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程丑夫治療冠心病的遣方用藥規律研究

周蒙蒙，程丑夫，黎鵬程

〔摘要〕 目的 應用數據挖掘的方法分析和總結程丑夫教授治療冠心病的遣方用藥規律，促進名老中醫經驗的傳承與推廣。方法 收集整理2019年10月至2021年2月程丑夫教授治療冠心病的門診處方，經過篩選并按照統一標準處理后，以符合納入標準的中藥處方為基礎，建立數據庫。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V2.5）進行數據挖掘，對處方中的中藥進行頻數分析、關聯分析和聚類分析。結果 本研究共收集冠心病患者病案281例，剔除不符合納入要求的病案62例，共納入219名冠心病患者的有效處方224則，藥物127味。其中氣郁痰熱、瘀阻心脈證209例，氣虛痰熱、瘀阻心脈證15例。使用頻次位居前5的藥物有柴胡、黃芩、法半夏、黨參、丹參;藥性以溫、寒、平為主，藥味以辛、苦、甘為主，藥物歸經主要為脾、胃、肺、肝、膽、心經。經關聯規則分析得出藥對關聯規則24條、角藥關聯規則23條;經核心藥物聚類分析得出10個核心組合與10個新處方。結論 程丑夫教授治療冠心病以調氣化痰、活血化瘀為核心，痰瘀同治、氣血并調、標本兼顧，常用小柴胡湯、小陷胸湯、丹參飲加減治療冠心病。

〔關鍵詞〕 冠心病;程丑夫;數據挖掘;用藥規律;柴胡;小柴胡湯;小陷胸湯;丹參飲

〔中圖分類號〕R256.22?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1.11.014

Research on Professor Cheng Choufus Prescription and Medication Principle in the

Treatment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Based on Data Mining

ZHOU Mengemeng1， CHENG Choufu2， LI Pengcheng1*

（1.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208， China; 2.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007，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Using data mining method to analyze and summarize professor Cheng Choufus medication rules in the treatment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and to promote the inheritance and promotion of famous old Chinese medicine doctor's experience. Methods The outpatient prescriptions of professor Cheng Choufu for the treatment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from October， 2019 to February， 2021 were collected and sorted out， after screening and processing according to uniform standards， a database was established based on the prescription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that met the inclusion criteria. TCM inheritance auxiliary platform software （V2.5） was used for data mining， and conducted frequency analysis， association analysis and cluster analysis of TCM in prescriptions. Results A total of 281 cases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patients were collected in this study， and 62 cases that did not meet the inclusion requirements were excluded. A total of 224 prescriptions and 127 drugs of 219 patients with coronary heart disease were included in the study， including 209 cases of Qi stagnation and phlegm heat， and blood stasis blocking heart arteries syndrome， 15 cases of Qi deficiency and phlegm heat， and blood stasis blocking heart arteries syndrome. The top 5 drugs used frequently were Chaihu （Bupleuri Radix）， Huangqin （Scutellariae Radix）， Fabanxia （Pinelliae Rhizoma Praeparatum）， Dangshen （Codonopsis Radix）， Danshen （Salviae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the main properties were warm， cold and calm， with pungent， bitter and sweet as the main medicinal flavors， and the main meridian was the spleen， stomach and lungs， liver， gallbladder and heart. According to the analysis of association rules， 24 association rules of drug pair and 23 association rules of horn drugs were obtained， and 10 core combinations and 10 new prescriptions were obtained by cluster analysis of core drugs. Conclusion Professor Cheng Choufu treats coronary heart disease with regulating Qi and resolving phlegm，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solving blood stasis as the core， treating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at the same time， regulating both Qi and blood， and taking into consideration the treetop and root. He often uses modified Xiaochaihu Decoction， Xiaoxianxiong Decoction and Danshen Decoction to treat coronary heart disease.

