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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后價值最大化是稅收籌劃方案制定的出發點和導向目標,作為納稅主體,這是企業在合法范圍內找到稅負與利潤平衡點的最快方法。當前主流經濟學視域下,一切稅收籌劃理論都是在默認納稅主體為“理性人”的基礎上展開論述的,然而現實條件下“理性人”幾乎是不存在的,這就導致相關理論很容易出現較大偏差,亟須引進心理學、行為學等相關概念進行優化校正。
數學推理方式具有高度的嚴謹性和邏輯性,能夠有效規避誤差干擾,因此在主流經濟學視域下,稅收籌劃研究過程多采用數學模型方式,盡管計算結果得到了程序保障,但理想狀態下的假設實驗卻很難在實際中正常運轉。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理性人”假設理論的影響,該理論中納稅主體完全自利和理性,能夠調動一切有利因素實現價值最大化目標,深層次來講,這一概念事實上默認了存在多個替換方案,且所有方案都對應著明確的凈收益預期。從行為心理學角度我們很容易發現這一理論的弊端,現實中人的理性根本無法達到理論高度,一方面由于政策研究不夠深入,信息掌握不夠全面,很容易導致決策失誤;另一方面“人性”問題也會增加方案制定的不穩定因素,易出現儲蓄不足、拖拉延遲[1]等現象,甚至有個體為了達到價值最大化罔顧法律制約,出現非理性行為。其次,作為一種事前計劃,稅收籌劃方案也幾乎不可能預見所有風險因子,也就無法通過真實描繪預期凈收益輔助決策,不管是經營戰略更新,還是政策波動制約,都會或多或少地降低稅收籌劃的合理性。因此在實際環境條件下,繼續采用效用函數表達稅收籌劃,忽略有限理性與非完全自控因素的影響,顯然是不科學的。
行為經濟學在缺陷分析基礎上,首次將人的主觀心理納入稅收籌劃考慮范疇,深入考慮了非理性因素可能產生的影響,并提出了“有限納稅理性”與“非確定性納稅偏好”假設。在“有限納稅理性假設”中,作為納稅主體的人被放到了紛繁復雜的實際經濟環境中,盡管個體會在價值最大化的驅動下,采取必要措施減輕納稅負擔,并在法律范圍內提前規劃經濟活動,但這種理性畢竟是有限的,主體對風險的判斷能力差異就是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同時,在社會、國家大環境中,納稅主體不僅要考慮利潤問題,還要考慮企業品牌、社會價值等影響,這也會導致納稅籌劃“理性”程度下降。
納稅偏好受主體心理狀態制約較大,主流經濟學中往往借助效用函數進行描繪,并將之看作完全理性的存在,這顯然是不科學的。實際上納稅偏好穩定性不高,其中還夾雜著許多情緒、環境等不穩定因素的影響,比如在納稅籌劃環節,許多企業會將行業平均納稅值作為比照標準,對自身預期情況進行衡量,以此判斷效益盈虧情況。同時,作為盈虧自負的生產經營主體,損失情況對決策影響是十分巨大的,在等量情況下,損失帶來的痛苦程度要遠大于利潤創收帶來的愉悅[2]。此外,該假設的優勢還體現在動態化和長期化上,關注到了納稅主體敏感程度遞減的變化。
納稅活動產生的價值直接關系著企業利潤收益情況,因此納稅主體一般會對收益及損失表現出一定程度的敏感性,行為經濟學研究發現,這種敏感性會隨著量值的擴大而發生下降,表現為敏感性遞減理論。企業在經營納稅活動時,往往會采用參照標準對比的評價方式,對于自身稅收籌劃科學性的衡量會部分轉換為與標準的差距測量,通常情況下,稅收籌劃預期與其與參考點距離越近,主體所保持的敏感度就會越高,一旦距離拉大,相應的敏感度就會發生下降。其變化趨勢可以用圖1直觀展現出來。

