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生職業精神培養中影視資料的運用研究

魏 婷

（長春醫學高等?？茖W校 吉林 長春 130031）

“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边@句話一直出現在醫務人員的各類學習中，卻收效甚微?！按筇幏健薄斑^度醫療”屢見報端，甚至還有個別醫生突破了“不傷害”的行醫底線。鐘南山院士出席廣東科協論壇時指出：“在市場機制的刺激下，醫務人員的人文精神開始淪落。”[1]140

一、職業精神與醫患關系

醫務人員的職業精神，是醫務人員在職業活動中應具有的醫學科學精神和醫學人文精神的統一。一直以來，醫生懸壺濟世、患者感恩醫生的仁心仁術，醫患關系十分融洽。不知何時起，融洽的醫患關系日益緊張，雙方反目成仇、對簿公堂的新聞層出不窮，傷醫殺醫事件偶有發生。

衛生行業種種亂象的報道屢見不鮮，患者批評醫生冷漠、逐利；醫生抱怨患者難纏、暴戾?！翱刹榭刹徊榈囊椤⒖删瓤刹痪鹊膭e救”這樣的行業潛規則流行；醫院管理者和醫務工作者最怕的又都是各類醫療糾紛，特別是花樣百出的“醫鬧”。[2]88許多專家學者感慨衛生行業文化出了問題，核心價值體系出了問題。北京大學王岳教授在《扶正衛生行業核心價值體系》一文中指出：要想重塑和諧醫患關系，應先從衛生行業的價值觀和思維模式的改變開始。[1]141

二、醫學生職業精神培養現狀

早在20世紀70年代，西方國家開始逐步建立全新的醫學模式，即“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這種模式更重視整體思維方式，將社會環境、心理狀態和人的生物指標結合起來，全面理解人的疾病、健康乃至生命。這種模式也被稱為現代醫學模式。然而我國的醫學教育，一直沿襲“生物醫學模式”的傳統和教學方法，重視學生醫學技術層面的培養，而忽視法治、倫理、心理等人文素質的培養，醫學生普遍缺乏職業信念。[2]89

根據醫學類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及執業資格考試大綱要求，絕大多數醫學院校開設了醫學人文課程，但課程參考考試大綱，突出此類學科的工具性和功利意義。但人文課程不僅僅是知識的傳授，更重要的是感悟和共鳴，希冀學生能夠從內心深處做出人類精神趨同的價值選擇。教育脫離了人文精神與價值，就無法實現改善醫患關系的初衷，反而會出現“見死不救”的異化現象。

2015年，《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刊發了一篇題為《來自東方的經驗教訓——中國正在快速的改革醫療保健系統》的文章，作者是美國全國公民基金會的戴維·布魯門撒爾和哈佛大學的威廉·肖。文章指出：“缺乏廣泛分布的專業精神傳統，使得中國創建一支政府和公眾都信任的醫療保健隊伍的努力變得復雜。”該文引發較大反響，國內醫務界掀起一股關于醫務人員職業精神的廣泛探討。如何理順人文關懷體系中的矛盾，解決困惑，是一個長期建設的工程。

三、問題分析

醫學教育是醫療行業的源頭，衛生行業的種種亂象，使我們反思醫學生的培養方式。在西方發達國家，醫學教育為職業教育，只面向那些已經完成高等教育并有志于醫療事業的畢業生。[3]因此，學生在接受職業能力培養之前，已經具備了相當的人文素養和社會閱歷。而我國的醫學教育僅僅針對高中生，報考專業受到長輩較大影響，甚至干預。在學制和學生精力有限的前提下，內科、外科、生理、解剖等繁復的職業科學能力學習尚且吃力，遑論需要逐步感悟的醫學人文？更何況醫學生源天南地北、人文基礎參差不齊，想在冷漠法律條文、抽象的心理學和邏輯復雜的倫理學中得到共鳴，確實是很難。

現在廣泛討論的案例教學法、心理情景、診所、翻轉課堂、敘事醫學等教學法的共同特點是“基于問題的學習”，是起源于20世紀50年代的醫學教育法。這種方法強調把學習設置在“問題情景”中，通過師生合作來解決實際問題。結合傳統的教學方法，使學生形成自主學習的能力。根據實踐經驗來看，這種教學方式在解剖學、內科、外科等職業科學類課程中效果較好，但在醫學人文的教學中，學生受自身經歷和知識基礎所限，無法提出有深度的問題，無論是課堂互動還是實踐環節多浮于表面，甚至出現低幼、邏輯混亂和知識性錯誤，很難取得預期的教學效果。

四、影視資料在職業精神培養中的實踐

（一）理論依據

北京大學王岳教授在《拯救今天醫生和患者的良藥唯有醫學人文教育》隨筆中重申，“育人”重于“教書”，讓學生在課本知識外感悟人文關懷、綜合運用醫學人文知識、理解法律的價值取向更為重要。很多人心中，人文關懷只是一份理性的職業姿態，一種反抗職業傲慢、冷漠的溫暖呼吁；既無學理支持，也無法成為行動邏輯，更談不上內化為職業人格。針對這種現象，北京大學醫學院開設了一門《醫學人文、法律與電影賞析》的課程，王岳教授稱之為一種“情景教育”的嘗試。從授課后的調查結果來看，師生共同觀看以醫務人員、患者為主角的電影，通過對話和討論，更容易使學生對患者的疾苦產生理解和共鳴，理解不同患者的需求，反思習以為常的醫務工作方式。[4]醫學人文教育不應當是枯燥和冰冷的理論教育，大可不必秉持將醫學生培養成為法學家、心理學家或倫理學家的目標，而應當打通這些學科的邊界和疆域，讓學生發自內心地樹立醫者的職業精神。

