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 體制下市場經濟國家認定標準
——基于比較分析法的研究

劉衍慶

（江西財經大學，南昌 330013）

一、市場經濟相關理論

（一）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

計劃經濟以政府為主要資源分配的行政方針為基礎，而市場經濟主要通過市場實現資源分配的市場機制來實現。自由市場經濟自由競爭是分配資源的唯一途徑，但政府的職能是維護外部法律秩序，隨著社會生產的發展，自由市場經濟是由國家介入發展成市場經濟，現代市場經濟是由政府宏觀控制的市場經濟。[1]

（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市場經濟的發展形成了經濟全球化，分為美國的西方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和中國為代表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兩大主要經濟形態。初期經濟學家米澤斯（Mises）說:“市場是在資本主義私有制中自然形成的，和資本主義體系自然而然地聯系在一起。只有在資本主義體制下才能有市場，他不能在社會主義制度中模擬的。”[2]由此可見，西方資本主義是基于生產資料的私有，為少數的資本家服務的一種經濟。1956 年社會主義體系確立后，我們從社會主義經濟探索市場經濟。中共十四大創造性地提出，市場經濟應與基本社會主義體制相結合，正確處理計劃與市場或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系，共同形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有機整體。其二者都強調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都重視公平與效率的價值傾向；但二者的不同之處在于生產目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及其分配制度存在不同。

二、市場經濟國家認定標準原因分析

（一）保證各國間公平自由貿易

WTO 的宗旨及其存在的作用正是為了保障公平貿易。根據“自由貿易理論”古典經濟學認為，個人在市場上追求最大的自身利益，會對最大限度地擴大社會利益的目標做出貢獻。所以我們擁護自由放任原則，讓市場完全發揮它的作用。在西方國際經濟基礎上大衛·李嘉圖通過比較優勢分析，將亞當·斯密的市場經濟原則擴大到國家間自由貿易理論。從那以后，自由貿易理論成為國際貿易的核心理論。被國際貿易的主流學派所尊重與推崇，對許多國家的貿易理論和政策的選擇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根據WTO 規則，“通過達成互惠互利的協議，消除關稅及其他貿易壁壘的實質性減少和軌跡上的差別待遇，將有助于實現這些目標。”現階段實施自由貿易必須認定一國為市場經濟國家，因為只有在自由市場經濟競爭下商品價格才反映的是商品的真實市場價格。過度的政府干預會破壞自由競爭的市場環境，故而，WTO 對一國市場經濟地位的認定也是保證自身公平自由貿易的實現。

（二）內部制度實施的需要

根據相關法律，一個國家的經濟被認定為非市場經濟（NME），其經濟運行不遵循市場原則的成本或定價結構，那么該商品在外國的銷售不能反映商品的公平價值。所以，如果認定一個國家是NME，那么這個國家的價格就被假定不反映市場原則。這一假設的結果是在反傾銷調查中將使用替代定價方法，而不是使用母國的價格和成本來確定“正常價值”。允許采用替代性定價方法很重要，因為替代性定價增加了傾銷在調查中被發現的可能性，通常會導致更高的傾銷利潤率。WTO 成員主要采用“替代國家”的方法，即“市場經濟”WTO 成員的經濟管理系統控制著政府對產品生產和價格的所有要素。由于無法正確反映產品的“正常價值”，因此，根據反傾銷調查結果，進口國和出口國的調查當局無法找到合適的價格，以確定是否構成“非市場經濟”國家的產品傾銷以及其傾銷差額的計算。因此，在“非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出口國的國內交易不能作為決定正常價值的依據，應使用“市場經濟”國家的價格或成本信息來代替“非市場經濟”國家的價格或成本信息。

（三）利于非市場經濟國家轉變為市場經濟國家

“非市場經濟國家”的基本特點可以概括為以下四個要點：一是國內實行計劃經濟，經濟總量以公有制為主體；二是國內企業的生產量和產品價格主要由政府決定；三是在國際市場上，本國貨幣不能自由流通；四是企業的重要生產投入品包括其價值占很大比重的所有生產資料，其購買價格主要由政府決定。