〔Keywords〕 coronary heart disease; Cheng Choufu; data mining; medication principle; Chaihu （Bupleuri Radix）; Xiaochaihu Decoction; Xiaoxianxiong Decoction; Danshen Decoction

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指冠狀動脈發生粥樣硬化引起管腔狹窄或閉塞，導致心肌缺血缺氧或壞死而引起的心臟病，簡稱冠心病。據推算目前我國冠心病患病人數達1 100萬，冠心病的治療及住院總費用所造成的經濟負擔日益加重[1]。中醫治療冠心病注重整體治療，具有不良反應輕微、風險低、療效顯著的優勢[2]。程丑夫教授學貫中西，是第五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對于冠心病，程教授有獨特的學術思想和豐富的臨床經驗。本研究應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通過數據挖掘研究程教授診治冠心病的遣方用藥規律，為冠心病的診療及名老中醫經驗傳承提供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與篩選

收集2019年10月至2021年2月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門診程教授診治的冠心病患者的病案處方資料。復診處方如藥味前后變化≤5味者，以第一次處方為準。

1.1.1? 冠心病診斷標準? 依據冠狀動脈造影結果[3]。

1.1.2? 納入標準? （1）符合冠心病的診斷標準，冠狀動脈造影結果提示冠狀動脈狹窄≤75%且無冠脈支架植入術的指征，均以中醫中藥治療的患者;（2）病案資料完整者，包括患者的一般信息、病史、臨床表現及治療的全部資料;（3）年齡在18～80歲之間，男女性別不限;（4）按時就診并獲得療效的患者。

1.1.3? 排除標準? （1）病例記錄不完整者;（2）無確切診斷依據者;（3）妊娠或哺乳期婦女;（4）急性心肌梗死患者;（5）合并腦血管意外、腫瘤、肝腎及造血系統等嚴重原發性疾病;（6）精神病患者;（7）嚴重創傷或重大手術后患者。

1.2? 數據錄入

將篩選出的處方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V2.5）中，數據的錄入與審核由雙人負責。

1.3? 數據的規范化處理

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4]對處方中的藥物名稱予以規范。為保證數據準確性，藥物根據產地及炮制方法分開錄入。

1.4? 數據分析

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對篩選出的程教授治療冠心病的224則中藥處方數據進行分析挖掘，其中氣郁痰熱、瘀阻心脈證209例，氣虛痰熱、瘀阻心脈證15例。主要分析挖掘內容包括：（1）藥物的使用頻次、四氣五味和歸經的頻次統計;（2）利用關聯分析算法挖掘程教授治療冠心病的常用藥對和角藥;（3）利用聚類分析得出常用中藥的分類;（4）利用新方分析發現冠心病治療中的潛在新處方。

2 結果

2.1? 用藥頻次

本研究共納入219名冠心病患者的處方224則，藥物127味，藥物使用總頻次3 689次。使用頻次居于前10的藥物為柴胡、黃芩、法半夏、黨參、丹參、砂仁、黃連、甘草、瓜蔞皮、木香，使用頻次均≥210次。使用頻次前20的藥物見表1。

2.2? 中藥四氣五味歸經統計

224則處方所用中藥，藥性以溫、寒、平為主，溫性藥物的使用頻次最高，寒性、平性藥物次之。藥物的五味以辛、苦、甘為主。藥物歸經主要為脾、胃、肺、肝、膽、心經，使用頻次均≥1 014次。見表2。