圖1 個人效用函數
在實際操作中,不同規模企業對稅收籌劃的重視程度差別極大,這其實就是敏感性遞減理論在發揮作用。舉例來講,大企業A所需繳納的稅款為610萬元,經過事前規劃可以降至600萬元,小企業B所需繳納的稅款為30萬元,經過籌劃可以降至20萬元。直觀來看,二者的節稅額是一致的,但A由于資產價值相對較低,在效用函數中會處于較低的區間范圍中,邊際效用差異較大,因此對于稅收值變化表現會相對敏感,也更加重視節稅絕對值大小。而相反的B資產相對雄厚,在高區間內對于收益與損失的敏感性并不高,再加上其納稅環節復雜,款項數量較多,因此不會片面注重節稅情況,而更傾向于雇傭專業稅收籌劃人員進行全局統籌安排。
從圖1中我們還可以發現,個人統籌效用函數的“S”型圖像并不是均勻分布的,在損失區域要比收益區域表現得更為陡峭,這就是行為經濟學中的損失厭惡理論,具體來講,就是損失帶來的消極反應要比收益帶來的愉悅感受更為劇烈。損失厭惡理論在稅收籌劃方案制定中影響極為顯著,假設同時存在Ⅰ、Ⅱ兩個方案,Ⅰ風險較低而節稅額較小,Ⅱ方案風險較高同時節稅額也較高時,大部分專業人士會從價值最大化角度合理建議方案Ⅱ,但多數企業經營者卻會從風險損失角度考量,選取方案Ⅰ。同時,由于稅收籌劃行為個體的損失厭惡偏好不同,具體的決策選擇也會出現較大差異。
由于復雜因素的制約,納稅主體在籌劃時難免會出現決策失誤,從而造成損失,給主體帶來較為強烈的痛苦情緒,導致個體采取各種措施避免和減小后悔機率,這就是后悔厭惡理論。
傳統評價方式中,針對稅收籌劃的效用衡量模式較為簡化,只需要將各期稅后收益相加,并適當考慮貨幣時間價值即可,公式表達為:

在此我們設定一個稅收規劃現實場景,納稅主體為甲,于2020年開始從事新興科技產業,同時由于國家政策支持,從產生第一筆經營收入起即可可以享受“三免三減半”優惠[3],在此基礎上稅收籌劃人員制定了A、B、C三種方案可供比選。A方案前期投入較小,當年產生利潤,在減免政策下至2025年所需繳納稅款為450萬元,稅后收益合計為5150萬元;B方案當年未產生利潤,且有負債投資,六年需繳納稅款400萬元,稅后收益合計5200萬元;C方案在首年和次年都未產生利潤,同樣有負債投資,六年總計需繳納稅款250萬元,而收益合計為5350萬元。在傳統稅收籌劃方案評價模式中,大部分企業會根據節稅額對比,選擇數值較大的方案C。
傳統稅收籌劃評價方案的缺陷在于忽略時間導致的變化因素,即使對于同樣的節稅額度,在不同經營階段相應的效用也是不同的。但現實情況中,納稅主體受情緒、認知水平等的制約,往往更傾向于把握當前價值,時間偏好較為明顯,基于此,經濟學家保羅·薩繆爾森進一步提出了指數貼現模型,用貼現換算對傳統評價模式進行了改進,其模型可用式(2)表達:

在此模型指導下,取10%的貼現率,同時假設U(xi)=xi,將上述數值帶入式(2)發現三種方案效用值分別為3901、3807、3483萬元,綜合分析發現,考慮貼現率后方案A效用實際上要大于B和C。
指數貼現模型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改進了舊有評價方式的弊端,但同時其局限性也在實踐運用過程中逐漸暴露出來,具體表現為時間越長,預期貼現率就越小,從行為經濟學角度看,這與人們心理因素密切相關。在此基礎上,雙曲線貼現模型應運而生,它對貼現率進行了變量處理,隨時間延長數值會發生下降,這種模型更加符合現實,但也更復雜。于是相關學者對此模型進行了改良,提出了擬雙曲貼現模型,公式如下:

經過模擬賦值同樣可以發現方案A效用更大,為2500萬元,而B、C分別為2124及1768萬元。與舊有指數貼現模型不同的是,該方式考慮范圍更廣,與不同納稅年度決策者的時間偏好結合更加緊密,因此也更加科學。
行為經濟學是現代經濟理論實踐檢驗和發展進步的產物,它能夠將人的非理性行為納入稅收籌劃考量中,對于相關行為解釋力度更強,是主流經濟學的一大突破。相關學者和納稅籌劃人士應當積極借鑒這一理論成果,轉變以往單一使用絕對節稅額的衡量方式,增加對時間跨度、主體心理等因素的分析,全面提升稅收籌劃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