“非市場經濟國家”標準將對中國的國際貿易交易所產生一系列負面影響。對我國產品采用替代國制度導致的損害：第一，反傾銷稅高，嚴重削弱了我國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被訴產品一般被課以反傾銷稅10%～100%以上，較高的反傾銷稅在正常關稅之外，無形中便增加商品的出口費用，嚴重削弱出口商品的市場競爭力，中國特定的出口企業將被排除在進口國市場之外；第二，其他國家的做法缺乏可比性。替代國家和替代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或比較優勢根本無法比較。中國的許多人口、豐富的勞動力和低廉的價格，伴隨著能源、電力和原材料的價格優勢，將其他國家作為替代國，將過高估算我國產品成本。第三，由于替代國家往往具有的隨意性和不透明性，中國產品很有可能成為反傾銷被訴的對象。因此，在WTO 體系下，認定市場經濟國家將為“非市場經濟國家”向“市場經濟國家”轉變提供“標尺”，以消除“非市場經濟國家”因反傾銷而產生的各種不利影響，保障其在國際貿易中的主導地位，從而發揮影響力。

三、市場經濟國家認定標準

（一）美國

“非市場經濟國家”率先由美國提出并定義其概念，不同于直接給出非市場經濟國家名單的歐盟國家，美國對于一國是否是“市場經濟國家”還會結合被認定國的因素給予重點考慮。其中以下因素是重點考慮的對象：第一，貨幣自由兌換程度；第二，工資是否是由勞資雙方談判達成的；第三，外商是否被認定國允許以合資方式進行投資經營；第四，生產要素被國家干預的程度；第五，政府對產品市場價格的控制力度；第六，美國認為其他應該考慮的因素。以上各種因素的提出，無疑暴露了美國對“市場經濟國家”的認定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且其反傾銷部門據此進行反傾銷認定。

雖然美國制定了相關的認定標準，但其卻并未按照自己設計的標準進行認定，對于“市場經濟國家”其主要是基于其的政治因素來考慮的。正如，美國宣布當時還并未是WTO 成員國的俄羅斯為市場經濟國家，但其市場經濟的自由化程度并未達到當時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相關標準，甚至還低于中國當時的市場化自由程度。所以，美國制定的認定“市場經濟國家”的標準是基于以自身政治因素的考慮并非通過合理的科學依據制定的。對于美國為何承認俄羅斯是市場經濟國家？主要在于美國當時的反恐需要俄羅斯的幫助，以及俄羅斯對大量天然氣等能源的掌控遏制住了歐洲的工業命脈，故而在經濟層面讓利于俄羅斯，以便獲得他的支持。所以，美國并不會基于本國的法律認定一國是否是“市場經濟國家”而是基于政治考量。[3]

（二）歐盟

歐盟國家也對“市場經濟國家”的認定提出了自己的標準：第一，商品價格是根據市場形成的；第二，具有合法標準的會計賬；第三，政府不得干預產品的生產成本；第四，企業具有決定商品在出口數量與價格上的決定權，其資金能在國內外自由流動；第五，與企業經營的相關法律在所有企業中都通用。我國在申請歐盟對我國“市場經濟國家”地位的認定中，得到的結果均是，不承認我國的“市場經濟國家”地位。對于為何拒絕承認我國“市場經濟國家”的地位？相關專家表示：第一，我國政府對商品價格具有一定的干預，其價格不是根據市場因素自由形成的；第二，我國的市場準入門檻太高，應放松準入的門檻，對于國家控制的國有企業急需轉型；第三，私有財產保護力度不足，主要體現在個人信貸方面，金融機構更偏向于國企而對私企不利；第四，企業在監管和執行層面相對落后。[4]

