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便利化下中國高端裝備制造業出口研究

馬書剛，齊芳銘

（河北經貿大學 商學院，石家莊 050061）

制造業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產業。隨著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大數據、智能制造受到人們的廣泛重視，世界各國紛紛部署先進制造業戰略布局，我國制造業日漸受到制造強國和新興市場經濟體的雙重擠壓，必須進行傳統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其中高端裝備制造業作為我國制造業中先進的戰略產業，更是要在世界產業革命的浪潮中加大力度促進其發展和升級，提升其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要推動我國高端裝備制造走出去，既有機遇，也有挑戰。機遇是高端裝備制造業得到了國家各級政府在宏觀政策和經濟發展戰略上的大力支持，趕上了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產業革命的浪潮，挑戰是傳統裝備制造業在轉型升級為高端裝備制造業的過程中所面臨的核心技術短缺、資源重新配置、貿易摩擦、跨國公司壟斷、國際競爭等內外部壓力。在影響高端裝備出口的眾多因素中，貿易便利化對高端裝備制造業走出去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中國高端裝備制造業出口現狀

（一）中國出口高端裝備制造附加值升高

高端裝備制造產業具有全球產業鏈協同的特點，制造強國與掌握核心制造技術的國家主導產業發展方向、制定行業標準并掌握高附加值環節，處于核心地位，新興經濟體往往以加工貿易方式參與國際分工，從事低附加值環節，所得利潤少，欠發達國家或落后國家以出口初級產品和原材料為主。中國目前是制造大國，但還不是制造強國，大部分制造產業處于“微笑曲線”的中部區域，處于全球產業的下游位置。[1]在核心技術、核心產業領域較為薄弱，例如我國航空發動機長期依賴俄羅斯進口，與國外最先進水平差距可達一代或者更多，國內具備能夠切入國際廠商產業鏈生產能力的企業為數不多。應產業升級和技術創新的需求，中國提出《中國制造2025》戰略計劃，對高端裝備制造產業給予政策和財政支持。高端裝備制造產值實現逐年增長，出口競爭力逐漸增強，出口的國家和地區也逐漸增多，在產業規模、經濟影響方面更是已經位居世界前列，高鐵、航空裝備、衛星通訊、智能制造、工業機器人已逐漸進入高附加值環節，在創新發展、依靠自主知識產權參與市場競爭方面也有很大的進步。

（二）貿易便利化水平提升促進高端裝備制造出口

貿易成本是影響兩國交易主體行為的重要因素，如果一國通關程序復雜、環節多，將會極大的增加國際貿易成本，降低貿易產品的國際競爭力。研究顯示，全球貿易收入如果想增加400 億美元，可以通過降低1 個百分點的全球貿易成本來實現。[2]降低貿易成本是提高貿易便利化水平的重要部分，[3]我國對降低貿易成本采取的措施主要體現在通關，稅收等方面。此外，貿易便利化還包含了口岸效率、海關監管的跨國因素和制度環境、基礎設施的國內因素。[4]近年來我國貿易便利化的跨國因素和國內因素已得到了明顯的改善，前者表現在單一窗口的建設、通關費用下降、關檢融合等方面；后者表現在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和完善基建設施推動跨境電商的發展，有助于促進我國高端裝備制造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

（三）國際競爭日益激烈

德國提出“工業4.0”戰略并得到德國產業界和科研界的廣泛認同和推崇的同時，其他制造業強國也紛紛布局高端裝備、智能設備，建立智能制造體系、實現智能生產。我國順應全球各個國家戰略型工業轉型升級的趨勢，將戰略重點放在提高制造業創新能力和工業基礎能力等方面，并強調加大力度發展智能制造領域。早期的中國制造業憑借勞動力價格低具備了一定的競爭優勢，出口的裝備制造產品附加值低使其與制造強國的高端裝備制造產品較少構成競爭關系，在世界市場上受到的競爭壓力較小。但隨著中國裝備制造向高端邁進，產品附加值升高，勢必會與以美國為代表的制造強國構成激烈的競爭關系。[5]此外，歐美國家貿易保護主義行為頻繁出現。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19 年6 月，我國186個實體已被美國納入出口管制實體清單，范圍涉及高端裝備制造業的多個領域。被列入出口管制清單的實體和產品不能再進入美國及部分親美市場，更嚴重的是這些企業的供應鏈也可能出現中斷。[6]

