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榕
疫情防控關系到人民健康和社會穩定,是社會治理的重要方面。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公共衛生事業基礎薄弱,醫療條件匱乏,鼠疫、血吸蟲病、霍亂等突發性疾病頻發。突發性疾病的蔓延和肆虐,不僅嚴重損害了我國人民群眾的生命健康、頻繁打亂了社會主義建設步伐,也對黨的執政能力和處置重大疫情的能力提出了嚴峻考驗。黨在實踐中摸索重大疫情防控的方法、機制,奠定了疫情治理的基本思路和基本框架。回顧、梳理這一歷史及經驗,無論是對于當前疫情防控常態化,還是對于推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均具有重要的借鑒和參考價值。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我國嚴重的流行性疾病主要有血吸蟲病、霍亂、鼠疫以及流行性腦膜炎、惡性瘧疾、出血熱、黑熱病等。其中,血吸蟲病、霍亂、鼠疫流行最為劇烈,全國各地受其危害最為嚴重。
20世紀50年代初,血吸蟲病在我國長江流域爆發,且蔓延迅速。1950年,浙江省高郵縣突發血吸蟲病,高郵縣新民鄉共有5 442人,其中有4 300多人感染血吸蟲病,占全鄉人數的80%,死亡1 335人,全家死亡31戶計106人。(1)《高郵縣人民政府關于日本住血吸蟲病防治工作報告》,高郵市檔案館(檔案號401-2-25),1952年。1955年,血吸蟲病流行地區遍及江蘇、浙江、安徽、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廣東、廣西、云南、四川、上海等省(市),其中,江蘇、浙江、安徽、湖北、湖南、江西等省疫情最為嚴重。
19世紀至20世紀初是霍亂橫行肆虐的時期。1949年以前,國民黨政權無力對霍亂疫情進行治理,各民族同胞在戰爭、瘟疫和災荒的夾縫中艱難求生。1949年以后,在黨的領導下,霍亂疫情得到了基本控制。然而,隨著1961年世界第7次埃爾托型霍亂流行,我國也受到此次疫情的影響。1961年6月,廣東省陽江縣首先發現該類型霍亂病毒(當時稱之為“副霍亂”),至1961年12月,副霍亂已蔓延至廣東省35個縣、市,確診患者4 318人,死亡429人。1962年2月,副霍亂在廣東東莞復發,并迅速蔓延至17個縣、市,確診患者共有5 251人,死亡446人。(2)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41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頁。至1963年,副霍亂已從廣東蔓延到浙江、福建、上海、江蘇等省(市)的94個縣市。
鼠疫對我國產生的危害也較為嚴重。1949年以前,鼠疫在我國東北、內蒙古、西北等地區連年發生。1909年至1949年間,鼠疫造成53萬多人感染,38萬多人死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由于我國東北、內蒙古、福建等地鼠患猖獗,部分群眾剝病鼠皮、吃病鼠肉,導致鼠疫時有發生。1950-1954年間,全國共有6 800余人被感染,平均每年1 300余人。(3)中國地方病防治四十年編委會:《中國地方病防治四十年》,北京:中國環境科學出版社,1990年,第15頁。
如何應對與處置重大疫情,這不僅關系到人民群眾生命健康的問題,而且還關系到人心所向,關系到黨的執政地位能否得到鞏固的問題。因此,它不僅是一項急切的民生事務,也是一項重大的政治任務。為此,黨和國家高度重視,采取了一系列疫情防控措施。
建立重大疫情防控機制是國家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中的一項重要內容,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水平的重要體現。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為了促進疫情監測、疾病救治和資源調配的有效協同,確保政令暢達、指揮有力、防治有序,中國共產黨堅持將落實黨中央要求和滿足實踐需要相結合,不斷探索建立科學、實用的重大疫情防控機制。
1.設立組織領導決策機構
