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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西北根據地的減租、公糧與動員(1940—1944)

2021-11-25 09:18:28王志峰
蘇區研究 2021年1期

王志峰

提要:在抗日戰爭期間,共產黨推行了兩項極具特色的經濟改革方案,即減租減息和公糧負擔政策。減租減息是公糧工作的基礎,從減租減息中獲益的農民衷心擁護共產黨,由感恩之心上升到感恩之行,積極踴躍地繳納公糧;直到抗日戰爭勝利,晉西北行署都是針對實產而不是通產進行征糧,地主與佃雇雙方的爭執也易使政府求得產量的確切。但晉西北是以自耕農為主的社會,而且隨著上述兩項工作的深入,這一群體反而日益呈現擴張之勢,因此減租減息的激發效應不宜高估。共產黨自有其一套完整的公糧征發機制,并將征糧指標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區間,把強大的張力約束在極限的邊緣,做到了“民負雖重而民不傷”。

在抗日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推行了兩項極具特色的經濟改革方案,即減租減息和公糧負擔政策。以往的研究側重于兩者中的一項,把兩者結合起來進行探討的成果不多。魏宏運先生強調,必須把合理負擔與減租減息聯系起來考察,孤立地去研究是得不出正確結論的。他認為二者的共同作用改善了農民的經濟地位,“農民有吃有穿,抗日積極性更得以發揮”。(1)魏宏運:《抗日戰爭與中國社會》下,天津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729頁。周祖文的研究比較深入,他認為晉西北減租與公糧之間存在著某種替代關系,國家希冀利用減租來強化公糧工作,并將二者作為消解村莊內原有宗族、業佃關系,重建村莊新網絡的策略工具。(2)周祖文:《封閉的村莊:1940—1944年晉西北救國公糧之征收》,《抗日戰爭研究》2012年第1期,第61頁。晉察冀邊區減租減息可以被視為是對農民交納統累稅的一種補償,政府努力平衡減租減息與統累稅實施下的地主與農民之間的關系,甚至于地主在低租地上承擔了較重的統累稅時,政府允許其部分加租。(3)周祖文:《統一累進稅與減租減息:華北抗日根據地的政府、地主與農民——以晉察冀邊區為中心的考察》,《抗日戰爭研究》2017年第4期,第45頁。岳謙厚對保德、臨縣、興縣某些村莊調查研究的結果顯示,晉西北農村的錢糧和差役負擔確實加重了,在減租減息和糧款負擔下,“農戶非正常分家析產的現象成為一道耀眼的景觀”。(4)岳謙厚、張瑋:《黃土、革命與日本入侵——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晉西北農村社會》,書海出版社2005年版,第197頁。

晉西北行署(5)1940年2月成立后,仍沿用“山西省第二游擊區行署”的名稱。1941年8月,改稱晉西北行政公署。1943年11月,改稱晉綏邊區行政公署。為論述方便,行文中統稱晉西北行署。強調減租減息是為公糧工作準備群眾基礎,減租減息要與公糧工作密切配合。筆者思考的問題是,減租減息與公糧工作有沒有聯系?如果有,兩者之間是什么樣的聯系?兩者又是如何配合的?自耕農、佃雇農從中獲益多少?更吊詭的是,晉西北作為以自耕農為主的社會,隨著減租減息與公糧工作的深入,自耕農日益呈擴張之勢。這一群體不關心減租減息,只關心負擔問題,特別是在負擔面擴大到人口的80%之后。如此,在減租減息運動中,自耕農又是如何被動員起來的?面對晉西北、山西乃至華北這種特殊狀況,高數目字的征糧任務是如何完成的?隨著戰爭的不斷消耗,農村資源開始萎縮,組織動員機制是不是無極限?張力的邊界又在哪里?筆者希望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以期與以往的研究成果互為補充。

