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間經濟發展模式及策略探討
——以浙江省嘉興市為例

浦佳怡 夏菱遙 陸薇娜

（嘉興學院 浙江嘉興 314100）

引言

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們的生活作息悄然發生變化，夜晚成為商品交換的重要時段。有數據顯示，我國60%的消費發生在夜間，并持續以約17%的規模增長。夜間經濟的蓬勃發展正是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映射。由于夜間經濟所包括的領域較廣泛，因此其發展能創造出更多的消費點，能拉動內需，促進消費，增加就業崗位，優化經濟發展結構，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物質精神文化需求。當前嘉興市夜間經濟發展模式與國內外夜間經濟發展較早的城市相比，仍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夜間經濟有望成為區域經濟發展的新亮點。

一、夜間經濟內涵及研究述評

夜間經濟這一概念可追溯到20世紀80年代，2001年英國學者Paul Chatterton和Robert Hollands在“城市夜間休閑規劃”的文章中首次提出。在我國宋代，夜市這一特殊經濟形態就已經興起，張金花等（2013）對于古代夜市的發展演變做了系統性分析，各個歷史時期的古代夜市及相關問題的研究對現代城市夜間經濟都有歷史借鑒意義。

我國對于夜間經濟的相關研究起源于21世紀。在夜間經濟內涵上，王麗文等（2013）認為夜間經濟是以餐飲、購物、休閑、娛樂為主的第三產業經濟活動。在夜間經濟研究起步階段，曹新向（2008）以經濟學為視角，研究夜間經濟的產業類型、基本特征、特點功能等；靳泓、應文（2018）分別從燈光照明角度和夜間旅游角度對夜間經濟進行分析論述。隨著相關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發現大多有關夜間經濟的問題策略研究千篇一律，思維和實踐產生一定偏差，對不同城市的夜間經濟發展策略缺乏針對性、具體性的研究，忽視了對地方性資源的融合，而后依靠現代信息技術下消費需求、城市文化內涵等內容研究又成為熱點。宗傳宏、劉佼（2020）提出要通過嵌入“上海老品牌”，體現海派文化和區域文化特征，夜間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要以文化融合為襯托。夜間經濟發展經驗隨研究對象的不同而存在差異性，上述研究觀點對于研究城市夜間經濟都有著啟示作用，探究夜間經濟發展模式及策略的關鍵應充分考慮城市特征、發展現實條件及發展潛力等。

二、城市夜間經濟發展現實條件

嘉興市區位優勢明顯，商旅文娛資源豐富，發展夜間經濟具有良好基礎條件。近年來，隨著嘉興市文旅產業的快速發展和城市亮化工程的不斷推進，全市夜間經濟具備一定基礎，成為提升城市消費活力的重要支撐。

良好的區位優勢和政策條件。嘉興位于浙江東北沿海地區，毗鄰上海，與杭州、蘇州、湖州相距不到百千米，是長三角重要城市之一。嘉興作為我國高速公路最密集的城市之一，交通網絡發達，在接軌上海和長三角區域互通互聯中發揮著重要作用。隨著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的深入推進，嘉興在作為長三角一體化示范區這一重大機遇面前，將區位優勢及政策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為嘉興市的經濟發展帶來了新的動力。良好的經濟發展水平是夜間經濟發展的基礎。2020年9月，嘉興市的南湖區被列為江蘇省重點培育的夜經濟示范點，同時嘉善縣、桐鄉市被確定為江蘇省級夜間經濟培育城市。

休閑消費潛力大。根據嘉興市統計局發布的2019年嘉興市相關經濟數據，2019年嘉興市生產總值達5370.32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7.0%，增速分別高于全國、江蘇省0.9個和0.2個百分點；全市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61940元，比上年增長7.8%，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7413元；實現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2102.54億元，與上年相比增長8.5%，其中教育文化和娛樂相比2018年增速4.5%。由此可見，嘉興市市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城鄉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勢必導致商品服務需求的增加，消費需求也由溫飽轉向休閑娛樂，為夜間經濟的發展創造了物質條件。

