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培訓行業發展遠景的基本探討

□楊 程

自2018 年2 月，教育部辦公廳等四部門印發 《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 以來，各地采取了多項治理舉措，緩解了校外培訓瘋狂發展的局面。但不容否認，3 年多的治理成效尚未完全達到預期的效果，與人民群眾的期待仍有差距，與黨中央、國務院的要求仍有差距，需要對校外培訓行業發展遠景進行系統研究。

一、校外教育培訓行業發展的時代背景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教育事業發展取得了顯著的成效。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通過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堅持優先發展教育事業、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已經建起了當今世界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教育總體水平已躍居世界中上行列。但是，我國教育仍面臨著大而不強、大而不優、大而不特等現實情況，特別是校外培訓的發展影響了正常的教育生態。

2020 年10 月，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 《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 中指出，“支持和規范民辦教育發展，規范校外培訓機構”。2021 年3 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 中指出“規范校外培訓”。2021 年國務院 《政府工作報告》在重點工作部分同樣指出“規范校外培訓”。黨中央、國務院如此密集的發文規范校外培訓實屬罕見，也反映出校外培訓亂象的嚴重性，開展校外培訓機構治理勢在必行。

二、校外教育培訓行業規范發展的現實意義

（一）政治意義

當前，校外培訓教育負擔過重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家長焦慮、學生壓力過大已經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表現為應試教育傾向嚴重，教育“軍備競賽”，學生機械刷題等形成了“劇場效應”，增加了學生和家長負擔，擾亂了良好的教育生態，影響了人民群眾教育的獲得感。

2021 年“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醫藥衛生界教育界聯合組會上指出，“培訓亂象，可以說是很難治理的頑瘴痼疾。家長們一方面都希望孩子身心健康，有個幸福的童年；另一方面唯恐孩子輸在分數競爭的起跑線上。這些問題都屬于社會性問題，不是教育部門單獨可以解決的，需要社會各方面、各有關部門共同努力研究解決。”為治理校外培訓機構提供了遵循。校外培訓行業長遠規范發展，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的精神，有利于遏制校外培訓教育的種種違規行為，有利于推動校外培訓教育健康有序、規范發展，有利于減輕學生和家庭負擔，為提供人民群眾滿意的教育奠定基礎。

（二）實踐意義

校外培訓行業長遠規范發展，有利于當前現實問題的解決。一是推動良好教育生態的形成。2021年2 月，教育部陳寶生部長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大力度治理整頓校外培訓機構。這是當前面臨的緊迫難題，這個難題破不了，教育的良好生態難以形成。治理整頓校外培訓機構，目標是減輕學生和家庭負擔，把學生從校外學科類補習中解放出來，把家長從送學陪學中解放出來。這件事非辦不可，必須主動作為。”二是緩解校外培訓行業舉辦者的恐慌情緒。2020 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線下培訓機構損失較大，加之當前校外培訓教育處于非常被動的社會輿論環境中，對校外培訓治理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舉辦者的不安情緒，行業必須盡快實現從惡性、無序發展向良性、有序發展的轉型，才能緩解舉辦者的壓力。三是緩解家庭教育焦慮。不參加校外培訓的學生成績可能下降、排名可能倒退，很多家長和學生被裹挾其中，導致學生校外培訓教育學業負擔過重，家長校外培訓教育經濟負擔過重，引發了全社會的培訓焦慮。校外培訓在發展遠景上需要更具規范性，切實緩解家庭焦慮。

三、校外培訓行業規范發展的治理實踐

（一）誰來治理

當前，校外培訓機構治理呈現“九龍治水”的局面。教育行政部門作為牽頭單位，重點負責辦學許可證的審批、治理超綱超前教學、提升校內教學質量等方面的重任；市場監管部門負責虛假宣傳、價格欺詐等違規方面的處罰；發改委重點監督校外培訓課程的價格、行業壟斷等；衛健委負責監督校外培訓的光照、學生健康等。2021 年6 月，召開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成立啟動會，明確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的主要職責是承擔面向中小學生（含幼兒園兒童）的校外教育培訓管理工作，指導校外教育培訓綜合執法等。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的成立，進一步明確了校外培訓監督管理的主責主業部門，為校外培訓機構設置、培訓內容、培訓時間等相關標準和制度的監督執行提供了組織保障，并與其他單位共同形成合力，開展綜合治理，取得實效。

