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佳妮 余婷 林圓媛
【摘要】由于詩稿作品的大量遺失,湘西詩人田星六的詩詞作品研究一直沒有引起足夠重視,詩詞中的家國情懷更是少有關(guān)注。本文主要以田星六求學立志、政治革命、文化教育為研究角度,分析其詩詞中的家國情懷,以期為進一步保護、傳承、研究田星六詩詞提供參考。
【關(guān)鍵詞】田星六;詩詞;家國情懷;湘西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45-0027-04
基金項目:吉首大學校級科研項目資助(編號:20SKX47)。
作為詩人,田星六一生筆耕不輟,工詩善詞。田星六的詩詞著作頗多,有《晚秋堂詩集》 8卷、 《晚秋堂詩續(xù)集》18卷、《蔗香館詞》2卷、《黃葉秋燈詞》1卷、《晚秋秋詞》2卷、《蓉江詞》 l卷、《片硯冬心詞》1卷、《龜壺詞》 1卷、《新綠山莊題詞》 1卷等等,曾在蘇州《國學論衡》 《文藝捃華》《南社湘集》及《船山學報》上發(fā)表部分詩文,稿件失毀甚多,現(xiàn)僅有《晚秋堂詩詞選》傳世。
田星六(1872-1958),又名興奎,號晚秋居士,湖南鳳凰人。受到富含游俠氣韻的湘西山水的滋養(yǎng),他的詩詞豁達豪邁,滿懷奇情壯志。“自笑而自歌”,執(zhí)劍詩酒走天涯,字句間洋溢豪爽霸氣。少時求學,堅定理想,勤奮探索。田星六出身貧寒,依舊刻苦求學。不辭路途遙遠,往返抄書自讀。童子試時,作詩展才氣。幾年之后,貢入太學,補歲進士。1903年秋,因品學兼優(yōu)被熊希齡在常德創(chuàng)辦的西路優(yōu)級師范學堂錄取入學,與宋教仁、林伯渠等同學。之后,進入日本的宏文師范學院進修深造。在此期間,他結(jié)識了黃興、秋瑾等進步青年,深受民主革命思想影響。后經(jīng)人介紹,加入“同志會”“同盟會”,成為同盟會早期成員之一。盛年入世,鼓吹革命,喚醒社會。1905年,田星六學成歸國。在接受了中西師范教育之后,他主持學務(wù),興辦學校,改革學堂。在風雨搖曳的年代,詩人不改文人風骨,用畢生所學興教育救國之法。在任四川軍醫(yī)學堂提調(diào)期間,他興辦報紙,鼓吹革命。1911年,他在四川積極響應(yīng)辛亥革命。1916年,護法軍興,赴前督戰(zhàn)。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成為一位真正的俠士,拋頭顱,灑熱血,勢在必行。“龍睇虎嘯爭成敗,大計吾還主武昌”,為解救水深火熱的社會,義無反顧地投身轟轟烈烈的革命。老來幽居,閑情賦詩,壯心不已。田星六解甲歸田之后加入文學社團“南社”,與柳亞子、高吹方等人結(jié)為好友。以詩會友,詩詞往來不絕。居鄉(xiāng)期間,助力家鄉(xiāng)發(fā)展,關(guān)心民生疾苦。1937年,鳳凰縣城遭到圍攻,詩人寫下“夜遲坐難寐,溪竹玄秋鳴”的詩句,對縣城人民遭遇的苦難感同身受,對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狀深惡痛絕。即使老之將至,依舊心系家國,拳拳愛國之情化作血液流淌一生。
一、八方風雨,筆下生花展抱負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青年田星六家貧好學,飽讀書卷,精通詩詞。年少時意氣風發(fā)地走出湘西大山,帶著一股俠氣,憧憬在高遠的天地間一展宏圖。求學常德,留學日本。見證了祖國在風雨搖曳中遭受凌辱,保家衛(wèi)國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在求學時確立理想的他,將抱負化作筆下的一首首詩詞。