建立疫情防控領導機構,是有效組織、指導和監督我國疫情防控工作,順利完成疫情防控任務的組織保障。鑒于血吸蟲病在我國發生范圍廣、危害大,中央決定重點組建血吸蟲病防治組織機構。1955年11月,毛澤東向全黨全國人民發出“一定要消滅血吸蟲病”的號召,下令成立中央防治血吸蟲病9人小組。中央要求縣級以上黨委成立以副書記或常委委員為首的7人或5人小組;各區、鄉成立以區委和支部副書記為首的3人小組。各級防治血吸蟲病小組須定期召集會議,制訂防治方案。截至1957年上半年,全國血吸蟲病疫區309個縣市建立了19個血吸蟲病專門防治所、236個防治站、1 346個防治組。(4)張顯清:《云南省血吸蟲病防治史志》,昆明:云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2年,第101頁。
除了建立血吸蟲病領導機構外,我國各地還成立了衛生防疫機構。1953年至1965年,全國先后建立衛生防疫站2 499所,(5)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中國衛生統計年鑒(2008)》,北京: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3頁。形成了遍及全國城鄉的衛生防疫網絡。這些機構的建立,為統籌指導疫情防控工作發揮了重要作用,我國疫情防控工作從此走上了正規化、制度化的軌道。
2.設立疫情信息報告制度
建立重大疫情信息報告制度,有助于對疫情早發現、早預警、早應對,從而降低疫情風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由于疫情信息報告機制不健全,致使防控部門不能及時掌握信息,錯過防控時機,最終釀成大禍。1950年,察哈爾陽高縣麻疹流行達4個月,造成多名兒童死亡。然而,該縣領導并沒有將疫情及時上報,直至被中央政法委發現,才匯報給中央。中央立即組織力量進行防控,疫情雖然很快得到控制,但代價較為慘重。1958年5月,通遼腰營子屯發現鼠疫病人,卻沒有及時上報,等到衛生部獲悉信息時,疫情蔓延已經相當嚴重。
針對此類情況,中央要求盡快建立疫情信息報告制度。1950年7月,福建、浙江和江西三省聯合制定了鼠疫報告辦法,規定各市縣發現鼠疫病例,應于12小時之內逐級上報至相應衛生部門。(6)《華東區中南區聯合防治鼠疫實施辦法草案》,《華東衛生》1950年第1期。1950年11月,北京市頒布《傳染病預防及處理暫行辦法》,規定發現疫情時應于12小時之內進行上報。東北地區也出臺政策,具體規定了鼠疫上報流程:當村屯發生鼠疫情,須在3小時以內報告給村屯衛生員;村屯須在4-8小時內報告至區;區在24小時內及時向市、縣、旗報告;市、縣、旗須在48小時內向省報告;省、直轄市須立即電報衛生部防疫處。(7)東北人民政府衛生部鼠疫防治院:《防治鼠疫工作常規》,沈陽:東北醫學圖書出版社,1952年,第6頁。東北各地嚴格執行了這一制度,在1-2日內報告鼠疫情況的占51%-52%。(8)紀樹立:《鼠疫》,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88年,第351頁。1955年,衛生部頒布《傳染病管理辦法》,規定發現鼠疫等甲類傳染病后,應立即向衛生防疫機構報告。1964年,浙江省上虞縣發生霍亂,浙江省防疫指揮部實施疫情報告獎懲制度,對疫情報告認真負責的單位和個人進行表揚;對疫情報告不及時,產生嚴重后果的,將嚴肅處理。這些疫情報告制度的初步建立,為及時處置疫情提供了可靠的路徑遵循,也為完善我國重大疫情防控體系奠定了實踐基礎。
3.建立財政資金保障制度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財政緊張,公共衛生資金嚴重短缺。即便如此,中央仍不斷探索建立疫情資金保障制度,為困難群眾減免醫療費用。1956年,中央提出血吸蟲病人的治療費用釆取收、減、免等不同辦法;對于災區和少數民族群眾給予照顧。
1961年,為保障基層公共衛生人員的健康和待遇,中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對于生活困難的員工,確保其工資待遇;若發放工資困難,可從公社補助和國家衛生事業補助經費中開支;城市醫務人員下鄉工作,須保證其口糧標準不降低,并執行短期休假制度。
除財政支持外,中央還調整施策思路,以社會參與的方式來籌措醫療資金。1958年,河南省登封縣鼓勵合作社自辦診所,登封縣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向醫藥公司購買醫療器械,由縣財政分期歸還。該方案既對國家財政影響較小,又能促進農村衛生事業發展。此舉無疑是黨為解民憂、紓民怨而進行機制創新的有益嘗試。