（三）日本

我國曾經幾度要求日本承認我國的“MEC”地位，但其并未允以承認，且表示在2016 年前一概不承認我國“MEC”地位。[5]為此，日本也制定了自己的相關標準：第一，產品的成本及價格是根據市場形成的；第二，市場價格可以通過原材料反應；第三，工資的形成由勞資雙方確定；第四，政府不掌控生產資料；第五，日本認為的其他內容。按照當初加入WTO 議定書的規定，日本認為對中國適用“NMEC”應該結束，但是2016 年底日本方表示在國際貿易中，我國并沒有解決國企轉型改革問題，故而不能承認我國的“MEC”地位。并在國際貿易中對我國不正當傾銷行為征收高額的反傾銷稅。

四、市場經濟國家應有概念

在上述各國有關認定市場經濟國家標準的問題上，其都是根據各自的國內法進行的規定，而未有一個國際通行的標準。對在國際貿易中的各國而言，每個國家其發展的水平各有高低，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轉型中國家在整個全球貿易中比比皆是。所以對于各國在市場經濟國際上的認定也自然存在不同。筆者認為應制定一個放之四海之內皆較公平的標準將各國對市場經濟國家界定的不同標準做一個比較，協調WTO 宗旨、原則與規則達成一致的標準，并且在尊重各國主權基礎上實現全球貿易公平自由。

（一）以尊重各國經濟主權為基礎

英國的Hobhous 認為國家擁有凌駕于所有經濟企業的監督權力及干預經濟的權利，該權利稱為“國家經濟主權”。筆者認為國家經濟主權既屬國家主權的內容之一，其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是一國對其領土內全部財富、自然資源擁有永久自主主權；二是一國政府在宏觀上對涉及本國的經濟活動在制度上進行設計、規制，選擇國家經濟制度，參與、協調經濟秩序等對內最高對外獨立的權利。

我國1956 年社會主義制度確立后，對社會主義經濟中的市場經濟進行了探索，并在經濟制度上采取社會主義形態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基于我國的客觀基本國情所探索出來的一種經濟制度模式。這充分體現了我國經濟主權的行使，市場經濟不只存在于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國家也可以搞市場經濟。[6]所以在各國進行國際貿易時認定一國是否屬于市場經濟國家，首先必須尊重該國經濟主權。即美國等國家認為市場經濟國家在所有權上必須是私人所有，這是美國等國家經濟主權的體現，而對于我國社會主義國家而言在所有權上采取公有制為主，這是我國等社會主義國家經濟主權的體現。對中國社會主義國家來說，所有權以公有制為主是表示中國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經濟主權的主流。所以在認定一國是否為市場經濟國家時不應對該國經濟制度進行一個評判，在評判一個國家是否為市場經濟國家時，其核心是考慮商品價格是否是在市場上自由競爭而產生的。

（二）協調WTO 主旨、規則及原則

從美國規定的那幾條市場經濟國家標準來看，其完全是基于其自身而設定的標準。標準一，國家貨幣能與其他貨幣自由進行兌換。光這一標準就能否定大部分國家非市場經濟國家。因為一國貨幣能進行自由兌換，該貨幣一定是硬貨幣且該國在國際舞臺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最關鍵的是最后的兜底標準，即美國相關部門認定的其他因素。該標準可謂是徹底暴露了美國在認定一國是否是市場經濟國家的態度，只要美國想否定一個國家是市場經濟國家，其可以有任何理由為之拒絕。WTO 的宗旨在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的序言中明確指出，在處理貿易與經濟領域的關系時，各成員應改善生活水平，保障完全就業，保障實質收入和實際需求的實質穩定增長，實現世界資源的充分利用，既要擴大商品生產和交換，又要達成互利協定；大幅降低關稅及其他貿易壁壘，消除在國際貿易中的差別待遇，有望對實現這些目標做出貢獻。（參見WTO《馬拉喀什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前言）所以，認定一國是否為市場經濟國家，從協調WTO 主旨、規則及原則角度來看。只要各成員在處理貿易和經濟領域的關系時，以提高生活水平、保證充分就業、保證實際收入和有效需求的大幅穩定增長、實現世界資源的充分利用以及擴大貨物的生產和交換，能夠促進更加自由的貿易，那么就不能輕易否定一國不是市場經濟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