參加童子試的田星六曾賦詩“晚涼卷盡洞庭秋”,初顯飛揚的詩情才氣。將要離開家鄉(xiāng)外出求學之際,與朋友一齊登上城東八角樓,寫作《與諸友醉飲登城東八角樓》。開懷暢飲,臨樓遠眺,“八方欲翻四海掃,上樓一笑九洲小”。四海皆可掃掃平,九洲盡收眼底,用近乎狂妄的語氣道出大展身手的渴望與自信。經(jīng)過煙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時,他揮筆灑墨,作《曉過洞庭湖》,“游客豪意橫淪溟,八九云蘿一口吞”,展現(xiàn)出豪情壯志。湘西的奇山異水,洞庭的汪洋浩瀚,浸潤了他的胸襟,涵養(yǎng)了他的才情。在走出家鄉(xiāng)后,田星六開始了一段嶄新的求學之路。
因為品學兼優(yōu),田星六在1903年秋被選入翰林熊希齡在常德創(chuàng)辦的西路優(yōu)級師范學堂,與宋教仁、林伯渠等人成為同學。西路優(yōu)級師范學堂是一所專門培養(yǎng)師資近代高等學校,后來在此基礎(chǔ)上成立湖南省立第二師范學校,成為湘西北革命的策源地。學堂革命根源深厚,革命志士輩出。在此種教育環(huán)境的熏陶下,田星六的心中日漸萌生革命報國的信念,思考如何運用所學改革教育得以救國。1904年,作文《吾國如何自強》,提出了改革政治、發(fā)展教育等一系列主張,字字珠璣,見解獨到,其文被全校師生傳閱。
不久,熊希齡將田星六選送日本留學,進入宏文師范學院學習。在由上海乘輪前往日本長崎的途中,他目睹了日本運兵攻打旅順口、大連,悲憤傷心而作《日俄戰(zhàn)爭感賦》。日俄列強發(fā)動戰(zhàn)爭爭奪我國領(lǐng)土,積貧積弱的祖國無力抗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神圣土地遭受無情凌虐。面對清政府軟弱不敢作為,人民尚且麻木無知的社會現(xiàn)貌,他憂憤難平,作詩發(fā)慨。這也堅定了他學成歸國定要不負所學,喚醒民眾、解救社會的決心,赴日留學之旅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悲壯。在日本宏文師范學院學習期間,田星六結(jié)識了黃興、秋瑾等一眾革命青年,尤與黃興相交甚篤。深受其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他明白為了中國革命事業(yè),以身許國也義不容辭。客居日本,漫無邊際的大海無法阻斷對家國的思念和牽掛。他寫下《海東感興四首》,其中一首寫道:“銅駝泣雨臥荒榛,坐見天驕斥鳳麟。鐵聚九州成幾錯,絲牽一發(fā)擊千鈞。能乘竹筏行浮海,厭說櫻花獨占春。笑里睡獅群自慰,艱難薪膽更何人。”即使島國春天的櫻花開得再美,他也并無留戀,只想回到隔海相望的故土。詩的最后引用臥薪嘗膽的典故,自比勾踐,屈身日本,只為有朝一日能以“三千越甲可吞吳”的氣魄趕走帝國侵略者,東方睡獅在千呼萬喚中覺醒。
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不成名誓不還。田星六勤奮好學,嚴謹治學,在詩詞方面取得了頗高的成就。從湘西的鳳凰古城,到常德的朗水頭,再到日本的長崎,求學的步伐從未停下。少年時立下鴻鵠之志,堅定的信仰矢志不渝。青年時期的詩詞,體現(xiàn)了他的瀟灑俠氣,昭示了他的遠大抱負,彰顯了他的家國情懷。
二、滄海橫流,如椽巨筆書志向