商旅文娛資源豐富。嘉興市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旅游資源豐富，有3家國家5A級景區，9家4A級景區，是全國熱門的旅游城市。僅2020年國慶假期，全市接待游客數量超170萬人次，文旅市場繁榮。擁有眾多文化休閑娛樂場所，2019年末，全市擁有文化藝術表演團體19個，藝術表演場所25個，文化館8個，公共圖書館6個；全市共有電影院67家、公體育場館20處，眾多KTV、酒吧、茶樓等休閑場所。嘉興市夜市繁榮，有15條特色商業街區，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街區有建國路步行街、綜合型商業步行街華庭街、歷史民俗文化街月河古街等，這些街區聚集了2405個商業網點，其中老字號店鋪70家，是夜間娛樂、休閑、餐飲的聚集區。

三、城市夜間經濟發展模式

近年來，隨著嘉興市積極引導文化體育、休閑娛樂等商業綜合體建設，夜間經濟業態創新正在逐步實踐中，但由于嘉興夜間經濟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其發展模式主要還是以夜游、夜購、夜食為主。

夜游。嘉興市因為其良好的區位優勢以及歷史文化因素有許多極佳的夜游地。夜游環城河深受歡迎，沿途可以觀賞到充滿江南水鄉風情的月河街區，秀水號水上觀光巴士也在2020年開通。同時，還有烏鎮、西塘等極具特色的古鎮夜游。烏鎮作為5A級風景區是夜游的熱門景點，開展的戲劇節為夜間文化游增添了人氣，創造了熱度。湘家蕩旅游度假區、大云旅游度假區等也是夜游的熱門地點。南湖旅游區新增了以“南湖花月夜”為主題的環湖夜游活動。少數地方為了使夜游更加引人注目加入了其它的元素，如海寧的觀潮公園在夜晚增加了燈光秀使其更具觀賞性，歌斐頌巧克力小鎮上的燈光夜景讓夜游變得更加的豐富多彩。

夜購。由于白天大多市民都忙于工作學習，夜間在商城、夜市購物是人們飯后的放松方式，也是補給日常用品的時機，夜間購物逐漸成為一種不可替代的消費潮流。嘉興市的夜購場所如八佰伴、江南摩爾等商場夜間消費活躍，是夜間消費的重要組成部分。商場不僅延長了營業時間，更是在各種節日舉辦晚會，并推出相應的促銷活動，如八佰伴中秋節“歡樂佳節歡樂頌”等，商場通過晚會的形式吸引眾多觀眾，從而進一步增加商場人流量，還會有憑消費總額參與相應的抽獎活動，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商場銷售額。另外，商場還會通過舉辦類似漢服文化節的活動吸引當代年輕人，這些都為夜間購物注入了新的活力。

夜食。嘉興夜間美食在大型購物中心的品牌餐飲店，集中于商場某一層，主要以休閑餐、火鍋為主，是市民周末夜間的休閑去處或是夜購后的夜宵選擇。同時，傳統商業街區眾多，主要以沿街鋪面為主，如華庭街、建國路步行街等夜市，多以地方特色小吃、燒烤攤為主，街邊也有臨時移動餐車，對于本地居民來說有著傳統夜市氛圍和市井特色，成為了廣大市民的夜間消費選擇，但多數關店時間比購物商場早。西塘、烏鎮等旅游區的消費門店多服務于夜游游客，這類餐飲美食彰顯城市特色，具備地域文化，古鎮一般多老字號店鋪，游客夜間逛吃、拍照打卡成為了主流。

四、城市夜間經濟發展存在的問題

根據對不同年齡、不同職業、在不同時間段出行的嘉興市民進行實地走訪調研，再結合對夜間經濟發展模式的梳理分析，嘉興夜間經濟發展中存在諸多問題，諸如經營業態單一、基礎設施不健全等，影響了夜間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第一，經營業態單一，消費供給不足。實地走訪后發現，目前嘉興市商圈分布比較零散，主要集中在市中心建國路，輻射帶動能力有限，且南湖新區商業發展緩慢。從業態發展來看，以夜游、夜購、夜食為主，夜間經濟的業態內容不夠豐富，缺乏業態創新。在問卷調查中，夜間經濟消費的主體是“90后”“00后”年輕群體，最受歡迎的消費方式是品嘗美食、消費購物。由于大多數城市的夜間經濟發展模式大致相同，傳統商業業態較為普遍，以美食、購物為主。當下網絡消費便捷，相對于夜間出門消費而言，宅在家吃喝玩樂對年輕群體更具吸引力，再加上嘉興市文化場所大多數打烊時間較早，高質量文娛項目稀缺，所以年輕人更依賴于打游戲、看劇等娛樂消費行為。而對于大多數中老年群體，夜間消費存在空白，夜間消費只是他們眼中小年輕的生活，茶余飯后聊天、散步才是他們所青睞的夜生活方式。由此可見，現在夜間經濟的模式缺乏年齡分層性、業態多元化和品牌吸引力。