（二）如何治理

自2018 年2 月以來，行政部門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開展校外培訓機構的治理。一方面，積極出臺完善相關政策、法規體系，堅持依法治理。比如，《關于規范校外線上培訓的實施意見》 為線上培訓的發展提供了治理依據。特別是2021 年5 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九次會議審議通過了 《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為校外培訓機構治理提供了新的依據；另一方面，行政部門采取了一些切實可行的辦法，如證照治理，摸清底數，預收費不得超過3 個月或60 課時，培訓機構培訓時間不得晚于晚8 點半，搭建第三方經費監管平臺，要求教師資格證號在其網站及培訓場所顯著位置予以公示等，這些政策手段的應用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校外培訓的無序發展狀態。

（三）實效如何

校外培訓機構的治理已經取得了階段性成效。一方面，政策制度體系從“基本空白”到“逐漸健全”。另一方面，培訓機構辦學行為從“亂象叢生”到“逐漸規范”。在治理之前，一些培訓機構通過夸大事實、虛假宣傳等手段干擾正常招生秩序，存在強化應試、機械刷題、超前超標培訓等不規范現象。在治理過程中，政府集中處理了一大批存在違法、違規行為的校外培訓機構，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整個校外培訓市場日益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1]特別是2021 年4 月以來，針對校外培訓的頂格罰款起到了教育警示意義。比如，2021 年4月，北京市市場監管局對校外培訓機構組織專項檢查，對跟誰學、學而思、新東方在線、高思4 家校外培訓機構的價格違法、虛假宣傳等行為進行頂格罰款50 萬元。再如，同年6 月，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對新東方、學而思、精銳教育、作業幫、猿輔導等15 家校外培訓機構的虛假宣傳、價格欺詐處以頂格罰款3650 萬元，起到了強大的警示作用。罰款只是手段，整改規范才是目的。

四、校外培訓行業遠景發展的觀點探討

筆者基于前期的研究，形成了校外培訓行業遠景發展的幾個基本觀點，希望為校外培訓長遠穩定、規范發展提供參考。

基本觀點1：肯定校外培訓的歷史地位。改革開放以來，校外培訓滿足了家庭“補差性”和“培優性”的教育需求，提供了個性化、多元化的教育服務，為我國教育事業的發展貢獻了力量，即便現在也發揮著一定作用。

基本觀點2：肯定校外培訓的當前亂象。校外培訓教育加劇了學生學業負擔，加重了家庭經濟負擔，引起了新的教育不公平，沖擊了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特別是資本助力下線上培訓的瘋狂發展更是引發了社會的不安，這些不容否認，要在承認亂象的基礎上進行規范。

基本觀點3：肯定校外培訓的市場需求。校外培訓之所以在治理過程中仍然快速發展，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市場有需求、家長有需求、學生有需求，即便從長遠發展來看，市場需求依舊會存在，如果僅采取堵的方式，很多需求將轉入地下，發展成家教，反而不利于治理，因此，要做到“疏堵結合”。

基本觀點4：堅持依法治理，不能簡單地取締校外培訓教育。目前，有一種聲音是取締校外培訓教育，筆者認為這不是理性的治理方式。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根基。落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必須依法治理，在法治的軌道上進行規范治理，而不能采取以行政命令取締的措施。

基本觀點5：堅持綜合治理，推進校外培訓規范發展。校外培訓規范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必須統籌政府、學校、市場、社會和家庭，有關部門各司其職、分工協作，形成綜合治理合力，確保積極穩妥推進。

基本觀點6：堅持黨的領導，推動校外培訓由以“智育”為主向德智體美勞“五育”并舉轉變。黨的教育方針指出要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從長遠發展看，校外培訓要轉變培訓理念，突破以“智育”為導向的藩籬，推動校外培訓向德智體美勞“五育”并舉轉變。

基本觀點7：推進科學、藝術、體育等素質類校外培訓的有序發展。目前，我國整體國民素質仍有待提升，要加強各種科學、興趣、才藝、體育等方面的培訓，這些校外培訓可以提供校內教育無法滿足的個性化需求，要與學科類校外培訓分類治理。

基本觀點8：建立風險評估機制，及時預警，做好風險防控。當前校外培訓行業中破產倒閉趨勢加劇，公司裁員導致從業人員下崗趨勢加劇，小作坊市場、家教補課趨勢加劇等，需要行政部門予以關注并防范。

基本觀點9：引導校外培訓機構支持中西部薄弱地區的教育。當前，市轄區、縣城等家庭參加校外培訓數量明顯高于鄉鎮、鄉村家庭，高學歷家庭參加校外培訓比例明顯高于低學歷家庭，造成了事實上的教育不公平。可以轉換思路，通過政府購買服務、開展校外培訓公益事業、校外培訓機構教師對口援助等方式，將校外培訓機構積累的優質教育資源引入中西部教育薄弱地區，推動這些地區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促進教育公平，助力鄉村振興。