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媽媽升職之后，覺得爸爸在醫院看大門丟面子，就開始每天找茬吵架。我上小學五年級那年的一個星期天，媽媽把一張離婚協議書扔在了爸爸面前。第二天早上，我驚愕地看到，爸爸的頭發已經花白了。

中考那年我失誤了，需要交一萬塊錢才能上重點高中。爸爸二話不說，從外面把錢借來了。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還有半年就高考了，我喜歡上了一位女同學，成績直線下降。老師發現以后，把爸爸叫到了學校。爸爸回到家里，暴揍了我一頓。

自從媽媽離開以后，我一生氣就會跑出去踢球，今天也不例外。我把球門當成了爸爸，一遍又一遍地射門。突然足球沖破了球網，把一個在場外看球的阿姨砸倒了。

我嚇壞了，趕緊跑過去扶她：“阿姨、阿姨，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姨抓住我伸過去的手，借力站了起來。哎呀，好柔軟的手呀，我沒來由的臉紅了。

“你這孩子，干嘛跟球網過不去呀？看看，踢破了吧！”阿姨說著從頭上解下一根頭繩。一頭烏黑的長發，立刻像瀑布一樣落下來。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因為媽媽原來也是齊腰長發。

阿姨走過去，用頭繩把球網破處扎好。轉身回來，走到我的面前愣住了：“哎呦！你怎么了？男子漢有淚不輕彈呀。”我低下了頭：“我沒事。”“別瞞我了！男孩子流眼淚，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聽了她的話，忍不住抽泣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只柔軟的手搭在了我的肩頭，讓我不由得有些顫抖;另一只白白的手，遞過來幾張紙巾：“做父母的欺負孩子是常事。如果你有理呢，就等著父母氣消了再解釋;如果你沒理呢，就想想‘打是親、罵是愛這句老話。”

我不由得抬起頭來，破涕而笑了：“阿姨呀，您真會哄人。”“那當然啦，我是醫生呀，面對病人就要像春天般溫暖。”說著，她做了一個鬼臉，我們一起大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趕緊接聽：“您好。我沒在單位。我在單位對面的足球場。好，我在這等！”她掛斷電話，看著我說道，“我有個緊急任務，一會有車來接我。你趕緊回家，不要再生你爸爸的氣了。他也不容易呀！”

我一愣，她怎么知道我是在跟爸爸慪氣呢？正在這時，一輛小汽車停在了我們身邊。她掏出一個皮筋把頭發綁好，沖我擺了下手，轉身上車離開了。

我只好把疑問咽下去，抱著足球回家了。我走進家門，發現爸爸竟然摸黑坐在客廳里。我趕緊把燈打開：“爸爸，對不起，我……”“孩子，你不用說了，是我不該打你。”我不由得愣住了。過去我們爺倆慪氣，都是我踢完球，回來向他認錯。今天怎么了？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女孩子。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考不上大學，她還會理你嗎？”我慚愧地低下了頭。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已經是大孩子了！”我立刻抬起頭來對爸爸說：“您放心，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這時爸爸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以后，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來：“孩子回來了嗎？”爸爸趕緊轉身回臥室了。怎么聲音這么熟悉？是那位阿姨！等爸爸從臥室出來，我怪腔怪調地問道：“這是哪位仙女呀？把我老爸的魂都勾走了。”

爸爸的臉紅了：“她叫陳怡，在疾控中心當主任。你上初三那年，我們就領了結婚證，那一萬塊錢就是她拿的。剛才是我打電話，讓她去看看你的。”“太好了！我喜歡她！”

“趕緊吃了飯去睡覺吧，明天還上學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起書包準備去上學。突然樓下傳來一陣警笛聲和嘈雜聲，緊跟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居民朋友們注意啦！我是疫情防控指揮部的陳怡。因為樓里一位居民，剛剛被確診為新冠肺炎患者;所以9號樓要進行封閉管理，請大家配合！居民朋友們……”

我拉著爸爸沖到窗前，看見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拿著喇叭在喊。我立刻高聲喊著：“媽媽！媽媽！”那個人一愣，抬起頭看見我們：“好好待在家里！”

我用力點點頭：“您也要注意安全！媽媽！我愛你！”

【作者簡介】王蘇華，北京市寫作學會理事。詩歌、散文、小小說在國內外報紙刊物均有刊登并獲獎。被評為“城市文化優秀詩人”、“中國驕傲·2017年度表演藝術家”等稱號，金麻雀網刊2019年度新媒體小小說優秀作家、2020年度小小說佳作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