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軒
秋天的不安
農夫在果園清點枝頭。
天空藍得仿佛是個意外。
美,是核桃內部的豐沁。
通過砂粒一樣的日常,
谷粒似乎可以開口說話。
那些烏桕、梨樹和柿子樹,
也在拍打它們各自的堤岸。
至此我相信,在肉眼之外,
另一個季節正在豐沛它的草場。
另一朵浪花,正在石頭內部堆積它的寺塔。
詩人與九月都如期而至。
有一種類似于牛眼一樣的感動將被寫進
詩篇。
午后飄雪
這首詩應該留待十二月再寫。
讓草坡繼續豐盛,人間房屋明暗有致,
山坡在千里外高聳入云。
收割后的玉米地
繼續孕育農人的希望與白云悠閑。
谷倉秉持著傳統的美德,
發誓永不接納那些不明來路的財富。
時間有序,成就花開,也成就結果。
如果有人敲響門梆,
那一定是老朋友來訪。
是的,如果有人敲響門梆,不是雷霆
不是雪。
在黎明蕩一只小舟出去
湖水不會開口說話,它的語言是木舟。
木舟不會開口說話,它的語言是蕩漾的
湖水。
是呵,兩岸燈火稀疏,像智者遞給你的
教誨與點撥。
遙遙遠遠的犬吠也是一種寂靜。
如今只有老人和孩子還在這里留守。
年輕力壯的男人與女人都已外出務工。
樹林上空的魚肚白,如往事忽上心頭。
原來護送我們抵達夢境的不是語言,
不是木漿,
而是時間那寬闊的水域。
明尼蘇達清澈見底的湖水下面,
魚群穿過草叢。
天亮時,我等著它們游回來,
再次穿過水底巖石,草叢,飛向我東方的
未名湖。
打谷時節的黎明
田野將節日一樣的歡欣送至人心。
谷倉已敞開懷抱,
準備接納家主一年的辛勞。
肉體的,語言的,周遭的,精神的,
誰把自己比喻一粒稻子,一條松枝,一面
湖水,
誰就應該清楚今天他將走向哪里。
可供生存的土地可以面壁。
誰在使用漢語,
向你講述云彩在東方破曉,鳥在突圍,
松林像一首唐詩一首絕句。
七輛久保田收割機,已經起早進駐生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