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煥宇
(華南農業大學 水利與土木工程學院,廣州 510642)
在統一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底色背景上,嶺南地區的廣東省形成了廣府、客家、潮汕和雷州四大漢族分支民系的村落文化景觀。以具體的環境、建筑及其裝飾作為實體空間形態載體,嶺南傳統村落營造形成具有多重社會教化功能的教化空間,蘊含豐富的教化內容,適應嶺南地理氣候,符合社會發展需求,反映人文精神內涵。
嶺南傳統村落營造形成環境教化空間、倫理教化空間、德育教化空間、審美教化空間,體現出生態文明、社會治理、美德育人、藝術審美的文化價值,對于推動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嶺南傳統村落山水、農田、民居要素的有機構成營造了環境教化空間,傳遞生態文明價值,建構和諧人居環境。嶺南傳統村落,基于天人關系的環境觀,建立了人與環境和諧共存的空間關系,體現中華傳統教化內容中的人居智慧?!豆茏印分赋?,城市選址應“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廣川之上,高毋近阜而用水足,低毋近水而溝防省”,布局形態應“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規矩,道路不必中準繩?!币虻刂埔恕㈨槃轂橹乃枷?,深刻影響我國古代聚落的選址營造。
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中國傳統建筑環境觀的核心,也是中國古代文化討論的核心,中國傳統村落的環境觀,集中表現為天人合一的環境理想、五位四靈的環境模式、體宜因借的環境意向[1]。嶺南傳統村落在此價值觀念導引下結合具體地域環境條件開展建設。嶺南北部客家地區多山地丘陵;南部的廣府、潮汕地區則水系發達,多平原分布。各漢民系村落的選址營造存在共性特征和共同規律,即近水、近田、近山、近交通,幾者兼備則為理想模式[2]。村落中主要有民居、祠堂、廟宇、門樓、農舍、農田、水塘、河流等建筑和景觀要素。在此共性基礎上,由于環境條件差異,各民系的典型村落格局各有不同,文化景觀各具特色。
粵東北的梅州市集中分布客家村落,圍屋建筑一般依山就勢、前低后高,屋前為半圓形水塘,屋后為山坡,圍屋建筑組合形成圍團布局的聚落。廣府和潮汕地區,盡管地勢較為平坦,但大部分聚落仍然傾向于依靠天然或人工的丘陵山崗營建房屋,形成梳式布局或棋盤式布局的聚落。
以廣府地區佛山市西樵鎮松塘村為例,該村共9個聚居組團,分別以“坊”命名,相對獨立,又集中連片,成為一個聚落整體。各坊居住者皆為區姓后人,互相之間存在宗族血緣聯系。松塘村民依照理想的空間模式進行了村落空間的營造建設。在村中流傳的《松塘古名勝紀》中記載了該村的“松塘八景”,包括:三臺獻瑞、九曲凝庥、華嶺松濤、橫塘月色、奎樓挹秀、桂殿流香、社學斜暉、古榕煙雨。其首先提到的四景,描述了本村山水格局?!叭_獻瑞”,提及“聳起大堯山為始祖,迤邐下遞至金鐘崗為少祖……正對樵山,以結住場”,點明了“住場”即本村開基選址依托一系列山脈?!叭A嶺松濤”,則描繪村中舟華崗“宗祠前華嶺”密植樹木的景致。“九曲凝庥”,形容村落內河溪回環曲折,流淌經過明德社學、武廟、水塘等節點的情景?!皺M塘月色”所指水塘位于村子中部,村民挖掘塘內泥土并堆積于民居建筑組團的背后,由此形成前低后高的空間形態,以及村內水塘“玉帶環腰,七星伴月”的景觀意象[3]。村民還在塘邊石碑鐫刻鄉規民約,明確維護水塘清潔的重要性:此灣乃大塘曜氣不可填塞禁堆磚瓦違者重罰保滋堂立。
