,2010)、競技能力結構理論架構(董曉冰等,2010)、膠泥模型(李亞慰,2015)、地球模型(程元正,2015)、彈簧理論(王靜波,2017)等。
代表理論:“競技空間結構理論”。
“競技空間結構理論”是梁建平教授率先以空間學理論為研究主線提出來的,雖然尚處在初步探索階段,但是開啟了競技能力立體研究視角的先河?!案偧伎臻g結構理論”研究的核心是競技能力在訓練、比賽中不同層面的空間表現形式,這為以后研究競技能力外在空間結構及空間立體層面研究奠定了理論基礎。該理論認為,運動員競技空間結構強調了運動員各競技空間能力的均衡化發展,同時認同了“非衡”現象的普遍性,即存在“敏感因子”問題。在運動訓練中,調整和優化競技空間結構,在強化優勢因子對弱勢因子補充的同時,又要兼顧“敏感因子”的發展,從而擴大運動員競技空間范圍的目的。
競技能力結構理論作為競技能力理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起步較晚,雖然取得了一系列階段性的理論成果,但同時必須認識到研究中的眾多不足之處,存在結構模型實踐中運用失真、解釋性研究動力不足、系統環境對競技能力結構的塑造力研究不足、結構涌現機制缺少科學論述[1]等現象與問題,這些不足之處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競技能力構成因素的多元性、多層次性研究不夠深入。目前,競技能力結構要素的劃分比較傾向于田麥久先生的“五分法”觀點,即競技能力由體能、技能、戰術、心理和智能組成,但僅停留在二級分類的層面,而有關深入下一層次、具體分類的研究較少。二是理論與實踐的嚴重脫節。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研究的目的是更好地服務于現實實踐活動,而在實際訓練中,理論很少經受實踐的檢驗。只有將理論知識不斷地應用到實踐活動中,才能驗證理論的真假性,發現差距、找出問題,為進一步理論研究提供方向和依據。三是專題性研究滯后于跨學科研究。目前,我國學者多數著重于借助其他學科的理論知識來研究競技能力結構理論,試圖創造一個比以往更好的競技能力結構模型,研究視角多而廣,而針對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的某方面理論知識并沒有進行專題性的深入研究和分析。四是結構模型的構建偏重于實物模型。競技能力結構模型有其獨特的結構和功能,是對人體在從事某項運動時,競技能力各子能力發揮情況和制約因素的研究,結構模型會隨著項目、技術水平、性別等不同而發生變化,依據實物的結構和特性構建競技能力結構模型,嚴重制約了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的發展。
認識眾多研究不足,并不是否定以往所取得的理論成果,而是根據以往研究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為以后明確努力的方向。傳統競技能力科學研究主要是機械的、還原的構成論研究進路[2]。以線性思想為依據建立競技能力結構模型來揭示運動員競技能力結構為研究對象,至今還沒有令人滿意的結果[3]。
今后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研究可能發展方向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縱深方向發展。競技能力結構理論已有了初步的發展,人們也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但競技能力結構理論中諸多內容還存在歧義,未達成一定的共識,包括競技能力定義、構成要素、優秀競技能力模型架構、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等方面,尤其是前人提出的各類結構模型均需要進一步的實證研究。傳統競技能力的研究更多地關注競技能力系統的線性演化過程,而忽略其非線性演化的特性[4]。今后,競技能力構成要素、競技能力理論模型和專項運動員競技能力模型、專項競技能力訓練方法與手段是研究的重點和熱點;競技能力系統表現出來的環境、行為、功能、邊界、狀態、過程等典型特征也成為研究的重要方向[5]。二是專項性競技能力結構理論優先發展。不同的運動項目有著不同的競技能力結構模型,且從事同樣運動項目的運動員,其競技能力結構模型也存在個體差異性特點。隨著專項訓練理論與方法的科學發展、賽事密度與強度的逐漸增多、追求投入和產出的高效益,迫切需要建立專項競技能力結構模型,有針對性地解決運動員競技能力薄弱環節,有效提高運動員競技能力水平。三是競技能力結構模型理論更加趨于系統化、體系化和可視化研究。競技能力結構模型不會僅局限于拿實物結構代替競技能力子能力來表達其結構的復雜性,而是有著自己獨特的結構表達形式。競技能力由體、技、戰、智和心理等諸多子能力系統組成,各系統中又包含著大大小小的子系統,因此,諸多(子)能力系統(即系統化研究)是競技能力結構模型理論形成的基礎單元;體系化研究是建立在系統化研究的基礎上進行的,是按照客觀的秩序和內部聯系將特定范圍內各個系統組合成整體的研究過程,是建立競技能力結構模型理論的直接支撐點;可視化研究是依托計算機仿真技術,結合項目特征、人體生理解剖結構、技術動作等客觀因素,加上直接或間接的數據參數,可以直觀形象、三維或多維地顯示特定項目的競技能力結構模型,進而直接解決實踐中訓練瓶頸問題,有效提高運動員成材率和運動成績,如張輝以拳擊運動為載體,以網絡科學為方法,在數據的基礎上,對拳擊運動員競技能力的結構特征進行研究,為認識競技能力系統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野和定量描述的方法[6]。
競技能力結構理論作為當前體育界的核心問題和熱點內容,縱觀我國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研究發展歷程,雖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初步完成了基本理論性的構建,但仍需要多學科、多視角、多方位、多維度的探索研究。將來,競技能力結構理論必將朝著專項化、可視化、系統化、體系化等方面縱深發展,進一步推動競技能力結構理論的建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