第二，地方性資源挖掘不足，缺少產業聯動發展。文化和經濟兩者相互影響，互為交融。嘉興作為黨的誕生地，紅船文化是當地特色，同時還有名人文化、運河文化等多類本土文化資源，這些為當地發展特色夜間經濟提供了條件。烏鎮、西塘等旅游景區近年來也開發了夜間游新模式，但都存在著與其他古鎮雷同現象，常常局限于夜景燈光改造上，如夜間游船、沿河燈光等，古鎮文創產品稀缺，無法滿足游客除餐飲、購物、游玩以外的消費需求，缺少具有本土特色的夜間經濟發展模式的挖掘探索，很難滿足當下多樣化的市場需求。嘉興特色產業眾多，如農業、工業、旅游等，但大多都是結合旅游業的夜間經濟發展模式，產業之間較為獨立，缺少產業聯動發展，對于廣大消費者缺少有吸引力、標志性強、內涵豐富的項目。

第三，基礎設施不完善。從調研數據了解到，夜間交通一直是阻礙嘉興市夜間經濟發展的短板之一。目前，嘉興市的公共交通還局限在公交車，有軌電車的建設正在進行，地鐵的運營建設還處于規劃中。夜間大部分公交停運時間大約在晚六點，且線路只有11條，在公交車停運后，市民主要通過網約車、共享單車等方式出行，大大增加了出行費用。根據《2019年度中國城市交通報告》顯示，嘉興市在全國城市擁堵排名中上升至第71位，如果碰上了高峰期，打到網約車也十分困難。選擇私家車出行的市民面臨著停車難的問題，雖然嘉興市停車供需總量基本持平，但是停車泊位的空間分布存在著區域分布不均的特點，尤其是在南湖新區、江南摩爾等區域內，車位供應仍然較為緊張，大大降低了市民夜間出行的興致。

第四，商業環境有待改善。通過調研和實地走訪發現，市民們對于華庭街、越秀集市等傳統美食街區的環境、食品衛生的滿意度不高，商業街區路邊的臨時餐車有隨意擺放、占用公共區域等現象。夜間經濟模式中的商業環境沒有良好的制度約束，政府監管力度不夠，使不良商販在利益驅使下有了可乘之機，造成食品安全、商品質量等問題，消費者投訴無門，市民對路邊經營的小攤小販食品質量安全的不信任。從受訪者中了解到，周邊環境噪音擾民，影響周邊市民夜間休息；很多消費者有想扔垃圾卻找不到垃圾桶就隨地亂丟的現象，不僅影響市容還給環衛工人增加了額外的負擔。另外，夜間燈光系統有的照明不足影響市民出行的安全感、舒適感，有的商圈照明過亮影響到周圍市民的生活。這些對商業環境造成的消極影響，都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夜間經濟的發展。

五、城市夜間經濟發展策略思考

發展夜間經濟不僅是促進經濟多元化發展的內在需求，更是滿足人民高質量生活的必然選擇。為了推動城市夜間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基于對嘉興夜間經濟發展模式現狀及存在問題分析，提出以下策略建議：