一、條例具文:減租減息與公糧政策的制定與完善

減租減息政策最早是在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提出來的。1926年10月,國民黨聯席會議做出“減輕佃農田租百分之二十五”,“禁止重利盤剝,最高利率,年利不得超過百分之二十”的規定。(6)《國民黨中央及各省區聯席會議關于本黨最近政綱決議案(節錄)》(1926年10月),于建嶸主編:《中國農民問題研究資料匯編 第1卷(1912—1949)》下,中國農業出版社2007年版,第873頁。1930年6月,國民政府公布《土地法》,規定地租“不得超過耕地正產物收獲總額375‰,約定地租超過375‰者,應減為375‰,不及375‰者,依其約定”。(7)《土地法(節錄)》(1930年6月),《中國農民問題研究資料匯編 第1卷(1912—1949)》下,第946頁。1937年10月,閻錫山公布《山西省民族革命十大綱領》,提出“切實執行合理負擔,逐漸減租減息,改善人民生活”。(8)《山西省民族革命十大綱領》(1937年10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編寫組、山西省檔案館編:《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總論編》,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9頁。1940年初,晉西北抗日政權成立,減租減息逐步開展起來,普遍實行二五減租及三十七點五最高租額的規定,廢除一切額外剝削。1942年,晉西北行署又詳細規定了山地、水地、平地、認糧租種地、伙種地的租額。(9)《晉綏邊區減租交租條例》(1942年11月6日),《中國的土地改革》編輯部、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現代經濟史組編:《中國土地改革史料選編》,國防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第117—118頁。此后又對某些不適當處進行了修改補充。(10)《晉西北行政公署關于修改減租法令的指示信》(1943年10月30日)、《晉綏邊區行政公署關于減租工作的指示信》(1944年10月20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編寫組、山西省檔案館編:《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9、43頁。除了地租之外,牛租在晉西北相當普遍,“每頭牛每年的租谷從一石到數石不等,并且由于牲畜的日益缺乏”(11)韋文:《晉西北的土地問題(續完)》,《解放日報》1942年4月21日,第3版。,牛租反而有逐漸增高之勢。為了方便人民之生產,牛租(畜租)亦由原先的二五減租(12)《山西第二游擊區(晉西北)減租減息單行條例》(1940年10月1日)、《山西省第二游擊區(晉西北)減租減息暫行條例》(1941年4月1日),《中國土地改革史料選編》,第40、54頁。修訂為“不受二五減租之限制”。(13)《晉西北行政公署關于改正減租減息條例及補充回贖不動產辦法的決定》(1942年4月4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21頁。在地主減租的基礎上,晉西北行署強調佃戶要依法交租,不準欠租,不準荒地。同時強調地主有權依法收租,承諾保障地主的財權、地權、人權。

為充實抗戰物資之供給,保證人民負擔之合理公平,晉西北行署制定并逐步改進了公糧負擔政策。到抗戰結束時,晉西北行署共頒布了6個征糧條例。(14)《山西省政府第二游擊區行署征收抗日公糧條例》(1940年2月)、《抗日救國公糧條例(草案)》(1940年10月)、《晉西北征收抗日救國公糧條例》(1941年11月)、《晉西北征收救國公糧條例》(1942年11月)、《晉西北統一救國公糧征收條例》(1943年10月)、《晉綏邊區統一救國公糧征收條例》(1944年10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編寫組、山西省檔案館編:《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98—231頁;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中國農民負擔史》編輯委員會編著:《中國農民負擔史》第3卷,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90年版,第406—407頁。第一次征糧是晉西事變剛結束后,和獻金、擴兵、軍鞋以“四大動員”的方式進行的。第二、三、四次征糧規定,每戶每人平均收入未滿起征點免征,超出部分開始按比例計征。關于起征點,第二次征糧為5斗,第三次征糧降到4斗,第四次征糧又回升到5斗,使公糧征收的負擔面覆蓋到民眾的80%。前三次征糧處于摸索時期,第四次是一個比較大的轉折點,為了解決比例征收與戰爭供給之間的矛盾,實行了計分攤征的辦法,“即依比例計算分數,征糧以實際需要分派,經過分數均攤”(15)《晉綏邊區歷年公糧工作總結》(1940年2月至1947年10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498頁。。為了增加剝削性收入的負擔額,農產品收入因性質不同予以不同的折合,自種地產糧按6成折米;租出地(伙出地)收益扣除投資后,按7成折米;租入地(伙入地)產糧扣除地租和牛租后,按5成折米。1943年之后,晉西北行署對田賦、村攤款不再分別征收,使之統一到救國公糧中。抗日救國公糧由此更名為統一救國公糧。這兩次征糧,收入亦不再折米計算,而代之以富力,收入以1斗米為1個富力,財產以5斗米為1個富力,5個富力以下免征。第五次征糧中,自種地、租出地、租入地分別按5成、6成、4成折合細糧。同時加增財產稅,財產計征時,不依財產價值,而以其生產量計。自種地以產量計算,出租地按地主所得實租4倍評定產量。第六次征糧時,為照顧地主的負擔,財產計征中自種地與租出地均以實際產量計算。

盡管晉西北行署宣布實行一分行息與分半行息,但由于戰爭對經濟的破壞,放債風險大于利潤,露富易被加重財糧負擔,有錢人窖藏之風盛行。債主乘機收回本息,增加了農民生活的困難,影響到農村資金的流轉,給農業生產帶來不便。為活躍金融以利民生起見,今后借貸“依照當地社會習慣,由債權人債務人自行約定利息不再實行減息。”“有抵押品者,如到期不依約付利還本時,債權人有依約處理抵押品之權。”(16)《晉綏邊區減息交息條例》(1942年11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29—30頁。鑒于農村流通資金停滯,1942年4月,晉西北行署規定,此后“借貸利息以雙方同意為原則,取消分半引息之限制”。(17)《晉西北行政公署關于改正減租減息條例及補充回贖不動產辦法的決定》(1942年4月4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21頁。在取消利息限制后,第四、五、六次公糧征收條例規定,債權人出貸現金、現糧之利息以半數(五成)折算。由于債務關系的隱蔽,以及此后借貸利息的自由約定,減租減息在晉西北更多表現為減租運動。

