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漈水虹山

虹山原稱鳳山，傳說遠古時候這里是鳳凰的樂園。美麗的鳳凰愛上了這片靈山碧水，選擇在這里駐足憩息，故又稱為鳳山。

據《晉江縣志》載：“白虹山，在郡北百余里，其脈從仙游、永春交界之鵓鴿嶺發出。鵓鴿俗稱白鴿，又訛為白隔。左右有日月峽，束細入脈，不過丈余，得子脈之正氣......以其垂瀑如虹，故名。宋？莆田陳宓隱居其下”。山左有一道氣勢如虹的瀑布，蜿蜒的溪水經三潭跌宕，斷崖中飛流而下，形成80多米的落差，濺起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光影瀲滟飛濺形成美麗的彩虹。據說有一天，貪玩的仙女在此與鳳凰嬉戲，匆忙回去時，將彩色的衣裳落在這里，幻化成了彩虹瀑布。神話賦予的色彩艷麗了這一方福山樂水。彩虹瀑布海拔高度約六百米，李白筆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意境不外如是。《閩書》載：“山有白虹漈，有龍潭，歲旱禱之，云氣升潭中，如虹，三日內必雨”。歷代名宦官紳都曾來此登山游玩。有明方志學家何喬遠詩“紅日照大地，飛雪白紛紛。道者偶來此，雷霆殊不聞”。今摩崖石刻仍在。

虹山是彭祖后人棲居之地。據南宋乾道《虹山彭氏族譜》[溫陵中山彭氏族譜自序]載：“吾祖派在河南汝寧府光州固始縣乃宣其居今亦難考其幾世矣，及唐僖宗廣明元年，黃巢作亂，吾祖隨王潮過江，始居于閩之泉，次遷城西之南安粵，自棖公復遷晉江之中山，舍于瑁峰下居焉，斯祖之上，世次失真，故以棖公為我中山一世祖也”。彭棖遂成為閩南有案可稽彭氏第一人，被尊為彭氏虹山始遷祖，至今已一千一百多年。譜另有載“中山彭氏祖者自唐肇基于岱瑁山之前半里許，面寅背申狀若雙鳳，交下厥子孫宅其中而為祖祠之右有萬桂樓，玉虹橋觀瀾軒鎖其門戶，祠之前有紹興冽泉井……”。彭氏家廟位于白鳳村，始建于北宋天圣年間（1023～1032年），家廟門前有柱聯：“鐘靈虹山世代衣冠盛，毓秀漈水永年蘭桂馨”，“漈水虹山”由此名。內有楹聯：“支分唐朝歷百載，祠占泉山第一家”寫出了彭氏的淵遠流長。近年熱心鄉賢重修祖祠，邀請當地名家撰寫祠內楹聯。庭院墻上所雕刻的圖案都與彭氏家風家訓有關，寓意深遠，青石灰瓦中盡顯莊嚴古樸。山鄉多土樓，尤其是曾經的鳳吟土樓和大水路土樓，大氣壯觀，處處彰顯彭氏先賢的智慧和成就。

虹山彭姓約有一萬兩千多人，是全省彭姓最大的聚居地。以長壽養生而著名的彭祖之后人，選址虹山自然離不開虹山鐘靈毓秀的元氣和拔山舉鼎的能量場。虹山山脈千百年來綿延的原始森林，植被蔥郁，森林覆蓋率高達70%。這樣優良的生態環境，得益于當地老百姓幾百年來傳承不息的護林意識。在原始森林區入口處，有一花崗巖石刻的水尾樹碑，是全國較早的護林碑之一，它記載了虹山先人艱辛和不朽的護林心路。水尾樹碑是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所立，碑上刻著護林鄉約，碑文如下：蓋聞甘棠遺愛戒剪伐于南國山蓁，流徽傳美人于西方，矧風水攸關，尤宜鄭重乎！吾鄉漈水虹山，素稱勝概。而水尤鄉里水口所歸宿也，介居東北，地勢稍傾，前有喬木參天遮蔭風水。間有不肖之徒運斤迭至，而山盡童，噫嘻痛哉！我存素公裔孫，念祖德之詒謀，冀后嗣之克昌，公議出銀復興陳姓。明給產山栽培松柏雜木，護衛風水。東至寨內外脊，西至東壟境，北至官后漈溪頭，南至宮口田。凡在界中所培材木，照顧成林、永庇千秋，則樹深十年，同泰岱之不老松;高百尺，比大夫之可封。自茲以往，姓無論同異，房無分強弱，不得私自砍伐，致累風水。如有砍伐復蹈前非，立即率眾共誅，決不寬縱！各宜凜遵，毋違。