進行疫情防控宣傳教育,有助于廣大干部群眾及時了解疫情動態,科學掌握防護知識,消除群眾的焦躁情緒,增強防控意識,進而凝聚起眾志成城、抗擊疫情的強大力量。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部分領導和群眾對疫情認識不清,使防控措施不得力。一是對疫情不重視,思想麻痹大意。有些人認為因病死人是“天災”“是沒有把子的勺子”;還認為“首先解決的是吃、穿、用的問題,血防工作過兩年再說”。(9)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44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51頁。有的地區不及時應對,導致疫情日益嚴重。如浙江省上虞縣發生霍亂時,沒有派專人對病人的排泄物進行送檢,在運送途中打翻器皿,造成船只污染。二是面對疫情悲觀失望,坐以待斃。有些人認為“這是命中注定,村莊風水不好”“神仙也治不好大肚子病”。(10)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93頁。三是有的疫區迷信盛行,防控措施荒唐可笑。如東北疫區有的村民認為鼠疫是“瘟神下界”,只有通過求神拜佛才能驅鬼消災。一些陰陽先生趁機裝神弄鬼,騙取錢財。有的領導居然允許村民“唱戲退瘟神”,結果造成人口聚集,致使鼠疫迅速蔓延。
針對上述情況,中央倡導開展疫情防控宣傳教育,幫助群眾堅定信心,共同參與疫情防控。1955年12月,中央要求疫區黨政部門及時編寫衛生知識讀本,向群眾宣傳血吸蟲病的危害及防護辦法。1958年,中央提出,繼續開展宣傳教育,鼓舞士氣;要求工會、青年團、婦聯等組織,通過報刊、廣播、幻燈片、電影、村民小組會等方式,廣泛宣傳衛生知識。
各地也組織開展了豐富多彩的衛生宣傳活動。如上海市通過街頭表演、江淮劇、話劇和腰鼓隊等形式開展防疫宣傳;東北疫區開展唱大鼓、唱蹦蹦戲、驢皮影等文娛活動,播放衛生宣傳電影,寓教于樂。江蘇省高郵縣通過使用顯微鏡、幻燈片向群眾展示尾蚴標本,幫助群眾科學認識血吸蟲病,破除迷信,消除恐懼。貴州省組成“民族衛生工作隊”“婦幼衛生隊”,深入農村宣傳公共衛生知識。
各地蓬勃開展的宣傳教育活動,傳播了科學知識,提振了廣大群眾戰勝疫情的信心,掀起了疫情防控運動高潮。
中國共產黨帶領廣大人民群眾,堅持從實際出發,總結經驗,探索和創造了許多簡單實用的疫情防治方法,取得了良好的防治效果。
在防治鼠疫方面,東北地區實施了三級封鎖隔離制度,即以患者居住庭院為范圍建立小隔離圈;以村屯或街道社區為范圍建立大隔離圈;以村屯為中心,5公里半徑范圍內的區域建立封鎖圈。工作人員及時上報疫情,完成預防注射工作。東北封鎖隔離制度為其他疫區提供了成功范式。例如,1952年至1955年,內蒙古參照東北封鎖隔離模式,成功撲滅了45處鼠疫疫情。(11)劉紀有:《內蒙古鼠疫流行簡史》,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266-267頁。
滅鼠是鼠疫防治工作中的重點。各地在滅鼠實踐活動中,摸索出了許多行之有效的滅鼠方法。內蒙古通遼市要求滅鼠時由近及遠,消滅一片,鞏固一片,避免零敲碎打,拖沓慵懶。有的地方采取群眾、集體和國家“三結合”的方法:群眾參加義務滅鼠活動;村屯周圍3-5里以內滅鼠,由生產隊集體承擔;村屯周圍3-5里以外滅鼠,由公社和國家給予補助支持。
各地還堅持以防治結合的原則采取措施,有力抗阻了血吸蟲病的傳播。1962年,中央防治血吸蟲病9人小組制定了《防治血吸蟲病工作條例(草案)》,對滅螺工作進行規定:要清查釘螺分布面積,嚴防遺漏;農業、水利、防治部門需密切協作,將滅螺任務納入灌溉、墾荒計劃中;有螺區域的相關單位應相互協商,合理承擔滅螺任務等。(12)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40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99頁。