二、中國高端裝備制造業出口存在的問題

（一）通關效率較低

高端裝備制造品往往具有體型巨大、貨值高昂、結構復雜等特點，需要海關積極配合通關才能順利出口，但結構復雜的高端裝備整體通關時間較長，不同種類的部件對應的報關手續較多。而且海關與企業的信息不對稱使得企業提供的報關報檢材料有誤或不充足，雖然海關為解決此類問題派專門人員駐廠指導，但海關政策受惠覆蓋面積小，難以惠及更多的高端裝備制造企業和正在面向高端轉型的企業。同時我國不同口岸的通關效率也存在一定的差距，整體通關效率需要進一步提升。

（二）企業財務壓力大

高端裝備制造行業因其進入壁壘高、工程項目工期長，企業在轉型和發展過程中需要大量資金投入，不僅僅在科研投入、人才培養、固定資產投資、存貨投資上占用大量的企業資金，同時在高端裝備出口通關和運輸中也會占用部分資金因而企業財務壓力很大。如船舶加工貿易需要繳納風險擔保金的情況，雖然企業可以選擇以保函方式提供總擔保的海關事務擔保方式來減輕財務壓力，但海關對可以申請用保函方式進行擔保的企業有資信方面的限制條件，大部分企業可能并不具備。國有企業往往具備高端裝備制造行業的進入能力，可以充分享受到國家政策的惠及，融資能力較強，可以抵住巨大的財務壓力。但大部分民營與中小企業的融資能力較弱，難以向高端裝備制造行業轉型。

（三）國內外物流運輸水平存在差距

在流通和運輸方面，由于各國的基礎設施、交通條件參差不齊，而且高端裝備的出口往往需要鐵路、船舶進行運輸，要運往目的國需要途徑很多國家。在使用鐵路運輸時，可能會面臨各國的鐵路軌距不同而導致換軌，從而耗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若使用海運運輸，一些國家的港口設施較為落后，或口岸合作還沒有展開，將導致物流成本大為增加。

（四）出口環境存在較多障礙

由于地緣政治因素使我國高端裝備制造的出口遭遇困境，而且我國的高端裝備制造產品的出口經常會遭遇進口國的反傾銷、反補貼、知識產權、國家安全等方面的調查，尤其是以知識產權調查為由扣押來自中國的商品占比有升高的趨勢，高端裝備制造產品的扣押率也隨著出口量的上升而逐漸增大。隱蔽的技術性貿易措施更是使出口時的認證成本和通關時間顯著增加。此外，出口的高端裝備進入不同的國家和地區必須采用當地的認證機構所出具的相關認證，不僅認證標準不一致、周期不定，而且因多次認證導致成本大幅增加，使高端裝備制造產品的出口受到很大的阻礙。

（五）產業集聚強度不平衡

中國的高端裝備制造業的發展，在全球層面上有大趨勢的推動，在國內層面上具有政策的傾斜、國企的引領、牢固的基礎等優勢。雖然發展過程中內、外部條件良好，但高端裝備制造企業仍存在某些個別企業獨立發展的現象，導致這些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容易造成資源浪費、效率不高。高端裝備制造產業的資本和技術密集的特征使其成為具有集聚式發展優勢的產業。[7]在區域分布上，我國高端裝備制造的產業集聚強度表現為不均衡，中部和西部省份的高端裝備制造產業較東部落后，產業集聚度較低，東南沿海省份是我國裝備制造業的主要集聚地區，但集聚度過高，會影響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和經濟發展效率。