與珠三角的大多數廣府村落情況相似,本村9個里坊的建筑組團朝向各有變化。盡管由于用地條件有限,其中的4個里坊難以獲得理想的南北朝向,但仍然順應地勢并創造條件,營造形成背“山”面“水”的格局,使之盡可能符合理想聚落環境的標準,成為宜居的聚落空間。后人賦寫的“松塘八景”,并未提及地理條件的限制性因素,而是描繪塑造了一個理想的、令人向往的居住空間??梢姡涍^尋址開基、空間建構、生產生活的過程,松塘村落空間從生存層面走向文化層面,成為村民心目中理想的山水田園和“住場”家園。這不僅是踐行傳統村落天人和合環境觀,開展營造實踐的結果,更是文化價值建構和實現教化功能的過程,環境教化空間由此形成,為教育后人,傳承傳統村落的生態文明價值提供了有意義的形式。
嶺南傳統村落建筑營造了倫理教化空間,體現社會治理價值,實現地域身份建構到家國情懷的升華。嶺南傳統村落中的建筑塑造空間秩序,從個體、社會、國家3個維度,串聯建構形成涵養“家國一體”情懷的社會倫理教化空間。
“家國一體”的身份認同,表現在自我認同、社會認同、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等方面,表現為社會關系層面傳統倫理秩序的建構,到文化精神層面的自我認可、精神內化和價值實現。“家國一體”被中國古人反復加以論證表達,主要從與個人對應的作為維持家庭組織秩序的“孝”,與社會對應的作為社會契約精神的“信”,以及與國家對應的作為強化國家權威來源的“忠”這3個角度加以展開[4],表現出個體層面“修身”、家庭層面“齊家”、國家層面“治國、平天下”的理想愿景和價值取向,成為儒家傳統教化的主線。嶺南傳統鄉村多為單姓或幾個姓氏主導聚居,民居教化空間即以此作為空間秩序建構的基礎,通過個體、家庭、地方、國家聯系的社會關系網絡,實現個人社會身份的倫理建構。
中國古代思想典籍《周禮》所述“國中九經九緯,經涂九軌,左祖右社,前朝后市、市朝一夫”,體現了城市建設應突出禮制秩序的規劃思想。在傳統聚落中,禮制建筑及空間實現禮制秩序教化,地位突出、作用明顯。家庭倫理是社會倫理的起點,“禮”制教化延伸至民居空間,使之與家庭成員身份相匹配。具體到單獨的建筑,“一明兩暗”的建筑單元布局模式,突出了中部開敞明亮的“堂”,廳堂作為禮制性空間,是村落祠堂、廟宇、居住建筑中的核心和重心。不論是廣府村落中連片的三間兩廊,還是潮汕地區的下山虎、四點金,亦或更大規模的客家圍屋、潮汕從厝式民居建筑,均以廳堂、天井院落為軸線組織空間序列,形成空間秩序,教化、提醒、規范人們的行為,突出對長輩的孝和尊,服務于社會秩序和權力秩序的建構。
在聚落空間的層面,血緣與地緣關系同構結合,形成以宗族祠堂為空間主導,反映古代農耕社會宗法制度的空間結構。祠堂在廣府和潮汕地區,多獨立建設,并位于聚落首排的顯著位置,引領民居建筑群;客家圍屋建筑則祠宅合一,祠祭空間居于圍屋核心位置,圍屋形成向心圍合的形態。祠堂在聚落中的外向教化功能,令個人、家庭與社會聯結,村落宗族集體與國家社會秩序契合。如各漢民系聚落在形成發展過程中,不忘強調自身與中原文化的聯系,常在祠堂懸掛以地名命名的堂號,黃姓“江夏堂”、郭姓“汾陽堂”、李姓"隴西堂"等,尋根問祖,彰顯祖先郡望,強調與中原元典文化的同構、同源關系。
