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璐
(西安理工大學 陜西 西安 710054)
生態翻譯學可以理解為一種生態學途徑的翻譯研究,或生態學視角的翻譯研究。[1]我國學者胡庚申教授以達爾文“適應與選擇”學說為理論基礎,在20世紀下半葉創造性提出了生態翻譯學學說,為國際譯界在翻譯研究上提供了新的維度。本文將從翻譯生態環境與“三維”轉換的翻譯方法兩方面進行分析、論述。
日常所提及的“生態環境”是指影響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多方面因素,包括內部與外部因素的總和;而翻譯生態指翻譯主體之間同周圍生存環境相互影響所形成的一種穩定性狀態。翻譯生態強調整體性概念,在此所提到的翻譯生態環境則更為細致和具體,所指為與翻譯相關的多種元素的集合。胡庚申教授將翻譯生態環境定義為“原文、原語和譯語所呈現的一個世界,即語言、交際、文化、社會,以及作者、讀者、委托者等互聯互動的整體”[2]。因此該理論要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需將各個主體、影響主體發揮作用的各種因素統一集合。
生態翻譯學以生態整體主義為基本理念,兼顧東方生態智慧,參考達爾文的“適應/選擇”原理進行整合和轉意;目的在于發掘在具體的翻譯問題中,譯者為了適應翻譯環境所做出的選擇性適應與適應性選擇,從而使原文和譯文達到最高程度的統一與和諧。生態翻譯學理論指導下的核心翻譯方法被稱作“多維”轉換,具體在翻譯中落實為“三維”轉換的翻譯方法。“三維”即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事實上,無論是語言、文化還是交際,一直以來都是翻譯研究長河中的核心。語言是文化的基礎,也是文化發展的前提和條件,使用語言,傳播文化,才能更好地促進交際目的實現。“語言維”關注的是基礎的文本和語言形式的方面,強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注重詞匯、句子、邏輯等語言形式的適宜。“文化維”是指在進行兩種語言轉換時,要注重不同文化的內涵。譯者在翻譯時,應兼顧源語言文化和譯入語文化,了解不同文化之間差異,適當選擇、合適轉述。譯者作為翻譯主體,翻譯中應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以本身的語言輸出能力、文化涵養進行合理轉述。除了前文所提及的關注語言表達、文化內涵兩方面,此維度將翻譯實踐更進一步,關注交際方面,顧名思義,稱之為“交際維”,因此交際維旨在關注翻譯過程中的交際目的是否達到。顯而易見,所謂“三維”轉換,主要發生在翻譯操作層面的,是應用研究的重點。[3]
當今中外文化交流愈加頻繁,國際社會對中國文化認識和了解的需求也比以往更加強烈、迫切。中國的文化軟實力也讓我們有自信去傳播中國傳統文化、展示中文語言魅力。西部文學,作為中國文化的一個特色代表,在中國新時期建設中也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研究具有濃厚西部精神的文學作品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最佳選擇。從國內外的文化環境來看,《大漠祭》英譯本處于良好的生態環境中。由于原文文化生態和譯入語文化生態存在差異,譯者應避免從自己所處的原語語境出發,錯誤地對原文進行表達。在此譯本中,因本篇小說背景處于甘肅涼州鄉村,有較多的當地特色方言土語和中國特色的諺語俗語,翻譯困難較大。
從生態視角研究翻譯學,要求譯者從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三個角度進行適應與選擇。在英譯中良好地使用“三維”轉換的翻譯方法,有助于做到體現翻譯生態美學,維持翻譯生態平衡。本部分以《大漠祭》英譯本中部分選段為語料,從三維角度分析與探索。
1.語言維
例1:
以班會課為例,眾所周知,學校的主題班會向來都是投入巨大,場面隆重,但由于班會的主題、活動常常與升學沒有直接聯系,所以很多學生并不重視,導致班集體的道德教育、學生的人格引導等學校德育功能收效甚微。而在微課程引領下的微班會則不同,用“微”打開了學生的心理市場,得到了他們的普遍認同。
原文:“起呀,爹爹們,尻蛋子把太陽都烤紅了。”他聽到靈官嘟囔道:“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又脹不死你。”[4]3
譯文:“Time to get up,young masters.The sun’s high enough to bake your asses.”“All right,enough,”Lingguangrumbled.“Would your belly burst if you kept your complaints to yourself for a change?”[5]4
例1中為老順與兒子靈官清晨起床時發生的對話。因為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在甘肅涼州,他們日常的對話用語具有獨特的西部地方性,有些字、詞的使用甚至連一些中國讀者都無法真正理解。在翻譯過程中,要求譯者進行適宜的調整轉換,使譯入語讀者群體也能了解原作者的語言魅力及特色。首先,原文中“尻蛋子”在中國西部,特別是甘肅、陜西一帶的方言文化中指“屁股蛋”。小說《白鹿原》中,也有這種方言。譯者在這里將其翻譯為“assess”,說明葛浩文先生對當地的方言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其次,靈官對父親的回應中有一個“脹”字,對于有著中國文化背景的讀者來說,則會了解靈官的意思是想讓父親少說兩句,停止繼續嘮叨;但是對于沒有西部文化背景的譯入語讀者來說,用一個與“脹”字對應的英文單詞,很難理解脹字的原意。因此,譯者進一步補充翻譯,譯為“belly burst”與“kept complaints to yourself”,即“如果把抱怨放在心里,你會肚子脹嗎”這樣的譯文充分表達了作者所想所思。最后,從句子形式來看,原文為陳述句,譯文為疑問句,更加突出了靈官回應父親時的語氣與心態。這樣的表達方法非常活靈活現,也更加符合譯入語國家的表達習慣和方式,良好地從語言維度進行了適應。