憂深厝火積薪前,拊枕聞雞起著鞭。田星六的詩詞創(chuàng)作不僅濃縮著青年人求學的救國抱負,而且凝聚著堅定不移的愛國志向,更有著在那個風云詭譎的時代,無數(shù)仁人志士為救亡圖存而奔走奮戰(zhàn)的縮影。在日本留學期間,田星六完成了家國情懷的精神重構(gòu),經(jīng)歷了日俄戰(zhàn)爭的憤慨,民族遭受苦難的悲傷,他的詩詞創(chuàng)作經(jīng)過了傷痛思維的沉淀。受革命友人與革命思潮的影響,民主革命之志化為田星六詩詞創(chuàng)作的血脈,從此,他那詩詞脈絡(luò)中流淌的不只是青年人心系家國的柔情與抱負,還有愿為革命犧牲的豪情與勢不可擋的時代洪流。
1905年,田星六懷著為中國革命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的決心從日本回國,和當時的許多青年學子一樣,田星六目睹了日本的強大,深因國家危急而焦慮不安,救國心切的他將自己的愛國之心化為實際行動,投身于興辦教育、參加革命宣傳工作之中。1909年,經(jīng)熊希齡推介,田星六出任四川省軍醫(yī)學堂提調(diào),創(chuàng)辦《蜀江報》《醒世報》,鼓吹國民革命。在此期間,他兼任主持江安營防,加入四川嘉定、敘州的同志軍,向熊希齡呈詩四首,詩中寫到“誓從水火救蒼生”,表明自己救國救民之志,更直言革命是天意所歸、民心所向。1911年,田星六策劃江安營防,響應(yīng)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后,田星六客居成都三年,始終不泯救國之心,關(guān)心國事,其詩詞創(chuàng)作緊密聯(lián)系現(xiàn)實,書報國之志。他在《秋日雜興十首》中寫到“客吟一囊在,心事五更愁”,為國擔憂的詩人夜不能寐,滿懷愁苦無法消散,“開匣看吳鉤”更是流露出他為救國救民,愿英勇殺敵的心跡。之后,護國戰(zhàn)爭爆發(fā),田星六幾度出仕,在湖南,他協(xié)助程潛、陳強等革命黨人穩(wěn)定局勢。1917年,護法運動興起,田星六在《破帽集》序言中寫到“漢鼎重光,大盜橫僭,赤幘黃巾,應(yīng)時紛起。而吾聚米案頭,磨墨盾筆,賣刀畫平盜之策,揚旄會討賊之師,披艱蕩險,弛弛而逐逐,頭上已流塵壓眉矣!”在這個張勛復辟、軍閥內(nèi)斗、新文化運動掀起的激蕩之年,詩人在革命的風口浪尖上,堅定地擁護以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派,以筆為盾,思討賊之策,高舉革命的旗幟與革命黨人會合,田星六深知革命艱險,幾多挫折,但他絕不畏懼退縮,毅然奔赴前線討賊,其深切的愛國之情在這首詩中可見一斑,一位奮起革命、不懼生死、堅毅勇敢的愛國詩人形象躍然紙上。護法軍起,田星六出任湘鄂聯(lián)絡(luò)使,同時兼任廣東政府陸軍團長一職,赴前線督戰(zhàn)。此時,身著長衫的他,奉命率師援助湖北攻打吳佩孚,賦詩《北征》:“久亂寧國福,連師驅(qū)北征。荊襄關(guān)大計,戎馬到書生。冷雨關(guān)山雪,長刀子弟兵。艱難念民役,孑立望承平。”這時,田星六不只是心憂家國的詩人,更是極富戰(zhàn)略眼光的革命家。他率兵與黎天才會合,在寧都郊野與北軍僵持數(shù)月,最終打敗吳光新部。