二、感恩之行:減租減息到公糧繳納的邏輯演進

與晉省其他地區一樣,晉西北之租佃制度分為定租制與活租制兩種。凡不論年成之好壞、收獲之豐歉,“每年納租有固定數量者”為定租制,凡“每年照收獲總量按成分配”者為活租制。(18)山西省地方志辦公室編:《民國山西實業志》上,山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7(乙)、28(乙)頁。一般好地多采用定租制,原租額較低,而壞地多采用活租制,原租額較高。在日本侵略山西之前,定租制比較普遍,之后因戰爭及災害等因素,農業產量普遍下降了25%—45%。如興縣減少了27%—45%,其他各縣均減少了25%—30%。(19)張聞天選集傳記組、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中共山西省委黨史研究室編:《張聞天晉陜調查文集》,中共黨史出版社1994年版,第381頁。不但活租制較為普遍,死租也開始“活交”了,即按租額占常年產量的比例作為地主在土地收獲物中的分成比例。1942年則又出現了“新死租”的現象。伙種浪潮也極為普遍,地主除出租土地之外,還提供牲畜、肥料、種子、農具等生產資料的一部分,地佃雙方依投入的不同,地租分成也不同。但由于地主投資的減少甚至干脆不投資,伙種制實為活租制,但卻導致實交租率的相對提高。如保德地主張述賢“把租種地變為不投資伙種,提高租子(由百分之二十的租率,提高到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租率),加重對農民的剝削”(20)《關于群眾運動宣傳要點、追悼王若飛的報告、抗美援朝工作布置》,保德縣檔案館藏,全宗號:三十五,目錄號:三,案卷號:22。。

處于傳統農業生產方式之下的村莊,因為生存環境封閉,商品經濟欠發達,交往空間一般“局限在十里八村的范圍內”,分為“從地頭到炕頭屬于生產、生活的基本空間”和“通過集市、婚姻、祭祀、廟會乃至鄉里村社組織而認知的社會空間”。(21)韓茂莉:《十里八村:近代山西鄉村社會地理研究》,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7年版,第4、6頁。人們之間的關系通常建立在血緣、地緣、業緣基礎之上,一個村莊的姓氏就為數有限的幾個,不少村民同屬于一個宗族,甚至是五服以內的親戚。如是,宗族、鄰里幫扶在租佃關系中也有特殊的體現。東家首先選擇本族本家、關系親近者為佃戶,租額相對比較優惠,在佃戶遇到困難時通常也會提供幫助。這使主佃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某種溫情。因此很多佃戶覺得有違人情,面子上過不去,而不好意思提出減租。

除了宗族、鄰里關系,農民不愿實行減租還有很多顧慮。例如,自古種地交租,不能壞了良心;生來就吃苦受罪的命,少交幾個租子也頂不了啥用;拖欠地主租子幾十年,地主也沒強催,減租良心上過不去;地主奪佃事件時有發生,減了租卻沒有了地種,得不償失;現在減租看似占了便宜,等到有困難時卻借不出錢來。五寨農民反映,“減了租減了息咱們借不出東西來,也是沒辦法”,還不如給自己留點退路;減的租子還不是交了公糧,又惹下了人,“保德第四區佃戶團娃子因為減租了解了他家每人收入七斗,征收公糧時上了比例,他感覺減租還不如不減”;(22)《減租減息工作與回贖土地問題報告》(1942年5月31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76頁。怕變天,怕八路軍走了地主報復。結果要么東佃雙方共同隱瞞對付公家,要么佃戶希望政府出面代為解決。

減租不僅僅是減輕封建剝削,解決農民經濟上的困難,更是要啟發農民的階級意識,改變農民根深蒂固的傳統倫理,由此注定減租運動必將“是一個復雜而尖銳的斗爭過程”。干部要“真正認識減租減息工作的政治意義與組織意義,用細密的組織精神,由下而上深入的工作方式去進行這一工作”(23)秀峰:《繼續深入開展減租減息工作》,《抗戰日報》1942年2月12日,第3版。,采用各種宣傳、教育、動員方式,分析農民頭腦中的各種“糊涂”觀念,讓農民明確到底是“誰剝削誰”“誰養活誰”“該不該減租”?讓農民認識到自己窮并不是八字不好,而是“吸血鬼”地主剝削窮的。然后引伸到減租不但是合法的,而且是合理的,從而打破農民在良心和道德上的束縛。

中國農民長期逆來順受,減租減息運動就需要把廣大農民組織起來,不但佃戶、雇工要來參會,就是沒有租佃關系的自耕農也被邀請到會,形成集體的規模和力量。為了打破宗族、地緣關系的障礙,消除熟人社會的壁壘,讓大家認識到“天下農民是一家”,聯村斗爭的方式亦被采用。農民聯合起來就有了力量,就可以在聲勢上壓倒地主,打掉地主的權威和尊嚴,群體聚合的能量也使之前膽小怕事的農民凝聚了“群膽”。興縣二區一佃農指責地主康元耀,“嘴是蜜罐子,心是辣角子,口里是風調雨順,肚子里是□石□傷,蝎子的尾巴,后老婆的心”。勞動英雄白改魚打比喻說:“過去咱們農民好比是一條線子,如今已織成布啦!就是有怎樣重的東西也能拉的動。”(24)《二區某村農民開減租勝利慶祝大會》,《抗戰日報》1944年1月1日,第2版。