2.3? 規則分析

關聯規則反映一個事物與其他事物之間的相互依存性和關聯性，以頻數分析為基礎，采用Apriori算法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得出處方中出現頻率高的藥物組合，分析其中一味藥物出現時，同時出現另一味藥物的條件概率。藥物間的關聯規則通過指定支持度個數和置信度來尋找。支持度個數：指藥物組合在總處方中出現的頻次。置信度：“A→B”，當A藥物出現后，B藥物出現的概率（A藥物出現后，本參數越接近1，B藥物出現的概率越高）[5]。依據處方數量，結合經驗判斷和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將支持度個數設置為210、置信度設置為0.6，得到常用藥對24個、常用角藥23個，包含中藥10味。使用頻次最高的藥對為“黃芩，柴胡”;使用頻次最高的角藥為“法半夏，黃芩，柴胡”。對常用藥對和角藥進行規則分析，置信度最高的藥對為“黃芩→柴胡”;置信度為1的角藥有“法半夏，黃芩→柴胡”“法半夏，黨參→柴胡”“丹參，黨參→柴胡”。網絡結構展示圖基于關聯規則分析結果采用網絡可視化方式，直觀地展示出藥物之間的關聯性，柴胡、黃芩、法半夏、黨參居于核心位置，相互之間聯系密切，其他藥物與上述4味藥物有著直接或間接關聯，屬于常用配伍藥物。見表3-6、圖1。

2.4? 核心組合分析

根據處方數量及所建數據庫中數據的離散程度，結合經驗判斷和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將相關度設為8、懲罰度設為2。相關度即處方中一個藥物與另一個藥物存在的關聯性。正相關即藥物與藥物之間的關系是有臨床意義并允許應用的;負相關即藥物之間不能配伍應用，如“十八反”。懲罰度是為了降低負面數據信息（如負相關）干擾的一個參數。通過聚類分析，得到“降香、木香、澤瀉、生姜”“桔梗、蘆根、前胡、貫葉金絲桃、向陽花”等10組核心組合。基于核心組合的聚類分析結果，網絡結構展示圖直觀地呈現了核心組合中藥物的關聯性。見表7、圖2。

2.5? 新方分析

以核心組合提取結果為基礎，采用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算法，得到“降香、木香、澤瀉、生姜”“桔梗、蘆根、前胡、貫葉金絲桃、向陽花”等10個新處方。網絡結構展示圖直觀呈現新處方中藥物間的相互關系。見表8、圖3。

3 討論

“冠心病”歸于中醫學的“胸痹”“心痛”范疇。《金匱要略·胸痹心痛短氣病脈證治》[6]認為胸痹的病機以陽微陰弦為主，治療大法為辛溫通陽，代表方劑如瓜蔞薤白半夏湯。程教授結合冠心病的病理特點和當代人的工作、生活習慣，形成了一套獨特的冠心病診療體系。程教授認為冠心病的病機關鍵在于心脈瘀阻，結合患者癥狀及舌象、脈象，可辨為氣郁痰熱、瘀阻心脈證和氣虛痰熱、瘀阻心脈證。氣郁和氣虛均可導致氣的功能失調。心主血脈，氣虛無力推動血行或氣郁不能推動血行，均會產生血瘀的病變。氣虛或氣機郁滯不暢，氣化受阻，津液輸布、排泄障礙，形成痰飲水濕等病理產物。心脈以通暢為本，痰濁、瘀血阻塞于脈道，郁久化熱，心脈瘀阻，血不養心，形成胸痹。