從認知的角度看，北京大學朱蘇力教授的《閱讀的衰落》一文有更深刻的啟示意義：文章首先總結各類報告對我國閱讀量、紙質圖書借閱量的觀察，提出圖書閱讀的衰落，并不一定意味著文字閱讀的衰落。由于閱讀媒介的改變，圖像、影像閱讀劇增，隨著教育的普及，中國人的閱讀總量實際大大增加了、多元了，但功能性上從求知轉向了休閑。最重要的是文章后半部分的論述，提出：“文字及基于文字的閱讀，更可能只是人類一種必須和一種不得已的產物，但不是唯一。文字閱讀有數千年傳統，但仍然無法成為大多數人的本能。我們更容易受視覺的影響，而不是閱讀和基于閱讀的思維分析的影響。人們分析思考、情緒反應更多與圖像相關：觸景生情、睹物思人、百聞不如一見等古語，都不是同文字符號相關?！盵5]

筆者以多年教學經驗證實了這一結論。人天生偏向圖片影像，雖然專業的學習離不開文字閱讀，離不開抽象思考，但學生受限于經驗與知識結構，很難真正感知文字背后的含義。

（二）影視資料的運用

縱觀世界各類平臺，也確實呈現出向圖像視覺妥協的跡象，好處之一就是影視資源的多和易得；雖然良莠不齊，但仔細篩選，不乏或通俗易懂、或深入淺出的優秀資料。將抽象的人文知識與生動的圖像資源有機結合，教學、學習的效果確實能事半功倍。誠然，專業理論研究，文字閱讀必不可少，但人文學科，受醫學生知識背景和學制所限，科普功能遠遠大于學術研究。在學習中，培養人文精神、領悟價值取向更為重要。[6]知名大法官霍姆斯曾言，法律的生命在于經驗，而非邏輯。

以法學教育為例。課堂學習中學生普遍存在“誤把常見當真知”的問題，這源于我國各地發展的不平衡、學生生活經驗的千差萬別，加上社會整體的法治意識尚在建立之中，現實生活環境使多數學生缺乏規則意識或契約意識，有強烈的“差序格局”傳統。[7]課堂互動、案例分析中，情、理、法的因素夾雜不清，很多學生甚至對現代法治思維產生抵觸情緒。而生動的圖像影視資料、情景的代入，由此產生的換位思考、大局思維甚至國家意識，是克服這種沖突、培養法治意識的重要途徑，是比單純講授知識更有效的教育方式。[8]例如，關于人體器官移植。我國的法律在供體者、受體者身份上規定較嚴，學生會產生“法律規定提高了器官移植門檻兒”的疑問。授課中，電影《姐姐的守護者》的播放，讓學生全面了解了器官移植的倫理困境，進而講解我國《人體器官移植條例》背后關于未成年人保護、非法器官交易防范、手術風險、術后生活質量等多方面的平衡，更容易讓學生與立法初衷產生共鳴。

人的認知過程是立體的，視覺加聽覺的雙重刺激，能使其更好地融入情景之中。影視作品生動的圖像，引人入勝的情節，再加上精準的配樂（哪怕只是簡單幾個音符），對氣氛的烘托、對觀看者情緒的引領，都是枯燥的講授無法企及的。知識來源于經驗，而經驗本身，應該是鮮活立體的。

（三）運用難點的解決

1.影視資料的篩選

影音資源多而易得，但良莠不齊。筆者根據課程需要對原有的影音資源進行篩選、剪輯、處理，以便契合主題、盡量做到“信、達、雅”。這一環節確實需要授課教師投入非常多的精力，在廣泛涉獵的基礎上，通過一定的技術手段，盡可能兼顧理論深度和學生能力。

可以收集、借鑒網絡中的優秀作品。例如學生喜愛和熟知的嗶哩嗶哩平臺有很多說電影、講影視情節的知名UP主，根據課程內容，篩選出符合學生認知能力、引發學生興趣的資源，再結合講授、案例分析、翻轉課堂等手段，效果良好。

2.教學時長的限制

多數學校存在學制、學生精力和教學硬件有限的困難，也不具備單獨開設醫學人文影音作品欣賞課程的條件。在有限的教學時長里，融入契合主題、長度適中的影音資料，又不至于喧賓奪主，為烘托主題、深化教學內容服務，推動學生入心入腦、把握社會發展趨勢，是實踐中關鍵的一環。

筆者在教學計劃中添加裁剪出的與教學主題相關的影音資料，或使用時長較短的、經梳理的電影情節等網絡資源，兼顧教學進程和教學手段的多樣化。而且，影視資料使學生主動思考知識背后的社會問題，可使后續抽象的理論學習事半功倍，比傳統講授耗時少、效果佳。

孔子云：吾欲仁，斯仁至矣。職業精神不是一種知識，不能僵化地傳授。培養職業精神不應當靠枯燥、冰冷的理論教育，而應該從點滴著手，將職業精神滲透在醫學生價值觀培育中，讓學生自然而然地形成人文精神，以便在從業時堅持職業操守，重建衛生行業的核心價值體系和醫者的職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