2.文化維
例2:
原文:“可猛子的媳婦錢一半得靠你……放心,不會是劉皇爺借荊州……”[4]202
譯文:“But I'll still need half of the money from you for Mengzi’s wedding.Don't worry,you’ll get it back.”[5]279
例2是老順和孟八爺的對話。老順的兒子猛子犯了錯誤,但老順傷心過后依舊為兒子以后的婚姻大事尋找出路,希望以后猛子結婚時還能得到孟八爺的幫助。這里出現了“劉皇爺借荊州”的歷史故事,表達了主人公老順的意圖,此故事出自中國古典名著《三國演義》,不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外國讀者會難以理解。此故事指劉備曾向東吳暫借荊州立足,后來劉備勢力逐漸擴大,最終沒有歸還荊州;這一歇后語在中文中表示借故占用,后不歸還。譯者對中國文學十分了解,進行了進一步理解,將這樣一個歷史故事譯為“Don't worry,you'll get it back”,意為在向孟八爺借錢結婚后會歸還,信守承諾。譯者對“文化維”的適應與選擇,使句意清楚明了,易于理解。
例3:
原文:據說,瑩兒是娘家有名的“花兒仙子”,和她“漫少年”賽歌,沒有不輸的。[4]47
譯文:Lingguan had heard that Ying’er was a famous“Queen of Liangzhou Folk songs”in her hometown,where she had won every singing contest she’d entered.[5]69
例3是靈官心里對嫂子瑩兒的看法,在他看來,瑩兒是一個有靈氣的女人,她所唱的“花兒”,從側面展現了她的靈氣、溫柔一面。事實上,不同國家的文學作品或多或少都會帶有本國獨特的文學色彩,身為西部系列小說的《大漠祭》也不例外,字里行間彰顯出獨特的西部文化。譯者要綜觀兩種文化背景,對譯者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首先,在此句中,映入我們眼簾的是“花兒仙子”和“漫少年”這兩個專有名詞。花兒是流行于中國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等西部省區的特色民歌,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因歌詞中把青年女性比喻為花朵而得名,是中國國家級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當地人把“花兒”稱為“漫花兒”與“漫少年”,葛浩文在這里將其翻譯為“Liangzhou Folk songs”(涼州民間歌曲),實現了原文語義的準確傳遞。其次,將“娘家”翻譯為“in her hometown”(在她家)也是文化維層面適應的體現。在漢語中,“娘家”指已婚婦女父母的家,而在譯入語文化中,并沒有相對應的詞語,譯者選擇直接的表達。
3.交際維
例4:
原文:“不明理的,還說我是老鼠肚子,盛不了多少東西,一天天和娃娃。”
譯文:“but those who don’t will say I’m being petty or finding fault.”[5]363
例4是蘭蘭的母親與其親家母的對話,男方的母親說話十分含蓄,意在通過對自己的諷刺來表達對媳婦蘭蘭生活習慣及相處中的不滿。譯者將“老鼠肚子,盛不了多少東西”譯為“petty”(小氣的),讓外語讀者更容易理解。葛浩文采用意譯法,使原文及譯文的交際意圖得以呈現,表現了男方母親的不滿。在翻譯轉換過程中,譯者只有做好交際維度的適應,才能使譯入語讀者了解主人公說話的真正目的。閱讀文學著作時,停留在字面含義上是不能真正讀懂的。
例5:
原文:“心里沒冷病,不怕吃西瓜。”[4]268
譯文:“If you’ve never done anything shameful,you don’t have to worry about what people say.”[5]383
例5是靈官母親的話。原文并沒有為這句話的語境設立一個明確的受眾,通過上下文,會明白這句話其實是說給鳳香和瑩兒聽的。剛從女兒親家那回來的母親心情本不愉快,這時候仿佛又聽見了別人對她的議論,她便選擇了以此間接的方法表達對兒媳及村民背后議論的不滿。在這里,葛浩文先生進行了意譯,將原文較為抽象的表達譯為“因為沒有做使人羞愧的事情,因此也不需要擔心別人的議論”,準確地表達出了小說中主人公的所想及所言,兼顧了口語性。從交際維來說,譯者使小說的交際目的得以彰顯;因此,譯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生態翻譯學理論的出現為世界范圍的翻譯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角度和視野。本文以生態翻譯學為研究理論支持,以西部文學作品《大漠祭》英譯本為研究對象,去探索、分析譯者所做的適應與選擇。譯者使更多的西方讀者了解了一些連西部以外的中國讀者也不一定了解的俗語、習俗和方言。整個英譯本行文自然流暢,給西方讀者呈現了一個他們所不知道的中國西部故事,向西方世界展示了悠久的東方文化,值得深入地研究、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