一禁：盜砍松柏、雜木及茅草者，罰戲一臺、餅十斤。

一訂：松柏雜木或被風雨損壞，公議出賣，不得私自搶奪盜砍。

大清道光甲辰年仲春之日存素公裔孫彭建立。

水尾樹碑的豎立，為保護“漈水虹山”的風水寶地起到了重要作用。一百多年來，該碑猶如一位威嚴的歷史老人，時刻警示著人們保護周邊的森林。當地至今流傳著幾個維護護林約定的小故事。如民國初，村中一位窮苦婆婆到林中拾枯枝，犯了碑文禁例，被罰餅十斤，戲一臺。村老知其貧窮，但仍私贈錢物讓其受罰以警示眾人。1958年大煉鋼鐵，公社組織的青年突擊隊欲砍伐該片古木去燒炭煉鐵，隊員看到該碑后，舉棋不定。村民聽聞立時趕往曉以大義，突擊隊方得知該碑及該林防風保境安民的重要性，古林幸免于難。至今漈水虹山仍然林木蔥郁，古木參天，是天然的大氧吧。

水尾樹碑南面的廣橋始建于宋淳熙八年（1181年），由里人彭映、僧自昕等建造（彭映為虹山彭棖六世裔孫，南宋初著名處士，與梁克家相互傾慕友善，在京師食宿同舍。紹興中，曾上抗金萬言書不被采納，遂穩居故里，奉親訓子。詠詩作畫，名噪朝野，《閩書》和府、縣志均有載。其獨子彭縝為宋淳熙甲辰特奏名進士）。現存為清代重建的單孔拱形石橋。石橋背負千年時光輪回，靜臥不語。

虹山周邊的山上遺存著許多山寨遺址，如厝斗后山的寨仔、山面地域的后埔寨、困狗寨等。舊時虹山多匪寇，姓氏間械斗紛爭不斷。為防止匪寇侵犯及強姓欺壓，村民自發修筑山寨自保，有敵情時即組織村民上寨守護及御敵。石橋南側小山上的酒瓶寨就是其中之ー。該寨為石塊壘筑而成，墻垛最高處為一圓形石墻構物，四周石墻圍駐，墻面四周留有槍眼。墻上炮樓下為百十平方米的平地，可做小型練武場。駐地外圍石構圍墻，內置地溝，供防御人員避退通道。據說舊時還蓋有房屋供駐守人員休憩。究其規制符合舊時村民防匪寇的烽火臺，或是山寨炮樓遺存。

曾經的刀光劍影已湮滅在歲月的風塵中，酒瓶寨只余殘埂斷壁留給后人無限想象，去追溯先人開山劈地的豐功偉績。如今的酒瓶寨遍植茶樹，漫山杜鵑燦爛。待到春暖花開，錦疊堆秀清溪倒影。

“巖崖錯落云相映，林木參差鳥欲迷”。在獅子頭上觀瀑，轟鳴的瀑聲撞擊著心靈，卻又讓心靈無比寧靜質樸;在山林中穿梭，肺葉恨不能全力舒展深吸，生怕錯過每一口這里的空氣。

虹山的美，奔放而自然，純樸又大方，置身其中仿佛時光倒流。若想偷得浮生一日閑，那就來虹山吧。

作者簡介：林淑珍，筆名紅豆。部分文字散見于《泉州文學》《泉州晚報》《閩東日報》《泉州青年報》《海絲茶韻》《洛江方志》等地方媒介。近年主編《泉州市地名志》《湖頭鎮志》《橋南社區志》等地方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