三、結論與對策

（一）提升通關效率

提升通關效率是實現貿易便利化中的重要一環。一方面，推動數字化貿易，通過網上報關，使用數字化單證，建立標準的通關作業流程，同時減少不必要的單據種類，合并同類單據，可以節約申報時間；海關應建立與企業之間的溝通磋商機制，避免信息不對稱問題，針對大型高端裝備貨物行動不便的特點進行實地查驗、視頻查驗等，節約審查時間，并根據其出運計劃，開辟專窗和“綠色通道”，減少物流成本和通關時間。另一方面，影響我國跨境貿易排名的主要矛盾在于費用。[8]高端裝備因其在通關與運輸各環節中的不便利會比其他貨物花費更多的費用。相關部門應對現有的常規、非常規收費項目進行詳細的核查，重新建立新的收費標準，去掉不必要的環節和費用。針對船代、貨代收費等突出問題進行整改，去掉重復收費項目，增加收費透明度。同時發展跨境物流的建設，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建立口岸合作關系，降低運輸成本。

（二）復制推廣貿易便利化措施

在全國范圍來看，上海、廣州等沿海、港口城市是貿易便利化措施實行的先行者，貿易便利化指數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特色服務事項相繼出臺。但全國各城市貿易便利化程度發展不平衡，很多高端裝備制造企業的產業基地分布在貿易便利指數并不高的內陸地區。因此，提升跨境貿易便利化措施要及時復制并加以推廣，化“特色”為“普遍”，并增強各地海關、口岸的協同配合能力，促進高端裝備能夠順利出境。

（三）建立多渠道的融資機制

為解決高端裝備制造企業尤其是民營、上下游產業鏈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政府應考慮采取多元化、多結構的融資方式，建立多渠道的融資機制，不僅僅采取國內的財政政策支持，也要積極推進外國市場投資機構或投資者的進入。在國內融資方式的改進上，應推進銀行與擔保公司之間的有序合作，在保證融資性擔保公司合規和完善其風險分擔、補償機制，降低企業融資難度。在資本市場方面，完善多層次資本市場，積極引進外部資金，增加市場活力。

（四）建立品牌效應

要增加高端裝備制造的出口規模，中國應建立自身的品牌效應，提升在國際市場的影響力和競爭力，改變中國制造的原有印象。首先，應加大國家的科研力度和投入，支持技術創新，注重培養科研人才，吸收外來人才，建立科研中心，積極與國外研發中心合作。其次，重視高端裝備制造業領域知識產權的產出，并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核心技術的自主研發能力和核心零部件的自主供給能力對于高端裝備制造業的快速發展和增加出口份額具有重要的作用。另外，合理利用外資和對外合作機會，通過海外并購、戰略合作、技術中心和數據庫共享等方式，匯聚優質信息資源、科技資源、研發資源，積極緊跟國際產業升級的步伐，促進我國企業和產品和優化升級。最后，建立優秀的國際化銷售團隊和機構，建立中國高端裝備制造品牌，在國際市場上強化中國品牌效應，實現中國高端裝備國際競爭力的提升。

（五）在國際運輸領域推行中國標準

高端裝備制造的出口勢必要受到國際海上、鐵路運輸的貿易便利水平的影響。國家相關部門在提升我國國內運輸條件外，還要積極關注國際動態，參與國際事務，尤其是協調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同推動貿易便利化。在國際鐵路運輸領域積極推行中國標準，在國際海上運輸領域與多國口岸建立合作關系，向國際海事組織傳遞中國經驗。

（六）推進產業集聚化平衡發展

推進高端裝備制造產業集聚發展，應由原材料、零部件和整機制造、應用場景構成的上、中、下游企業之間搭建網絡化、集約化的生產組織，推動互聯網和高端裝備制造業的深度融合，增加企業之間的聯系和信息交流。此外，將我國東南省份的社會資源適當分配給中西部地區，避免過度集聚導致的擁擠效應和資源浪費，實現各地區高端裝備制造業產業集聚的最優配置，實現規模經濟和外部經濟，減少不必要的企業組織成本，增加企業和產品的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