一是精細化市場需求，完善市場供給?！?0后”“00后”年輕群體是夜間經濟消費的主力軍，傳統的夜購、夜游、夜食已不能滿足年輕人與日俱增的消費需求，通過舉辦嘉興美食節、端午文化節、小吃節各類餐飲活動吸引年輕群體消費，根據年輕人的需求打造夜間“熱門打卡地”“必買”“必吃”系列產品，在宣傳嘉興美食的同時傳承嘉興傳統餐飲美食文化，擴大嘉興特色美食影響力。根據季節特點開放夜游項目，如梅花洲夜游、圖書館夜讀等活動。針對文娛產品稀缺問題，支持電影院、文化館適當延長營業時間；培育一批本地演藝團體，引進高質量的音樂節、文藝演出項目等。對中老年消費群體，可以以更親民更優惠的文化產品呈現，讓越劇、江南小劇場、海寧皮影戲等融入市民的夜生活中。根據不同年齡、不同消費水平的群體打造不同特點的消費活動，完善夜間經濟消費供給，從“重形式”的消費方式轉變為“重體驗，重內容”的消費方式，助力消費結構升級、消費層次多樣化和消費品質的提高。

二是挖掘地方性資源，實施產業融合發展。隨著人們對消費體驗的高度重視，新興旅游產品形式越來越受大家的青睞。夜間旅游無法依托于自然景觀，主要以人文旅游資源為基礎。夜間旅游產品創新，一方面應體現在與嘉興文化特色的融合，對嘉興的歷史、地域、文化進行深入探討研究，打造出不可復制的嘉興旅游產品；另一方面現代科技的結合助力旅游產品注入了新鮮血液，如無人機、VR等。結合表演型、參與型、景觀型夜間旅游模式，注重個性化需求，推出綜合性夜間旅游模式，填補游客夜間旅游需求空缺。挖掘地方性資源，把紅色文化元素融入到夜間經濟發展模式創新中，打造出具有文化氛圍和水鄉特色的城市空間。多產業融合發展為嘉興夜間經濟發展開創新的想象空間，與嘉興市特色產業結合，如工業、農業、餐飲等，以旅游資源為依托，聯合舉辦形式多樣的夜間消費活動，創造出“夜間觀光+餐飲+休閑娛樂”為一體的夜間經濟新模式。利用區位優勢，加強與周邊城市的文化互動，聯動長三角夜間經濟，構建夜間經濟品牌聯盟。

三是完善監管制度，優化商業環境。強化對夜間經濟中相關食品安全的管理，對于夜間營業的美食街成立專門的工作小組，對美食街里的食品安全、加工環境進行監管，加強對違規商戶的處罰力度，為消費者的食品質量安全提供保障。推進對夜間經濟空間的美化、綠化、燈光等相關配套基礎設施的建設，為消費者提供舒適的消費環境。政府加大對噪音污染、燈光污染等的管理力度，加強市民的環保意識，營造良好的環境。在公共場所增加垃圾桶的擺放數量，加強對公共場所的清潔。設立專門的投訴熱線，市民可以進行相關的建議反饋或對商家的投訴。改善熱門旅游景點的交通擁堵問題，完善周圍公路的建設，安排專人對擁堵問題進行疏導，加大違規停車整治力度，減少占道停車問題。除此之外，適當增加夜間的交通線路或者適當延長公交的夜晚運營時間，為市民提供更加便利的交通。對現有的停車資源進行統計，統籌解決車位區域分布不均問題，如有條件可在南湖新區、江南摩爾等區域增加停車位置。

四是發揮電商平臺作用，實現線上線下夜間消費協同?？梢酝ㄟ^支付寶發放商店專屬消費券、口碑發放優惠券等優惠方式吸引更多市民參與其中，擴大不同消費群體帶動消費的增長。同時，運用大數據可以分模塊、分區域在微信小程序、公眾號等創建專門的夜間經濟平臺，發布嘉興夜間旅游手冊和消費指南，方便消費者瀏覽相關介紹以及商家評價，從而進行選擇。與美團、大眾點評等平臺合作實現相關的宣傳目的，同時可以聯合淘鮮達、盒馬鮮生、天貓超市等電商平臺，實現夜間服務送貨上門，提供更加便利的消費，可以減少同一時間、地點的人口集聚，緩解擁堵。除此之外，通過一些熱門的平臺如抖音、快手，對夜間經濟消費以短視頻形式呈現，從而達到對夜間經濟的宣傳作用，提升消費者消費熱情。烏鎮、西塘等景區結合一些特色美食可與帶貨主播合作，進一步實現宣傳整個夜間經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