各地的滅螺方法也是類型多樣,妙招兒百出。部分疫區針對不同季節氣候特點,選擇在冬春之際以消滅釘螺為主,在夏秋之間則以管糞滅卵為主;湖泊地區采用圍墾種植早熟作物的方法;農田灌溉釆取“開新溝填舊溝”的辦法;稻田實行輪耕,或改為旱田。各地不斷創新滅螺方法,涌現出許多滅螺典型。例如:解決特殊地形滅螺的浙江省嘉善縣夭壬公社;結合圍堵湖汊滅螺的湖南省臨湘縣云溪公社;圍墾湖洲滅螺的湖北省黃陂縣海口公社以及實施“五定”(定溝段、定人、定時間、定工分、定質量)滅螺責任制度的四川省綿竹縣遂道公社。(13)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44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54頁。
在血吸蟲病人治療上,各地采用中藥、西藥、民間秘方等多種方法進行治療,積極推廣銻劑三日療法。治療方式分為集中治、分散治、巡回治。此外,浙江省用腹水草、安徽省用半邊蓮、江蘇省用龍虎草治療血吸蟲病人,均收到了良好療效。
為培養人民群眾良好的衛生習慣,改善生活環境,從根源上遏制疫情發生,黨和政府發起了愛國衛生運動。1952年3月,中央成立了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各地設立了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辦公室,成為啟動我國公共衛生事業的組織保障。
由于對開展愛國衛生運動的意義認識不夠,一些地方缺少參與熱情,不太重視衛生工作。例如,有的工廠領導認為,愛國要分先后緩急,目前是經濟建設階段,衛生工作以后再說;山西太原百貨公司加工的糖漿經常混雜蒼蠅、蜜蜂和灰塵;濟南泰康食品加工廠制作豆沙餡的磨盤上滋生了大量蛆蟲;上海冠生園的月餅內發現死老鼠。(14)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11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1頁。有的地方形式主義嚴重,出現私購老鼠尾巴、坐火車到外地去挖蛹等弄虛作假的行為。
針對這些問題,中央要求各地及時糾正,提高認識,堅決開展愛國衛生運動。1952年12月,毛澤東為第二屆全國衛生會議題詞:“動員起來,講究衛生,減少疾病,提高健康水平,粉碎敵人的細菌戰爭”。1957年12月,上海市政府組織100多個突擊隊深入開展愛國衛生活動,團市委組織百萬青少年清除垃圾、捕殺蚊蠅、消滅老鼠,形成了人人參與的局面。
1958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除“四害”、講衛生的指示》,標志著愛國衛生運動進入新階段。各地愛國衛生活動進展順利,城鄉衛生面貌隨之煥然一新。如登封縣村莊家家門口有太平缸、垃圾箱,屋里整潔,碗有柜,筷有袋,糞缸有蓋,鄉社有澡堂,村民養成了每天刷牙的好習慣。(15)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37頁。1960年,中央再次發出號召,要求繼續推進愛國衛生運動,提倡打球、跑步、爬山、游泳等,增強人民體質。
然而,之后受自然災害的影響,各地將工作重點轉向了生產救災,對公共衛生事業有所放松。各地衛生狀況出現惡化跡象,垃圾、糞便、污水滿地,蚊子、蒼蠅、臭蟲隨處可見,鼠害猖獗,危害人民的生命健康。1962年12月,中央再次要求各地應及時調整政策,深入持久地開展愛國衛生運動。此后,愛國衛生運動工作又逐漸走向了常態化、正規化的發展軌道,并在飲食衛生、水源管理、滅蛆滅蠅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績。
總之,正是由于黨的正確領導和英明決策,各民族人民群眾同舟共濟,共克時艱,取得了抗擊疫情的巨大成就。1949年至1959年間,全國血吸蟲病患者約有700萬人,其中約350萬人被治愈;治療絲蟲病患者470多萬人,其中80%被治愈;治療瘧疾患者2 950多萬人,其中90%被治愈。浙江省杭州市無蚊戶達到84%,無蠅戶達到91%,清潔戶達到95%。(16)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32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28頁。至20世紀60年代,我國基本上消滅了鼠疫、霍亂、血吸蟲病等突發性疾病。人民群眾的健康水平和生命質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精神振奮,愛清潔、講衛生逐漸成為社會新風尚。