減租減息運動取得了極大的成功。例如,興縣四區奧家灘行政村農民,“在農會領導下,于上月召開了熱烈的減租保地大會。除本行政村外,附近村子數百農民亦趕來參加。大會熱烈進行三天,斗爭了地主高文德,解決了較大的問題一九八件,計明減暗不減的九十件,十個自然村,地主退糧五十石多,白洋百余元;無理加租的十件,已按原租額減租;非法奪地五件共二十七坰,已退給原佃戶并賠償損失五石半;回贖土地六件,贖地一三八點五坰;抽約一百三十余張,僅地主高文德一人,就清算出糧八十八石余,白洋一千六百八十多元,銅錢××吊;關于其他地主強拉牛羊,迫佃戶搬走,尅扣工資等十余件,亦都獲得了合理的解決。因減租保地勝利,該村公糧五天即告完成”(25)《興縣奧家灘行政村減租勝利準備生產》,《抗戰日報》1944年1月20日,第2版。。

農民獲得經濟利益僅僅是運動的第一環節,第二環節是讓農民認識到是共產黨帶領他們翻了身,給他們帶來了今天的幸福生活。在興縣九十余村減租保佃大會上,農會秘書劉美明“號召農民于減租后,實報公糧,加緊生產,更加擁護共產黨,擁護政府和軍隊”(26)《興縣九十余村農民舉行減租保地大會》,《抗戰日報》1943年12月28日,第2版。。減租減息減輕了農民負擔,翻了身的農民衷心感謝共產黨,積極踴躍繳納公糧。臨南“某莊自今年經過徹底減租及征糧前的反貪污斗爭后,群眾情緒甚為高漲,對政府法令都積極起來維護,對于征收公糧,都認為‘必須實報才能對得起共產黨八路軍和政府。’”他們認為交公糧也是為了自己,因為隊伍吃飽才能打日本,才能保護自己的利益。對少數隱瞞產量的人,臨縣村民的“口號是:‘大家公平合理,誰也不叫誰吃虧,誰也不占誰的便宜。’農會會員們最為積極,他們認為減租減息是共產黨八路軍給他們的,他們一定要報答共產黨、八路軍的好處,交好公糧,因之,評議、登記都很順利。”(27)《群眾自動實報產量》,《抗戰日報》1943年11月30日,第1版。

雇工也被發動起來了,承諾不但要積極交糧,還要繳納好糧。如臨南區“在一個半月的增加工資運動中,三區某某等十個行政村里有七十二個自然村的雇工都增加了工資。據三區抗聯主任說:此次增加工資的雇主共九十九戶,增加工資的雇工共一○七人(雇工總數為一一三人),原來每個雇工工資最多者每年為八千元,現在最多者為一萬零五百元,平均增加工資百分之四十。”雇工們認為能增加工錢,都是農會和政府給他們的好處,否則恐怕連地也種不上,于是更堅決地保證,“今后不但咱們要交好公糧,并要督促雇主也交好公糧”(28)《臨南各地雇工工資普遍增加》,《抗戰日報》1943年12月16日,第2版。。

隨著減租減息的深入進行,生活得到改善的農民對政府更加擁護,積極分子號召大家不要隱瞞,保證實報產量。興縣二區“某自然村的八十三戶人家中,有五十三家是佃農,在今年減租后,把原來七十多石租子減為三十來石,因之公糧工作剛開始,農會即召開會員會”,會員白騾駒等一致表示:“今年咱村里租子減了二分之一,種地也有保證了,這都是共產黨、八路軍給咱們的好處,咱們要擁護政府、八路軍,發動全村實報產量。”(29)《興縣二區某村全村實報產量》,《抗戰日報》1943年12月30日,第2版。而且政府用于征糧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效率也越來越高。“農民從減租中獲得實利后,擁護共產黨、八路軍、政府的事實已具體表現在征糧工作中,水磨灘以一天半的時間突擊完成了,并超過了二百多分。李家溝去年公糧一個月也沒作好,今年徹底減租后,只四天便勝利完成;好的農會會員已被選為公糧評議員,絕大多數的群眾,都做到了公糧實報,根本用不著別人評議。減租工作只用了十五天時間,征糧工作五天便已完成。”(30)《公糧工作完成迅速 準備擴大明年生產》,《抗戰日報》1943年12月30日,第2版。

三、產量確切:減租交租與公糧登記的密切結合

采用活租制時,當年具體產量是多少,佃戶作為生產者是最清楚的。東家基本上也心知肚明,但為了防止佃戶少報或私藏,他們會親自或派人提前到地里查看。佃戶一般需提前通知東家收割的時間,有的東家會到田間與佃戶隨收隨分。東佃雙方都會采取各種措施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小。