田星六的詩詞,不僅涵蓋了展示民主革命的時代之作,還涵括了悼念革命烈士的憑吊之作。同盟會成立后,革命黨人發(fā)動了一次又一次以推翻清廷腐朽統(tǒng)治,建立資產(chǎn)階級共和國為目的的武裝起義。1906年,革命黨人策劃了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武裝起義——萍瀏醴起義,起義失敗后,革命烈士劉道一被清政府殺害于長沙瀏陽門外。田星六在長沙悲痛萬分,“橫杯磨鐵劍”,恨不能立刻上陣殺敵,“兀立淚如霰”,灑酒哭友人,作悲歌《長沙寓中哭劉仲示王二》深切懷念劉道一。黃花崗起義失敗后,田星六作詩《冬月楊麓生墓上》《聽客談粵事悲書》等緬懷英勇就義的革命者。“幾日雨復雨,滿地黃花黃。南望愁不語,冷云下高崗。”詩人塑造的是荒涼悲壯的意境,表達的是濃厚真摯的哀悼之情。1913年,昔日同窗宋教仁遇刺身亡,田星六作詩《吊宋教仁示禹大燕北》,“一刺中要害”,開篇不加渲染地指出北洋軍閥的殘酷暴行,“晚涼客燈寒,野鳥哭荒木。篋中楚騷在,試撿《國殤》讀。”全詩凜然悲壯,飽含田星六對宋教仁愛國正直,雖死猶生的贊美,又深懷哀傷悲痛之情,如歌如泣,真摯熾烈。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田星六,作為詩人,滿腹才華,心憂天下,創(chuàng)感興國事之作;作為革命家,獨具只眼,平定天下,揮軍會討賊之師。田星六有著傳統(tǒng)士大夫“修齊治平”的人文理想,又兼具志之所向,愈挫愈奮,再接再厲的革命擔當,他為官從政,是為了救民于水火,開安穩(wěn)之局勢,他身上的家國情懷不單是如椽大筆下的詩詞創(chuàng)作,更是與國家民族共存亡的壯闊胸襟,更有作為教育家的他,在人生開始的湘西文化坐標上的精神歸屬。
三、帶礪山河,字字珠玉念家國
在中國近代教育史的發(fā)展過程中,湖南省多次掀起東渡日本,教育啟蒙的浪潮。對此,張朋園這樣說道:“湖南敢為當時中國之先,是歷史的選擇,亦是當時湖南人心中的那份家國情懷所致的。”這份特殊的情結(jié)同樣也指引著留日學生田星六歸國回鄉(xiāng)、投身教育。
1905年,他留日學習順利回國。除受邀主持辰沅道學務(wù)外,他還開辦鳳乾永晃四廳中學和蒙養(yǎng)學堂(后改為模范小學堂,現(xiàn)為鳳凰縣永昌閣小學),并出任鳳乾永晃四廳中學校長。后擔任鎮(zhèn)竿道勸學所長,且大力發(fā)展苗鄉(xiāng)教育事業(yè),大膽改革地方學堂體制,并為常德西路師范學堂講授中文、日文。值得一提的是,1905年,是中國近代教育史上一個重要節(jié)點,這一年,清政府“廢科舉、興學堂”,鄉(xiāng)村社會與鄉(xiāng)紳階層轉(zhuǎn)型加快。作為吸收日本明治思想與西方理論的新知識分子,他在譎美的湘西沃土上傳播新式教育思想,促進新式教育改革,創(chuàng)辦新式學校,培養(yǎng)新式人才。特別是對鄉(xiāng)村中小學基礎(chǔ)教育的創(chuàng)辦與改革,從低年齡段開化民眾,培育情懷,普及教育。據(jù)沈從文作品記述,他的老師田名瑜年少時是一個“典型的頑童”,一個標準的賭徒。后拜于田星六門下學習古文詩詞,改邪歸正,學有所得,成為南社有名詩人,促進了近代文學革命、思想革命、政治革命的進程。
1909年,他創(chuàng)辦《蜀江報》《醒世報》宣傳革命。中西部地區(qū)地理位置較為偏僻,交通不便且閉塞,信息敏感度不高。早期的報紙報刊稱為民眾傳播革命思想,為知識分子關(guān)注國內(nèi)外大事提供了平臺,并促進了邊陲地區(qū)新聞事業(yè)與文化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北征后,他堅持不就官職回鄉(xiāng)辦學著書,創(chuàng)辦《湘沅》報、鳳凰簡易師范及附屬小學等學校,培養(yǎng)不少馳名中外的作家、畫家、教授。不久經(jīng)傅鈍安介紹加入當時有名的文學社團南社,后還加入章太炎所主辦得蘇州同學會,并任《文藝捃華》編輯。