在帶領人民群眾抗擊疫情的過程中,中國共產黨積累了豐富的疫情防控經驗和智慧。毛澤東曾說:“黨組織、科學家、人民群眾,三者結合起來,瘟神就只好走路了。”(17)毛澤東:《毛澤東詩詞集》,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第234頁。緊緊依靠黨的領導、以科學家為代表的人才隊伍和人民群眾,是各民族同胞奮力阻擊疫情,最終贏得抗擊疫情勝利的“三大法寶”。
1953年,毛澤東在聽取時任衛生部副部長賀誠等匯報時就曾指出,“黨必須領導一切,領導我們的各種工作”,明確了黨在衛生工作方面的領導地位,這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對黨領導一切的首次強調。與此同時,中央對在疫情防控工作中忽略或削弱黨的領導的做法進行了嚴厲批評,并明確指出,任何部門的工作都應當嚴格遵守黨的領導和監督,忽視或脫離黨的領導的傾向是極其錯誤和危險的。(18)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16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3頁。
在抗擊疫情實踐中,廣大黨員充分發揮了先鋒模范作用,將黨的政治優勢、組織優勢轉化成為疫情防控工作的強大力量,用鮮血和生命筑起了一道抗擊疫情、保護人民群眾的堅固防線。
疫情防控工作實踐充分證明了堅持黨的領導的重要性和正確性。哪里加強了黨的領導,哪里的工作就能打開局面,廣大干部和群眾就能斗志昂揚,除害滅病運動就能蓬勃開展;反之,哪里的除害滅病工作則冷冷清清,裹足不前。(19)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32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436頁。例如,山西省稷山縣因疫情防控工作突出,成為全國衛生工作示范縣,該縣將成功經驗歸結為堅持黨委領導,堅持書記掛帥。湖北省新洲縣楊斐鄉在消滅血吸蟲病后,村民們對中國共產黨充滿感激之情,表示:有了黨,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沒有消滅不了的血吸蟲病”。(20)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10頁。
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以人民為中心的執政理念、心系群眾生命安全的為民情懷在疫情防控阻擊戰中得到了充分體現,極大地贏得了民心;另一方面,黨的領導成為抗擊疫情的中流砥柱以及獲得防控勝利的政治保證。
疫情防控人才隊伍在醫療救治、物資供給、組織動員中充分發揮了專業和資源優勢,成為守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堅固堡壘。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中央就特別重視疫情防控人才隊伍建設。
一方面注重提高疫情防控人才隊伍的業務能力。在公共衛生工作方面,要求提高農村衛生人員的救援能力,努力建成中西醫相結合、高中初級衛生人員相結合、脫產與不脫產人員相結合的農村公共衛生隊伍。在防治鼠疫方面,要求加強鼠疫地區基層衛生隊伍、鼠疫科研隊伍和專業鼠疫防治隊伍“三支隊伍”的防治技術。在血吸蟲病防控工作方面,要求發揮先進人物的示范作用,調動醫務人員參與防治工作;培養農村衛生員甘愿奉獻的精神和情操,使之成為一支扎根基層的血防隊伍。
另一方面,注重加強疫情防控人才隊伍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是人才隊伍建設工作的生命線。加強思想政治教育,有助于疫情防控人才隊伍忠誠黨的領導,自覺擔負起為國分憂、為民解難的社會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中央便將加強疫情防控人才隊伍思想政治教育作為工作重點。1958年,血吸蟲病防控人才隊伍出現思想動搖、人心渙散等現象。浙江省衢縣87名防控工作人員中,有28名存在嚴重不安心工作的情緒,占33%;安徽省蕪湖專區352名防控工作人員中,要求調離工作崗位和提高待遇的就有153名,占42%。防控隊伍中還存在“前世不孝娘,今世搞血防,年青小伙子,不屑管糞缸”“搞血防等于慢性自殺”等錯誤認識。