從文化精神層面來看,嶺南傳統村落教化空間的營造體現了中華傳統教化統一性與地域文化豐富性相結合的嶺南文化基本精神,具有凝聚精神思想,實現文化認同的價值作用。從古至今,嶺南文化的形成發展具有延續性、一致性、穩定性。尤其是近代以來伴隨國家巨變而展示出的嶺南文化精神,令世人矚目。
嶺南廣東是近代中國第一大僑鄉省份。海外華僑匯款回鄉,大量興建民居、祠堂、學校等建筑,成為嶺南傳統村落的重要組成部分。嶺南文化精神不僅塑造了傳統村落教化空間的精神品格,而且突出展示廣東僑鄉民眾的家國情懷和價值觀念。
投資建房正是僑鄉民眾表達家國情懷的心理反應。僑鄉傳統村落建筑的洋化特征突出,主動借鑒國外建筑工藝、技術和符號,反映經世致用、開拓創新的價值取向,開放融通、擇善而從的社會心理,經驗直觀、發散整合的思維方式[5]。與此同時,廣府、潮汕和客家民系的近代僑房建筑中,仍然保持傳統禮制空間的核心地位。如潮汕第一僑宅之稱的泰國華僑陳慈黌故居建筑群“善居室”,采用潮汕經典的從厝式布局。其中軸線分布上中下三堂屋,為本地傳統形制;借鑒海外的西式柱式、拱券門樓、進口瓷磚,均出現在堂屋兩側屬于從屬性空間的護厝部分。再如廣府僑鄉江門常見的廬居、碉樓,脫胎于傳統“三間兩廊”,樓層增加,形態創新,但各層布局仍沿襲三開間形制,中為廳堂,側為房間,同時保留標志性的儀式空間節點“天官”“土地”,在頂樓居中供奉先祖。
海外生活令近代僑鄉民眾對“家國一體”及其衍生的身份認同和文化認同,感受尤為深刻。如開平有一處華僑修的民居“如春樓”,門口對聯為“國光勃發,民氣蘇昭”,神樓對聯則為“先代治謀由德澤,后人繼述在書香”,家國情感兼而表達;另一處“怡怡之居”,左右兩個入口大門對聯分別為“家齊物阜,國富民強”,“文明發達,世界維新”;此外還有“國光勃發,民氣蘇昭”“民權可貴,國體光榮”“民歌盛世,國際太平”“懷忠孝信義,喜博愛和平”等[6],表達了人們對民族復興、國家強大的殷切期盼,體現愛家、愛鄉、愛國的思想情感和價值認同。
在從家庭到村落,從個體到社會,從地方到國家的層次變化中,以“家”為中心的多層級情感空間,由具象到抽象,由微觀到宏觀,形成“家國情”[7]。家國情懷的身份認同和文化自覺,產生集體意識和凝聚力,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情感歸宿和文化基礎[8]。
嶺南傳統村落的家訓題詞營造了德育教化空間,蘊含美德育人價值,是推進當代社會道德建設的重要精神源泉。嶺南傳統村落的家訓題詞,蘊含豐富的中華傳統美德,其核心內容豐富,包含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崇生貴物、義利統一、勇毅踐行、精忠報國、誠實守信、謙和好禮、尊師重教、樂群貴和、求真務實、修己慎獨、勤儉廉正、仁愛孝悌、天人合一、敬業樂業等[9]。我們倡導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包含了中華傳統美德、革命道德和新時代社會主義道德元素,正是中華傳統美德與時代精神結合的當代升華和轉化發展。解決時代提出的新問題,推進新時代道德建設,決定了新時代傳統美德轉化的重點內容至少應包括弘揚愛國精神、誠實守信美德、孝老敬親美德、崇高精神境界等內容[10]。