“松菊荒矣,三徑茍無?具晉陶北窗下,寧易言高臥耶!然違己之苦,實有甚寒惡者,五斗米不能折人腰,一詠浩歸矣。閑出看山,興盡輒返,可問之岫角云,曰:且歸集”。護法運動接近尾聲,官場角逐仍在繼續(xù)。他對官場的疲倦,對自然的皈依,讓他選擇在“退”與“隱”中詮釋家國情懷。不為五斗米折腰,遍歷山河學淵明。他既描摹山川之美,又控訴社會不公。在他的《百一集》中,他毫不吝嗇自己的筆墨贊美家鄉(xiāng)。“青山十萬翠煙重,第一南華是主峰。四合松濤云不斷,時來添打寺門鐘。”“繞木啼鴉戀冷紅,亂山爭出夕陽中。我來殘壘觀秋色,黃葉一天吹晚風。”他解歸后的詩詞欣賞美景也感傷國事,在《且歸集》中,他直截了當?shù)亟衣渡鐣賳T貪污腐敗,奸商違背仁道,人民苦不堪言的慘象。“銀幣銅幣賤如土,廛貨居奇利奸賈。百灶灰寒襲空釜。襲空釜,啖粃糠,兒在軍,娘在床。朝方鬻宅夕即田,鄉(xiāng)頭撾門勒新娟。蟬翼花票重分攤。重分攤,入公少,惡土豪,私飽囊。農(nóng)何所遺牛與驢,賤欲掠之火其居。民與死抵傷民軀……”早年他委任芷江鹽局局長時,他就因余鹽漲濟貧困為群眾贊頌。不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他都為人民發(fā)聲,為人民辦事,與人民共情。
加入南社期間,他與柳亞子、金松岑、高吹萬、王立穆相交至深。正如他在《南音集》中所說“南社以文章氣節(jié)鳴稱于時,多錚錚音。始識悔晦,識鈍安,入社識亞子、玄穆,繼如諸碩流鴻彥,亦有吟答,然其半神交也”。《南社例十八條》規(guī)定:“各社員意見不必盡同,但敘談及著論可緩辯而不可排擊,以杜門戶之見,以絕爭競之風”;“品行文學兩優(yōu)者許其入社”;“社員須不時寄稿,以待刊刻”。這表明南社是一個溝通交流的平臺,也是切磋“學問”、搗破“‘天王圣明,臣罪當誅’的好夢”、議論“中國向何處去”的各種方案的載體。它的結(jié)構(gòu)相對松散,即不同于現(xiàn)代社會的政治黨派或組織協(xié)會,沒有明確的政治綱領(lǐng),沒有嚴苛的紀律約束,沒有特定的職業(yè)限制,只是通過開雅集和編社刊(即后來的《南社叢刻》)聚合社員。通過辦報刊、興新學,凝聚共識,推動思想啟蒙,發(fā)揮“覺民”作用。對10年后的五四新文化運動來說,南社開新風、育人才,起到了先導作用,南社詩人群體是黎明前黑暗中的探路人。
《和悔晦屯艮兼寄亞子洞庭諸君》《和悔晦聞亂元韻》《次悔晦讀六月十二府令韻》《寄懷悔晦》等詩詞包括許多與柳亞子的詩詞往來恰恰是南社“品行文學”的表現(xiàn)。這些詩詞以韻語傳統(tǒng)文化因子為依托或慨嘆國家前途走向、或提倡氣節(jié)情義、或舉辦文酒詩會、或交流書畫創(chuàng)作,其中所蘊含的價值觀和審美情趣,都內(nèi)化為南社凝聚力的一部分、近代文人救國救民向心力的一部分。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擔任湖南文史館館員,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民代表和鳳凰縣人民代表,謝絕北上著書,毅然回鄉(xiāng)撰述,與民同樂,度過晚年。1958年,與世長辭。
近九十載的光陰,田星六未曾辜負分毫。無論是年少時求學立志,詩中展抱負;抑或是壯年時革命報國,以筆書志向;還是垂老時心念家國,抒心中憂憤。他勤勉一生,詩文頗豐。熱烈而執(zhí)著的家國情懷,在他的詩詞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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