(21)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03頁。對此,中央進行了嚴厲批評,認為“沒有具有高度革命自覺的戰斗隊伍,要想戰勝敵人是不可設想的事”,防控干部應當傾聽民意,培養對勞動人民的深厚感情。1964年,中央再次提出,疫情防控人員要“把疫區群眾的疾苦,當成是自己的疾苦;把疫區群眾迫切要求消滅病害的愿望,當成是自己的奮斗目標”。(22)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45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41頁。
正是在黨的重視和引領下,疫情防控人才隊伍的能力和覺悟得到了不斷錘煉和迅速提高。他們在疫情防控過程中身先士卒、迎難而上、沖鋒在前,極大地激發了各民族同胞的勇氣與信心。也正是在抗疫英雄的感召下,各民族同胞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出色地完成了黨和國家的疫情防控部署,勝利推進了疫情防控工作。
緊緊依靠群眾、發動群眾是黨的優良傳統,是我國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事業的制勝武器。毛澤東曾指出,“不依靠群眾,不發動群眾和干部的積極性,就不可能克服困難”。(23)毛澤東:《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1962年1月30日),《毛澤東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93頁。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黨始終堅持走群眾路線,與廣大人民群眾手足相親、守望相助、苦樂共擔,最終凝聚成了抗擊疫情的磅礴力量。例如,1958年,中央就要求防治工作者“必須放手發動群眾”,只有這樣,才能消滅血吸蟲病。湖北省谷城縣的3個鄉,血吸蟲病人有2 370人,釘螺分布面積12萬多平方米。由于沒有發動群眾,防控工作進展困難,至1955年底僅治療了400余人,不及病人總數的20%;但自1956年開始,該縣積極發動群眾,3年內就治愈了80%的病人,基本上消滅了釘螺,成為我國首批基本上消滅血吸蟲病的縣(市)之一。(24)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02頁。中央還發動群眾積極開展滅鼠活動,改善飲水、飲食衛生和糞便管理,都取得了顯著的防控效果。與此同時,中央對一些地方領導干部否定群眾路線的論調進行了嚴厲批評,指出不相信群眾,防控工作就會“小手小腳,打不開局面”“哪里不走群眾路線,哪里的防治工作就冷冷清清,無法開展”。(25)中央檔案館、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8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02頁。
由此可見,中國共產黨始終依靠群眾、發動群眾,保持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已成為開展了疫情防控工作的根本遵循,它為疫情防控奪取最終勝利提供了強大動力和堅實根基。
綜上所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面對幾次重大疫情的考驗,黨加強對疫情防控的領導,積極摸索疫情防控規律,從疫情防控機制、疫情防控宣傳教育、綜合實施防治方法以及開展愛國衛生運動等方面,開展疫情防控實踐,在短時間內有效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衛生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為社會主義各項事業有序發展提供了保障。可是由于歷史經驗和現實條件的局限性,這些防控措施尚不成熟、不系統、不細致,更未形成疫情治理的科學體系。但作為應對重大疫情的最初嘗試,這些措施搭建了疫情治理的基本框架,為黨繼續建立和完善疫情治理體系、提升治理能力提供了基本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