嶺南傳統村落教化空間蘊含美德育人的價值,對當代社會公德、職業道德、家庭美德與個人品德的培育具有建設作用和實踐意義。村落中常見以文字書寫家訓美德、行為規范的形式。如分布于村落祠堂、巷道、家宅的門頭匾額題詞,傳遞家風歷史、家族淵源等信息;祠堂中的題聯、題對,題寫鐫刻于祠堂大廳的心間柱身,或集中懸掛在兩側山墻,左右對稱呼應;此外,還有石碑碑刻形式記錄村規祖訓、人物事跡等,由此而形成村落中的家訓教化空間。
如東莞中堂鎮潢涌村中的黎氏大宗祠,祠堂頭門正中高懸“德本”二字牌匾。該祠堂始建于南宋年間,紀念黎氏家族中的一位孝親人物?!暗卤尽迸c“孝義”,成為潢涌黎氏傳頌傳承至今的家風家訓。在宗祠后堂,保留有明朝永樂十三年(1415年)重修擴建宗祠時所立石碑“東莞黎氏祠堂碑記”,碑文中記述了先人勤儉持家,扶危濟困的事跡。
東莞橋頭鎮鄧屋村,崇尚“善德”文化和“讀書”傳統。鄧氏宗祠“善寶堂”,在首進頭門入口處的擋中,懸掛對聯“大小行事執快心東平云為善最樂,古今義禮歸何處朱子曰讀書更高”。該村崇文重教,近代以來涌現眾多科教、文化名人,包括近代高等農業教育的開拓者、土壤學科奠基人鄧植儀,激光學院士鄧錫銘等人。
佛山西樵鎮松塘村歷史上的文人區諤良,題聯“古來數百年世家無非積德,天下第一等事業還是讀書”,人們將其鐫刻在村中復建的牌坊門上,村內民居片區以縱巷組織交通,巷道入口石刻巷名“匯源”“奉直”“居義”“致和”等,傳遞家風家訓。
江門開平倉前村的秉文謝公祠,入口大門石刻對聯為:恪遵祖訓,宏大德門;祖堂對聯為:門對蓮池香自遠,祖培玉樹色常新。還有村中民居在墻面題詞:“耕讀兩途,讀可榮身耕可富;勤儉二字,勤能創業儉能盈”,以及“勤儉治家之本,孝弟(弟通悌)發家之本,和順齊家之本,詩書起家之本”,意在傳承耕讀文化。
無論是鄧屋村的“為善最樂”“讀書更高”,還是松塘村的“讀書”“積德”,倉前村的“耕讀”“勤儉”,俱成為這些村落文德家風傳承有序的歷史注解。更重要的是,能夠以鄉訓形式,在村中的標志性空間節點呈現,包括村落牌坊大門、祠堂入口及廳堂、巷道入口、家宅入口等,以反復的提示,起到警醒、教育作用。
嶺南傳統村落的民間藝術營造了審美教化空間,具有藝術審美價值,靜態展示嶺南建筑裝飾藝術,動態容納嶺南民間文藝活動。嶺南傳統村落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構成了內容豐富、形式多樣的民間藝術文化景觀。
嶺南傳統村落建筑中,保存的建筑裝飾藝術作品數量多、水平高,綜合吸收了戲曲、繪畫和書法等傳統藝術的創作經驗,包括多種具有嶺南特色的技藝門類,如石雕、木雕、灰塑、嵌瓷、磚雕、彩繪、陶塑等。
在過去,民間技藝的傳承人,在不同民系地區的文化交流互動中,取各家之長,不斷提升創作能力,從而塑造了既保存自身特色,又融會貫通的民間工藝作品。建筑裝飾分布于日常生活空間,人們身處其中,不僅獲得審美體驗,而且能夠提升審美素養和品位,熏陶文化性情。
如在潮汕地區,尊儒與重商并重,人文風氣鼎盛,民間普遍喜好書法,喜讀詩書。人們以重金聘請文化名人題字題詞為榮,并將之呈現于建筑顯著位置。如在頭門入口的門頭、門肚,以石刻書法形式永久展示題詞,直觀醒目。陳慈黌故居善居室的書法石刻,“民康物阜”“闕抱山環”“蘭室”“蘧廬”“五柳”“三槐”“翠飛”“鳳翥”等,出自當時文人名家華世奎、吳道容、朱汝珍等人手筆。潮汕地區以精細見長的金漆木雕、石雕、嵌瓷、彩繪,大量出現于祠堂或民居建筑的入口、屋脊、梁架,各種裝飾技藝綜合運用,不僅局部突出了建筑空間的裝飾性,而且渲染了居住環境的文化藝術氛圍,引發本地居民對于儒雅文風和民間藝術的推崇。