通過頻數分析得到程教授治療冠心病常用中藥的四氣五味及歸經結果。溫性藥物的使用頻次最高，占比44%，寒性和平性藥物次之，占比30%、26%。五味以辛、苦、甘為主，占比分別為40%、37%、19%。溫性藥物溫中通絡、溫化痰飲，寒性藥物清熱瀉火解毒，平性藥物作用和緩。辛味藥物發散行氣血，治療氣滯血瘀之證，苦味藥物燥濕堅陰、祛除瘀血[7]，甘味藥物補虛緩急和中、補氣養陰。程教授治療冠心病的藥物歸經主要為脾、胃、肺、肝、膽、心經。《素問·靈蘭秘典論》曰：“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脾胃為后天之本、生氣之源，調理脾胃可影響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發展[8]。肺朝百脈，主治節;肝氣疏通暢達全身氣機，肝膽調暢情志;心主血脈。程教授治療冠心病使用頻次前10位的藥物為柴胡、黃芩、法半夏、黨參、丹參、砂仁、黃連、甘草、瓜蔞皮、木香。結合關聯規則得出的常用藥對和角藥可知，程教授常用小柴胡湯、小陷胸湯、丹參飲加減治療冠心病。《醫學心悟·第二卷·少陽經證·胸滿》云：“胸半以上，乃清陽之分，正在半表半里”[9]，冠心病的病位正處于手足少陽經的經脈循行之處。程教授認為冠心病與少陽樞機不利密切相關，肝失疏泄，氣機失常，氣血津液運行不暢，心脈瘀阻，心失所養，日久則發胸痹。小柴胡湯疏肝利膽，調暢氣機，使氣血沖和，心得所養。現代研究表明小柴胡湯加減可改善血脂和血液流變學指標，保護心肌細胞[10]。程教授認為痰熱是冠心病的重要病理因素[11]，當代人常因工作或生活壓力大，情志不舒，飲食不節，嗜食肥甘厚味，易損傷脾胃，聚濕成痰，加之缺乏鍛煉、熬夜等不良生活習慣，致氣機運行不暢，痰濁阻于脈道，郁而化熱，阻礙氣血運行。小陷胸湯出自《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并治》：“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具有清熱化痰、寬胸散結之功效。現代研究[12]表明，小陷胸湯能有效地改善血脂、血液流變學、血清炎性因子的異常，對高脂血癥、動脈粥樣硬化具有防治作用。丹參飲出自《時方歌括·卷下·寒能勝熱》[13]，程教授運用丹參飲治療冠心病時改檀香為木香，木香具有行氣、調中、止痛之功效，不僅能緩解胸痛，還能疏肝和胃止痛。《景岳全書·本草正·芳草部·木香》云：“木香行肝脾肺氣滯如神，止心腹脅氣痛甚捷”[14]，丹參活血化瘀止痛，木香、砂仁辛溫，行氣止痛，三藥合用，使氣血通暢而疼痛自止[15]。研究[16]證實丹參飲加減可以增加冠脈血流量、擴張冠狀動脈、改善心肌缺血缺氧、保護冠狀動脈內皮細胞。

本研究通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分析，得到10組核心組合，并以此為基礎演化出10條新處方，依據軟件的網絡展示功能合并為5條。處方1：石菖蒲、蒲黃、五靈脂、郁金、全蝎、酸棗仁、生龍齒、遠志、川芎、羌活。石菖蒲入心宣氣通竅、醒脾逐痰;蒲黃與五靈脂即失笑散，活血化瘀止痛。川芎入心包經，活血行氣[17]，治療冠心病有明顯效果。郁金為氣中血藥，理氣兼能活血止痛，《本草綱目·草部·郁金》云：“郁金入心及包絡，治血病”，郁金配伍石菖蒲，寬胸有效。酸棗仁入心肝經，寧心安神，龍齒歸心肝經，鎮靜安神，全蝎歸肝經，通絡止痛。此方重在調氣、化痰、活血。處方2：茯苓、杏仁、姜黃、葛根、虎杖、香附。茯苓健脾化痰，《藥性論·草木類·杏仁》載：杏仁“治心下急滿痛”，茯苓、杏仁加甘草即為茯苓杏仁甘草湯，主治胸痹，胸中氣塞，短氣。姜黃破血行氣、通經止痛，葛根通經活絡，現代研究[18]表明葛根可降血壓、擴血管、增加冠脈血流量。虎杖清熱、化痰、活血，現代藥理學研究[19]表明虎杖的主要作用有擴張冠狀動脈、調血脂、抗動脈粥樣硬化等。香附為血中之氣藥[20]。該方集化痰、活血、調氣于一體。上述2個處方與程教授治療冠心病的基本治則相符。由于處方數量的局限性，本研究挖掘出的核心組合及新處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為冠心病的臨床用藥提供指導，需要臨床醫師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結合患者的實際情況審慎用藥。

綜上，程教授治療冠心病以調氣化痰、活血化瘀為核心，痰瘀同治、氣血并調、標本兼顧，善用柴陷丹參飲（小柴胡湯、小陷胸湯、丹參飲）加減治療冠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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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 賀慧娥 黎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