如此,對具體產量的切實掌握就成為減租與公糧工作的節點。在減租“已由是否執行通的問題而成為如何正確減的問題”后,“這里產量之決定,又為執行的是否正確的基礎,這一點恰巧也是公糧的關鍵與基礎,因此減租時產量之決定是不能離開公糧調查的,反之亦同”。(31)梁膺庸:《公糧工作的點滴經驗》(1941年12月20日),中共呂梁地委黨史資料征集辦公室編:《晉綏根據地資料選編》第5集,內部發行,1984年版,第147頁。有的地主怕被抓大頭,就用少交地租利誘農民,造成共同隱瞞的現象。趙村劉××,有地200來坰,其中坪地40坰,坪地自種,剩下的出租。“今年征收公糧時,他私自召集了佃戶開會,叫佃戶少報租子。”“白××,貧農(佃戶),在減租減息以前,地主劉十九就找上他們幾個佃戶開秘密會,準備公糧時少報一些,把租子少交些,不叫斗爭他。”(32)中共晉西區黨委:《興縣實驗支部趙村的了解》(1942年1月),第18、79頁。保德縣檔案館藏,全宗號:三十五,目錄號:三,案卷號:55。

地主、佃戶今年到底打了多少糧食,政府對此是不大確定的,地佃雙方的實報可以節約很多征收成本。但“佃戶不了解減租減息與他本身的關系,反被地主利用,造成共同包庇現象,使減租減息工作不能徹底深入的進行,并影響了公糧工作的勝利完成”(33)秀峰:《繼續深入開展減租減息工作》,《抗戰日報》1942年2月12日,第3版。。而減租減息運動,在某種程度上沖擊了舊有的社會結構,重新建構了農民的價值觀念,打破了既有的村莊共同體,使佃戶、雇工敢于揭發東家的私藏,使政府能部分掌握租佃雙方的真實產量。“如康××,打了八十多布袋,說了四十來布袋,登記了半夜他還不實報,黨員團結積極分子王48斗爭出來。王48給他家收過秋,打過短工,說‘你不用隱瞞了,我給你家打的糧食還不知道,十二袋糜黍,你記上了七布袋。’康××沒辦法,只得全報出來。”(34)中共晉西區黨委:《興縣實驗支部趙村的了解》(1942年1月),第76頁。保德縣檔案館藏,全宗號:三十五,目錄號:三,案卷號:55。“佃戶是真正被動員起來,他們不但自動的積極的進行減租減息,而且在征收公糧工作過程中發揮了不少的作用。”(35)秀峰:《繼續深入開展減租減息工作》,《抗戰日報》1942年2月12日,第3版。××塔某地主曾以允諾不交租來串通佃戶隱瞞土地,“但現在佃戶竟公開要求減租,正式換約,并要求把地主的租子,以隱瞞論罪,全部充作公糧。”(36)江楓:《××塔的公糧工作》,《抗戰日報》1941年11月12日,第3版。

從理論上來講,糧食產量不但是確定的,而且是唯一的,“對產量上地主佃戶雙方的爭執也最易求得產量比較正確的數目”(37)梁膺庸:《公糧工作的點滴經驗》(1941年12月20日),《晉綏根據地資料選編》第5集,第147頁。。但是在具體的登記過程中,卻出現了當年產量居然有兩個數字的怪象,交租中產量是一個數字,交納公糧中產量又是另一個數字。如河曲地主反映,“減租時定收成一般的過低”,征收公糧時收成則定得過高,“征公糧和減租的收成一塊地里能定兩樣收成”。他們抱怨道,“一塊地里怎就評的產量不同,減租產量為三斗,征公糧又評成五斗,反正兩樣,這怎能公道呢?”(38)《減租減息工作與回贖土地問題報告》(1942年5月31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74—75頁。興縣地主感慨“吃不到租子,租子一石只交三斗,征公糧還要按七斗五升征”(39)《唐家吉租佃關系》(1942年7月),山西省檔案館藏,檔案號:A141—1—126—2。。朔縣地主發牢騷,“租戶只交租子不交草,公草(40)第三次征糧確立了公草制度,每石公糧帶公草150斤,之后減為100斤。從哪里來?”(41)《減租減息工作與回贖土地問題報告》(1942年5月31日),《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76頁。在減租與公糧交納上,東佃雙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而且都想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在減租中評定產量問題,這里的一個關鍵,即佃戶方面把產量算得愈低愈好,(這與交租交公糧均有連帶關系)地主則愿把租子提高,(提高之后雖多出公糧,但勿論如何多收的租子,是不會都交公糧的,因為有百分之三十的限制)”,把實際收成定得高些。面對這種現象,晉西北行署提出要如實地報出產量,既不要人為地故意降低,也不要抬高到不合事實的程度。“這個正確產量的決定,不但對公糧是個重要的關鍵,(如開始定的低,此種標準便難改變,是造成群眾敢于隱瞞的實際條件)而且對減租減息本身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方面,產量定的低固然對佃戶有利,可以少交租子、多分些糧食,但對公糧任務的完成不利。另一方面,產量定的低對統一戰線的維護不利,“地主對我們就不會滿意,社會上輿論不佩服我們,因為所規定的產量不是事實的緣故”(42)梁膺庸:《公糧工作的點滴經驗》(1941年12月20日),《晉綏根據地資料選編》第5集,第148—149頁。。