在農耕社會,人們的生存生活普遍具有時空局限性。嶺南傳統民居建筑裝飾不僅描繪地域山川風光,而且描繪了近代以來西方國家先進的火車、輪船、高樓大廈等內容,甚至塑造了獅子滾地球的圖案,令人突破生活空間的局限,產生豐富聯想。而戲曲典故及其人物形象的塑造,表達人生情感,令人從這些歷史性的、生活性的場景描繪中,獲得精神慰藉。
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設民間文學、傳統音樂、傳統舞蹈、傳統戲劇、曲藝、傳統美術、傳統技藝、民俗等項目類別,其中包含了大量民間文藝的內容。如廣府的粵曲、粵劇、舞獅,潮汕的潮樂、潮劇、英歌舞,客家的山歌、竹板歌,此外還有飄色、花燈、龍舟景等,多在節慶、祭祖、神誕、婚慶、建房、開業等民俗儀式活動中得到展示。
每年的正月,是嶺南傳統村落各類民間文藝活動最為集中開展的節慶時節,尤以民間節慶巡游為特色,不僅有傳統音樂演奏,而且有舞獅、舞龍、飄色、花燈巡游等表演,綜合了傳統音樂、舞蹈、美術、傳統手工藝等多種民間文藝類型,洋洋灑灑、蔚為大觀。如傳統音樂演奏中的八音鑼鼓,鑼鼓柜本身就是一個雕刻精美、裝飾華麗的工藝品,由高檔木料制作,各面雕刻戲曲人物、亭臺樓閣或吉祥圖案,形態宛若花轎;傳統舞蹈中道具龍、獅、麒麟等的制作,以及花燈巡游中的花燈制作,亦體現了嶺南民間工藝美術的特色。
這些活動與村落空間緊密結合,家家戶戶均參與其中,教化空間場景因此而形成。節慶巡游不僅在祠堂前、曬谷場等公共空間空地舉行集中表演,而且以巡境游行的形式,覆蓋本村范圍內的主要街巷,在表達美好祈愿祝福的同時,以流動展示和演出的形式,動態傳播了民間文藝的風采。
嶺南傳統村落從內容到形式形成一個長期穩定、成熟的教化空間系統,并建立了培育教化機制,產生卓有成效的教化作用。研究嶺南傳統村落教化空間的營造,其意義并不止于揭示傳統教化空間內容、形式本身的文化價值。傳統教化空間的生產機制及其作用實現過程,對當代社會教育機制的創新具有重要借鑒價值。傳統教化內容融入了聚落及民居建筑空間形式,以真實可感并具有嶺南文化特征的功能布局、空間形制、家具陳設、家訓題詞、裝飾語言等組織形成系統化、整體性的教化空間,在生產生活的活動場景中,潛移默化地實現教化功能。人們在潤物無聲的教化空間中,從生存層面,樹立環境觀念;社會層面,建立家國倫理;思想層面,提升道德素養;精神層面,獲得審美超越,形成了具有嶺南文化特征的環境觀、倫理觀、道德觀、審美觀。
近年一些村民組織、社團組織及政府部門,依托傳統村落開展了眾多具有教化意義的文化活動,獲得廣泛好評。如佛山禪城的祖廟、佛山西樵鎮松塘村、廣州番禺余蔭山房“善言鄔公祠”定期組織少年兒童“開筆禮”儀式;開平倉前村的“倉東遺產教育基地”,以本村多樣化的文化遺產內容,開展青少年研學活動;韶關樂昌等地的“華南教育歷史研學基地(點)”,圍繞抗日戰爭期間的華南教育歷史、科教名人事跡等組織研學活動;東莞市中堂鎮將濱江公園景觀更新,并命名為“德本”廣場,賦予傳統村落人文精神以新的時代價值。
可見,實現嶺南傳統村落教化空間文化價值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關鍵在于以契合當代社會發展的核心價值觀轉化、發展教化空間的形式及內容,同時注重發揮教化空間的機制作用,使之能夠不斷豐富現代人的思想生活,提供更加具有時代價值的文化養分,提升城鄉社會文化教育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