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賢
(貴州省赫章縣人民檢察院,貴州 赫章 553200)
大數據技術與金融領域深度融合,使得網絡移動支付應運而生。網絡移動支付已成為人們日常生產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犯罪分子往往利用網絡移動支付的缺陷或者人們的懵懂而實施系列侵財犯罪行為。針對這些侵財犯罪行為如何定性,在理論界和實務界都存在較大爭議。
實踐中,利用網絡移動支付轉移他人財產行為的定性分歧較大,主要存在盜竊罪、詐騙罪和信用卡詐騙罪三種觀點。
案例1:周某某盜竊案①(2020)湘0104刑初579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周某某趁被害人王某某讓其幫忙開通銀行卡手機短信提醒業務之際,將王某某手機上的支付寶密碼偷偷更改后,迅速將王某某支付寶內的3000元余額轉走,并刪除了王某某手機上收到的短信驗證和轉賬信息。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周某某的行為系盜竊行為。
案例2:雷某某盜竊案②(2020)浙0502刑初403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雷某某趁合租人員被害人楊某某熟睡之際,竊得楊某某手機支付寶綁定的銀行卡賬戶余額人民幣4100元。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雷某某的行為系盜竊行為。
案例3:王某某盜竊案③(2020)浙0726刑初202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王某某虛構事實騙取歐某信任繼而建立男女朋友關系。在交往中偷看到歐某某的支付寶的支付密碼,并多次登錄歐某某的支付寶,將歐某某支付寶內的余額寶、花唄、借唄、綁定的網商銀行卡、銀行卡等賬戶中的約22.1萬余元人民幣轉至自己使用的賬戶中并揮霍完畢。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王某某的行為系盜竊行為。
案例1:黃某某詐騙案④(2018)魯0991刑初28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黃某某騙取獲得被害人朱某某的支付寶信息后,用朱某某支付寶開通螞蟻花唄功能,并消費購買天貓購物卡。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黃某某的行為系詐騙行為。
案例2:周某某詐騙案⑤(2020)浙0329刑初16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周某某使用自己的手機號碼綁定被害人趙某某的身份證,開通支付寶,并使用借唄、花唄消費人民幣合計2萬余元。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周某某的行為系詐騙行為。
案例3:徐某某詐騙案⑥(2015)浙甬刑二終字第497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徐某某使用單位配發的手機登錄支付寶時,發現可以直接登錄原同事馬某某的支付寶賬戶,且在工作中其知道馬某某支付寶的支付密碼,先后兩次從該支付寶賬戶余額中轉出30000元人民幣。案發后,檢察機關以涉嫌盜竊罪提起公訴,審判機關一審、二審判決為詐騙罪。
案例1:曹某某信用卡詐騙案⑦(2019)黔0527刑初133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曹某某騙取被害人韓某某身份證號碼、手機號、銀行卡號等信息,注冊支付寶并綁定銀行卡,后通過支付寶分三次將韓某某銀行卡上的人民幣共計26000元轉走。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韓某某的行為是信用卡詐騙行為。
案例2:劉某某信用卡詐騙案①(2020)津0112刑初209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劉某某原系天津市某公司員工,掌握的公司支付寶賬戶密碼,多次登錄公司張某某的支付寶賬號將張某某銀行卡內錢款人民幣40余萬元轉走并揮霍。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劉某某的行為是信用卡詐騙行為。
案例3:修某某信用卡詐騙案②(2018)吉0122刑初523號刑事判決書.。被告人修某某在被害人周某某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利用周某某手機里的招商銀行、支付寶進行信用卡透支、貸款,私自下載了來分期、安逸花、招聯金融并進行授權貸款。共計透支、貸款約人民幣120000元,錢款均被其花光。檢察、審判機關均認定修某某的行為是信用卡詐騙行為。
隨著大數據技術高速發展,網絡移動支付方式日新月異,傳統的“信用卡”含義已不能完全詮釋。傳統刑法中的“信用卡”,其功能在于將財務數字化、具有貸款、轉賬、結算、支付等部分或全部功能。網絡移動支付是在傳統“信用卡”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使得交易主體之間的交易更加便捷、高效和安全。其實質也是實現將財物數字化,具有的功能一致甚至更多,二者之間主要區別在于表現形式不一樣,即網絡移動支付更加虛擬化、無卡化,系虛擬的“信用卡”。網絡移動支付賬戶,其功能符合“信用卡的解釋”中的規定,功能的實現也是由商業銀行或者小額貸款公司、信托公司等其他金融機構實現,與傳統刑法中“信用卡”內涵一致。將網絡移動支付賬戶界定為刑法中的“信用卡”更加科學、合理[1]。
第三方支付平臺、網銀和手機銀行和ATM機一樣,其實質都是“機器人”,都是人為事先設定了程序,賦予計算機部分人的思維能力、識別能力和根據識別情況處理財物的能力。行為人通過非法手段,使得“機器人”按照行為人的行為產生“錯誤的認識”,進而按照設定程序“自愿”處分財物,可以成為被騙對象[2]。當前,網上銀行和手機銀行,均是通過授權綁定相應的信用卡,通過互聯網或者通訊終端的方式,實現消費支付、轉賬結算、信用貸款等功能。行為人的侵財犯罪行為都需要依托授權綁定的“信用卡”來實現,應當定性為信用卡詐騙罪。
1.以非法手段獲取第三方支付平臺密碼,轉移事先綁定信用卡內資金的行為分析
實踐中,主要爭議焦點在于盜竊行為與信用卡詐騙行為。行為人未經被害人同意,擅自以被害人的名義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將被害人事先綁定的信用卡內資金轉走的行為,符合司法解釋關于冒用他人信用卡的規定,應當定性為信用卡詐騙。
2.非法使用他人第三方支付平臺進行信用貸款后并轉移資金的行為分析
實踐中定性爭議仍然較大。筆者認為應當定性為信用卡詐騙罪更為合適[3]。一是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進行信用貸款后轉移資金,實質上被害人系第三方支付平臺公司,被害人無義務為行為人的行為負責;二是第三方支付平臺系基于賬戶的相關操作指令而產生錯誤的認識,“自愿主動”交付資金,應當認定為被騙;三是第三方支付平臺中的信用貸款中的資金來源主要是某小額貸款公司、信托公司等金融機構,信貸功能系內置于第三方支付平臺之中,開通信貸功能類似于開通一張信用卡,符合“信用卡的解釋”關于冒用他人信用卡的規定。
3.偷換他人第三方支付平臺收款二維碼非法獲利行為定性分析
實踐中爭議焦點主要在于盜竊罪和詐騙罪。筆者認為偷換他人第三方平臺收款二維碼的行為應當定性為盜竊[4],一是被害人是商家,商家的損失系因行為人偷換收款二維碼的行為造成的,即二者之間存在因果關系;二是顧客支付后,資金的占有轉移給商家,而行為人使用秘密手段偷換收款二維碼的行為,系將本屬于商家的財物,秘密轉為自己占有;三是無論是商家還是顧客均不存在基于被欺詐而錯誤的認識處分財產的行為。故不宜認定為詐騙罪,應當定性為盜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