晉西北行署認為,減租減息工作的徹底執行,乃是有效發動群眾、提高群眾情緒、打下公糧基礎的“鎖鑰”。“這已被實際工作證明是千真萬確的,但我們也曾認為減租減息工作,乃是公糧初期的工作,在公糧調查登記開始之時,即為減租減息結束之際。但是工作證明事情已經不是這樣,而是應同公糧工作同時開始,并在公糧完成之時才能全部結束,減租減息工作與公糧工作,結合的正象一條完整的鎖鏈,貫徹公糧工作之全部過程,互相幫助相互為用的。”(43)梁膺庸:《公糧工作的點滴經驗》(1941年12月20日),《晉綏根據地資料選編》第5集,第146—147頁。為順利完成公糧工作與減租工作,交西縣府和抗聯組建了兩個工作團,在兩個自然村分別進行實驗。公糧工作和減租工作密切配合,在減租中完成公糧調查,在公糧中幫助群眾換約。(44)《交西縣府抗聯開展公糧減租工作》,《抗戰日報》1943年12月18日,第2版。臨縣、興縣、河曲等縣是在公糧任務分配下來后,才開始有步驟地開展減租工作。

但在減租與征糧合并計算時,也出現了佃戶多負擔的現象,“有的按公糧提高產量的辦法,要佃戶繳租;有的計算公糧時沒有把佃戶繳租的部分除掉。”(45)秀峰:《繼續深入開展減租減息工作》,《抗戰日報》1942年2月12日,第3版。如保德縣地主明減暗不減,佃戶地租并沒有少交,但減租部分從地主收入中轉入到了佃戶的名下。臨縣公糧以減租后數字核算,但伙種地大部分沒有減租,兩頭吃虧的佃戶形象地稱之為“雙香火燙”。

四、極限挑戰:減租減息與公糧負擔的張力與邊界

晉西北行署認為減租減息是公糧工作的基礎,只有開展減租減息運動,才能把農民的抗日熱情調動起來,滿足抗戰供給的軍政糧食需要。“要發動廣大群眾的熱忱,積極地起來響應政府征收公糧的號召,非徹底實行減租減息不可。”(46)《配合征收救國公糧開展減租減息運動》,《抗戰日報》1940年10月23日,第1版。但現實狀況是,自耕農直接向國家納稅,“無地的貧農則無此義務。他們生產的剩余是通過地租形式交付給地主的,然后由后者來承擔國家的稅額”(47)[美]黃宗智:《華北的小農經濟與社會變遷》(《明清以來的鄉村社會經濟變遷:歷史、理論與現實》卷1),法律出版社2014年版,第250頁。。從理論上講,無地農民只不過是把地租的一部分以公糧的形式轉交給了國家,從減租減息中得到的經濟利益其實并不多。

晉西北是以自耕農為主的社會。從地權分配的整體狀況來看,只有1/3的土地發生著租佃關系,(48)《晉綏革命根據地建立初期經濟狀況及土地關系的變化情況》(1943年),《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農業編》,第85頁。沒有發生租佃關系的土地占到土地總量的64%,不依靠租地生活的農戶占農戶總數的50%—80%,(49)岳謙厚、張瑋:《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晉陜農村社會:以張聞天晉陜農村調查資料為中心的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38頁。晉西北土地集中的現象不十分突出。而且隨著減租減息和公糧負擔的深入實施,地主富農開始大量拋售土地,1942—1943年10個自然村的統計顯示,地主出賣土地中,減租占29.7%,清債占3.6%,增工資占8.6%,負擔占35.3%,其余為家務需要。富農因減租清債轉移土地占32%,因負擔轉移占43%,其余因家務倒地。(50)倒地是指賣出壞地和遠地,買進好地。《晉綏邊區歷年公糧工作總結》(1940年2月至1947年10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519頁。地主在1943年出賣土地最多,因純粹出租地主的負擔超出其收入100%以上,自種帶出租地主的負擔也因有部分出租收入而格外高。(51)岳謙厚、張瑋:《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晉陜農村社會:以張聞天晉陜農村調查資料為中心的研究》,第45頁。農民購買土地的比例逐漸增大,自耕農的數量逐漸增加。

在此有兩個問題進入我們的視野,一是晉西北的租佃關系占比只有三分之一,從減租減息中受益的佃雇農為數有限,那么,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自耕農是怎么被調動起來的?二是隨著減租減息與公糧負擔的雙重擠壓,地主富農開始大量出賣土地,農民則大量購進,土地分布日益由集中趨于分散,社會結構也呈現出了“橄欖型”態勢,從減租減息中經濟獲益的人群更加縮小。那么,不斷擴大的自耕農群體是如何被動員起來的?

筆者以為,其一,減租減息的內涵極為豐富,并不僅限于減輕租率及降低利率,還涵蓋了退租、清債、保佃、退押(52)退出之前被抵押的土地、房屋等物品。、增資、抽約(53)在清算超額剝削中把地契以及借債文約收回來。、換約等內容。其二,自減租減息伊始,是以改善民生為目的,但不久之后就演進為群眾運動,內涵也進一步拓展,囊括了包括反貪污、反漢奸、反維持、反特務、反惡霸、反二土匪、負擔斗爭等在內的所有運動,甚至斗爭“破鞋”也占據了一定比例。在斗爭大會上,各個階層的農民都必須在場,聯村斗爭也成為普遍采用的方式。其三,通過清算舊賬的迂回策略,共產黨繞過了減租減息政策,找到了土地和財富的合理轉移渠道,佃雇農和自耕農皆從中獲益。如此,自耕農被裹挾到了群眾運動中,在獲得了部分經濟收益的同時也提升了其政治地位。

作為納稅主體的自耕農,在減租減息中獲益畢竟有限,“因為中農20—30%的土地是租進的,但也租出,兩者相互抵消。所以只是得到部分利益,這也是中農之所以是中農的所在。中農對減租并不關心,最關心他們自己的負擔”(54)理京、理紅整理:《高魯日記》,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99頁。。國家對公糧征收其實自有另一套征發機制。晉西北行署以民族主義相號召,以強有力的干部去推動,采用各種動員技術,向全社會(包括自耕農群體)征糧。自古以來,自耕農就需要向朝廷繳納田賦。民國以來,由于軍閥混戰,田賦及其附加越來越多。上千年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黎庶百姓,只知有朝廷不知有國家,納稅服役是他們的“本分”,民族國家意識淡漠。共產黨致力于構建個人利益和民族利益的命運共同體,強調日本正在把我們的大好河山浸到血海中,每一個中華兒女都應該加入到抗戰的洪流中,交納公糧與抗戰利益、群眾利益是一致的。“要不叫日寇屠殺我們的父兄,奸淫我們的姊妹,火燒我們的房屋,保衛家鄉,保衛晉西北……就必須自己節省點糧食給軍隊吃飽。”(55)《把征收救國公糧造成一個熱烈的群眾運動》,《抗戰日報》1940年10月9日,第1版。為保證公糧任務的如期完成,晉西北行署成立糧秣委員會,抽調得力強硬干部組成征糧工作團,經過短期的集中培訓之后,分成小組分赴各地進行領導,一直深入到自然村中。公糧工作由上級派來的工作組領導,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上級意志的有效貫徹,有效地抵御了地方保護主義和本位主義。同時各種動員技術交替使用,如自報實報、民主評議、產量調查、模范引領等,(56)王志峰:《數目字、民主與動員:從合理負擔到統一累進稅——以太行抗日根據地為中心的考察》,《蘇區研究》2020年第3期,第98—110頁。既保障了公糧征收的落實完成,也保證了公糧征收的公平合理,特別是讓熟悉本村情況的當地干部去具體執行。

關于減租減息工作,有的干部認為是公糧工作的配合工作,公糧工作才是中心工作;有的干部認為二者都是中心工作,只是公糧工作需要減租減息工作的配合。不管對減租減息與公糧工作如何定位,以上論述表明,減租減息對公糧征收的推動作用其實較為有限。在減租減息中,地主和農民是零和博弈,在土地總量不變的前提下,土地從地富手中轉移到了農民手中。盡管政府強調獲得土地的農民具有了生產熱情,但對于本就擁有土地的自耕農,其激勵效應恐怕沒有想象得那么樂觀。而且土地的流轉并沒有改變蛋糕的大小,只是改變了原有的分配模式,使其更加公平合理而已。接下來的一步就是做大蛋糕,不只減租減息,春耕工作、開墾荒地、興修水利、大生產運動、互助合作都是公糧工作的配合工作。特別是1942年根據地發生嚴重困難之后,共產黨更加強調發展生產、培養民力的重要性。與蘇區時期的不同之處,就在于抗戰時期更為重視根據地的建設和治理。

中國是在小農經濟的基礎上支持現代化的持久抗戰,晉西北根據地因其特殊的戰略地位,財政壓力尤為突出。特別是1939年晉西事變后,不但成為華北華東與陜甘寧邊區聯絡的唯一通道,而且是阻止日軍渡河西進的重要屏障。因此,晉綏邊區(主要是晉西北)的軍隊和脫產人員占比之高超過陜甘寧,通常情況下都在4%—5%,最高的1942年達到8%。此外,還肩負著支援陜甘寧邊區的重任,特別是在晉察冀、晉冀魯豫根據地被包圍封鎖后。晉綏邊區對中央的援助一般占其財政收入的50%—60%,高時甚至達到80%。(57)劉欣、景占魁主編:《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山西經濟出版社1993年版,第266頁。對于晉西北地區而言,由于氣候干燥寒冷,山地、塌地占比較大,農作物產量鮮薄,其負擔之重不言而喻。1941年中農出公糧后只剩下5斗細糧,貧農只剩3斗多,如遇疾病、醫藥、婚喪等事,便非借債無法維持了。(58)《晉西北行署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二年公糧工作總結》(1943年7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254頁。“地主富農的負擔,我們是有意識的使其重,應無異議,那時的雇貧農負擔甚微,亦無須比較,主要是當時的中農負擔即是過重了”,“中農四二年每人負擔0.418石,四三年0.399石,四四年0.49石,四五年0.247石,即超過可能負擔額的一倍左右,使發展生產上受到影響”。(59)《晉綏過去九年財政工作概要檢查報告(草稿)》(1949年5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555頁。

盡管晉西北行署下達了過高的公糧征發指標,其強大的征發機制也很容易將高指標貫徹下去,但農民也展現出了“反行為”(60)高王凌把人民公社時期農民的“貓膩”概括為“反行為”,“反道而行”的行為,本文借用“反行為”這一概念指稱農民完糧納稅中的種種消極行為。高王凌:《人民公社時期中國農民“反行為”調查》,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版,第3頁。的復雜面相。由于公糧數字在地區間呈現出不均衡的態勢,農民選擇以搬走的方式來逃避負擔。岢嵐歷年來公糧都比較重,1943年負擔占收入的40.8%,1944年為36.7%,寨溝村是一個川地村,原有農民31戶,耕地1,100坰,到抗戰結束時,搬走14戶,耕地剩下600坰,荒了50%。(61)《晉綏過去九年財政工作概要檢查報告(草稿)》(1949年5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554頁。沒有搬走的農戶則采取了交壞糧的方式,“有的借口收成不好為理由,把次一等的糧來交公糧,如把肥大的糧自己采去,把瘦小的交公糧……或者在折扣小的糧內夾些折扣大的糧食如白面里拌草麥面等。有的藉口剛從地窖挖出為理由在糧食里拌水,如在干糧內拌三成濕糧,在莜面里面拌煮熟的山藥蛋,和噴水滲濕。有的藉口來不及整理為理由,在糧食內拌土,如在莜面里拌白土,米豆里面拌泥土,江豆里面拌紅石子。”(62)樓展:《對公糧工作若干問題的商榷》,《抗戰日報》1941年11月9日,第4版。有些人故意找些壞糧食,有的自己沒有還要賤價向別人買些來。(63)《征收公糧工作宣傳大綱》,《抗戰日報》1941年10月30日,第4版。

集權式的組織動員體制能迅速高效地聚集起戰爭所需的各種資源,共產黨從農村獲得了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財力支持。晉西北人民在艱苦環境中承擔了沉重的公糧任務,拿出勞動所得的大部分糧食供給了軍政人員,特別是1942到1945年間,大多數勞動群眾都是在半饑餓狀態中支持抗日的。(64)《晉綏過去九年財政工作概要檢查報告(草稿)》(1949年5月),《晉綏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財政編》,第553頁。但這種體制也極易陷入農村資源枯竭的陷阱,再強大的張力也不可能沒有邊界,對農村資源的過度汲取必將面臨竭澤而漁的高風險。為避免重蹈蘇維埃革命失敗的覆轍,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共產黨強調要愛護根據地,始終把征糧數字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區間,做到了“民負雖重而民不傷”。

結語

晉西北行署認為減租減息是公糧工作的基礎,激發了農民生產和抗日的熱情。通過減租減息的開展,土地從地主手中向農民手中流轉,獲得土地的農民擁護共產黨,由感恩之心上升到感恩之行,積極踴躍地繳納公糧。直到抗日戰爭勝利,晉西北行署都是針對實際產量而不是土地的通常產量進行征收,但東家當年打了多少糧食,政府并不是很清楚,減租減息群眾運動的深入,使佃雇起來揭發地主的隱瞞私藏,使根據地政權易于掌握地佃雙方的確切產量。

但從理論上來講,無地戶只負責向地主交租,只承擔村攤款和差役負擔,不向國家繳納田賦,由租出戶代為繳納。對租入戶來說,公糧只是部分地租的替代,減租減息帶給他們的經濟收益并不太多。另外,減租減息的作用也不能高估,晉西北乃至山西,甚至整個華北,都是一個以自耕農為主的社會,減租減息對這部分人群缺乏吸引力,而且隨著減租減息和公糧負擔的深入執行,自耕農群體亦隨之日益擴大。共產黨突破現實條件的制約,創造性地以民族主義相號召,以強有力的干部去推動,采用各種動員技術,向自耕農群體進行糧食征收,其強大的組織體制也極易將高指標貫徹下去,但這種張力畢竟不是無極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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